《这不过是春天》文本细读

文艺评论 《这不过是春天》文本细读 中图分类号：I208．6文献标识码：A 吴 潇 (河北大学文学院 河北保定 071002) 《这不过是春天》是李健吾先生于民国二十三年暮春创作的 经典戏剧，作品原载于当年的 《文学季刊》。全剧分为三幕，时 代大背景是北伐中某年春天，时间集中在非连续的一天半中，地 点局限在北平警察厅厅长家里的内客厅，人物比较简单共七人。 顾仲彝在 《戏剧理论与技巧》中，把戏剧结构的类型分为 开放式、锁闭式和人象展览式三种。 《这不过是春天》的戏剧结 构类型属于锁闭式结构中的终局式。锁闭式结构具有经过严格选 择的，最低限度的登场人物，极其节约的活动地点和时间，以及 直线发展的题材。剧中总共出场七人，分别是警察厅厅长、厅长 夫人、女子校长、王彝丞、白振山、冯允平以及男仆一名。 警察厅厅长、王彝丞和白振山三个人物是剧中的反面人物，是唯 利是图、贪图享乐、阴险狡诈、勾心斗角的军阀统治下的社会腐 败的群像，是军阀统治的帮凶。警察厅厅长处于本剧中 “家长” 的地位，是军阀统治的维护者。厅长刚出场和冯允平的谈话中显 露 了其嫌贫谄富、胆小懦弱和谨慎多疑的性格 。剧中二人交谈中 厅长的前后对 比现了厅长的嫌贫谄富。厅长听说冯允平的父亲 在南方经营公司，十分谄媚的对冯说 “少说也有十万资本”。话 语中带有谄媚和几丝羡慕的感情。可是听说冯现在正在教书，便 “教——教——教书”的结巴起来，他马上联想到天天拿着簿子 募捐的女子小学校长，顿时有一种害怕别人向他讨钱的感觉。虽 贵为警察厅厅长，但他的骨子里仍然是胆小懦弱。得知革命军已 经出了韶关，他十分震惊，大喊道： “出了韶关!”身为高官， 本应沉着冷静，可是听说革命军的消息却闻风丧胆，更何况革命 军距离北平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家里来了个陌生人，厅长自然不 敢轻易相信他，可以说厅长从刚一开始见到冯允平就开始试探 他。对这个刚一来就被夫人 留宿的陌生人厅长是以礼相待，讲话 十分客气。从打听姓名到家族生意到职业到对革命军的看法，这 些无一不显露出厅长对冯允平是有戒心 的。明显的试探有两处， 一 是厅长怀疑的问冯为什么不带上海口音，一是询 问革命军有无 成功的可能。王彝丞是厅长秘书，为了保住厅长秘书这个职位， 可以说是费尽心思，起先是 巴结厅长，后来经夫人指点又 巴结厅 长夫人，一个人不想着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而是整天想着怎样巴 结权贵，从而从中捞取油水，可见军阀统治何其混乱、腐败。白 振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密探，做事考虑的永远是有无油水，没有 油水的工作总是拖延。正是他这个灵敏的鼻子嗅到了金钱的味 道，把消息高价卖给了太太。女子小学校长和冯允平是本剧中的 正面人物，是对上述三个反面人物的对立面。校长是一个聪明机 警的人物，一方面为了学生多次组织募捐，一方面掩护革命党完 成革命人物。文中强调是 “女子小学”校长，我认为是有其意图 的，这个校长代表着当时中国觉醒的先进女性，可以说是一个群 像的典型代表。同样也有着一种 “先觉着” “导师”的象征，她 可 以被认为是开导或指引厅长夫人的 “指路者”。同样她也是冯 允平和厅长夫人之 间的桥梁。冯允平是地地道道的革命者形象， 他沉着冷静、立场坚定。不管是面对阴险狡诈的厅长、图谋不轨 的白振山和王彝丞还是多情的厅长夫人，他一直保持冷静的头脑 沉着应对，表现出革命党人的优秀品质。厅长夫人是全剧中最为 复杂的人物，她几乎和剧中其他人都有关系，可以说是他们之间 的桥梁 。厅长夫人具有双重性格，一方面她积极的为学校捐钱并 且帮助革命党人兼旧情人的冯允平，一方面难以舍弃现在拥有的 纸醉金迷的生活。厅长夫人作为 “中间人”很好地沟通着剧中所 有人：通过厅长为女子小学捐钱，通过表姐和冯允平重逢，通过 白振山保护冯允平 以及通过王彝丞送冯允平出北平。厅长夫人这 个角色是各个角色的联络站，是各个人物的纽带，可以说这个角 色是作者塑造的人物中最为成功的一个。整部剧的时间集中在一 天半中，地点局限在北平警察厅厅长家里的内客厅，而且此部戏 剧的情节比较简单，题材呈直线发展，因此 《这不过是春天》的 戏剧结构类型属于锁闭式结构。剧情的情节主要是即时性的，只 有一少部分是通过回忆来实现的，所以它又属于终局式的。 全剧从纵的方面来，可以分为两条线。一条是以总部和 厅长为领导，王彝丞辅助，白振山极其手下执行的逮捕冯允平， 任务最终失败的线路：另一条线是冯允平伪装成谭刚，女子小学 校长作掩护，厅长夫人暗中相助，任务最终成功完成。从横的 方面来分析，戏剧的一二三幕分别对应亚里士多德的 “头、身、 尾”三段，剧幕的安排非常明晰。第一幕交代事情发展的原由， 人物依次出场，大概呈现出反面人物 “捉”，正面人物 “藏” 的，中间人物 “蒙”的现象；第二幕事情向前发展，白和王已经 得知谭刚就是冯允平，但是没有抓：第三幕冯和校长感觉事情暴 露，欲出走，最终夫人花巨资买下消息，护送冯离开，全剧完。 此剧也可以从顾仲彝的六分法来分析i第一幕是戏的开场和戏的 开端——上升动作；第二幕是戏的进展 ；第三幕是戏的高潮 、戏 剧冲突的解开——戏的下降和结局。一、戏的开场：从戏开始到 厅长出场可以看做戏的开场，此戏使用的是平静的破题法。从夫 人和校长的交谈中透露出冯允平要来探望夫人，到冯允平和夫人 的重逢，仿佛打开了观众的视窗，吸引观众继续了解以后的剧情 发展。开场平淡无奇，呈现 出如平静的湖面上的点点涟漪。二、 戏的开端——上升动作：厅长和冯允平的初次交谈可以视为两种 力量的交锋也就是戏剧冲突的第一次爆发。厅长代表的是军阀统 治，而冯允平代表的是革命军，此二者的对立和冲突形成了全剧 的主题，它推动戏向前发展，从平衡中出现不平衡，在平静中出 现第一次骚动。正是这一开端，引起了全剧向上的发展。这一上 升动作创造 了戏剧 的紧张性，表现 到具体情节中就是产生了期 待。当密探白振山读出公文中的名字 “冯允平”时，第一幕中最 紧张的时刻到了，被抓者冯允平就在追捕者 白振 山的眼前， 观众 没把喉咙提到了嗓子眼，期待着剧情的发展。三、戏的进展：第 二幕的整幕都在承担着推动戏的发展的重任。最先知道谭刚就是 冯允平的是王彝丞，白振山随后也获悉，这时观众更加紧张，因 为观众已经主动的站到了革命军的阵营，恐怕冯允平被白振山抓 到。但是白振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而厅长对此事也是一毛不 拔，这就让观众更加紧张，不知道白振山是否会告诉厅长真相。 四：戏的高潮：高潮是剧情进展的一系列上升动作中的顶峰，是 全剧中最紧张的一刻也是最有意义的一刻。本剧的高潮出现在剧 本的第三幕，白振山向厅长追捕任务的进展情况。此时白振 山已经掌握消息，是否抖出来就看厅长给不给钱了。如果说出 来 ，观众就会大失所望，可是观众们又不知道如果白不说又会怎 样向下发展，此时全剧达到高潮。五、结局：结局是全剧的总答 案 。现在是解开谜 团的时候了。这个结局可以说是 隋理之中， 意料之外 ”：夫人是冯允平 的旧情人 ，向冯伸手帮忙是情理之 中，可是夫人用钱买断白的消息却是在意料之外。 《这不过是春天》中运用了许多艺术手法，使主题更加鲜 明，人物更生动，剧情更紧凑。首先，剧中多次使用 “重复”的 手法。剧中的重点事物必须重复点明好多次，才能引起观众足够 的注意，给予观众深刻的印象。例如冯允平化名谭刚，为了突出 其掩饰身份谭刚，第一幕多次 出现 “谭先生”。又如文中多次出 现 “公文”，可以说贯穿了整个戏剧。除了这种个别文字的重复 出现，剧中还有相同情节的重复。例如冯允平被人盘问的情节， 起先是被厅长夫人，之后是被厅长，还有就是被王彝丞和白振 山。其次，剧中多次设置悬念。悬念在心理学上是指人们急切期 1 1 9 文艺评论 细微之处现大美 谈美国女画家欧姬芙的绘画风格 谢律星 (南京艺术学院 江苏南京 210013) 摘要 ：乔治娅 ·欧姬 芙作为现 当代艺术史上不容小觑的艺术 家，其 自成一派的绘画艺术被誉为纯美国风格的象征。本文将欧姬芙 的艺术人生分为四期，结合她的心路历程和情感变化对其代表作品进 行分析，探寻其绘画艺术风格的实质内涵。 ’ 关键词：乔治娅 ·欧姬芙；艺术风格；抽象；半抽象 乔治娅·欧姬芙 (Georgia 0’Keeffe，1887-- 1986)被誉为 2O世纪美国现代绘画史上最伟大的女性艺术家，她的艺术风格别 具一格，以色彩明丽的半抽象 画闻名，极具原创性，不能被简单 地归入现代主义绘画的任何一个流派。她以独具个性的大胆画风 和特立独行的性格品质，在男性天下的画坛中脱颖而出，造就了 她在美国画坛的杰出地位 。 欧姬芙一生作画两千余幅，多以花卉、沙漠、兽骨和 自然风 景为主题，这些从她心灵中涌现的艺术，是她生命的呈现方式， 她的艺术历程就是她体验生命的历程 。从1917年炭笔抽象组画第 一 次在纽约 “291”画廊展出，到1923年 以i00幅油画、水彩花卉 画在安德森画廊 (The Anderson Oalleries)举办美国有史以来 第一个女性画展，直至1966年在美国西南部举办的以沙漠、牛骨 等为主题的美国西部风情作品巡回展，欧姬芙生前长达60年的艺 术生涯中举办个人画展无数次，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画总能 跟得上时代的脚步，她早期作品中呈现的当代艺术风决不亚于当 代年青一辈，那些在 “现代艺术风”流行时代受到追捧的作品， 又被列入 “当代”的行列再次受到青睐，她八十岁时名气比年轻 时期还要响亮。 欧姬芙在漫漫九十九年的人生长河中，勇敢追求 自己的梦 想，从不放弃，从不因别人的评论和观念而改变 自己。她丰沛的 生命力，洒脱的个性、坚强的毅力、大美的追求、独具风格的作 品、传奇的人生不仅在美国艺术史甚至世界艺术史上都留下浓墨 重彩 的一笔，也成了美国青年一代 ，特 别是 女性青年的励 志典 范。美国第44任总统奥巴马亲笔撰写的励志书 《赞美你：奥巴马 给女儿 的信》，介绍了13位 具有开创性的著名美 国人 ，排成首 位的就是艺术家乔治娅·欧姬芙。奥巴马在书中写到： “有一位 女士，名叫乔治娅·欧姬芙，她走进沙漠，描绘花瓣、枯骨、树 皮。她引领我们从细微之处发现大美：岩石之坚，羽毛之柔。 ”希望他的女儿和未来的年轻一代像欧姬芙那样富有创造力。无 独有偶，希拉里·克林顿担任美国第一夫人时，一改白宫只收藏 男性画家作品的传统，购入一幅乔治娅·欧姬芙作品挂在国宴大 厅正中。她特别提及看欧姬芙的画，让她涤净杂乱的思绪，重拾 生命的感动。 从 “现代派艺术家”到 “当代艺术家”，被冠以 “纯美国风 格代言人” “艺术长春藤”的欧姬芙曾告诉人们，在重新审视作 品后发现，自己的风格转变了不知多少回，仿佛她死了多次又再 生 。纵观欧姬芙的艺术生涯，心路历程、作品主题及创作技法， 其绘画风格大致可分为四个时期。 (一)1912至1919年——水彩、炭笔风景画抽象风格 欧姬芙童年生活在美国中西部的阳光草原地带，田园风光和 大 自然之美给她留下了持久而深刻的印象 。具有很高绘画艺术天 赋的欧姬芙，总是喜欢试着将自己的所思所感以绘画方式表现出 来。1907--1908年欧姬芙进入 当时纽约最著名的艺术学校——艺 术学生联盟，师从美国著名印象派画家蔡斯 (William Merritt Chases)学习人物画、风景画、静物画。蔡斯 “色彩强烈奔放、 充满活力”的画风，深深感染欧姬芙，给欧姬芙全新的启迪 (在 以后的艺术生涯中，静物画竟成了她的专长)。 这些最早开始于1912年秋天的艺术创作尝试——木炭笔在白 纸上绘制一系列表达心中感觉的高度抽象的习作，是一个对未来 充满憧憬的女孩，用她简洁率真的线和韵律表达着来自平原、星 空的自然形式和内心感受。任凭感官游走，画出心中的感动、她 还用水彩、粉彩、石墨进行抽象画创作尝试，这些作品虽然在数 量和影响力比不上她以后以花卉、兽骨、阳光普照的新墨西哥景 观等为主题的作品，但却是欧姬芙艺术风格和艺术成就中不可或 缺 的一个重要部分 。 代 表 这 一 时期 风 格 的 抽 象作 品有 1 91 6年 的 《黑线 线 条》 (B1aek Lines)、 《蓝色 II号》 (BlueII)、 《夜晚》 (Evening)，1917年的 《平原上的光 I—III号》 (Light Coming on the P1ains No． I--No． 3，)、 《晚星Ⅵ号》 (Evening Star No．VI)，1919年的 《蓝色线条》 (Blue Line)、 《蓝 白 花形系列 I》 (Series I White＆Blue Flower Shapes)、 《黑 色对角线》 (charcoal on paper)等。这些抽象画不受具体物 象约束，构图简约、色彩朦胧、跃动、极具表现力和独特的审美 价值，深深蕴涵着创作者用几何神秘结构和美妙色彩的完美结合 来张扬内心感动的艺术追求。 (二)1920至1929年—— 隐喻花卉画半抽象风格 待的心理状态。戏剧结构在情节安排上不断造成观众这种急切期 待的心理状态的是引起观众兴趣 的最重要的艺术手段 。剧中的悬 念可以说是到处都是，例如在第二幕中夫人告诉王彝丞说谭刚的 别号叫做允平，这时观众为之震惊，同时让观众产生了强烈的期 待，因为观众不知道王彝丞将如何处理这件事。另外，又如第三 幕中白振山向厅长汇报工作进程时，观众不知道白是否会告诉厅 长谭刚就是冯允平。最后，剧中使用吃惊的手法。吃惊是意外发 生而彼此间又有因果关系。例如在第二幕中，王彝丞顺嘴说出夫 人为捐款开支票的事情，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事件，然而这又联系 到第一幕中校长说服夫人捐款和由这一笔款子引起厅长原形毕露 的有力的性格分析。 李健吾的戏剧是很具特点的。英 国学者波拉德说 ： “李健吾 最好的剧作都是喜剧，它们与同时代的喜剧相比，在题材的艺术 风格上均有很大的差异，陈柏尘、丁西林、徐 等人的喜剧多属 于纠缠不清的闹剧、正值讽刺剧或说理性的幽默剧之类作品，很 少有性格喜剧，而李健吾喜剧的主要贡献就在于给中国舞台增添 1己口 了性格刻画细腻、完好的喜剧人物。” (D．E．波拉德 《李健吾与 中国现代戏剧》，1982年 《文学研究动态》第二十三期 )不错， 正是对厅长太太性格的准确拿捏，让 《这不过是春天》成为了 李健吾的性格戏剧的排头兵。柯灵先生对这个人物有段精彩的分 析： “爱娇，任性，富于幻想。身上充满着矛盾，纯情挚爱和世 俗利益的矛盾，物质享受和精神空虚的矛盾，青春不再和似水流 年的矛盾，强烈的虚荣心和隐蔽的自卑感的矛盾，最后是在干钧 一 发之际的危机中，一线良知解开了她纠结如乱发的矛盾，挽救 了她彻底的堕落。” (《李健吾剧作选·序》)实际上，李健吾 把厅长太太刻画成了一个有血有肉又非常现实的人，并非给人一 种矫揉造作之感，反而觉得是如此真实，就像我们隔壁的邻居。 作者简介： 吴潇 (1987一 )，男，汉族，河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河 北省保定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