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F贷款与俄罗斯经济改革

IM F贷款与俄罗斯经济改革 王 廷 惠 3月 1 0 日 ,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 仆 ) 总裁米歇尔 · 康德苏同切尔诺梅尔金总理 在 克里 姆林宫签署了 IM F向俄罗斯提供 6 8亿美元贷款的协议 , 至此 , 长达五个月的艰苦曲折的谈判 终于有了一个双方都较满意的结果 。 国际社会十分关注这一协议的达成及其特别的意义 。 俄 罗斯为取得这笔贷款究竟 作出何种程度的让步 , 付出的代价能否换回预期的结果 , 正是本文 试 图探讨的问题 。 一 、 俄罗斯为获贷款付出了相当代价 在俄罗斯向市场经济过渡的过程中 , 外援资金的流人一直被赋予很高的期望值 。 尽管近 年来西方国家表示 “要不遗余力地促 使俄罗斯的民主方针和经济改革取得成功” , 然 而 真正 落到实处的援助数额却很难满足俄对资金的巨额需求 。 在经济转轨的特殊阶段 , 在俄罗斯经 济连续滑坡的背景下 , 为使经济能尽早走出谷底 , 停止下滑趋势 , 除了需要通过各种渠道 、 采取各种措施动员国内资金 , 将储蓄转化为投资外 , 还需从国外融入资金来带动俄经济走出 危机 。 在当前国际资金由于世界经济的回升和加快发展的情况下 , 对俄罗斯而言 , 能够争取 到 IM F 68 亿美元的中期贷款 , 从全球资金供给这块蛋糕中分到其中的部分 , 确非易事。 俄罗 斯为得到这笔贷款作出了重大的让步 。 在双方谈判的过程 中 , IM F始终居于主宰地位 , 对俄 提供这笔贷款设置 了许多颇为苛刻的条件 , 要求俄执行强硬的财政 、 货币政策 , 将预算赤字 从 占G N P的 7 . 6 % 降到 5 . 3 % ; 遏制通货膨胀 ; 继续推行贸易自由化 , 取消能源等出口限额及 许 可证 ; 加快私有化进程等等 。 此次 IM F对俄提供的贷款 , 绝非又一个 “马歇尔计划” , 但是俄仍想方设法满足了IM F提 出的严厉的要求 , 究其缘由 , 不外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 。 首先 , 俄政府在制定 19 9 5年预算草案时 , 就已经确定使用 1 2 7亿美元的国际信贷 作 为弥 补赤字的途径 , 不再以向中央银行借贷的方式来弥补财政赤字 , 以免造成又 一轮通货膨胀。 因此 , 想方设法争取到 IM F提供的这笔贷款就被赋予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 贷款取得与否直接 关系到俄罗斯 1 9 9 5年的预算计划能否得到切实贯彻和执行 , 关系到俄宏观经济能 否 实 现 稳 定 。 如果这笔贷款落空 , 势必将全部改变俄预算的基本条款 , 从而改变整个经济工作方针和 有关安排 , 其后果不堪设想 。 其次 , 这项贷款协议的达成有利于莫斯科改善今后同巴黎俱乐部债权国谈判延期还债时 的地位 。 3月 3 日 , 俄同伦敦俱乐部签署了关于向 1 00 家西方私营银行偿还前苏联债务 利 息的 决定 。 对于拥有俄外债近半债权的伦敦俱乐部来说 , IM F决定向俄提供贷款 , 无疑是个 好征 兆 , 因为此举表明 IM F对俄恢复了信任 , 标志着国际社会对俄经济改蜚充满信心并愿意与俄 进行合作的动向 , 有助于提高俄罗斯的声誉 , 在国际金融市场上重树良好的形象 , 这对资金 短缺 、 今后相 当长时期内仍需国际融资的俄罗斯而言 , 具有不容忽视的至关重要 的 积 极 意 义 。 一 1 6 一 最重要的原因 , 对当前的俄罗斯来说 , 在于借此机遇 , 通过采取相应的最新措施推动俄 近乎停滞的市场经济改革继续进行 。 也许这正是俄摆脱经济危机 、 步入正轨的良好契机 。 正 如俄第一副总理丘拜斯所言 , IMF对俄提供贷款本身这一举措就意味着国际社会 对 俄 经 济 计划提高了信任 , IM F的决定的意义不能只用多少亿美元来衡量 , 最为关键的 是 它 将 使 俄 1 9 9 5年的改革变得不可逆转 。 作为西方援俄计划的部分内容 , 这笔中期贷款年利率为 5 % , 自俄获首批资金之 日 起的 三年后开始偿还 , 五年内还清 。 对 IM F提出的一系列苛刻的条件 , 俄都予以积极的响应 。 叶 利钦在贷款协议签字议式上说 , 最近俄联邦中央凡是与财政问题有关的人都只想着一件事 : 怎样使 IMF和康德苏先生满意 , 如何重新树立俄在西方的形象 。 由此可见 , 俄为获这 笔 贷款 进行了多么艰辛的努力 。 而俄确实也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 : 同意从 1 9 9 5年 1 月 1 日起取消石 油进 口限额 ; 取消满足国内需要的石油及其产品的国家订货 ; 政府一再向西方表示愿意继续 推行 “民主的 、 市场的 ” 改革之决心 , 并许诺到 1 9 9 5年底将把 月通货膨胀率降到 1 % ; 否 决 议会关于提高职工最低工资标准的建议 ; 撤消 了不受西方欢迎的 , 对丘拜斯的私有化持异议 的新任副总理兼国家财产管理委员会主席波列瓦诺夫的职务等等 。 俄 出台的这一系列措施并 没有完全满足 IM F的要求 , 直至 3月 7 日 , 叶利钦总统发布命令 , 取消一切关税优惠 , 取 消专 有出口制度 , 取消一切出口限额之后 , 康德苏才满意地认为 , 谈判进程表明俄 力 求 寻 找与 IM F进行长期合作的相互能够接受的途径 , 而不只是 想从中捞钱和少承担责任 。 这 样 , IM F 才确认 了俄罗斯的诚意 。 康德苏强调 , 为俄提供贷款是当前稳定经济的最有效的方式之一 , 但 IM F的专家认为 , 为加强对俄经济指标变化的监督 , 这笔贷款最好按月拨出。 如果 俄罗斯 不切实执行IM F要求的政策 , 未能实现协议规定的强硬指标 , 则 IM F随 时都可能冻 结贷 款 。 难怪有舆论认为 , 这好比套在俄脖子上的一条绳索 , 俄时时都有被勒紧的危险 。 二 、 贷款协议的签署对俄经济的影响 俄罗斯想方设法满足 IM F提出的要求 , 并表示将竭尽全力履行 自己承担的义务 , 继 续奉 行同前的路线 , 不折不扣地完成 1 9 9 5年的经济纲领 , 显而易见 , 俄是将 1 9 9 5年的经济计划 , 经济政策与 IM F提洪的这笔贷款紧紧地捆在一起 , 使二者成为互相联系 , 互相渗透而又 相互 牵制的不可分割的整体 , 使 二 者 共 同 成为决定俄 1 9 9 5年经济运行状况及结果的 关 键 和 支 柱 。 只有站在这样的战略高度 丘, 我们才能真正明白俄不惜代价取得 IM F贷款的根本 原因 。 将 IM F提供的贷款与俄的经济改革联系起来 , 毫无疑问具有一定的积极意 义 。 19 9 5年俄 罗斯政局稳定与否在很大程度 _ L取决于经济形势的好坏 , 因此政府将稳定财政和遏制通货膨 胀作为首要的 目标 。 贷款协议的签署 , 首先 为俄提供了一笔用以稳定财政的资金 , 政府制定 的 1 9 9 5年联邦预算草案中的 72 万亿卢布赤字主要依靠IM F等西方金融组织和机构的贷 款来弥 补 , 其余赤字用出售国家有价证券 , 吸引居民存款的办法来融资 , 如此融资的途径显然有利 于抑制通货膨胀 , 有助于实施严厉的紧缩政策以稳定国内经济形势 , 同时能够使俄重树良好 的国际形象 , 吸引更多的外国投资者带动俄国经济的回升 。 由于 IM F提供的贷款与俄的 有关 经济指标是直接挂钩的 , 这就形成对俄的刚性约束 , 增加了俄采取相关的有力措施实施紧缩 政策的压力 , 如果俄能够利用这个契机 , 变压力为动力 , 自主配合IM F的要 求 , 俄还是 有希 望实现稳定宏观经济的 目标的 。 贸易 自由化措施的出台 , 是俄为获贷款向IM F妥协的关 键承 诺之一 , 从 长期来着有利 于俄更J’ 一更深地参 与世界经济活动 , 从而能够改善国内经济环境 。 一 1 7 一 而且 , 取消过去给予企业 、 单位在进出口方面的关税优惠 , 据俄第一副总理丘拜斯估计 , 仅 此 一项可使联邦收入增加 4万亿卢布 , 这显然也有利于减少预算赤字 、 抑制通货膨 胀 。 许 诺 加快私有化进程 , 也有助于俄认真解决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根本难点 , 如果措施得当 、 方法合 适 , 将有可能有助于俄尽快尽早完成经济的转轨 , 从而加快俄经济步入正轨的步伐 。 由上可知 , 借助于 IM F提供贷款的契机和来 自IM F的严厉的限制条件及 相 关 的 监 督 机 制 , 俄罗斯确实有可能利用新的机遇来实现宏观经济的稳定 , 至少俄政府有这方面的切实愿 望和计划 。 尽管这种可能性转变成为现实性仍存在着种种障碍和约束条件 , 但我们 也不能由 此完全否认其积极的方面 。 但 同时必须看到 , 即便是在 IM F的严厉监督下 , 俄罗斯确实不折不扣实施了预 定的经济 计划 , 达到了 IM F规定的一系列硬性指标 , 就短期来看 , 对俄罗斯经济并非绝对有益 。 过分 严厉的较为猛烈的财政紧缩政策 , 虽有助于稳定经济、 降低通货膨胀 , 但对 目前本不景气的 俄罗斯投资和生产而言 , 无疑是雪上加霜 。 可以预见 , 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期内 . 俄仍难以 根本改变总体 上的生产停滞和低迷态势 , 由 “通胀的过去走向投资的未来” , “路漫漫其修远 兮 ,’! 尽管如此 , 俄罗斯却身难 由己 , 不得不孤注厂一掷 , 将希望寄托在这次来自国际社 会 和 国内政府联合行动的成败祛码 上。 在国内经济尚未走出低谷的背景下 , 扩大对外开放 、 实行 贸易 自由化对俄的负面影响恐怕也是不容低估的 。 在国内经济尚未走上正常轨道之前就奉行 自由贸易的原则 , 取消关税优惠 , 将国内市场拱手让与他人 (据统计 , 目前俄大中城市至少 50 %的消费品已经是外国商品) , 相当数量的生活必需品依赖外国 , 必然会受制于 他 国 , 上 个世纪初马 尔萨斯就类似问题提 出了 “安全比财富更重要 ” 的著名论断 。 全面取消 补贴 , 对 俄国内并不先进 、 缺乏国际竞争力的生 产企业来说无疑将面临巨大的挑战和压力 (俄生产设 备只有约 16 %能承受竞争压力) , 因此不利俄构建合适的产业结构 。 总而言之 , 贸易自 由 化 对 当前的俄罗斯而言 , 更多的是一种不平等的 、 单方面的举措 , 至少就短期来看 , 于俄弊多 利少 。 关于加速私有化进程的许诺 , 显然是俄着意进一步推进改革的重大举措 , 抛开对俄前 一阶段私有化沸沸扬扬、 褒贬不一的评价暂且勿论 , 单将今后私有化进程的加速化而言 , 对 经济改革最难攻 克的硬核部分 , 如果一味地追求快速完成 , 而不是采取 切实有效 的 配 套 措 施 , 再加上缺乏合适的有力的方法相佐 , 要想加速完成私有化 , 如果不是做表面文章 , 也 许 只能是政府的一厢情愿 , 未必真正能够实现私有化的本质 目标 。 倘若果然达到预期的加速 目 的 , 可以预见 , 这中间必然会出现许多问题 , 只能是达标未治本 , 快速私有化的真正 目标也 不可能得以实现 。 重塑经济活动的微观主体毕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 并不是一朝一夕凭主观 热情能够做到的 。 当然 , 最好的结果是 IM F承诺的贷款能够如期如数落实 , 一方面 , 这有赖于俄罗斯 的实 际表现 : 是否真正严格执行与 IM F达成的协议中所规定的各项经济指标 , 另一方面 , IM F 贷 款的及时定额到位本身就是一系列严厉的经济指标得以控制的条件之一 。 但是 , 客观事 物发 展的结果未必都能遂人愿 , 俄罗斯显然是在钢丝绳 上玩着惊险却并不精彩的游戏 。 就第一季度的情况而言 , 俄宫方认为主要宏观经济指标出现相对改善 。 从 1 月份起 , 通 货膨胀速度开始放慢 , 1月份消费价格综合指数为 17 . 8 % , 2月降为 n % , 3月又降到 8 . 9 % , 估计 4 月只有8 % , 5月有望降至5 % 。 联邦预算第一季度收入 32 . 1万亿卢布 , 支出39 . 7万亿卢 布 , 赤字为 7 . 6万亿卢布 , 占G N P的 3 . 3 % 。 俄财政部副部长沙塔洛夫对 1 9 9 5年第一季度预算 (下转第4 1页 ) 一 1 8 亚五国自身的主客观因素 , 还有一个外部环境的问题 。 因此 , 相对平稳不等于说中亚五国的 政治生活走向健康化 , 也不等于说没有全面恶化的可能性 。 过去经常把中亚国家分成三类 : 一是哈 、 吉两国 , 在三权分立和多党制等问题上走得较 远 ; 二是乌、 上两国 , 在政治体制上 “修补 ” 多于 “变革 ” ; 三是塔吉克斯坦 , 较长时 间 处 于战乱之中。 虽然在一些政策和做法上五国有相似之处 , 但决不可携手共创 一 个 “ 中 亚 模 式 ”。 目前 中亚五国尚没有在宪法中明确建立何种政治经济制度的问题 , 各国领导人只 强 调 “不模仿 、 套搬任何国家的模式”。 因而很难把握将来 中亚政治体制的具体发展轨 迹 。 可 以 肯定的是 , 五国当局会根据客观情况的需要和本国的具体实际 “审时度势 ” , 决策不会 出 现 大的反复 。 如果详加比照 , 大致准确的说法是 , 五 个国家会成为五种类型 : 哈萨克斯坦不会 割断与俄罗斯的密切联系 , 政权结构中会为俄罗斯人等少数民族留有一席之地 ; 吉尔吉斯斯 坦会继续在俄罗斯和西方之间寻找 “平衡点” ; 乌兹别克斯坦则把社会的稳定放在 首 位 ; 土 库曼斯坦将形成一种独具特色的集权政体 ; 塔吉克斯坦政权不会很快抹去战时色彩和对俄的 依附 。 对于中亚各国来说 , 挑战大于机遇 , 需要在复杂的局面下求生存 , 在变革中求发展 。 展现在中亚各国面前的究竟是怎样一段坎坷的行程 , 是不是还有巨大的政治漩涡迭起 , 需要 我们作更加深入的观察和研究 。 (责任编辑 常 纷) O C二 〕OC 〕O仁 1 O C〕O C二 O C 〕O C二 O 迁二 O (二, O C〕 O C二 O 乙〕 O C〕 O (勺 O C〕 O 《二 O ‘勺 O C 〕 O 二〕 O 《〕 O 〕 O C二 O 己〕O (二二O C〕 O亡二O 〔士 (上接第 18 页) 执行情况表示满意。 为达到 19 9 5年预算赤字减少到G D P的5 . 3 % , 俄中央银行正实行 新 的和 严格的货币控制措施 , 并且叶利钦还成立 了以 丘拜斯为主席的新的信贷委员会作为补充保证 措施 , 授权它控制借贷及公共开支 。 这些情况表明 , 就 目前来看 , 在俄政府采取有关措施配 合 IMF计划和安排的前提下 , 俄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 达到 了一定的预期目标 。 然 而 , 为 缩减预算开支采取的全面取消补贴 , 包括对农业 、 煤炭工业和交通运输业的补贴 , 将导致整 个经济基础薄弱 , 影响经济恢复进程 , 难怪有的俄经济学家喻为 “集体自杀 ” 。 而私有 化 由 于各种因素的制约 , 从根本上来说 , 仍是一个颇为漫长的过程 , 企业机制转轨难以在短期内 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 总之 , 我们既要看到IM F贷款的积极意义 , 又不能把它的作用估计过高 。 俄能否利用这 笔贷款达到自己的 目的 , 我们拭 目以待 。 (责任编辑 李正乐 ) 一 4 1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