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哈尔科夫的犹太人社会
〔荷〕雷奈 · 波斯特玛 ’
1 9 8 0年 9 月至 1 9 8 1年 6 月, 哈尔科夫曾建立过一所犹太人地下大学。 犹太人学者可以在
这所学校里从事有关犹太人和非犹太人各种课题的学术研究。 这所大学的建立 , 与其说是哈
尔科夫 日益繁荣的犹太文化的产物 , 还不如说是那里的犹太人为了使 自己的孩子有进大学接
受教育的机会而做出的一种绝望的努力 , 因为他们的子女有移居问题而被排斥在官方学校的
大门之外 。‘ 为了享受到应有的教育 , 即便不存在这种移居问题的青年人 , 往往也遇到很大的
麻烦。 我向现住以色列的前哈尔科夫犹太人居民进行了一系列的采访 , 他们在谈话中提出了
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他们的叙述勾起了我对革命前那个时期的回忆 。 那时 , 俄 国的犹太人还
必须居住在用界碑划定的区域里 。 在他们中间 , 只有极少数人能够享受中等和高等教育 。 革
命成功以后 , “全体苏联人民一律平等” 。 当时 , 共产党犹太人部可以着手使犹太人同社会
主义新社会融为一体 , 并且消除他们身上的腐朽的 (宗教的 ) “历史残余 ” 。 ¹
今天 , 在高等教育上之所以存在招生限额制 , 是 因为高级专家太多了。 因此 , 在高等学
校里 , 只能采用一个民族在全体人 口中所占的百分比代
这个民族 。 犹太人所占的百分比略
高于 1 % , 然而 , 贯彻犹太人的人学政策好象是当局有计划的一种专横行为 , 这种做法同反
犹太主义有着密切的关系 , 而同加强民族干部的培养毫不相干 。
犹太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军事院校学习和接受外事工作训练的 。 他们也几乎不可能接受医
疗技术训练 。 此外 , 即使在一个城市里 , 各大学在入学政策上有时 也不尽相同 。 尤其在大城
市里 , 犹太人的入学变得越来越难。 因此 , 人们采用许多方式 , 例如通过夜校或识字班进行
训练 。 他们也可去西伯利亚或位于亚洲的加盟共和国 , 在那里不管有没有行贿都 可 以 上 大
学 。 但事实上却相反 , 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许多犹太人 曾经相信的平等 、 民族 自由和文化 自
由的梦想都成了泡影 。
在这里我打算首先谈谈哈尔科夫的情况 。 哈尔科夫是乌克兰仅次于基辅的大城市 。 19 7 7
年该市有居民14 0 . 5万人 。 目前 , 哈尔科夫拥有高等院校 20 所 , 其中包括19 0 5年创办 的大学。
另外 , 它拥有许多工业 。 哈尔科夫的机器制造业 (农业机械、 铁路器材 、 电子技术工业部门
等) 仅次于莫斯科和列宁格勒 , 居第三位。
为了解哈尔科夫犹太人所处的地位 , 提出下列问题是重要的 : 他们怎样生活 ? 他们的孩
子 、 父母和祖父母怎样生活 ? 在象哈尔科夫这样的城市里 , 犹太人出身过去和现在 对他们意
味着什么 ? 为了回答上述问题 , 我把采访的重点放在以下三个方面 。
雷奈 · 波斯特玛女士是毕业于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的斯拉夫人 。 为了研究苏 联的扰太人 , 不久前她去以 色列 采
访 了移居 该国 的许多犹太人 , 并写下了这篇采访记 。
¹ 在 革命者中间 , 有一大部分是犹太人 。 为了把具有民族传统和处于极端贫 困的整个犹太 人改造成为革命者或 革
命干 部 , 19 18年苏共中央成 立了犹 太人 部 , 该部成 员必须完全同犹太 民族传统和 宗教决 裂。
犹太人的文化和宗教
在被划定的犹太人居民区里讲两种语言 : 犹太德语 (民间语 ) 和希伯来语 (宗教语) 。
二十年代末 , 希伯来语被禁止使用 。 那时 , 犹太德语突然被规定为犹太官方语¹ 。 然而 , 这
种语言花哈尔科夫也没有经受住 19 48年以及往后年代的反犹太人运动 。
年纪稍大一点的人往往还能讲些犹太德语 , 而他们的子孙后代完全生长在苏维埃时代 ,
都不会讲犹太德语了 。 从 19 48年起 , 讲这种语言的人受到人们的嫌弃 。 绝大多数被采访的年
轻一代人都说 , 当家里有人讲犹太德语时 , 作为儿女 , 他们感到羞愧。 当他们和同学们一起
回家 , 外祖母和母亲在家里用犹太德语聊天的时候 , 尤其如此 , 因为这正是犹太人要千方百
计 回避的时候。
实际上 , 50 岁以下的人通常是不懂犹太德语的 。 19 7 9年哈尔科夫的统计数 字 表 明 , 在
64
, 。92 名犹太人中 , 讲第一语言犹太德语的人有2 , 0 0 6人 , 讲第二语言希伯来语的人则有3 , 136
人 , 当然 , 这两项统计数字主要涉及老年人 。
犹太人的传统怎么样了呢 ? 在哈尔科夫 , 某些家庭从来不庆祝犹太人节 日 , 连什么 日子
是 他们的节 日都不知道 , 特别是年轻人 , 对此也不感兴趣 。 在有些家庭里 , 虽然也庆祝一下
犹太人节 日 , 那不过是走走形式 。 当然 , 也有那样的家庭 , 不顾官方的反对 , 总是以某种方
式庆祝 自己的节 日º :
“谈到犹太人的节 日, 知道这些节 日多半是偶然的事情 。偶然有人收藏犹太人年历。 对绝
大部分犹太人节 日我们都知道得不太清楚 , 知道得确切的只有犹太人复活节和新年 。 我们在
家里同家人一起试图庆祝这两个节 日, 我们欢聚一堂 , 但不祈祷 , 因为我们不知道应该如何
祈祷 。
如果人们打算根据传统习惯庆祝犹太人的复活节 , 那就必须设法搞到犹太人耶稣面包 。
19 48年哈尔科夫最后一座犹太教堂被关闭了。 现在 , 犹太人仍可 向莫斯科的犹太教堂订购耶
稣面包 , 不过要花费一些气力才能弄到 。 在哈尔科夫用 “合法的 ” 手段弄到耶稣面包不是轻
而易举的事情 :
“在绝大多数家庭里 , 情况同我们这儿一样。 犹太人的传统主要反映在复活节吃耶稣面
包 。 从 前, 这种面包是公开出售的 。 近年来 , 只能 由私人偷偷地烤制和出售。
除 了有庆祝和不庆祝犹太人节 日的两种人外 , 还有第三种人 。 这主要是 ( 30 一35 岁的 )
年轻人 , 他们过去对犹太人的节 日一无所知 , 后来才有些了解 :
“在我们离开哈尔科夫前的大概 5 年里 (七十年代初 ) , 我们才开始了解犹太人传统所
要坚持的做法 。 我们有两本小册子 , 我们从书中读到犹太人的过节情况。 我的祖母始终保持
这些传统习惯 。 她知道 , 在复活节应当如何举行家庭宗教仪式 。 但中间一代人没有继承这些
传统 。 这一代青年人数量不多 , 我们有一批朋友。 ”
对许多人来说 , 犹太人的节 日只有复活节和新年 。 采访的情况表明 , 他们对其他节 日一
无所知 。
另一个传统是犹太教的割礼 , 一位犹太人说 , 这个传统几乎被人们遗忘 了 。在三十年代 ,
¹ 在苏 联 , 犹 太族 出身是个民族问题 。 侮个苏联公民在16 岁生 日时获得一张国内护照 。
» 尤其是三十 年代 , 在 犹太人的最重要节 日如复活节和新年 , (多半在犹太人部的领导下 ) 在犹太教堂和其他 重
要场所组织反对宗教的宣传集 会和游行 。 五十年代末 , 哈尔科夫对反宗教宣传活动有了新 的加 强 。
家人还给青年人行割礼 , 同时给他们取一个犹太人名字 。 但他那 1 9 3 8年出生的弟弟便不再行
割礼 , 也未得到一个犹太人名字 。 那时 , 家庭成 员被同化了 。 此外 , 举行这种宗教仪式已经
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 因为可以主持这种仪式的犹太教教士幸存下来的很少 。 谈话还反映出 ,
许多父辈也担心这样做会在 自己孩子的身上打上犹太人的烙印 。
有一位母亲说 , 她怎样在她父亲的压力下为 自己的儿子举行了犹太人割礼 。 当这个 )匕子
后来参加工作时 , 他怨恨 自己的母亲当时给他 “打上犹太人的烙 印” 。
在大概 10 年以前 , 人们还可以在哈尔科夫一处犹太人公墓安葬犹太人 , 可现 在 已 被 禁
止。 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 , 还有在这块公墓上举行传统葬礼的 。
对 1 9 2 5年以前出生的犹太 人才这样做 , 至于以后出生的人 , 我就不得而知了 , 因为他们中
间大部分人还活着 , 现在 当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 但有一点是清楚的 , 只有老年人非常重视按
照传统习惯举行葬礼 ; 有时 , 年轻人在其父母的帮助下才会这样做 , 但 他们本人并不了解应
当如何举行葬礼 。
虽然在哈尔科夫已有 35 年不再过犹太人正式的宗教生活了 , 但老一辈尚保留着某些传统
习惯 :
“近年来 , 我父亲变得越来越虔诚了 , 他是要祈祷的 。 我知道 , 他常常去拜访其他 9 位
犹太人 , 他们互相碰头 , 每个星期六都到不同的地方去祈祷 , 这样可以防止被当局发现 。 他
们不敢公开这样做 , 只能躲起来秘密地祈祷 。 ”
但这是一种孤立的事情。 当年轻一代寻求 自己的背景和传统时一 , 老一代人无意把他们的
经验传给年轻人 。
上述情况可以表明 , 现在还继承着哈尔科夫犹太人文化的有两代人 : 祖父母一辈 (在革
命前或刚刚革命以后出生的) 和孙儿女一辈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生的) 。 中间一代人没有
继承本民族的文化。 当然 , 共产主义新时代的影响在这里起了重要作用 。 三十年代在孩子们
禁止他们的父母以某种方式继承他们 自己的文化即那种 “过去的腐朽残余” 的情况下 , 这种
影响确实毫无例外 。 那个时代成长起来的人现在说 : “我们是在苏维埃思想的哺育下成长起
来的 。 ”
同 化
所以 , 可以说尤其是 中间一代人完全被同化了 。 但以后的事实将表明 , 这种同化带有强
制的性质 。
首先 , 异族之间通婚的人数的增加 (占4。% ) 是同化的一个标志 。 虽然这 多半被看作是
多民族国家里 日常生活中合乎逻辑的事情 , 但是某些新闻工作者指出 , 有些犹太人就是 试图
用这种办法来保护 自己的孩子免受犹太人出身的影响。 异族通婚出生的孩子到 16 岁时 , 便 可
以选择父亲或母亲的民族归属 , 非犹太族 (实际上多半指俄罗斯人 ) 在多数情况 下是受到 优
惠待遇的 。
同时 , 同化意味着苏联社会的一体化 。 其标志主要是犹太人党员的数量 。 1 9 2 5年中央委
员会成 员尚有25 %的犹太人 , 而到 1 9 6 1年仅 占0 . 3 % 了 。 今天 , 在党的高级领导人 中 , 已找不
到一个地道的犹太人 。 整个党的 中央机构和 州区一级的重要职务 , 情况也大体如此 。 但相对
地看 , 犹太人又是 “党员数量最多的” 民族 (约为俄罗斯人的两倍 ) 。 在哈尔科夫可以区分
三种犹太族党员 :
—建党初期的党员 , 他们是现实主义者 , 现在已所剩无儿 ;—战争时期的党员 , 在军队或地方人党。 他们虽然年事已高 , 但始终占绝大多数 ;—以某种方式 , 多数是通过军队人党的青年人 , 这部分人的年龄最小 。因此 , 尤其是中间一代人 , 他们在党内所占的比例最大 。
绝大多数被采访的人证实 , 犹太人在党内取得成功的希望是非常小的 。 党 员主要是在本
职工作中创造 自己的成果 , 例如在
院里 。 这是一些为工业项 目制订计划草案的机构 , 在
这些部门工作的主要是高级技术人 员。 在哈尔科夫有几十个这样的机构 。
所以 , 当党 员的好处在于更多地保持既得地位 , 而不是获得新的地位 。 他们说 , 第二次
!迁界大战前 , 同化的进程是非常快的 , 以至干大家真的认为全体人民一律平 等。 从那以后 ,
实际情况表明 , 当局对犹太人的同化进程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限制。
反 犹 太 主 义
第 二次 世界大战刚结束 , 向我提供情况的人首先了解到同化方面的限制 , 这种限制是当
局方面出于反扰太主义提出的 。 在战前 , 他们没有感觉到反犹太主义 , 即便在战争中也没有
这种感觉。 战争期间的一个例外情况是 , 某些人疏散到根本见不到犹太人的地方 , 那里有一
种奇怪的普遍反犹太主义的情绪 。 人们多次向我提到同样的事情 : 前途莫测的男女农民们常
常同被疏散的 人分家产 , 他们告诉客人们说 , 他们那儿有一种讨厌的人 , 头 _L长角 , 身上长
刺 , 这些人叫犹太人 。 幸亏人们可以很容易地证实 , 他们既不长角又不长刺。 这样 , 麻烦当
然被消除 了。
我采访了那个时候的成年人 。 问他们 , 在战争中和战争后 , 当他们回到哈尔科夫时 , 是
否感到他们作为犹太人处于特殊地位 ; 除了各国之间的战争以外 , 德国人 、 俄国人是否对他
们实行一种特殊的政策 。 令人吃惊的是 , 对这个问题大家的答复是否定的 。 人们肯定地对我
说 , 哈尔科夫市被洗劫一空 ; 在拖拉机厂后面的一次大屠杀 , 犹太人被杀 1 5 , 00 。多人 ; 在占领
区里 , 被杀害的几乎都是犹太人 ; 这一切都被看成是整个战争悲剧的一部分 。 而且 , 没有理
由说在战后犹太人有同其他人不同的感觉 。
从 1 9 4 8 年起 , 斯大林毫不留情地开始了一场反 “世界主义者 ” 运动¹ , 这场运动在所谓
的 “医生阴谋 ” 案º ( 1 9 52年 ) 中达到了高潮。
最明显最荒唐的是医务界反犹太人措施 :
“我母亲是位医生 。 在战后 , 她负责重建诊所的工作。 19选8年她因工作成绩卓著而荣获
列宁勋章。 这种情况是罕见的 。 19 5 2年她却被开除了 , 当时她是个主治医生 。 因 此 她 失 业
了 , 但她莫明其妙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
在那些年代里 , 首先 , 人们明显地感觉到反犹太主义 。 这对许多人来说是难以理解 ‘j扮,
因为他们几乎同犹太教没有任何关系 , 也不把 自己看成犹太人 。 斯大林逝 世以后 , 虽然对这
种反犹太主义的担心有某些减少 , 被采访的人却越来越 认识到对他们的限制性措施 , 最近 10
年这种感觉更有所加强 。 从1 9 6 7年 6 月战争以来 , 报刊连篇累犊地发表反对犹太复国主义的
¹ 当时 , 苏 联当局以为 “到处都有帝国主义的间谍 ” , 在 这个 借口下 , 他们在犹太人中进行了大清洗 。 犹太文 化
的代表 人物有的被逮捕 , 有的被判刑 。 犹太 人剧院 被封 , 犹太人出版社被迫停业 。
º 有一批 人 , 特别是犹 太人医生 被指控企图毒死苏联一部分高级官员 。 由于恰好斯大林逝世 , 才没有对这个 “ 医
生阴谋 ” 案提出起诉和判刑 。
宣 传文章 , 从那时候起 ,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
工厂里犹太工人相当少 , 绝大部分犹太人受过高等教育 , 被分配到以上提到的设计院和
研究所工作。 在这些机构里 也有明显的限制 。
虽然大家都明显地感到这种反犹太主义 , 但对他们来说 , 这还不算最倒霉的事情。 犹太
人能否心情愉快地工作 , 赚到足够的钱 , 过上舒适的生活 , 完全取决于他们的态度 。 对他们
来说 ,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的子女几乎不可能享受应有的教育。
犹太人的觉醒
同苏联许多犹太人居住的其他城 市一样 , 可以说哈尔科夫的犹太人正在觉醒 。 这种
觉醒的最显著的标志是移民运动 。 一批犹太人积极分子提出 申请 , 在 自办的刊物 上 发 表 文
章 。 总之 , 是一批明确表明自己是犹太人出身 , 并要起来维护犹太人权益的人掀起了这场移
民运动 。
在 1 9 6 7年六天的中东战争中 , 以色列的胜利对唤起犹太人的 自我觉醒起了重要的作用 。
这 一胜利在犹太人中间激起了非常强烈的沙文主义情绪 , 而在同以色列断绝外交关系后 , 苏
联当局作出了特别强烈的反应 , 它的宣传机器不断地叫嚷 “把一切犹太法西斯主 义 赶 入 大
海 ’夕 :
“我认为 , 当局应当把激发民族觉悟归咎于 自己。 1 9 5 6年也有过一场战争 , 但那时群众
性的宣传工具对此很少报道 , 无论如何在工厂里不举行那种抗议集会 , 没有把以色列谴责为
侵略者 , 犹太人谁也没有被迫在大会 上发言 。 这些活动的声势非常小。 1 96 7年犹太人常常被
逼得走投无路 , 因而他们觉醒 了。 苏联当局不 可能估计到这样的反应 , 它认为犹太人是最胆
小怕事的民族。 ’夕
在这个时期出现 了持不同政见者运动。 争取人权的斗争开始 日益深人到特别是知识分 子
中间 。 我在前面已经说明 , 青年人现在又在试图庆祝犹太人的节 日。 目前 , 特别应当在努力
争取移居的积极分子中间 , 发现哈尔科夫犹太人的 自我觉醒 。
此外 , 在采访中人们通常还 谈到文教工作者的生存问题。 这些人本身不愿离 开 哈 尔 科
夫 , 而需要在苏联把犹太族的文化 (而不是宗教 ) 继承下来。 关于这些人的资料非常缺乏 。
看来 , 移民运动的积极分子和文教工作者这两部分人之间 , 存在着激烈的斗争 。
总之 , 在当局歧视甚至迫害犹太人的情况下 , 1 9 8 0年 9 月哈尔科夫的积极分子 (主要是
当局拒发护照的犹太人 ) 才建立这所地下大学 , 这样做的目的 , 是要使因移民问题而被排斥
在学校大门之外的人有机会进学校学习。 该校设置扰太历史课 、 文化课和宗教课 , 此外 , 还
设有一般课程 , 如英语课和 自然课 。 1 98 1年 6 月 , 大学被取缔了 。
看来 , 哈尔科夫犹太人的前途是暗淡的 。 随着老一辈犹太人的去世 , 犹太人最后残留的
文化 也行将消亡 。 年轻一代犹太人受到了最近几年事件的恐吓 , 除了个别例外 , 他们将尽可
能过着安分守己的生活 。 即使这样 , 各种各样限 制犹太人的措施有增无已。 因此 , 青年人未
来的生涯越来越受到限制 。 移居国外已经不再可能 , 而同化也已经不再可能 。 这样 , 哈尔科
夫的犹太人 日益被迫孤立地过着一种二等公民的生活 。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 , 哈尔科夫的情况是苏联其他大城市的一个缩影 。 不过 , 在波罗的
海沿岸城市和以前的犹太人居住区里 , 犹太人的传统更加明显地存在着 , 那里还 有 较 多 的
人 讲犹太德语 。 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这样的城市里 , 还有犹太教堂 , 外国记者和旅游者的存
泛斯拉夫主义或泛俄罗斯主义
〔美〕塔拉斯 · 亨扎克 ’
泛斯拉夫主义根源于西方文化深刻影响下的西斯拉夫人之中 , 尤其是在浪漫主义年代的
德国作家和哲学家之中。 捷克人 、 斯洛伐克人 、 波兰人 、 乌克兰人和南部斯拉夫人从约翰 ·
戈特弗里德 · 冯 · 赫尔德那里得知 , 是语言上的密切关系以及斯拉夫的民众精神使他们联系
在一起的 。 赫尔德学说的中心是强调语言在民族意识发展中的作用 , 他认为 , 对于尚未高度
发展的民族来说 , 语言作为创造力和记录历史的工具 , 是表现民族特征的根源 。 当赫尔德的
这一思想在斯拉夫世界传播开来时 , 泛斯拉夫文化和民族复兴的基础就建立起来了 。 但适得
其反 , 这一潮流的发展却
它内部是相互排斥的 。
泛斯拉夫主义是寻求种族关系共同根源的产物 , 同时又是心理上卞!政治上需要的产物 。
与西方的邻居相比 , 发现 自己在文化上和政治上处于较低下地位的斯拉夫国家 , 迫切感到需
要联合成一个有力量的大家庭 , 以提高 自己的地位和得到新的力量源泉 。
早期泛斯拉夫主义者 , 尤其是捷克人 、 斯洛伐克人 、 乌克兰人的主要 目标是争取政治和
文化 自由, 希望与其他 自由 、 平等的斯拉夫民族进行联盟来实现这一 目标 。 他们没有在斯拉
夫联盟 中
取得领导权 , 事实_ 上将会对平等的地位感到满足 。 政治上薄弱的斯拉夫国家中
的泛斯拉夫主义 , 明显地不同于波兰人 、 尤其是俄 国人对斯拉夫团结性质的认识 。 波兰人在
斯拉夫人中间要求盟主权 , 希望取得与俄国相抗衡的地位 , 因而波兰就成为俄国救世主义的
一 个重要对手 。 这种 与救世主义野心相抵触的情绪 , 被斯拉夫国家中增长着的民族主义感情
所加强 , 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 , 任何超国家的观念都无法立足 。 当然 , 我们不应怀疑十九世
纪时提倡统一的一些思想家的真诚态度 , 但救 一世主义政治运动实际上为其他一些更狭隘的 目
的充当了门面 。 俄罗斯泛斯拉夫主义就是一个典型的范例 。
斯拉夫文化优越论和 泛魏夫主义是俄国人从两个不同的方面追求民族性和民族使命的结果 。 十九世纪的俄国思想家亚历山大 · 赫曾认为 : “斯拉夫文化优越论或俄罗斯主义不是
一种理论或学说 , 而是被伤害了的民族感情 , ⋯⋯是彼得一世第一个把胡须刮掉之时就 存在
的外国影响的 一种反作用 。 ”
正是这种受到伤害的 自尊心和 白卑感促使俄国人检查 自己的传统 , 希望能从中找到恢复
塔拉斯 · 亨扎克自 19 6 0年起在拉特格斯大学讲授俄 语和东欧史 , 现任纽华 克历史 分部主任和拉特格斯大 学东 欧
和苏联地区研究计划 主任 。 他曾在福德 姆大学 获理 学士和文学硕士学位 , 在维也纳大学获哲学博士学位 。
在 , 为他们的 “活动 ” 提供了唯一的场所 。 但哈尔科夫同这些城市之间的区别是分等级的 。
从历史上看 , 哈尔科夫是缺乏传统的 ; 从地区上看 , 它是孤立的 。 如果苏联当局继续坚持其
对犹太人的政策 , 那么 , 、 人们可以断言 , _ L述几个城市的犹太人社会将面临着同样的命运 。
(霍德喜摘译自荷兰 《国际观察家》 月刊 1 9 8 3年第 1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