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朝斡鲁朵的渊源_任爱君

2005年 1月 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 Jan. 2005 第 26 卷 第 1 期 INNER MONGOLIA SOCIAL SCIENCES Vol. 26 l . 1 辽朝斡鲁朵的渊源 任爱君 (内蒙古大学 蒙古学院, 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1) [摘 要]斡鲁朵起源于古代游牧民族的生活传统, 是游牧民族政权系统中的重要内容。关于斡鲁朵的内 容,只是在5辽史6卷 315营卫志6/ 宫卫目0中留下了相对完整的记载。对于辽朝斡鲁朵的研究, 是契丹史、辽 史研究的重要问。辽代的斡鲁朵, 起源于契丹社会早已存在的/ 帐分0习俗,故在辽代仍被习惯地称为/ 宫 分0, 它是辽朝统治者对故有习俗的继承和发展。 [关键词]辽朝;契丹; 斡鲁朵;渊源 [中图分类号] K246. 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5281( 2005) 01-0045-05 斡鲁朵始见于突厥文碑铭 ¹ , 而在古代史籍中 相对完整的记录,则只有5辽史6卷 315营卫志6/宫 卫目0:皇帝/居有营卫,谓之斡鲁朵0。它起源于古 代游牧民族的社会传统, 属于游牧社会习惯法的范 畴[ 1]。 斡鲁朵是辽朝的一项政治。辽朝斡鲁朵 的研究, 对于契丹、辽史学研究的意义十分重大。 但目前辽代斡鲁朵的研究,由于资料限制等种种原 因, 还处于一种悬疑状态。许多契丹、辽史研究者 均为此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如姚从吾、傅乐焕、费 国庆和日本学者岛田正郎、箭内亘等人的研究成 果º ,都对辽代斡鲁朵问题的研究起到了筚路蓝缕 的作用。当代学者李锡厚、杨若微等人在斡鲁朵组 织系统的研究方面取得了一定的突破, 使契丹斡鲁 朵的许多问题得到局部澄清 » ,但辽代斡鲁朵的渊 源则鲜有问津。 一、/帐分0、/宫分0与/地分0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创立君主专制的政权之前, 斡鲁朵就已经存在于契丹社会,只不过被习惯地称 [收稿日期] 2004-07-30 [作者简介]任爱君,男, 内蒙古大学蒙古学院专门 史博士,副教授。 为/帐分0。什么是契丹人的/ 帐分0呢? 这在5辽 史6的相关记载中可以有所了解。 第一, 据5辽史6卷 455百官志6/北面诸帐官0 条, /遥辇九帐大常衮司0掌遥辇九世可汗/宫分0之 事。因此,所谓/遥辇九帐0, 即九帐分,是指遥辇九 世可汗的宫分。宫分, 据5辽史6即斡鲁朵, /帐0与 /帐分0, 也即斡鲁朵。 第二,据5辽史6卷 15太祖纪上6记载, 太祖元 年(公元 907年)春正月庚子, / 诏皇族承遥辇氏九 帐为第十帐0。所谓/第十帐0, 即阿保机亲族形成 的独立的帐分。因为, 同在5辽史6卷 455百官志6 /北面诸帐官0条记载, /遥辇九帐大常衮司0, 掌遥 辇九世可汗/宫分0之事。并称/太祖受位于遥辇, 以九帐居皇族一帐之上, 设常衮司以奉之, 有司不 与焉。凡辽十二宫、五京,皆太祖以来征讨所得, 非 45 ¹ º » 李锡厚5论辽朝的政治体制6 ,载5历史研究6 , 1988 年第 3期;5辽中期以后的捺钵及其与斡鲁朵、中京的关系6 ,载5中国历史博物馆馆刊6 , 1991年总第 15~ 16期;杨若微5契丹政治军事制度研究6,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1年;武玉环5辽代斡鲁朵探析6 ,载5历史研究6 , 2000年第 2期;任爱君5契丹四楼源流说6, 载5历史研究6 , 1996年第 6期。 见姚从吾5辽朝契丹族的捺钵文化与军事组织、世选习惯、两元政治及游牧社会中的礼俗生活6 , 载5中山学术文化集刊6 ,中国台北, 1968年第 1辑;傅乐焕5辽代的斡鲁朵6 (英文版) , 1945年英国牛津大学硕士论文;及5辽朝丛考6 ,北京,中华书局, 1984年版;费国庆5辽代斡鲁朵探索6 ,载5历史学6 , 1979年第 8期;岛田正郎5辽朝北面中央官制的特色6 ,载5大陆杂志6, 中国台北, 1964年第 29卷第 12期。 耿世民译5突厥文碑铭译文6 ,见林干著5突厥史6附录,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1989年版,第 280~ 286页。译文中将斡鲁朵统译为/宫0。 受之于遥辇也。0帐即宫分, 所谓皇族一帐即/ 第十 帐0, 也就是阿保机的宫分。 既然/帐分0与/宫分0有着这样直接的联系,或 者说两者之间在特定的内涵方面出奇地一致, 那 么, /帐分0与/宫分0究竟是什么? 从上引5百官志6 /北面诸帐官0条记载可知, /帐分0即/宫分0, 也即 斡鲁朵。遥辇九帐, 在辽代/设常衮司以奉之,有司 不与焉0。常衮司, 是遥辇九帐的管理机构。/有 司0是指国家正常的统一管理机构,是对所有的/国 有0内容进行管理的组织系统, 但/有司不与0却是 指不在/ 国有0管理机构的统辖范围之内的事务。 因此, 所谓/遥辇九帐大常衮司0, 就是一个独立于 /国有0系统之外的单独管理机构。这个单独管理 机构的领有权归属于谁呢? 无疑是遥辇氏贵族家 庭。这从辽太祖对其尊之奉之的态度上可以表现 出来 ¹。所以, /帐分0或/宫分0在其归属的性质上 体现出了强烈的私有化特征。 同时,必须提及盛行于契丹等游牧民族社会的 /地分0。/地分0,在5辽史6等古代史籍中有时又写 作/ 分地0。如: / 契丹故俗, 分地而居, 合族而 处。0[ 2] (卷 325营卫志6P. 376)这里形象地道出了契丹社会以 氏族为单位各有明确游牧范围的分布形态。因此, /地分0,即是游牧社会中对各个氏族人口游牧地域 的明确划分。/帐分0、/宫分0, 也与/地分0一样有 着明确的和具体的划分。/帐0或/帐分0,即契 丹习惯法中的帐制, 最为典型的是5辽史6中习见的 /国舅帐0,这在5营卫志6/部族目0中被称为/ 二国 舅升帐分0 [ 2] (卷335营卫志6P. 384)。它在辽朝的历史中,曾 经长期存在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帐制,在契丹生活中与部族组织形式密切相 关。如5营卫志6/部族目0记载: /部落曰部,氏族曰 族。契丹故俗, 分地而居, 合族而处。0以氏族为单 元是部落社会的基本形态。但随着社会的发展,部 落与氏族之间的等序关系渐被打破,出现了以下四 种现象。( 1) /有族而部者0,即虽为氏族却给予了 部落的名分, 如辽代的五院部、六院部之类。( 2) /有部而族者0, 即维护了部落与氏族间等序关系的 原貌,像辽代的奚王部、室韦部。( 3) /有部而不族 者0, 即虽然组成了部落, 其成员间却没有氏族血缘 关系, 像辽代的特里特勉部、稍瓦部、曷术部, 都是 以诸部散户或俘掠驱口组成。( 4) /族而不部者0, 即为一个完整的氏族,却脱出了部落组织之外,这 样的/部族0就是具备了/帐0或/ 帐分0条件的遥辇 九帐族和皇族三父房族 (帐) [ 2] (卷325营卫志6P. 376) 。可 见, /帐制0与/氏族0有时也是复合在一起的。因 此,凡属具备了/帐0或/帐分0条件者,都是和氏族 大家族观念下的家庭形态密不可分。这种情况是 在辽始祖涅里拥立阻午可汗后便已存在。史称, 涅 里所统迭剌部与可汗家族的遥辇部/ 别出0于八部 组织之外,被以世袭形态下的世选方式确立和保持 下来。这种/别出0现象,就是契丹人历史活动中的 /帐分0(或帐制)。/帐分0的初立就称为/升帐0, 被 /升帐0的部族(一般均是以氏族单位为主)就是给 予了家庭领有部落并在世袭形态下进行世选继承 的特权。 二、迭剌部的/别出0 和契丹帐制 辽太祖斡鲁朵建立的确切时间是元年(公元 907年)正月庚子日。此前, 契丹贵族(或群臣)遵 照遥辇痕德堇可汗传位于阿保机的禅让遗命,于元 年春正月庚寅,设坛于如迂王集会埚(契丹族早期 活动地区名,在龙化州) , 燔柴告天,拥立阿保机为 契丹可汗。10日后, 阿保机宣布建立了自己的斡 鲁朵,即/庚子,诏皇族承遥辇氏九帐为第十帐0。 辽太祖最初建立的斡鲁朵,是依照契丹故有的 帐制(或帐分)习俗建立的。/帐制0(或/帐分0)的 原始体现,就是5辽史6卷 325营卫志中6/部族上0 条记载遥辇八部时指出的/遥辇、迭剌0两个别出的 部落。/大贺氏既微, 辽始祖涅里立迪辇祖里为阻 午可汗。时契丹因万荣之败, 部落凋散,即故有族 众分为八部, 涅里所统迭剌部自为别部,不与其列。 并遥辇、迭剌亦十部也。0 这里所说的/涅里所统迭剌部自为别部, 不与 其列0,就是指涅里拥有的迭剌部被允许具备了像 阻午可汗的遥辇部那样的特殊的地位。那么,涅里 和他的迭剌部又是怎样组建起来的呢? 5营卫志6 /部族下0条记载: / 五院部 其先曰益古, 凡六营。 阻午可汗时, 与弟撒里本领之, 曰迭剌部。传至太 46 ¹ 遥辇九帐,作为遥辇氏贵族家庭的私有财产,在辽太祖即任契丹可汗很长一段时间内,其实一直是由其家庭来单独管理的。据5耶律海里传6,海里为遥辇昭古可汗之后, 907年,辽太祖继任可汗后,遭到了契丹贵族阶层的强烈抵制,发生了大规模的内部战争,因此,辽太祖/ 既清内难, 始置遥辇敞稳, 命海里领之0。敞稳,即常衮。所谓辽太祖/ 既清内难0云云,只能是指其于 916年宣布建立帝制之时或以后的事情,同 907 年相比已有十余年时间。这其中的十余年时间,是遥辇九帐真正为/ 有司不与0的完整的私人财产的时期。敞稳的设立,虽然没有否定私有的性质,却已经予以国家干预的管理方式。 祖,以夷离堇即位。天赞元年,以强大难制,析五石 烈为五院, 六仄为六院, 各置夷离堇。0/乙室部 其 先曰撒里本,阻午可汗之世,与其兄益古分营而领 之,曰乙室部。0 这两则说明,阻午可汗时, 对拥立有功人 员涅里给予了领有部落/别出0于八部系统之外(即 升入帐分)的特权。涅里领有的部落就是迭剌部。 迭剌部的祖先是益古。益古, 在阻午可汗时将原有 六营部众一分为二, 与弟撒里本分领, 使一个原本 完整的部落分为两个,即/别出0的迭剌部和纳入八 部之中的乙室部(即唐代契丹/乙室活部0,又称/乙 失革0)。益古与涅里,应为同一人。 阻午可汗在位时为公元 8世纪中叶约唐玄宗 时期(公元 712~ 756年在位)。涅里及其所领/别 出0的迭剌部,就始建于此时。迭剌部出现的时间, 当与阻午可汗领有的遥辇部是同时或稍晚,它们共 同代表了契丹社会早期存在的帐制或帐分习惯。 帐制, 在契丹社会组织系统中,拥有至高的权利和 优厚的待遇,它拥有的牧地、牲畜和财富都优于八 部。更为重要的是帐制拥有一支从属于首领个人 的常备军, 契丹语称/挞马0,即相当于后世铁木真 的/那可儿0或/探马赤0。所以,契丹社会组织系统 在阻午可汗时一经确定, 便执行了一条世代维持原 状的统治方式, 即契丹部落社会中的大小职位,均 依阻午可汗确立时的原样被世代保留和承袭下来, 这就是契丹社会盛行的世袭形态下的世选习惯。 契丹帐制与世袭形态下的世选传统,构成了自 8世 纪中叶以来至 10世纪初期契丹社会组织结构发展 中相辅相成的两个重要内容。 5辽史6称, 辽太祖取代遥辇氏成为契丹可汗, 终止了遥辇部(或帐)在世袭形态下的世选可汗的 权力,汗位的世选资格转移到迭剌部中来。与此同 时,许多职位的世选资格也发生了变化, 国舅族和 皇族对于南、北府宰相世选资格的获得就是明证。 同时,5营卫志6/部族目0关于/ 太祖二十部0记载 中,称/二国舅升帐分,止十八部0, 就是说升入帐分 的两个国舅部同样获得了/别出0于部落组织管理 机构之外的特权,它们已成为单独进行管理的私有 财产, 已经不再是/国有0的内容。因此, 所谓太祖 时期的二十部, 实际上只有十八部。这种/升帐 分0,就是涅里时期的/别出0, 二者的意义是等同 的,即它们将不受部落组织的约束而成为家庭(或 家族)的私属。 三、契丹政权建立的历史途径 研究辽代的斡鲁朵,必然涉及其政权的建立。 契丹人的社会组织形态,从隋唐初期的大贺氏联盟 过渡到唐朝中期的遥辇氏联盟[ 3] ( PP. 11~ 19) , 出现了 最高统治者可汗和联盟最高军事首领大夷离堇, 及 部落首领夷离堇、阿扎割只、梅老(里)、秃里等; 还 有管理部族事务的机构南、北面宰相府和具体的部 落组织结构石烈(相当于中原的县)、弥里(相当于 中原的乡)之类, 其长官为达剌干、弥里马特本、马 特本和闸撒 等;出现了部落首领的侍卫组织挞马 (长官称挞马 ) ; 部落罪犯的管理机构: 瓦里以及 相应的刑律籍没之法等。这一切都说明契丹社会 的组织形态已经具备了国家的雏形。只是在这个 国家的雏形中, 还具有浓重的部落色彩, 联盟的职 能还发挥着较大的作用。因此,这个联盟尚不能被 直接定名为国家,它事实上还是一个徘徊在国家形 成前的部落组织机构。 这种状态,最晚在 8世纪中叶便已形成。当时 契丹部落的职务是在世袭形态下的世选,即由特殊 的家族掌管着部落内的大小职务。结果,使部落人 口的两极分化进一步加速,原有的血缘谱系的识别 不断加强, 剥削和压迫在社会生活中成为寻常现 象。贵族之家越来越多地掌握了从上到下各个职 能机构的权力,贵族子弟成为社会中尊贵的/舍利0 和/阿钵0,一个真正的统治阶级已经形成。但是, 直到 10世纪初,当时还盛行的世袭形态下的世选 制度,虽属于世袭制的范畴却尚未达到世袭制的鼎 盛。也就是说,世袭形态下的世选习惯只是明确了 社会组织系统内从可汗到部落的各种职务,都分别 由各个层次的贵族家庭承袭的事实,至于承袭的方 式并没有严格的规定,只是允许在家庭内部所有血 亲人口的男性中选拔。如果说,契丹社会世袭形态 下的世选习惯,在联盟组织被明确下来的时候还仅 是针对个人或几个人的后代确定下来的, 那么, 在 经历了一个半世纪的发展后,每个职务的世选都要 同时面对家庭(或家族)中的更多人口的竞争,这就 为特权的继承或分享带来了诸多不便。仅以世选 夷离堇职务的阿保机家族为例, 9世纪末至 10 世 纪初,懿祖萨剌德四子中, 长子叔剌早卒, 无后, 次 子贴剌曾九任夷离堇; 四子匣马葛年少而卒, 但匣 马葛之子偶思曾任夷离堇;玄祖匀德实四子中, 长 47 子麻鲁早卒,无后,次子岩木曾三为夷离堇,三子释 鲁亦曾久任夷离堇而致/于越王0之号; 德祖六子 中, 长子阿保机和次子剌葛也曾相继担任夷离 堇[ 2] (卷645皇子表6P. 964) 。由此看来, 按世选习惯虽推雄 勇者任之,但也有任期限制,同时, 因为没有一个固 定的父死子继的习惯,所以呈现了同一家族内部多 房系的叔侄兄弟共同争夺夷离堇的现象,出现了血 亲之间的仇杀。如玄祖为/ 部人0(即亲族)狼德所 杀和于越释鲁为子所杀的事件,以及耶律辖底利用 盛行的原始习俗巧取兄长夷离堇职务的事件等,都 与世选方式有着密切联系。部落首领的职位由公 平推选发展到巧取豪夺, 标志着私有形态已成为社 会的通常现象, 古老的公正与平均观念已经不能解 决部落中的新问题。部落联盟已经走到了它的终 点,国家制的基础正在被一下下地夯实。 综观辽太祖创立专制政体的实际过程,完全是 在承继了契丹社会固有现状的基础上, 一步步打破 了旧有的/常规0,确立了个体家庭在新的社会结构 中所处的位置。因此,所谓辽太祖/化家为国0的描 述,可以从两方面来理解: 一是契丹政权建立的现 实基础,二是个体家庭成为社会基本单位。发展和 变革是契丹政权初期运作过程中的主要内容,许多 部落遗制虽然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但已经加上了 专制统治的保险锁, 标上了专制政体的国家的标 签,性质发生了变化。这就是/各安旧风0、/因宜为 治0。 契丹政权建立的途径,就是在全盘承袭了部落 组织的固有形态之后,因宜为治,积极变革的结果。 它承袭了固有的世袭世选习惯,但由国家掌握了世 选资格的许可。它继承了部落社会血缘大家族的 特点, 却在消弥了大家族的废墟上扶植了个体家 庭。它继承了固有的/神权至上0为主的意识形态, 却因势利导地树立起以/君权神授0为核心的思维 方式[ 4]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创立的契丹政权不是 在激烈的政权更替中产生的, 而是从部落联盟自然 腐化的废墟中冒出的新苗。 四、辽太祖晚年/斡鲁朵法0的颁行 据5辽史6卷 335营卫志下6/ 部族下0条记载, 辽太祖在明确遥辇九帐和皇族十帐的地位后,又将 拔里、乙室己二国舅部升为/帐分0, 将崇高的利益 惠及到了国舅家族。此外, 据5百官志6/北面诸帐 官0条记载: /辽太祖有帝王之度者三: 代遥辇氏, 尊 九帐于御营之上,一也; 灭渤海国存其族帐,亚于遥 辇, 二也;并奚王之众, 抚其帐部拟于国族,三也。0 所谓/度0, 即是气量或容纳, 尊遥辇九帐于御营之 上的/御营0, 就是以皇族为/第十帐0的新帐分。说 明耶律阿保机建国之初,对帐制的沿用与保留已经 很多,也更说明契丹政权是在继承旧俗基础上演变 而来的。 同样是在5百官志6/北面诸帐官0条,叙述了辽 太祖/有帝王之度者三0之后,接下来又说: /有英雄 之智者三:任国舅以耦皇族, 崇乙室以抚奚王,列二 院以制遥辇是矣。0/智0是指巧取、夺取或者利用。 容纳的结果,造成了帐制的泛滥;夺取的结果正在 于克服前者的缺陷, 所谓任国舅以耦皇族, 是指这 两个帐制家族相辅弼、平均分配了享受世选的特 权。这是发生在辽太祖四年(公元 910年)至神册 六年(公元 921年)之间的事情, 实现的过程有 10 年。5太祖纪上6载: /四年秋七月戊子朔,以后兄萧 敌鲁为北府宰相。后族为相自此始。05太祖纪下6 神册六年正月, / 以皇弟苏为南府宰相,,宗室为 南府宰相自此始0。这两个开始,意味着废除了原 有的二宰相世选家族的权利,将之重新分配给后族 和皇族来享用。这是一种夺权,也是一个重大的变 化。所谓/崇乙室以抗奚王0,是指对奚族部众的分 化瓦解政策和将奚王府给予大部的待遇。所谓/列 二院以制遥辇0,遥辇就是指遥辇九帐,这是遥辇氏 家族失去汗位之后的惟一残存。/二院0是指二院 皇族,即五院、六院部。天赞元年(公元 922年)十 月,辽太祖/析迭剌部为二院0。这个迭剌部, 就是 涅里所统辖并成为遥辇氏时期/升帐0的部落¹。 耶律阿保机因其人口众多、势力过于强大, 便以血 缘亲属关系的远近作出区分。规定: 肃祖(阿保机 之高祖)长子的后代,为五院部, 又称南院部; 将肃 祖第三子、第四子的后代, 及懿祖(肃祖第二子, 阿 保机之曾祖)第二子、第四子的后代, 合并为一部 (懿祖长子无后) , 称六院部, 或北院部; 总称二院 部。同时,又将玄祖(懿祖第三子, 阿保机之祖父) 第二子岩木的后代, 析为孟父房(玄祖长子无后) ; 第三子释鲁的后代,析为仲父房; 玄祖季子德祖(阿 48 ¹ 关于迭剌部的/ 别出0,契丹史研究者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均感十分费解。笔者经过后认为/ 别出0即/ 升帐0 ,是实现了部族人口私有化的一种特殊的途径。这种私人领有的部落( 族) / 别出0的现象,可一直上溯到契丹/ 古八部0时, 隋唐时期的/ 契丹十部0。 保机之父)的后代析为季父房;总称/三父房0或/三 父帐0 [ 2] (卷455百官志一6P. 712)。/辽俗东向而尚左,御帐东 向,遥辇九帐南向,皇族三父帐北向。东西为经,南 北为纬,故谓御营为横帐云。0[ 2] (卷455百官志一6P. 712)综此 而言, 迭剌部被析分为二院皇族(即南院部、北院 部) ,和皇族三父帐(和横帐)。其中,所谓的/ 二院 部0已经取消帐制名分,变成了新的部落;惟有皇族 三父房,完全保留了那个/第十帐0的原始意义。皇 族改造的同时, 遥辇九帐也被设置敞稳等予以管 理,这应是/创二院以制遥辇0的基本内容。 5辽史6称: / 辽国之法, 天子践位置宫卫, 分州 县,析部族, 置官府, 籍户口, 备兵马。崩则扈从后 妃宫帐, 以奉陵寝。0这些规定, 不像是辽太祖草创 契丹政权之始的确定。因为, 辽太祖初创时期的斡 鲁朵与辽朝中晚期实际存在的诸斡鲁朵,在结构和 形态上还存在很多差异。辽太祖的斡鲁朵,渊源于 契丹帐制(帐分)习俗,但是,由于辽太祖前期帐制 的过滥,导致了在斡鲁朵与帐制之间的重新整顿, 像二国舅部/升帐分0和迭剌部析分为二院皇族和 三父房帐(横帐) ,标志着斡鲁朵形态自帐制中的分 离。那么,分离过程如何呢? 辽太祖斡鲁朵的建立,是以皇族承遥辇九帐为 第十帐开始,意味着其斡鲁朵规模囊括了原有迭剌 部和帐制传统的一切内容。史称, 辽太祖继任契丹 汗位后, /属籍比局萌觊觎, 而遥辇故族尤觖望0。 这里的/属籍0所指的就是第十帐, 是其个人及家族 所属的迭剌部, 即与固有的血缘关系相区别的家族 内部家庭势力的争斗。当时, 一切尚因旧习, 制度 设施还未及开创,为了维护既有的局面, /太祖宫行 营始置腹心部, 选诸部豪健两千余充之0。建立了 一支个人的护卫军系统。这个护卫系统仍属于第 十帐的范围, 是辽太祖坚定的追随者。腹心部,就 是著名的/算斡鲁朵0的前身。在不断的东征西讨 中,腹心部不断发展壮大并奠定了其成为算斡鲁朵 的重要地位。从公元 907 年到 916年, 短短的 10 年之内, 腹心部已成为辽太祖统治契丹诸部的有力 工具。公元 916 年, 辽太祖宣布即皇帝位, 正式确 立君主专制政体的时候,他的主要的辅臣耶律曷鲁 被委任为/阿庐朵里于越0,以总管辽太祖的斡鲁朵 事务的身分, 成为契丹社会仅次于阿保机一人之下 的绝对权利的拥有者,说明契丹社会斡鲁朵的内涵 具备了国家象征,它从旧有的帐制基础上得到不断 的发展, 对于辽太祖建立政权起到了直接的推动作 用。 5辽史6卷 355兵卫志中6/宫卫骑军0目记载, /太祖以迭剌部受禅,分本部为五院、六院, 统以皇 族。而亲卫缺然。乃立斡鲁朵法, 裂户丁, 以强干 弱枝。诒谋嗣绩,世建宫卫0。这里所说的斡鲁朵 法,即5营卫志上6/宫卫0条所说的: /辽国之法, 天 子践位置宫卫,分州县, 析部族,设官府,籍户口, 备 兵马。崩则扈从后妃宫帐,以奉陵寝。0确定了斡鲁 朵的组建、构成和帝王生前死后的领有者, 变成了 一个完整的组织结构。斡鲁朵法的确立,应当在天 赞元年析分迭剌部的前后,年代上限不会超过天赞 元年(公元 922年)。从此,确立了辽朝斡鲁朵的基 本样式和基本规模, 也是以法令和制度的形式, 明 确了斡鲁朵与帐制的分离。 [参考文献] [ 1]苏赫. 说斡鲁朵习俗[ A ] . 1998 年赤峰中国古代北方民 族文化第二届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北方民族文化 新论[ C] . 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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