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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兰

2017-10-21 43页 doc 82KB 6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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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兰二月兰 ZA„„„„ 还未到春节,魏杰已经红透半边天,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人物。几乎无人不知“翘楚”的继承人是一位帅气、高学历、刚满26岁的钻石王老五,甚至,在国内著名杂志的黄金单身汉排行榜上,虽然他财富指数比不上其他一些巨头,综合指数却位居第七~ 各种访谈节目、专题报道、报刊杂志纷至沓来,网上随处可见分析他的星座和喜好,还有女明星邀约晚餐,魏杰只觉得自己每天被一群苍蝇嗡嗡围绕,不胜其烦,更麻烦的是,这群苍蝇他还不能手起刀落一律杀死。 狗仔队也迅速出动,偷拍他的照片、公布他的车牌和手机号码,然后出现了莫名划伤他车子却不逃...
二月兰
二月兰 ZA„„„„ 还未到春节,魏杰已经红透半边天,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人物。几乎无人不知“翘楚”的继承人是一位帅气、高学历、刚满26岁的钻石王老五,甚至,在国内著名杂志的黄金单身汉排行榜上,虽然他财富指数比不上其他一些巨头,综合指数却位居第七~ 各种访谈节目、专题报道、报刊杂志纷至沓来,网上随处可见分析他的星座和喜好,还有女明星邀约晚餐,魏杰只觉得自己每天被一群苍蝇嗡嗡围绕,不胜其烦,更麻烦的是,这群苍蝇他还不能手起刀落一律杀死。 狗仔队也迅速出动,偷拍他的照片、公布他的车牌和手机号码,然后出现了莫名划伤他车子却不逃跑的肇事者,和常常“不小心”在他车前“扭伤”脚的时尚女郎,更有骚扰电话不断,有时甚至是午夜惊魂,撩拨得魏太子暴怒,摔了两部手机。 这时候,一直处于英雄无用武之地、被勒令不准出现在太子爷眼前的五个跟班兼保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抖擞了精神,一律黑色西装革履配墨镜的经典装扮,时时刻刻出现在太子爷的周围警戒。 原来因为权力阶层的刻意隐瞒不知情的“翘楚”员工,从魏杰第一次接受采访才了解到 “凶器”贵为“太子”的身份,一面庆幸没有得罪过小老板,一面暗叹自己因为胆小而失去了和他套交情的先机。 韩优操控大局,却冷眼看得清楚,他一手安排的公开化魏杰所带来的繁杂后果,正一点一点消磨掉魏杰原本就不多的耐心。到魏杰濒临爆发的零界点,韩优果断出手,将年终公司高层会议提前,安排到位于山清水秀的浙江省“翘楚”职工疗养中心举办,即,意味着魏杰可以被特赦,至少放上两天假。 魏杰电话里听到韩优的通知,长长呼出胸口一腔浊气,于是那一团差点爆发的怒气加怨气,也暂时偃旗息鼓了。 平时的会议一般都是由秘书处安排、企划部操办,只有年终的高层例会,惯例都是执行室交代秘书处和开发部一起负责。所以当通知发下来,开发部顿时有三分之一的人手被分派出来专门忙碌这件事,尤其是整理、核对各个部门报上来的年终、报、数据,确定各份报告的准确度、精练度,以便交由执行室最终审核后,移交年终高层会议上待用。 魏杰好不容易回到公司,看到的就是这副忙碌景象。 他乘一时的空档,将原来的保时捷TURBO闲置,重新买了部悍马H3,同样庞大的黑色SUV,想要摆脱闲杂人等的骚扰,兴冲冲回公司等着放假„„不对,是开会、是开会~ 踏进执行室,只有燕卓在座,正夹着电话和什么人讨论行情,聚精会神的注视着电脑屏幕。 这一阵子,也不知燕卓搭错了哪根神经,本来是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性子,却忽然专注于炒期货、炒纸黄金,甚至炒股票他还嫌涨跌太慢~ 魏杰皱皱眉,狐疑的看着这个俊美无比的男人,他充满东方美感的脸部侧面线条,被窗外阳光勾勒出细细的金边,一双媚眼一反常态的严肃,整个人显出雍荣华贵的气质来——要在平时被这么注视,对方肯定已经一个媚眼抛过来,戏谑的调笑他了:“怎么,爱上我了,看得都转不开眼了,”可现在,燕卓连瞟他一眼都吝啬,期货可是瞬息万变啊~不过魏杰并不在乎这个执行室第二大将开小差,即使燕卓一贯散漫,其工作效率也远超越其他部门经理二到三倍,足够应付日常职责内的工作了。 转一眼韩优办公室——小助理不在里面,嗯,顺便,韩优也不在。 魏杰忽然怅然若有所失,怏怏的跌坐到沙发上发愣。 自从地下停车场外眼看着她打车走了,两人竟没再打过照面。当时殷桃虽然生气的骂出 了“混蛋”、“讨厌”这种于她是百年难见的难听话,可魏杰并不担心她生气,他只关心她的 感觉,对于他、对于那个匆匆一吻,她有什么感觉, 他搔搔头,真正要对一个人好时才发现,自己有多缺乏经验、有多无措,常常想对那个女孩表现温柔,却总是显得那么笨拙~ 燕卓挂上电话,其间已不失时机的抛掉两只期货、又买入一只,终于有空“看见”沙发上的魏杰。见对方神思不属,他微一转念便知道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但是,奇怪„„这一刻他心里竟没有胜过对方的喜悦,反而有种抢了别人东西的不安,尤其是,他还处于旁边冷眼看着不知情的魏杰为殷桃烦恼的境地,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闭上眼甩甩头,抛掉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燕卓再睁眼已是决然的神色,起身出门去——既然决定了自私的夺取自己的幸福,那么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正好今天佟青这位财政大臣有空留在“创展”清算账目,殷桃被知会后,忙不迭的赶去汇合。细细核对一笔笔进出账目下来,公司经营所得,加上韩优趁时机炒“翘楚”股票赚来的,“创展”的资产已不容小觑~两人乐得合不拢嘴,商量着怎么也要让三个老板放血请一次客。 盘完账目,殷桃和佟青一起走出小会议室,居然看见燕卓正舒适的靠在他那利用率不高的办公室单间里,笑嘻嘻玩着电脑。 “辅理,”殷桃几乎不用想的,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他身边,一脸欣喜。 佟青有点奇怪的瞥着她的反应,就算这个老板人最好说话,女孩的反应也似乎过于热情了点,而且大家都这么熟了,他也知道殷桃是很知分寸的人。 燕卓惬意的享受着女孩暖暖目光的注视,碍于佟青一个大活人在现场旁观,实在不能当作没看见,忍下拥抱女孩的冲动,先和佟青打招呼。 “你来公司,好稀奇。”佟青不适合开玩笑,虽然说着玩笑话,却一脸严肃木然,枉费了那一张混血儿般的漂亮脸蛋。 “既然你经常来走动,我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一笑而起,半靠在殷桃身上,这动作既可以理解为稍微越轨的亲昵举动,也可以因为他一贯不羁的性格,被误会成不经意的随性。燕卓看出精明的佟青微微一怔,索性做得大方,一如平常聊天:“我只要知道经营状况好就行了。财务大臣,今年能分多少红利了,” 虽然没有韩优的冷硬,佟青也是那种性子随和淡漠的人,即使面对朋友,牵涉到私人问题他都不感兴趣,所以大致分析了一下财政状况就走了。 观众一是走了,但燕卓办公室全玻璃的一面墙体正朝着整个开放式大办公室,还有若干观众二、三、四在探头探脑。燕卓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只好让殷桃电话遣走司机,先携佳人出了公司再说。 “辅理今天有空,”殷桃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满足于燕卓握住她的温暖大手,眼光胶着其上,甚至连对方修长手指上那彰显着男性力量的骨节,和手背凸现的筋脉都令她迷恋。 “嗯,今天期货大赚了。”到现在还改不了叫他“辅理”。燕卓好笑的在车边回身,替她打开车门,正撞上她崇拜的眼神,差点呛到。他略微反思,好像自己没摆什么杀伤力强大的POSE吧,那女孩冒着粉色泡泡的眼神是为了什么,打死他也想不到居然是因为他那长期高强度打斗形成的“铁掌”。 殷桃原本问的是工作,但对方明显回答的是私事,不过辅理怎么回答都帅啦,她一点不介意的。 侧身要上车,却被燕卓从后面抱住。她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嘴唇贴着自己的耳朵边缘,声音细细碎碎流进耳朵里:“殷殷,翘班吧,陪我„„嗯,今天天好,我们去兜风„„”殷桃一颗心加足马力狂跳一气,浑身都软了,想说现在才三点不到,却听见自己甜到不行的声音回答:“好啊。”她晕死~ 沿着高架路兜了一圈,说起小时候的趣事,燕卓忽然说要看小殷桃和小小殷桃版本。殷 桃想着反正家人都不在便同意了,于是两人高高兴兴开车到“第二中南海”弘园。殷桃甚至自我安慰的想,到时候经理如果问起她的行踪,她可以心虚的回答:来查看弘园边上正在建设当中的“创展”楼盘。 殷家的别墅,之前燕卓来过两次的活动范围都仅限于客厅、书房,今天再次光临,原来那只是一层建筑的前面部分,后面还别有洞天。 随女孩纤细的背影往后面走,一小段走廊是露天的,走廊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草木,不知是什么品种,并没有因为冬季而显出一丝枯败之相。 推开一扇古式古香的黑色双开雕花门,一间明亮开阔的休闲区跃然眼前——面对门的整整一片墙面都是落地玻璃,外面是由茂盛草木环绕而成的一小块天井,布置着原木桌椅,和岩石砌成的一个小池子,看样子似乎是可以用作室外泡温泉的;地面和一些墙面竟是仿古的青砖铺就,梁柱全是整根原木,甚至在左首的火炉边堆着可以即时生火使用的煤炭、木材;细致简洁的黑色木脚沙发上厚厚的米白色布艺软垫,并根据冬季的气温,在沙发区域都铺上了白色的长毛绒地毯。 整个房间看似随意,其中却透出蕴涵文化品位的细腻,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来,所以“外行人”燕卓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帮佣阿姨送上一个透明玻璃壶、两个喇叭花型透明玻璃杯,壶下一盏烛火点着,壶边一盅金黄色蜂蜜、一碟金橘丝。 燕卓一见这阵势,脸色忧郁了些。 殷桃不知情,边倒茶边尽心解释:“这个是红枣枸杞人参茶,冬天喝是最好了。”调了些蜂蜜、金橘丝进去抵冲人参的涩味,抬头递茶过去才发现辅理脸色不对,“辅理,你不舒服吗,” 见她注意到了,燕卓更卖力演绎此刻内心的忧郁,不增伤感,反倒添了些好笑气氛,“我在想,这真是个严重的问题„„殷殷,你以后会不会很难养啊,” 这边女孩一怔,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话里有些“愿与君天长地久下去”的意思,这这这„„算不算求婚呀,她羞红了一张脸,却急忙表态:“我、我„„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养啦~” 燕卓原本一半认真一半玩笑,没料到她是这种回答,看女孩一张憋红的脸,喷笑出来~ “怎、怎么啦,辅理,”殷桃急了,“我是真的不难养啊~” 燕卓笑得几乎要倒在地上打滚,伸手将她捞入怀里,俯首下去,终于用吻止住笑。再抬眼,浅色琉璃般的眸子里激情未褪,他认真保证:“放心,我已经开始努力赚钱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难养。” 原本殷桃娇羞的缩在他怀里,此时忽然领悟:“你是说„„怪不得最近一直见辅理在炒期货。” 燕卓吻一下她鼻尖,得意洋洋,笑道:“不光是期货,还有纸黄金。不过因为美国那边开市时间都是我们这儿的凌晨了,所以还在被窝里的你看不到我那时专注的模样。”他只承认自己的辛苦,决不承认两个淡淡的熊猫眼是炒黄金炒出来的,天生俊美的他,是不能与憔悴沾边的。“我早就打算好要把你抢回家养,总要准备点钱,不然殷妈妈肯定第一个不同意。虽然现在‘创展’发展得好,即意味着我的资产看涨,但那部分资金是长期投资,我不打算拿出来。手头的现金,大部分在美国买公寓花光了,所以„„”他耸肩,“只能用仅有的二十几万来投机赚钱了。” 他说得轻松,殷桃却听得大为感动,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辅理已经考虑得那么周全了~“辅理„„”说不出什么真正能表达心情的话,她扑上去给了个笨拙却足够温暖的吻。 燕卓一愣,用手摸了摸嘴唇,荡起一脸傻笑。 双胞胎上了大学以后,虽然出璇考在隔壁城市,出璐更近,就在“锋华大学”,但多了 不少课余活动,平时一般都住宿在学校,今天是约好了周末一起回家住,顺便在寒假前整理些东西回来,所以纪眉派司机先去火车站接出璇,再转去“锋华”接出璐回家。 两人一进门就看见一件男式米色大衣挂在边上,出璐问阿姨:“有谁来了吗,” “是小桃的上司,上次来过的那位先生。” 两人立刻知道是燕卓,想着他一面曾经混迹黑道、一面是社会精英的身份,都兴致勃勃的。出璇见开放式客厅没人,追问:“人在书房,” “不是,小桃安排客人到后面花厅去了。” 两人扔下行李就往后面走,出璇还一路兴奋着:“喔,我才练了半年跆拳道,正好找燕大哥练练。” 边说边到了花厅门口,黑色雕花大门推开,里面正拥吻着的一对人儿让双胞胎当场僵住~ 出璇呆了呆,见他们旁若无人的继续,搔搔头,忍不住咳嗽一声,扭头想和小弟笑话姐姐的,不期然撞见出璐一张铁青的脸、一双冰冷的眸子。 一听见动静,殷桃立马跳了起来,尴尬的涨红脸,心想:这下完了~本来就够没姐姐的威严了,这以后不是更„„ 燕卓到没什么,他脸皮比较厚,无所谓的笑笑,打个招呼,一只手仍旧拉着殷桃。 这两下僵持着好不尴尬,偏偏出璐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平时的温文儒雅全没了踪影,只是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出璇急了,只能跳出来东拉西扯。 燕卓多机灵,马上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而这个不对劲关键就在出璐身上。他微一用心,便注意到出璐冷冷的目光其实是在盯他握殷桃的手。因为他已经有了把殷桃抢回家的“贼心”,所以这时候不便得罪未来太太的家人,跟殷桃耳语一声提醒她注意点她的小弟,就起身告辞了。 出璐眯了眯眼,表情危险的看着他俯在姐姐耳边的动作,忽然一挑眉,像是想开了,云开雾散变回平时温和的笑脸,起身周到的送燕卓出门。 殷桃本来得了燕卓提醒在注意他,见他变化得太快,忍不住和大弟出璇对视一眼,一起感到莫明其妙。 不过直到晚上和爸妈一起吃完饭,出璐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言行。殷桃稍稍放心,想起以前出璐温和的笑脸、懂事的模样,觉得自己的警戒心似乎有些多余,也就放开忌惮,和家人一起聊天。 殷家晚饭结束,只要没事,有聚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习惯,一家子五口人倒也热闹。 正讨论石油涨价的事,手机铃声响起,一听就知道是辅理打过来的。自从和辅理开始交往以后,殷桃就养成了随身携带手机的好习惯,免得辅理“忽然想她”的时候找不到人。她急急忙忙接了手机跑楼上房间去听。 出璐目光跟随她上楼,直到看不见,眼神里有种朦胧的、说不出的东西。 此时殷宇华也接到电话,进书房里去听。纪眉趁此从财经新闻转到政治新闻频道,边看边吩咐两个儿子:“下周末你们二舅舅请客,你们两个早点回来准备。这次算家族聚会,记得给三个舅舅都汇报一下前面实习的情况。以后出来工作,都要靠你们舅舅帮忙的。” 出璐答应了,出璇在一边心不在焉的哼了声算知道了,继续玩自己的游戏机。出璐似是不经意想起,忽道:“那也请姐的男友一起来吧,正好大家认识认识。” 出璇一怔,放下手中的游戏机看向弟弟。 旁边纪眉犹如护卫自己幼仔的母虎,瞬间竖起全身警惕的背毛,严肃的问:“什么男友,小璐,你说清楚一点~” 出璐于是从书本里抬起头,迷惑的问:“什么啊,” “你说谁的男友,”纪眉盯着问。 “姐的啊„„妈妈你不知道,”出璐似乎为难了一下,才将今天在花厅里撞见两人亲热 的一幕说了出来。 纪眉惊怒,当下进书房准备打电话。冲进去才看见丈夫在里面,知道丈夫一向不太赞成她管殷桃管得太多,于是二话不说转去花厅,心里盘算着如何命人调查去。 出璐一双沉静的大眼睛,静静注视母亲从书房退出又进花厅,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于是微微一笑。 一旁的出璇眼看着小弟亲手布下圈套,忍不住皱眉:“出璐,你这样对姐„„” 出璐回望他,脸上是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温和微笑,道:“什么,” 不知为什么,这沉静得波澜不兴的笑容竟让出璇说不出话来。他滞了半晌,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忽然发现,原来和母亲最像的不是姐,而是小弟。 清早殷桃踏入执行室,韩优已经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招待客人了。 殷桃一向到得早,难得进门看到有比自己更早的,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放下包包先给客人添茶水。 韩优嘴角带起一丝笑意,微微颔首算是赞赏。 在座的那位客人却冲她文雅的道谢,笑问:“最近我二哥没什么时间见你了吧,” 殷桃硬是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位面熟的客人竟是魏家三公子魏叔方,而他口中的“二哥”应该就是魏杰了,看来,他还在误会太子爷和她的关系。她微微蹙眉,觉得有必要解释,但经理在座的现在,却明显不是容她乱插嘴的时机——魏三公子会在公司还没多少人上班的时间找经理,必定是有什么想避人耳目的事情要谈吧, 韩优闻言嘴角笑意一僵,垂下眼眸,掩盖住其中瞬间黯淡下来的颜色。 魏叔方却没注意到在场两人都有些僵硬的表情,略一沉吟忽道:“那么今晚也请殷小姐一起来吧。” 啊,殷桃望了望韩优,不明所以。 僵硬的表情仅一瞬,韩优再抬眼已是神色如常了。他淡淡替小助理解释:“魏经理今晚请客。” “那我„„”关她什么事,她并不想再给对方继续误会她和太子爷关系的机会了。 “你一起参加吧。”韩优清淡的一句吩咐,就打消了她想溜掉的念头。 “哦„„”虽然不情不愿,她却不敢反驳经理。 魏叔方于是微笑起身,“那好,我们晚上见。”与韩优点点头,“我的提议也是二哥的希望,请韩总监好好考虑一下。” 韩优淡淡一笑:“会的。” 等魏叔方告辞出门,殷桃跟在韩优身边问:“他是为了„„拉拢经理你吗,” 韩优回眸,眼里是女孩小心翼翼又好奇的脸,忍不住微笑起来,“应该说是整个执行室。” “那我、那我„„”她期期艾艾,想说那她不用参加了吧。 “他是魏仲元那边的人,现在失了靠山,态度本该摇摆不定。”韩优没有马上回他的经理单间,难得有心情解释,“但上次魏杰曾主动拉拢过他,所以这次他站在魏杰那边来说服我,也算是表明态度,做给魏杰看了。” 殷桃听完,反射神经瞬间进入状态,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正想拒绝的,认真思索道:“他还不知道经理原本就是帮着协理的,所以来做说客,也就是说,魏叔方经理已经决定选择靠向协理这边了。可是,他没有倒向外人虽然是好事,但真正把他拉过来了,对协理和执行室也并没有太大好处呢„„” 韩优凝眸看她,眼里滑过一丝兴趣,问:“怎样才算有大好处,” 女孩咬了咬唇,睁大眼睛反问:“上次陪协理见魏叔方经理时我就想问了,经理,既然魏仲元是老大,为什么名字里反而用了‘仲’字,” 韩优答:“据说魏仲元之前,其母夭折过一个儿子。” “是吗,如果这样解释,那又为什么协理的名字与他们完全不同,” “大概因为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儿子,总裁也想避人口舌吧。” “那为什么„„” 韩优好笑的打断她:“好了,不要为什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桃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对不起„„因为我没有根据,只是从名字和执行室的存在来胡乱推测,也许,其实总裁从一开始承认的继承人就只有协理一个吧。” 韩优一怔,她说的这一节他倒从没有想过。 “我们一直觉得协理母亲早逝,造成他顿失靠山,势单力薄,但从没想过这可能反而是他的优势。也许„„我是说也许,总裁就是因为其中一点原因是协理从小没有了母亲,他觉得对协理有所亏欠,所以一直就想做点补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韩优微微摆手阻止女孩继续“也许”、“可能”下去,心思却飞快动起来——这么说,难道魏扬恩找他和燕卓帮忙,并不是想看三个儿子之间最终分出胜负,只是要把剔除另外两个儿子的恶人名义推给外人来担待,自己却乐得一派公平嘴脸,既避了旁人口舌,又免了家族内讧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不愧是得道的老狐狸了,把他和燕卓耍了那么多年~ 韩优想着,眯了眯眼,眸中冷芒一闪而逝——那么经他韩优之手魏仲元啷铛入狱,恐怕就是老狐狸最大的失算了~转眼看见女孩还巴巴的等着他,韩优淡淡一笑:“你继续说魏叔方。” “既然留他在身边没有更大的助益,那么就放他到能让协理获得更大助益的地方去。如果我对总裁心思的猜测正确,他应该也不会反对魏叔方经理往‘翘楚’以外发展。” 韩优眼神闪了闪,眸子幽深的黑色更浓,“我本打算让他去政府里发展。自古商人做生意,都缺不了官场里的助力,既然魏杰之前就拒绝靠联姻增加自己的砝码,那么晚后也许可以打通官场这条路。” 殷桃很高兴,经理的想法居然和她不谋而合,开心的说:“是啊,与其大家在一起抢一个锅子里的饭,不如出去找更多的‘饭’回来~如果能说动魏叔方经理进入政府系统,执行室作为后盾扶他一路平步青云,不用等到有一天他手里握有权力,仅靠在官场混熟面孔,以后‘翘楚’碰到问题都能更容易的接触到上面权力阶层。” 黑眸里印入她兴奋的样子,韩优微笑道:“不过那是知道你背景之前的打算了。” 那知道我背景以后咧,殷桃脑筋稍稍拐弯,表情立刻滞住,脸色一苦,“经理„„你你你不会还想像‘创展’开工这次一样,设计我顺便设计我妈吧,不要啊,我只想做单纯的打工族„„” 韩优薄削的唇微微上扬,眼中居然闪过一丝狡黠,看着她不置可否。 面前俊美却高深莫测的脸令殷桃更是忧心,她蹭到他身边努力讨好:“经理„„不、不然,你还是设计协理联姻算了,”两害相较取其轻,她非常果断的牺牲太子爷。 能脱口而出这句话,证明她对魏杰真的是毫无感觉吧,韩优“哈”的一声笑出来,忽然心情极好,一扫刚才猜疑到自己可能被总裁利用了当作“除草剂”的阴霾。 殷桃还想继续游说,忽然执行室门被大力推开——正被她“兜售”的太子爷毫不知情,一脸神清气爽的走进来,看到她先滞了一下,才状若无事般跟韩优打招呼。 不知道太子爷在外面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殷桃心虚,往韩优身后躲了躲。 而这个反应落在魏杰眼里,却只以为上次他粗暴的吻让女孩怕了他了,有些懊恼的抓抓头发——身份对外明朗化以后,他又恢复了一贯短、却根根竖立的刺猬头。 “采访结束了,” “没有,取消了。”魏杰放下心思,兴致转到韩优的话题上来,“你知道现在新出道的那个新人吗,听说是做某大品牌珠宝广告走红的,今天的娱乐版节目应该更加中意这类人物 吧~” “是吗,”韩优也许可以清晰的分析复杂的数据,却不会知道什么当红明星,冷淡的应了一声便结束谈话,关进经理单间忙自己的。 魏杰话出口也知道自己问错人了,见韩优走人,小助理顿失挡在身前的屏障,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与他大眼瞪小眼。他只得没话找话:“网上有那个新人的新闻吗,” 殷桃像被触动了开关,跳起来道:“我帮您找找。”小跑回座位,上新闻网站搜索了一会,“有的,有很多关于他的新闻呢,嗯,‘坠落人间的天使’、‘新世纪美少年代言许愿精灵钻石’、‘76,的年轻女性观众关心精灵少年理想中的女性形象’„„还有那则知名珠宝品牌广告的影音文件可以。” 虽然心里压根不在意,乐得媒体都去别处别来烦他,魏杰还是不得不装出好奇的模样走到小助理身边,道:“是吗,放给我看看。” “唔,‘精灵美少年表示他心仪的女性是温柔如水的类型,笑起来会让人觉得温暖,让人想家„„’”殷桃读着网上的新闻,忽然想起之前太子爷欺负了她还没有道过歉,为什么现在变成她反而要讨好太子爷,明明该生气、该理直气壮的人是她啊~ “和你好像„„”听到这个美少年对心仪女性的描述,魏杰忽然有了兴趣。 “啊,” “打开那则广告看看~” 魏杰俯下身子看屏幕上的播放器,殷桃顿觉压力。对方距离她只有两寸的脸似乎能将体温隔空传递过来,熏蒸得她那半边脸热热的。她不自在的往边上挪挪,点开播放。 画面质量还算清晰,镜头开始在人群中晃动,仿佛在搜寻,背景是罗马著名的景点少女许愿池。忽然镜头定格,在一群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中锁住一名亚裔少年。少年只是简单的白色衬衫,虔诚的背对许愿池闭目许愿,阳光几乎将他整个人渲染成金色的,圣洁美丽,而他的年纪和精致的长相,几乎使这种美感超越了性别的界限,只让观众感受到强烈的美~纯粹的美~ 少年安静的抛出硬币,再迅速回身找到那枚缓缓沉入池底的硬币,然后绽放出粲然一笑,天地都为之失色。镜头一直攫取少年的侧面,这时推近集中到少年面部,只见少年灿烂一笑中忽然流下一滴泪,泪落入少女许愿池,化为一颗晶莹璀璨的粉色钻石——许愿精灵钻石。 广告随着最后大品牌本次推荐钻石的字幕打出而结束。殷桃怔住了一时没有反应,只听见魏杰的声音在说:“哇,美女耶,他们怎么跟我说是美少年,” 她嗫嚅:“人家是男的啊„„” 魏杰狐疑,指着屏幕道:“这长相有哪里像男人啊,” 的确,画面可以想见的肯定被高科技处理过了,唯美得不像人间该有的景致,可即使是这样,即使镜头一直只拍出少年的侧面,这个精灵般的美少年也太像艾克了~艾克„„自从在法国那一面之后再没有见过,她打过他的手机,接听的却是一个中年人,以艾克父亲的身份告诉她艾克已经去法国留学了,怕是短时间内回不来。如果中年男子的话属实,那么今天画面里的少年就不可能是艾克,因为网站新闻上报道“精灵少年”昨天还在隔壁市接受独家采访。可是„„世上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吗, 见女孩没有反应,魏杰借机打量她,目光从她光洁的额头一路下滑,凝聚到粉红色的唇瓣上,依稀想起唇上那柔软触感,心里落下一片温柔。 殷桃心想,算了,就算真是艾克,如果他想她知道,肯定会主动告之,如果他不想,她也没必要在这边瞎猜疑。于是利落的关了搜索网页,一抬眼对上太子爷灼灼凝视的目光,她吓一跳,而且真的跳起来了。 魏杰瞪她:“你干嘛,” “没、没有„„”急忙分辨,更急忙调开眼光。 “你„„”魏杰语调忽然一柔,“我是认真的。” 殷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停车场那次孟浪,先记起那强印上她嘴唇的男子气味,颊上浮起红晕,微微皱眉。如果现在承认自己心有所属,以太子爷的脾气,一定会追问甚至追查到底,那么辅理和她的关系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到时候„„她抬眼望向魏杰直率热情、充满锐气的双眸——到时候,只怕曾经如兄弟般的两人,再难共处~ 魏杰见她只是皱眉,久久不语,忽然莫名心虚起来。他只知道凭本能行动,从来没设想过万一被拒绝的场面。不管他现在身价如何、在外面如何受欢迎,殷桃都不是外面那些不相干人中的任何一个~在她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子,她既不会因为他的背景身份就喜欢他,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价而增添信心与勇气。 锐气毕露的双眸忽然黯淡,隐隐流露出一丝软弱。殷桃一怔,她只顾着替辅理着想,竟没有考虑到面前活生生的太子爷会因为她的反应而受到伤害,竟忘记了自己早已见过对方高傲外表下隐藏着的寂寞柔软。她条件反射出口就是一声:“对不起~” 魏杰如遭重击,沉默半晌,终于咬了咬牙掉头就走。 殷桃站在原地呆了呆,忽然明白了,太子爷恐怕把她那句对不起当作了对他表白的拒绝来听了,竟是误会了她。误会„„她歉疚的硬扯出一丝笑——那么,就将错就错,让他误会下去吧~望着太子爷掉头离去而变得空落落的执行室大门,她苦笑,轻吐出一句:“对不起,竟是只说得出对不起„„” 正要跌坐回位子,转眼却见韩优站在经理室的门边默默看她——刚才的事他看到了,又看到、听到了多少,不,最重要的是,他看明白了多少,仅仅是她和魏杰这一来一去的对话,他应该不能明白多少,可是他墨黑墨黑眸子里的深沉如水,为什么会有一丝痛,而她竟被这痛刺得心一颤。 纪眉居然会邀请他去家里喝茶„„ 燕卓放下电话,扬起一双细长好看的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知道了他和殷桃的事~不过这本在他意料之中,被双胞胎看到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见殷家长辈的准备了。而纪眉的态度么,不外乎两个可能:同意或反对,没什么好猜测,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于他,殷家长辈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从他决定占有女孩的温柔开始,就在身体力行的努力着,也不打算为其他任何不相干的人改变这个决定~ 他穿上大衣就往弘园出发。 至殷家,听帮佣阿姨说殷桃已经下班回来了,而纪眉的会议还没有结束。燕卓当然不会坐等纪眉,毫不犹豫先去找殷桃。 二楼数过去第三间,门上挂着一只木刻的粉色小熊。燕卓敲门而入,见女孩正背对他在练习书法。他也不出声,掩过去。 宽大的书桌上还散发着墨味,几大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只是反复书写着三句话: 磊落男子, 挥刀肆意, 腾龙谁借经纶手, 似诗非诗,却颇有气势。燕卓玩味的欣赏着,嘴角勾起深深笑意。 “是妈妈回来了吗,”殷桃运笔如风,头也不回的问,“我写好这一页就下去。” 燕卓虽不懂书法,也觉得她的字迹秀美漂亮却又不失风骨,问:“这是什么字体,” 殷桃回头看到是他,怔了一下才笑答:“王羲之的楷体。” “《兰亭序》,”燕卓伸臂从背后拥女孩入怀,清甜的香味、柔软的触感,让他莫名安心。 “呵呵,辅理真是高估我了。王羲之的行书贵在洒脱,尤其是酒后的绝笔《兰亭序》,在魏晋时期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小女子我练了十几年,还是写不出那份行云流水般的 恣意韵味呢。”被有力的臂膀包围,殷桃的声音不由自主低柔了几分。 他轻笑,喜欢听女孩不同于在办公室的拘谨,显得有些俏皮的措辞,张嘴抿住她小巧的耳垂,气息都吹在她耳廓里:“这几句是写谁的,” 殷桃浑身汗毛纷纷竖立,一阵麻痒,只有无力的抗议溢出喉咙:“辅、辅理,这样不好„„” 燕卓不理她,继续道:“嗯,‘挥刀肆意’„„你身边会用刀的大概只有我了,是写我吗,” 殷桃忍不住侧头笑话他:“辅理,你真是大言不惭。除了你,我们家管烧菜的石师父刀功也是一流呀,什么时候有空你们切磋一下,” “笑话我,”燕卓眯了眯眼,俯首将吻点缀到女孩纤细的颈项,“说,是不是写我的,当然,我不接受除了我以外的人名~” 想到母亲说晚上会回来吃饭,又是在自己闺房里,殷桃心里总多了点顾忌,连忙讨饶:“是的是的,是辅理没错~除了辅理,还有谁配得上这么潇洒的词句,” 燕卓笑骂一声“小马屁精”,终于是放过她。 殷桃抽身,理着头发问:“辅理怎么会忽然过来,” 燕卓淡化了笑容,一边漫不经心的答:“你母亲亲自邀请我呢。”一边抽了张殷桃练习书法的纸,折好了收进口袋。 “我妈邀请你,”殷桃皱眉,“她知道了,”眼神转到他的动作,她呆呆问,“你在做什么,” “收藏。”他露出亮白整齐的牙齿,笑得满足。 “那个只是练习的,你要的话我另外写给你„„”她扑过去就要抢。 “不要~”燕卓仗着身高优势,举高了不让她碰,“就是平时写的才有价值。这证明你连练习书法的时候都在想我~”说完,献上俊男的香吻一枚。 虽然是事实,殷桃还是被他说得满脸晕红,总觉得自己的脸皮子太薄,和辅理在一起非常锻炼她的承受能力。 两人正在甜蜜的时候,帮佣阿姨敲门请燕卓下去花厅里。 殷桃问:“妈妈回来了,那我也„„” 帮佣阿姨连忙道:“你妈特意叫你留在房间里,说要单独和燕先生谈~” 殷桃和燕卓对视一眼,心里有一股隐忧淡淡的浮起来。 燕卓安慰她:“没事的。”也不管旁边帮佣阿姨瞪大了眼,在女孩额头上印下一吻,“乖,别操心。” 即是为了让辅理放心,也是给自己坚定信心,殷桃送上一朵微笑。 穿过上次殷桃带他去的露天长廊,燕卓到花厅里时,纪眉正神态和蔼的喝着热茶。见到他,纪眉微笑道:“请坐,燕辅理。自从上次你来探望小桃,很久没见了。” 慈祥的眉目间似乎有犀利一闪而过,燕卓心里一紧,脸上却笑道:“谢谢。”若无其事的坐下喝茶,随口道,“是啊,好久没见了。纪书记忽然找我,真有点意外呢。” 纪眉对他的话笑而不答,径自道:“我家小桃很好吧,” 燕卓挑眉,不卑不亢的顶回去:“您客气了,不是很好,在我眼里她是最好。” 纪眉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缓缓说:“可你不是很好,更不是最好。” 那么,即是说,纪眉的态度是反对咯,燕卓不在意的耸肩,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态度,那么他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周旋了。 “虽然表面上燕辅理很光鲜亮丽,可是据我所知,你的背景、出身都不太光彩。” “您反对我们,”他扬起轻笑,做最后确认。 “是。” 燕卓站起来,微微一笑:“我想我和纪书记没什么好聊的了。” 纪眉用眼角冷冷的看他:“要不要我告诉小桃真相,” 燕卓甩也不甩,转身就走。 纪眉也不着急,啜了口茶才用他正好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你这个杀人犯的种„„” 毅然离去的步子猛的滞住~燕卓旋身看向这个坐在温暖灯光下、面容温和的妇人,一时惊怒交加。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让小桃和你在一起,”纪眉微微一笑,仿佛刚才那句与她身份不符的话完全不是出自她的口。她悠闲的看着白瓷杯子里深红的茶汤,轻赞一声,“好茶。” “你~”燕卓狠狠盯着她,双拳握紧了又松开,复又握紧,“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接近我女儿的,”雍容的妇人淡淡说。 “我爸当时喝醉了,失手打死我妈„„”他下意识出声解释。 “我不接受解释,我只看结果。”纪眉看也不看他,随意打断。 燕卓被她轻慢的态度激怒了,低吼:“我爸是酒鬼、是赌徒,但不代表我是~” 纪眉秀气的双眉瞬时竖了起来,严厉的盯着他,“有很多东西都会遗传~你敢说你骨子里的逞凶斗狠不是因为继承了你父亲的血,你混黑帮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喜欢,燕辅理,难道要用我女儿一生的幸福去试验你的善恶,~” 一向巧言善辩的他居然被质问得当场噎住。是啊,混黑道,他那不堪的过去的确是因为少年轻狂的他喜欢,喜欢用暴力来宣泄自己的愤世嫉俗、喜欢性命相搏之间忘记所有痛苦、喜欢用身体的疼痛来麻痹记忆的神经„„而这,竟令此时此刻的他无法反驳纪眉的指责~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殷家豪宅的,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在自己的宾馆套间里吐得筋疲力尽。一直没吃东西,所以也吐不出什么,他吐尽了胃里的酸水,倒在地上歇斯底里的无声大笑——以为早已痊愈的毛病,居然仅仅因为纪眉一番话就又发作了~是啊,杀人犯的种,他一生恶梦般的诅咒~ ZB„„„„„„„„ 又不接电话„„殷桃怔怔看着手机上播出辅理的号码,最终还是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心里涌起莫名的不祥预感,整个人焦躁着,却又无技可施。 那天辅理和母亲谈完话,居然没有和她说一声就离开了,这不太正常,而母亲眼里得胜的骄傲光芒也令她心惊。之后,连着两天辅理没有来上班,也没有人联系得上他——到底他们谈了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视了吗, 母亲会调查辅理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虽然辅理混黑道的过去母亲肯定会介意,但是她有把握可以说服母亲的,毕竟在公安局的卷宗上,由于魏扬恩总裁多年前的介入,辅理并没有留下任何污点,这一点她已经从辅理那儿确认过了。她也有尝试着探母亲的口风,婉转的表明辅理虽然在黑帮有过一段历史,但是现在却是光鲜亮丽、受董事长器重的企业精英,但是道行比她精深得多的母亲听了只是笑而不语,什么都不愿表态。 她揉揉额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小心~”一股大力将她猛的拉过去,她眼角晃过抗着巨大玻璃的两个工人,从她身侧堪堪擦过。抬眼,魏杰帅气的脸映入眼眸,她还没来得及想起两人之间的尴尬,先脱口道:“谢谢„„” “你做什么这么不小心~”对方打断她,一嗓子吼过来。 “„„”想想刚才确实有些心惊,她嗫嚅,“对不起„„” “你~”他咬牙,浓眉纠结,“除了对我说对不起就不会说其它的了,”看到女孩大眼睛里一怔之后,浮起淡淡的忧伤,他骂不下去了,瞪了半晌,一根根松开抓住她的手指,转向大厅里的总台小姐发飙:“哪家公司在换玻璃,谁允许早上上班时间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你们物业部的人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拍桌子,吓得三个总台小姐缩成一团,只知道原地打颤了。以他现在是人都知道的金光闪闪的身份,不用多大声音就足以吸引别人眼球,更何况这么招摇的在大厅里吼。很快,原本行色匆匆赶着上班的员工迅速聚集起来,竟全是一副很闲又兴致勃勃等着看戏的模样。 殷桃吓一跳,眼看着一桩小事就要被太子爷搞大,慌忙上前拽着他逃窜上“翘楚”专用电梯。 “干嘛,~我还没骂够啊~”他吼管吼,却不忍心甩开女孩抓着他衣袖的手。 “可人家已经被你吓够了。”殷桃老实回答。 “哼。”他犟着头,眼睛却瞥向光亮的电梯墙壁上反射出的人影,眼看着女孩抽回抓着他袖子的手,他的心也慢慢冷下去。 两人沉默的共处一部电梯,气氛沉闷。好不容易到了二十四层开发部,魏杰当先走出电梯,似乎为了发泄,脚步踏得重重的。身后传来轻柔的一声:“刚才,谢谢„„”他脚步滞了滞,面无表情的离开。 以太子爷的高傲,恐怕是不能原谅她了„„殷桃有些悲哀的想,两个人以后都要这么别扭的相处吗,她轻叹,磨蹭出电梯。 大办公室里几乎所有人都忙碌得如同飞转的陀螺。三分之一的同事为筹备年终例会而加班加点,剩下三分之二的人承担了那些同事原来的工作,负担一下子加大,也是满负荷工作着。好在每年都如此操作,大家早已习惯,相互配合默契,倒也是“忙”并快乐着。 一脚踏进办公室,对上魏杰冰冷的脸,殷桃开始艳羡外面大办公室的热闹。 不过,一旦开始忙碌起来,她便无暇顾忌对面某人的冷脸了。 忙忙忙,刚刚更新了一个昨晚——没错,看时间正是如勤劳小蜜蜂般的经理昨晚加班时发给她的——文件上面的数据,九点零五分,就有非常“准时”的同事,拿着年终高层例会的某部门审定报告来找她商量:“春,你看这份报告这样子改过以后韩经理那儿能不能通过了,” “我看看哦。”接过,粗粗一翻居然有十二页,她快速的看了一遍,客气的提示对方,“行政部的事务一向偏重于书面形式,而且比较琐碎,的确比较难归纳。不过张姐,经理一向喜欢言简意赅的,既然今年没有什么重大问题汇报,行政部的年度报告就尽量精简吧。” “我知道了,再删减对吧,”同事苦着脸,“其实我已经从二十页删减到现在的十二页了。” 殷桃还没回答,又两个同事进来了。她侧头一看,一个本部专门负责项目协调的同事,另一个是楼下企划部的。 “小春,企划部上次报来的那个大项目经理怎么说,他们部门经理催着问呢。”因为这个项目是本部的这个同事协同修改并由他上报执行室的,所以他代替身边企划部的同事先开口问。 殷桃迅速从档案夹里找出相关文件:“经理已经看过了,基本同意这个企划案,但有几点还需要修改。”指着文件上韩优用红笔圈点出的、简单到只有重点的注解,一项一项给予清晰的解释,然后微笑说,“修改以后再交给我,我会直接递交到董事会。” “翘楚集团”的管理结构比较特别,自从上任总经理被查出利用职权谋私利以后,总经理这个位置就一直虚悬,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成立了执行室,这个实质上代替了总经理职权的特殊机构。现任的两个副总经理是当年创业有功的元老,只是在公司享受相应的待遇,并不参与实际管理工作。所以集团股东会以下,直接就是董事会参与管理,其中魏扬恩为执行总裁,另有三个行政副总裁分管集团下属的十二家子公司。董事会下设执行室,执行室以下就是各个职能部门,如开发、财务预算、审计税务、人事、销售、企划、行政、综合(相当于总务)等。 除了执行室以外,另一个特殊机构就是独立于其它部门以外的秘书处,为高层管理人员的公用部门,还兼有专业翻译的职责,工作涉及范围非常广泛,同时由于接近高层,在保密性上要求严格。秘书处的高级秘书,一般会附属于特定的高层管理者,专门负责该高层管辖范围内的工作内容。 从高层管理人员的结构来看,“翘楚”的组织结构还算是相当精简的,并没有太多冗杂人员。 这边三个同事还没走,第三拨人挤进执行室—— “春,财务部今年的全年报表已经报上来了,你看我要不要做进这个月的数据分析里,” 第四拨紧接着进来了—— “销售部上交了几个新客户的意向书,小春你看„„” 第五拨—— “小春,秘书室刚刚下发了黄副总裁署名的通知,关于子公司部门副经理撤换的,你说„„” 第六拨—— “审计税务部说,‘扬恩典当行’当初还遗留了一些税务问题,想问你是在今年年终审计时一起处理了,还是交给专门人员单独处理,” 第七拨—— “明年工资和四金的发放标准有调整,人事部的最终初稿已经出来了,让经理批呢„„” 魏杰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殷桃是好脾气,永远不厌其烦,他可受不了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占据原本宽敞明亮的办公空间。正想拍桌而起把人全都给轰出去,蓦地一声手机和弦划破虽不大声却很扰人的嗡嗡人声,悦耳的响起来。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并看不到殷桃,却可以听见她接起电话忽然变得喜悦的声音——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应道:“好,我马上来~”然后对周围说句“抱歉~我离开一下~”丢下一帮同事飞快的跑出执行室。 其他人一下子变成闲杂人等,呆了呆随即鱼贯而出,小小声议论着,猜测可人的“小春”一定是有男朋友了,从没见她这么匆忙过,而且呀,最近的脸色是越来越粉嫩啦,整个人都像掐得出水来„„ 门关上,终于隔绝蚊蝇般的嗡嗡声。魏杰怒捶了下桌子,心里说不出的憋闷,一个人生了一会气,忽又觉得无力,软软伏到桌上,再也没有处理文件的心情。 另一边,殷桃边往地下停车场跑,边致电司机把车开出来,心心念念全都是辅理,直到奔出电梯才想起自己这样子丢下一帮同事、一堆工作去忙私事,好像有点过分了„„不管啦,终于能联系到辅理才是最重要的,大不了太子爷在经理面前告状,然后她回去再被经理批一顿吧~ 没想到辅理居然在他为青皮开的那家游戏吧,她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他,才会一直没有想到那里吧„„也许早就应该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下辅理以前的事情,包括家人、朋友、拼杀黑道、赴英留学等等。原来因为青皮曾经跟她说过辅理童年父母双亡,以前的生活并不快乐,她才一直回避这个话题不敢关注,但,现在看起来回避并不是办法,难道她能一辈子闭目塞耳吗,和辅理一起直面所有的痛和伤才是爱人的方式吧~——咦,怎么会已经想到“一辈子”了,辅理都没说过什么,她自己却已经这么想嫁了,真是好羞人啊„„ 殷桃顶着个番茄般的大红脸一头扎进她的专车,动作之迅速,以至于站在车前、本想跟她打招呼的司机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保持一个挥手打招呼的姿势,呆呆看着她埋首进车里装鸵鸟~ 车子取道内环高架路,半个多小时后就抵达菱塘镇的食街。 这个时间不是吃饭时间,所以食街难得的还算清静,只有路过的车辆川流不息。 殷桃急急下车,踏进游戏吧第一眼就看到侧对大门而坐的颀长男子。明明在热闹的环境中,却偏偏身影萧瑟„„ 青皮和几个服务生在吧台里面忙碌,看见她使了一个眼色,退到边上为他们留出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过来的时候明明迫切,可真正见到他,殷桃却踌躇了一下,想起电话里那个不同以往的声音。 她整了整混乱的心思,坐到燕卓身边,轻唤:“辅理„„” 燕卓侧头,看见她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用眼睛细细抚摸过她的脸庞。 他这么沉静,殷桃却觉得心疼。才两三天没见,燕卓贵公子般的俊脸上居然残留着淡淡的胡渣,微卷的头发散乱,疲惫的眼神里不知是对谁的淡淡嘲弄,整个人有种临界于爆发边缘的狂野,像一只受了伤的豹子,即使濒死也充满了做最后一搏的危险,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她看着他,感受得到他的疼痛,却完全不知疼痛的原因,她只是听到电话里他倦怠的声音说“我想见你”,就心念念、急切切的赶来了,可是来了又如何,她要怎么开口问,会不会触痛他,又或怎么安慰他,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好像从来也没有这么细细的、完整的看过她,他只是满心塞满喜悦的、满足的享受着她在身边的感觉,而今天这份仔细欣赏她的心思,竟像是为了把她永远留在记忆里„„燕卓想到这儿,不由自嘲的一笑,仰脖子干完手里的酒,任那火辣辣的感觉灼烧过喉咙和食道,一路燃烧到胃里。 殷桃心疼,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轻声问:“我能不能问,辅理你出了什么事,” “再来一杯~”燕卓没答,冲吧台里面叫,“青皮你这还是酒吗,为什么醉不死人,” 青皮眼神示意下,服务生全部闪老远,假装没听见他叫酒。青皮更是索性扭头逃进游戏机包厢里。 燕卓见状也不生气,笑了笑推开空杯子,疲懒的转向女孩,又细看她一会才终于开口说:“你的发带松了。” 殷桃一怔,抬腕去摸。燕卓却先一步凑过去,伸手拈下她的发带,一寸宽的粉色丝绒带。他解下,却没有离开女孩,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顺从的微微低头垂目,睫毛弯出柔美的弧度,月牙眉纤毫毕现„„他忍不住低喃:“殷殷„„” “嗯,” 一双明净的眸子看向他,里面有他清晰的倒影。燕卓心口一热,双手轻轻牵引丝带,勾近女孩的颈项,俯首一吻。 还是那么炽热、浓郁、密密包裹住她的吻,这一刻,好像平时的辅理又回来了„„殷桃难得坚持的追着这个吻,追着这种能让她暂时安心的感觉,无暇顾及内心的害羞。 两人深情款款却不顾旁观者的感受,三个服务生只能装作很忙碌,抱头鼠窜逃得远远的。 殷桃顺势依在辅理的肩颈处,口舌间还残留辅理舌上的酒味,辣而苦。沉默的彼此依靠一会,她闷闷的说:“是不是我真的那么不可靠,” “什么,”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她有些幽怨,手心贴着辅理的胸膛,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中混入他说话时胸膛轻微的震动。 燕卓拥抱她的手臂紧了紧,即是心疼也是心痛,抿了抿唇却说不出什么。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自尊心过剩也好,即使殷桃能够接受所有的他,让她知道混黑道也已是他的底线,无论如何,曾经鲜血飞溅的深刻记忆,他不想再回忆,更不想说出来玷污女孩的纯净美好。他的女孩,只适合最美好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他忽然脑子一热,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殷殷,和我一起走吧~” 殷桃怔了一下,没有领会辅理的意思,“走去哪里,” “不知道。”他皱眉,有些孩子气的说,“反正离开这里就对了。” 呵,辅理果然是喝多了吧,殷桃有点好笑,“辅理是想出去散散心吗,” “不是~不是散心呵,是永远离开这里~是再也不要回来~是„„”他忽然一把抓住殷桃,“是和我一起私奔吧~” 韩优说着说着,忽然住嘴,手指压了压右眼眼皮。 原本边听边看资料的佟青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左跳财,右跳灾。” 韩优轻哼一声,脸色摆明了不信那套,“我都跳了三天了。” 佟青继续翻看资料,一本正经的开他玩笑:“那你可以考虑去买人寿保险了。” 旁边的李家乐“噗哧”一声笑出来,“本来以为和你们两位在一起,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现在看来我们财务经理还是有点幽默细胞的„„不过,嗯,这张蜡像脸有待改善。” 没人理他,一脸冰冷的韩优和一脸木然的佟青没有任何表情的瞥他一眼,然后继续自己刚才的谈话。 李家乐身为本市著名的“城市星光俱乐部”公关部经理,也算是屡次上本市报纸的光鲜人物,一向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此刻面对两大北极人却毫无面子,只好转而欣赏咖啡厅里漂亮的女服务员。 韩优道:“你们的俱乐部这几年发展很稳定,应该有值得‘创展’投资的地方。我把可行性报告拿回去给他们看看。”他说完便不做耽搁,起身要走。 正无聊的李家乐连忙叫住他,塞给他一叠贵宾卡,“那,你上次定的都办好了。每张面值2万元,可以在整个俱乐部消费,咖啡厅、酒吧、跑马场、健身馆什么的都不受限制,连锁饭店也可以刷。” 韩优接过,转手交给佟青:“都是给‘创展’大客户的。‘第二中南海’边上那个项目做了广告以后,银行陆行长、投资公司汪总就内定了几套,这也算回馈客户。我不太方便出面,还是由你来给。” 佟青也不罗唆,说道:“好。”收起贵宾卡送他出去。 临要上车,韩优忽然想到,叮嘱一句:“这两天总公司年终例会,殷桃比较忙,‘创展’那边你多照看着点。” 佟青微微诧异了下,顿了顿才答非所问的说:“上周我妈去看过韩叔和阿姨,听她回来的转述,阿姨很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韩优不以为然,轻挑眉:“你几时开始关心这个,” “我是说„„”佟青慢条斯理的道,“你不对她说好吗,” “我妈一向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他转身拉开车门。 “我说的‘她’,是殷桃。” 韩优僵住,缓缓抬眼看向好友,眼神恶狠狠的,借此遮掩自己的狼狈。 看穿了他的心思,佟青难得勾起嘴角的笑意,得意道:“我可是有个心理学教授的老妈。”韩优射过来的眼光叫“杀了你”,佟青不在意的微笑挥手,“一路走好。”转身撇了下嘴角,可以媲美电脑的记忆库里自动回放在“创展”,殷桃见到燕卓那一脸欣喜的模样——绝对有问题~而韩大冰山如果还是什么都不说,只会在背后默默关心,必定会输得很惨。这和做生意一样,真不知道商场上头脑冷静、手段犀利的韩优,在这种事上怎么那么笨拙~他想着,很有自觉的拒绝联想到自己,先回进咖啡厅。 (关于佟青、李家乐,请参考现代派爱情之三《留守天使》、之二《随风起舞》) “私、私奔,”殷桃只觉得听到一个非常了不得的词,一阵晕眩。 燕卓盯着她,用力点了一下头,握着她肩头的手越捏越紧。 殷桃痛得微微皱眉,忍住了没叫出声,伸手轻抚过他额头,居然一手的冷汗。她顿时察觉不对劲:“辅理,你„„” 还没说完,燕卓表情僵硬,掉头冲进洗手间。 殷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追过去,只听见男厕里传来剧烈的呕吐声。她在门口徘徊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冲进去,正撞见燕卓止不住的大口呕吐,吐出的居然是鲜血~她惊叫:“辅理~你怎么了,” 早有服务员叫来青皮,他一看就怒吼:“不是早叫你去看医生了吗,~” 殷桃惊疑:“你早知道,” 青皮急得完全乱了:“他前两天就开始胃痛,痛得晚上都不能睡觉~唉~不好好吃饭,还喝那么多酒,能不痛吗~他又那么能忍,我还以为他已经吃过药好了„„” 殷桃果断的扶起燕卓,打断青皮的无语伦次:“我送他去医院,请你陪我一起去~” 青皮一怔,平时形象柔弱的女孩此刻镇定而有威仪,他被她一双眼牢牢看住,竟立刻住了嘴。 殷桃和青皮一人一边扶住燕卓,得以腾出一只手打电话招司机把车开来,一路飞赶去医院。坐上车殷桃动作不停,先致电医院里一向与母亲交好的副院长,请其帮忙先一步准备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房;再向韩优报告此事,替自己和燕卓请假,燕卓病假,她事假;然后找秘书室一向配合执行室工作的几个秘书,将自己未完成的几项较紧急的事情予以分派,相关注意事项一一交代清楚。 青皮在边上看她处变不惊,应对从容,有礼有节,不由刮目相看。 所有事项交代完毕,殷桃微一沉吟,表情严肃的拨通母亲的电话—— “喂,” “妈妈,是我。” “小桃呀。”一听是女儿,纪眉的声音立刻从公事化转为慈爱。 “我跟您说一声,今晚不回来吃饭了,晚点到家。”她咬了咬唇,为了即将求证的答案而紧张。 “什么事啊,工作上吗,” “不是的,是辅理吐血了,我送他去医院。”她说完便屏息注意对面的反应。 果然,纪眉听后顿了顿,隔了一会才故作平和的道:“哦,好。记得早点回来,路上小心点。” 殷桃心一凉,机械答应挂了电话——母亲这一瞬间的停顿深有意味,语气上的故作平和,也令人生疑,并且一向注重社交的她,居然忘记了慰问两句女儿上司的病情„„母亲什么都不问,才更说明她根本就了解辅理出状况的原因~ 她扭头看向燕卓,后者虽憔悴不堪,也正注视着她。她直入主题:“辅理,我妈和你说了什么吗,” 燕卓眼神闪了闪,面对女孩清澈目光的逼视,竟狼狈的扭转了脸。 殷桃已经发觉事态的严重,不然那么笑着、比谁都坚强的辅理不会变成这样。她这会不想再错失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机会,既然她不能逼问自己的母亲,那么只能逼问燕卓了,“我妈做事非常有效率,常常能着眼于关键处一针见血,但是这种有效率,很多时候会不顾忌旁人的感受,很„„残忍。”她抽出纸巾温柔的擦掉燕卓额头上忍痛忍出来的冷汗,眼光不移开他的脸,继续说:“辅理从来不愿提及自己的过去,即意味着,过去是辅理的痛处,也是弱点。我在想,我妈是否已经朝辅理的痛处下手了呢,” 燕卓睫毛轻颤,终于转向她,勉强笑道:“殷殷,你真聪明。” 他这么说等于是承认了她的猜测,母亲果然已经出手干预了。殷桃心一痛——那么辅理忍受的痛,果然全是因她而起了„„她忽然挺直脊背,说:“辅理,如果你不想我知道你的过去,我可以不问、不听、不看。但是你现在感受到的快乐、痛苦、伤心,请让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过去的辅理与我无关,现在的辅理却全部与我有关。我这样说,辅理你能明白吗,” 燕卓和青皮全被她一番言论怔傻了。青皮呆呆吐出一句:“帅啊„„” 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强勇敢,这就是他深爱的、深爱着他的女孩~忽然觉得云开日现,一时间阳光灿烂,满心里是幸福的味道。燕卓终于露齿一笑,道:“完全明白了。” 殷桃回望他,也是微微一笑——这样,算是承诺了吧。 送到医院,早有急症室腾出来供使用。相关的主任医师在副院长的命令下火速赶来给燕卓诊治,真是一分钟也没有耽搁。检查下来,燕卓是胃出血,并且因为接连呕吐,已经造成食道轻度破裂。 又是吸氧,又是胃管,又是输血输液的,全身插上好几根管子折腾了半天,好在燕卓吐血没有吐太多,被送入病房时,已经拔了输血管。但就燕卓这个病患来讲,听到心爱女孩近乎承诺的话语,一颗心已是满负荷愉悦,再不在乎病痛、医生一起捣腾他,一脸傻笑的兴奋中,以至于主任医生误以为那是病痛连带的烦躁不安反应,给他肌肉注射10mg安定了事。 可怜的花样美男子平躺在病床上扭头笑看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撑不住眼皮慢慢睡着了。 殷桃已经被医生关照过,见他睡着反而放心,拉青皮出去说话。 “青先生,辅理的住处你认识吗,” “别‘青先生’了,我又不姓青,听着怪不舒服的。以后都是自己人,直接叫我青皮好了~”黑瘦的青皮本给人阴沉的印象,现在因为完全认可了殷桃,倒是爽快起来。 他的意思是她迟早会是他嫂子吧,殷桃面皮子微微一红,忙转开话题说正事:“生活用品我可以在这边买,但是换洗衣服能不能麻烦你帮他回去拿一下,” “没问题,本来只要有你陪他就够了„„” “这是钥匙。我让张师父送你去。”殷桃急急打断他继续豪爽的说肉麻话,递上从燕卓口袋里摸出来的钥匙,再致电司机招车。 青皮倒也识相,抬脚就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塞过来一张碎报纸,“这个你拿去看看,燕哥喝酒时随手涂的,文绉绉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另外„„”他顿了顿,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殷小姐,我挺佩服你的~” 殷桃怔了怔,“啊,” 青皮道:“我本来还在想有什么女人能配得上我们燕哥,现在看起来你们真正合适~” 虚应客套的社交辞令,她言辞便给,可碰上面对面的诚心谈话,她反倒口拙起来,只摆了个小媳妇害羞状嗫嚅:“你过奖了„„” 等青皮走开,殷桃找医生详细了解燕卓的状况及相关饮食等注意事项,原本还想让他补补身体的,不过只得到医生两个大字:禁食~好吧,反正有输液,不会多缺乏营养。她找后勤安排了一位全日制高级陪护,又到外面买回各种生活洗漱用品,回来整理好才有空去看青皮塞在她手里的报纸一角。明显是随手撕下来的,上面黑色水笔的字迹潦草却不失风骨,正是辅理的笔迹—— 我一磊落男子, 挥刀肆意, 谁借经纶手, 偏生命运嘲弄, 花落虽有意, 哪堪折腰, 前三句明显是由她为辅理所做的诗句改编而来,但味道却截然不同。她的原句气势磅礴,那个临风而立、肆意张扬的男子几乎从字里行间力透而出,而手上的这段,却是颓废、失意,完全没有了辅理往日的风采,那么——母亲的话果然是伤他很重了吧,更进一步想的话,辅理的过去在他内心深处留下的伤非常深刻,以至于那么多年以后被提起还是能重创他„„究 竟发生过什么, 她忽然警醒,甩甩头扔掉多余的疑虑——不是说过只在乎现在的辅理吗,他已经这么痛,她怎么能再去揭伤疤, 开始规定不能进食,但是心情好转的燕卓,恢复能力简直可以媲美野生动物,调理了几天天天吵着肚子饿,扬言再不给他吃东西他就要把每天来照顾他的殷桃一口口吃了。 殷桃没有完全明白他话里暧昧的意思,只觉得他炙热的眼神烧得她双颊发烫,只会假装很忙的整理东西来转移话题或者逃避他的目光。偏偏那位长得高大魁梧的男护工非常尽职,东西早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没给她发挥的机会。每当这个时候燕卓就会在她背后哧哧的笑,用他的媚眼如丝,轻易看穿了她的窘态。殷桃一面大羞,一面哀叹:中意男子太聪明的结果果然是她被吃得死死的,如果这名男子还兼具美丽,那就更是“祸水”了。 恢复进食以后,刚开始也只能吃流质食物和容易消化的东西,所以第一天她只带了米汤,燕卓的反应是:“吃了等于没吃。”他饿,反凸显眼神的“炯炯有神”,她逃也似的回家补了碗藕粉才敢出现。 第二天带了小米粥。 燕卓兴奋的张嘴等她喂过来,忽然瞥见是小米,立马拉长脸:“我是鸟吗,” 她“噗哧”笑出来,“可是这个容易消化呢„„” 第三天换了枸杞糯米白粥。伙食稍微有点改善,燕卓虽然异常期盼着荤腥,但勉强没有抱怨。 第四天还是白粥,另外加了一个蛋黄;第五天改成咸粥,里面有碎碎的猪肝和菜丝。 平时的辅理是倜傥潇洒的成熟男子,可是经历了这次病痛,他孩子气、赖皮的一面全暴露了出来,竟然会为了肚子饿、伙食问题,甚至是她拿给他穿的内裤颜色和她闹腾上半天。看趋势,此类事情日后还会有增无减,他正乐在其中。 殷桃想着好笑,坐在病床边一勺勺吹凉了咸粥,喂燕卓慢慢吃下。如此温馨的场景下,她却忽然开小差,想起这几天她天天围着石师父,在厨房里弄容易消化的病人特别餐,母亲偶尔会在公事繁忙之余看到,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嘴角却向下微微一撇。就这一撇让她此刻心生警觉,那代表母亲不满。 燕卓轻哼一声,皱眉。 女孩立刻投注于全部的注意力,问:“怎么了,” 燕卓很享受她的反应,眼里已经带了狡黠,却故意做个为难的表情,指着粥碗说:“你自己尝尝。” “是淡了吗,”她家的口味总体偏清淡,早已习惯为了燕卓稍微加重点味道了。殷桃不疑有它,浅浅尝了一点,“味道可以呀,辅理觉得哪里不好,” “不淡吗,” “不淡呀。要不,再加点盐,可是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呢。” “我再尝尝。”燕卓利落的伸手,托起她下巴拉近她,直接将舌头卷进粉色的双唇里。 殷桃几乎要惊叫出来,手一抖差点翻了碗,手忙脚乱的推开他,“辅、辅、辅理,你、你、你的粥还没吃完„„” “别管它~”燕卓接过碗往床头柜上一放,回手搂紧女孩的腰,将她整个人带上床,翻身压住。 只看到辅理挂着赖皮的笑的脸慢慢放大,殷桃睁大眼睛,有一丝闪神——这么近看,他长得真是无敌的美啊~这眼睛、这眉毛、这鼻子、这嘴唇„„他大概是她见过最美的东方男子了,但是——这是在干什么,她呆呆的低头看那两只狼爪,“为什么要脱衣服,” “我都饿了七八天了„„”他飞过来一个媚眼,带着三分委屈。 这个和那个有什么关系,她额头挂下三条黑线,不知道这个活宝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不是说了吗,再饿下去„„”燕卓嗓音一变,极尽媚惑,一字一字说,“我就一口口吃了你~” “呃„„”这下听懂了~可是奇怪,在说这么无赖的话、做这么煽情的事的人一副理直气壮,她这个被欺负的反倒不好意思得低垂了眼不敢看他。 当事人没反对,燕卓当然也不会客气,细碎的吻从耳垂延伸到颈项,再到衣领深处,鼻端萦绕过一丝清淡的女性香气。 殷桃被他吻得腿肚子都发软,一颗少女心抖抖颤颤的。虽然这种奇妙的感觉她不能说不喜欢,但总觉得似乎太快了些,正想推他,蓦然想起母亲的那微微向下一撇的嘴角„„如果她和辅理发生了什么,母亲是不是就无法再那么坚持了呢,一边是从小疼爱她的母亲,一边是她用心爱的男子,她并使不出什么手段来高明的解决这件事情,那么如果可以的话,就用这种方式来表明心意,坚定的站在辅理身边,保护他吧~ 燕卓再怎么喜欢玩乐,也不至于头晕到成心在医院里就吃下女孩,此举三分认真,七分是逗女孩开心的,他就是喜欢看她在他怀里、在他摸得到的地方,那么羞涩动人的看着自己。本来正想放开她正经吃饭了,忽然见女孩因害羞侧转的脸蛋转了回来,一脸的坚定和紧张定定望他,他笑道:“怎么啦,” 殷桃定定看着他,忽问:“辅理,你爱我吗,” 燕卓第一次被异性这么直白的问及爱不爱的问题,愣了一下后,竟然钢筋铁骨般的脸皮也微微泛红,整了整思绪才答:“当然爱你~” 女孩等到他回答,两颊绯红,眼睛却瞬间晶亮动人。 即使被美色迷惑了一瞬,燕卓也没忘记说:“我也要听~” “我爱你~” 女孩说完,反伸臂过来搂住他脖子,笨拙的亲吻他面颊、嘴唇,不停轻喃“我爱你”,说一句就吻他一下。燕卓欢喜得傻了,一面回吻一面混乱的问:“殷殷,你是在鼓励我吗,你愿意吗,我可以吗,” 殷桃红霞满颊的一张脸,只敢瞥他一眼轻轻点头,再不敢多看。 燕卓大喜,探身拉起隔断的帘子,变身大野狼,扑向小红帽~ 辅理的热力袭来,她仿佛被一种酥麻又狂热的感觉缠绕,丝丝密密,似乎窒息得快要昏死,又似乎已经已经死去又活转而来。她甚至分不清这是折磨还是享受,只想尖叫,出口却只剩弱弱的呻吟了。 上午十点整,她带来的仿古自鸣钟响了九响的时候,两人正睡得像一窝幸福的小猫,被窗外暖暖的阳光抚摸着。 燕卓轻道:“殷殷,” “„„”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燕卓伸手,捏起女孩粉嫩脸颊上的一块肉,“还给我装,” 殷桃半边嘴角被一起牵扯住,只发出走了音的哀鸣:“突突突呀~”(作者注:痛痛痛呀~)拜托,她只是因为浑身光溜溜睡在大男人怀里而不好意思好不好,有没有必要才亲热过就对她下这么狠的手呀,怎么说也该稍微体谅一下她的少女情怀嘛„„ 他被逗笑出来,吻了吻,当宝贝也似的搂进怀里,用下巴细细摩索着女孩的额头,忽然轻问:“殷殷,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喜欢我,”见殷桃起身看着自己,又道,“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殷桃看着他,痴迷于那张脸,想起辅理的千般好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总结呈辞,只喃喃,“也许是为了你的美色吧。” “哈,”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一个大男人被喜欢的原因居然是美色,真是让他暴没有面子的~他不满的低吼:“这种话应该是我说的好不好~有没有男人会满意这 种答案啊,~” “可是辅理真的好美啊„„”委屈的声音。 燕卓无语,不爽的看她半晌,僵硬的道:“擦擦你的口水~” “哦。”女孩乖顺的伸手抹了抹嘴。 这边燕卓几欲吐血,吼:“我是开玩笑好不好~”吼完又觉得女孩实在可爱,抱住一阵猛亲。 ZC…………………… 自从辅理住院,殷桃就过着两面跑的日子。临近年终,大家都忙得像飞转的陀螺,她身为执行室助理当然只有更忙,没有请假的道理,只能挤出中饭和晚饭的时间去医院照看。她的专职司机也变成固定往返于殷家、公司、医院,在殷桃分身乏术的时候去殷家替燕卓拿饭菜。 期间韩优过来探望过一次,临走时看着殷桃的黑眸深不见底,里面有些别样的味道,欲言又止„„ 殷桃慌忙排除这一想法,脑细胞努力集中到下一件事情上——奇怪的,母亲对她最近明目张胆为燕卓奔忙,霸占厨师石师父照顾燕卓伙食的行为,居然没有任何动作。殷桃生起疑心的同时也暗暗松口气,心底里,总是不希望和母亲真正起冲突的。 她一面稍微分心,一面快速处理一些不需要太考脑筋的数据。 冬季天色暗得早,五点时窗外已是一片昏暗。 殷桃利落的关电脑,收拾东西,套上收腰款式的橙色长大衣。今晚陪老客户吃饭,有直接从分公司过去酒店的韩优到场,她当然也必须陪同。提前知会了燕卓,晚些再去看他,便要出门——公司大楼从下午开始维修空调,执行室诺大的办公室里冷得不行,她宁愿提早一点去饭店等着了。 走到门口,殷桃公式化报告一句:“协理,今晚有饭局,我先走了。”自从地下停车场被太子爷吻过,她一直回避和他说话,即使工作上必不可少的接触,也尽量言简意赅、公事公办。 没得到回音,她眯了眯因为长时间看文件而有些发花的眼睛,发现透明隔板后魏杰正埋头伏案,走过去再细看,对方一脸毫无防备的傻相,已经睡得人事不省了。 不知为什么,这张平时凌厉、此时傻傻的脸很让人有在上面随意涂抹的冲动。殷桃忍了忍,决定还是维持乖巧的形象不搞破坏了,不过„„看一眼太子爷单薄的衣着,如果就让他这么睡下去,第二天肯定感冒。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鸡婆的拿大衣帮他披在身上。 做这个动作,让她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晚宴上,太子爷拉她到温室花园,因为她怕冷而给了她自己的西装外套。哎,如果不是太子爷老是恶霸也似的举动,说不定他也会是个好男人呢。 殷桃想着微笑起来。最近她爱情事业都丰顺,心情大好之下,似乎原谅太子爷的强吻之举也变得容易许多了。 她哼起小曲,调暗魏杰桌上台灯,关了天花板日光灯,出门轻轻锁上门。 门里,淡金色的灯光下,魏杰睁开一双眼,静静看着女孩转身关门的一瞬,那门隙间的一抹细腰,不由失神。 酒席设了三桌,热热闹闹的从六点开吃。 席间韩优兴致也颇高,起身一一敬酒,那份豪迈看得殷桃惊心。 一圈敬下来,韩优转回主桌她边上,人已经有点晃了,还继续和桌上其他宾客们杯来酒去。 殷桃咬了咬唇,实在看不下去他像自虐般的喝酒方式,拉了拉他袖子,轻道:“经理,你当心身体,年终还有很多酒要喝„„” 韩优微怔,眼神朦胧,竟冲她好看的笑了笑。 殷桃呆住——经、经、经理怎么会这么笑,他是不是醉了啊,~嘴巴已经先一步脱口说出她心里想的:“经理你喝醉了~” 韩优不理,加满酒递到她面前,“最近照顾病人,辛苦了。” “哦,那没什么的„„”她还没说完,韩优已经一仰脖子喝光。她愣了下,忡怔于他灌酒时眼里那一丝落寂,举起的杯子也忘记喝。 韩优放下酒杯,笑容已经很淡了,眼神落到她手里的杯子。她这才反应过来,忙喝掉杯中果汁。 韩优目不转睛看她喝,忽然轻道:“如果是我,你也会这样吗,” 心脏重重一跳,她一下岔气差点呛死,咳得一张小脸通红。他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话,她居然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难道他真的喜„„~ 混乱的思维被她强行截断,她不容许自己脱轨的想法在大脑中蔓延,也不愿去深想。脑子当中有一个坚定的预感——再乱想下去会出事~ 明明一颗心全乱了,但外人眼里只看到她冷静得不行,只看到她当机立断扶起韩优说:“经理你醉了,得去吐掉。”转而礼貌的向宾客致歉,招呼另一位男同事架住韩优另一边去洗手间。 同样的场景似乎被复制了„„ 殷桃在男洗手间门口等着,里面传来韩优吐得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禁想起之前辅理吐血那一幕,她也曾在门口焦急的等待。不同的两个男人,同样的情景,同样的„„心痛。 她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下,这时候有些恨起自己清晰的思维能力。 过了一会,男同事扶着韩优出来。他一张脸苍白得触目惊心,额上的发丝还滴着水珠,可见刚洗过脸。 殷桃不敢多看,忙迎上同事:“我在楼上订了房间,你带经理上去休息一下。”将磁卡交付,转向韩优,“经理你休息一会,这边我会和王经理善后。” 明明是在对韩优说话,她却只看着他的衬衫领子,不敢接触他的眼眸。 韩优似乎若有所觉,淡淡笑了下,只道:“好。”不要同事搀扶,摇晃着乘电梯上去。 直到韩优进去电梯,殷桃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气,脊背也僵直得酸痛了。她站了会,轻叹口气,回进包厢里最后扫尾,一颗心却已不在那里了。 八点多结束筵席,宾客尽欢。王经理带人送客人到门口,取车上的年终礼品相送,殷桃则接收同事的房间磁卡,拎了罐牛奶和打包的炖蛋,坐电梯上去叫醒韩优。 “如果是我,你也会这样吗,” 她靠在电梯里,幽幽看着电梯墙迷离出数个自己的影子,心思也一般迷离没有头绪。可以的话,真不想在这时候面对经理,可身为助理的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在这时候推托责任。 走到房间门口,踌躇了一会,殷桃终于鼓起勇气,装个笑脸开门进去,“经理,起来了„„哇啊~”一路酝酿了半天情绪,怎么也没料到进来会看到一副美男出浴半裸图~完全打乱了她原本背好的台词。 韩优也一怔,白皙的脸上泛出微红,背过身一件件穿上衬衫、毛衣,假装若无其事的问:“结束了,” “嗯,王经理带他们下去发礼品了。”殷桃自觉转身,做面壁思过状,鼻尖几乎贴着门。 “明天再确定一下礼品数量,浪琴表可能不足,让企划部再筹备一些。”韩优穿戴整齐转过身,白色的鸡心领毛衣配白底深蓝色条纹衬衫,优雅俊美。 “好。”殷桃面对门,声音闷闷的,“对„„对不起~我应该先敲门的~” 韩优的脑筋早已转到工作上,愣了下才后知后觉小助理在脸红耳热些什么,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女性。”皱了下眉,又忍俊不禁,“你可以转过来了。” 殷桃依言转身,看到韩优望着她,嘴角一丝没有来得及收敛的淡淡微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表现得镇定如常的,脑子乱乱的,动作似乎也只是机械反应:“经理,吃些东西吧,对胃好。”走过去把食物和餐具放在桌上,又泡热水将牛奶捂热,道,“经理,可以吃了。” 韩优伸手抓住她欲缩回的手,黑眸深不见底,清晰的问:“你会吗,”他竟仍然执着于那个问题,执着于她会不会、愿不愿意的答案。 “我„„”她紧张得浑身打颤,嘴唇微翕,要说出口却异常艰难。 韩优定定看她一会,俯首轻吻她的额头、眉毛、眼睑,低喃:“殷桃,殷桃„„” 并没有唤出什么亲密的称呼,可是他的软语犹如丝线,细细缠绕紧她的心。殷桃心痛如纠,咬住唇,两行泪流下来。 “为什么,”韩优细细亲吻女孩,唇上沾了她的泪,轻问一句,就要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殷桃紧闭眼睛不敢看他,用尽力气道:“因为我喜欢辅理~” 韩优僵住。 她睁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黑眸,深吸口气清晰的说:“我喜欢燕卓。”然后,亲眼看着冰冷的神色一丝丝吞没他深邃乌黑眼眸里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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