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连续剧剧本
《诗 帕》第二集
编剧 李笑鹤 苏家 日 内
院子里,树木焦枯,一片零乱。柴房已烧得荡然无存,堂屋断垣残壁,一派火后余生的惨象。苏文博躺在学馆里一张由书桌拼成的床上。乡亲们送来的鸡蛋、菜蔬、挂面堆放在书桌上,木炭在火盆里一闪一闪发着红光,药罐在炉子上冒着热气,带着重孝的如兰一早就起来为父亲煎药。
苏文博:“如兰,如兰……”
苏如兰:“来了来了,爹。”
苏文博:“你娘,她……”
苏如兰(抹泪):“娘,我娘她……”
苏文博:“唉~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苏如兰:“您病成这样,大家都不忍让你操心,我杜欣哥忙前忙后,乡亲们都来
帮忙操办,现在已经安葬妥当了,就埋在东山坡上。等您身体好些了,
咱们再到坟上去看看。爹,您就不要再操心了,噢~先喝点水吧~” 苏文博:“唉~我一生善良待人,从不追名逐利,为什么却遭此天灾人祸,公理
何在啊~如兰,你知道,没了你娘,为父这把老骨头,恐怕也撑不了几
天了,我也要找你娘去了……。”
苏如兰:“爹,别胡想了,你一定会好的,药马上就煎好了。我开大门去。”
苏家大门口 日 外
苏如兰刚一开门,从门外跌进一个麻袋来,苏如兰大吃一惊,打开麻袋一看,竟是一个昏迷不醒的胖子。这时,大黄用嘴衔着一只玉佩交给了苏如兰。
1
苏如兰:“爹,快!快来看„„”
县衙内 日 外
听见县衙堂鼓响起,美阳县令李思昭整理衣冠升堂。 李思昭:“苦读寒窗整十年,换来一个芝麻官。雪案攻书实不易,头顶乌纱更觉
难。要想青天一片,就得执法如山。升堂~” 众衙役:“威„„武„„”
李思昭:“何人在击堂鼓,”
夏 贵:“夏贵。”
李思昭:“嗯,~本官还没叫你下跪,你倒教老爷下跪了~” 夏 贵:“不是,小人名叫夏贵,夏天的夏,富贵的贵。” 李思昭:“抬起头来,你有何事击鼓喊冤,”
夏 贵:“小人有状要告。”
李思昭:“讲~”
夏 贵:“小人家的麻袋被人偷了~”
李思昭:“哦,此等小事,交给里正处理便可,还要来到公堂之上,” 夏 贵:“我听说老爷断案神明,所以直接来了。” 李思昭:“麻袋有何记号,”
夏 贵:“麻袋上有‘夏记’二字。”
县衙大堂 日 外
堂鼓又一次响起,苏如兰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苏文博也来到公堂,跪下回话。
苏文博:“老爷在上,小民有事要报。”
李思昭:“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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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博:“苏文博。”
李思昭:“你有何事报官,”
夏贵心怀鬼胎,看看苏文博和如兰,又看看县令,暗自说道: “这陕西地方邪,能说不能觖(骂人)。说谁谁到~”
苏文博:“今早开门,从门外竟倒进一个麻袋来 „„”
李思昭:“好呵,刚刚一个丢了麻袋来报官,这会儿又来一个,拾了个麻袋也来
报官,看来这麻袋还成了宝贝了。麻袋现在何处,”
苏文博:“在我家。”
李思昭:“装有何物,”
苏文博:“里面装着一个胖子,昏迷不醒。”
李思昭:“哦,~现在呢,”
苏文博:“发现以后,我已请郎中医治,但仍在昏迷之中。”
李思昭:“所装之人你可认识,”
苏文博:“不认识。”
李思昭:“麻袋可是你家的,”
苏文博:“不是。不知何人放在我家门口。”
夏 贵(恶狠狠地指着苏文博和如兰):“怪不得我的麻袋丢了,原来跑到他家去
了。老爷,一定是他杀了人,又偷我的麻袋装了。青天大老爷要为我做
主哇~”
苏如兰:(不卑不亢)“老爷在上,小女有话要说。”
李思昭:“你是何人,抬起头来~”
苏文博:“她叫如兰,是我的女儿。”
李思昭:“哦,苏如兰,早有耳闻,你就是那个苏如兰,”
苏如兰:“正是小女。老爷,我爹是个教书先生,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快六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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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人怎会去杀一个不相识的人,杀了人为何又去偷别人的麻袋装了放
在自家门口,杀了人,为何不去逃命,反来报官,这岂不是引火烧身前来
送死不成,老爷何不先查明死人身份,再做明断。”
李思昭:“看你伶牙俐齿,倒也不无道理。老爷我为官清正,作事廉明,每怀恻
隐之心,常有仁慈之念。争田夺地,辨曲直而后施行;斗殴相争,分轻重
方才决断。此事老爷我自有安排。来人啊,速去查明麻袋所装之人的情况,
再做判断。”
衙 役:“是。”
县衙大堂 日 内
李思昭(对着夏贵和苏如兰等人):“你等暂且起来。堂上等候。” 众:“是。”
李思昭:“老爷我饱读诗书,十分偏爱骈文词赋,妙联绝对。此时此刻静等调查
取证。苏如兰,听说你从小就能诗善文,不妨此时考你一考。” 苏如兰:“是,老爷。”
李思昭:“你今日在堂上与老爷来个咏物托志,诗句对吟。如何,” 苏如兰:“小女才疏学浅,不敢与老爷作对,但愿能早日查明事由,还我家一个
清白。”
李思昭:“哎,老爷我明察秋毫,早已成竹在胸,你尽管对来。若能胜出老爷,
我判你父女无罪~”
苏如兰:“当真,”
李思昭:“公堂之上,讲话岂有戏言。”
苏如兰:“既然如此,老爷,请~”
李思昭顺手拿起案上的紫砂壶,壶上面刻有“可以清心也”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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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昭:“这紫砂壶是老爷我心爱之物,上面有五个字。你可用它来作点文章,” 苏如兰:(看了看后,脱口而出)“‘可以清心也 ~也可以清心。清心也可以~心
也可以清。’想必老爷对今日之事,早已心清如水,心明如镜了~”
李思昭点点头,微笑着又取出一把扇子。
李思昭:“老爷我这把扇子上,有名家
的七律一首。你能读出来么,”
苏如兰认真的看着扇子上的诗句:
花归去马如飞
赏 酒
暮已时醒微力
苏如兰:(沉吟片刻)“这是一首回文诗,老爷请听。‘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
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李思昭(面有喜色):“不错不错„„”
县衙大堂 日 内
正在此时,衙役回来,送上搜出的珠宝银两和药罐毒针,俯在李思昭耳边小声禀报。李思昭听后点头,与苏如兰继续对诗,夏贵心怀鬼胎,东张西望。苏文博眼中含泪,如坐针毡。
李思昭:“苏如兰,我还有一上联,你可对得出下联,”
苏如兰:“老爷,请~”
李思昭(看了看苏文博):“这上联是:‘案上蜡烛,烛内有心,心里冒火,火烛
滴泪’”。
苏如兰(看了看夏贵):“我对下联是‘ 野外黄蜂,蜂尾带针,针中藏毒,毒针
害人。’”
夏贵听后,吃了一惊,看看苏如兰,又看看李思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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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昭:“好~再听,‘云锁高山,有哪个尖峰敢出,’”
苏如兰(一指夏贵):“日穿漏壁,是这条光棍该拿~”
出现乌云压顶,群山朦胧的画面和阳光穿过篱笆墙,现出条条光柱的画面。 李思昭:“好~对的好~是这条光棍该拿~来人,拿下夏贵~” 夏 贵:(大惊失色)“老爷~冤枉啊~”
李思昭:“你冤枉,~真是恶人先告状~经查,朱姓商人是被你夏贵夜里叫走不
归的。你用毒针扎刺,谋财害命,之后又移尸苏家,企图栽赃陷害,
以报复前嫌 „„”
夏 贵:“老爷,我可是本乡名人,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李思昭:“你还算个好人,名人,真是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你这个名人真
是恶名在外,臭名远扬,一文不名。(大喝一声)夏贵~” 夏 贵:(一哆嗦)“我跪着呢~”
李思昭:“俗话说:‘贼无赃,硬如钢。’看来不拿出一点证据,你这个无赖刁民
是不会认罪的~夏贵,这是什么,”
李思昭一指,衙役送上搜出的珠宝银两和毒针药罐。
夏 贵:(冷笑)“这不是我家的珠宝么,这银子上也没有他姓朱的名字,如何判
我图财害命,”
李思昭:“那这药罐和针又是怎么一回事,”
夏 贵:“这是用来针灸治病的。”
李思昭:“针灸治病,那好,来人,给他先扎上一针~”
夏 贵:“老爷~这针万万扎不得,我可没病呀。”
李思昭:“你没病谁有病,”
夏 贵:(眼珠骨碌一转)“ 老爷,那个姓朱的会不会是昏倒在苏家门口,苏家
怕事,偷了我的麻袋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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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昭:“是这样,”
夏 贵:(奸笑)“对~我家的麻袋又没长腿,咋能跑到他苏家门口去了~” 李思昭:“是啊~麻袋又没长腿,难道会飞到苏家门口,”
夏 贵:(一指苏文博)“这你得问他~”
苏如兰:“老爷,请看~”
苏如兰向李思昭递上一只玉佩,夏贵一见,吃了一惊,急摸腰间,顿时慌了神。
李思昭:“这个,你可认识,”
夏 贵:(支支吾吾)“这,这„„”
李思昭:“这什么~这总不会是别人的吧,难道它也长腿了吗,大胆刁民,还不
从实招来~”
夏 贵:“这„„”
李思昭:“蛤蟆再能,跳不过一丈远,狐狸再精,藏不住三尺尾。半夜三更,你
到苏家门口干什么去了,你又没见到装人的麻袋,如何知道上面有‘夏
记’二字,这只玉佩为何落在苏家门口,还不从实招来~” 夏 贵:“这个,我也想不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李思昭:“想不起来,昨天的事情就忘了,看来记性不好,忘性倒是不错,来人!” 衙役:“威„„武„„.”
李思昭:“先打上三十大板,让他长点记性!”
衙役拖起夏贵,刚打了两三板,夏贵便大声惨叫起来,连连求饶. 夏 贵: “我招,我招„„”
李思昭:(一拍惊堂木)“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押入大牢~”
苏家 日 外
7
苏如兰搀扶着苏文博出了县衙大门,杜欣已经等候在门前,扶着苏文博坐上驴车一同回到家里,大黄一直跟在后面。乡亲们闻讯后纷纷前来看望。 邻居甲:“这夏贵就是个瞎怂~还栽脏害人呢~”
邻居乙:“他这回没算计好,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邻居丙:“夏贵坑蒙拐骗,无恶不作。早该抓起来了~”
邻居甲:“苏先生,你咋不告他纵火杀人呢,太便宜他了~”
苏文博:“咱们仅仅怀疑是他放的火,但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恶有恶报,迟早
会遭报应的~”
邻居乙:“对~他肯定是要遭到报应的~唉~咱们这儿民风淳朴,咋会出了夏贵
这么个祸害~”
苏文博:“是这个祸害毁了我的家~唉,只是可怜如兰她娘了„„”
苏如兰一听,又悲伤地哭了起来,女人们都陪着一起哭,杜欣在一旁默默地流泪,众人劝慰。
众 人:“苏先生,事情都过去了,你一定要保证身体。过了年,我们大家就帮
你盖房子。”
苏如兰:“多谢了,多谢各位父老乡亲。”
邻居甲:“如兰,你也不敢太伤心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苏先生还指望着你伺候呢~”
邻居乙:“还有杜欣,也能伺候苏先生呢~”
邻居丙:“对,还有杜欣~”
邻居甲:“苏先生,看你家如兰多好,多么聪明俊俏个女子~这是你的骄傲,也
是她娘的骄傲~”
邻居乙:“一眨眼,如兰都十七八了,回想如兰出生那会儿,咋跟昨天发生的事
一样„„”
8
大家一起回忆如兰出生时的情景。
美阳镇 日 外
瑞雪过后,大地银装素裹。法门寺塔下的美阳镇,不时传来鞭炮声,孩子们欢笑着,在雪地里追逐打闹。远处走来一群乡亲,喜气洋洋。为首的手捧春联,妇女们提的篮子里装满了鸡蛋和花馍。孩子们跟了一大帮,来到苏家拜年。
苏家 日 外
院内青松、红梅、翠竹,在雪中分外洁净高雅,花圃中兰花勃然怒放,喜鹊在枝头叫着。人们来到苏家门外,忽然停住了脚步,议论纷纷。 邻居甲:“好香啊,是哪里来的香气啊,”
邻居乙:“是梅花的香味,”
邻居丙:“不,像是兰花的。”
邻居甲:“数九寒天,兰花怎么会开,”
邻居乙:“明明是兰花的香味嘛~好像是从苏先生家里散发出来的~”
苏文博望着屋内,在院子里焦急地踱来踱去。
邻居丙:“看来苏家今天必有喜事。”
话音刚落,接生婆兴奋地冲出屋门。
接生婆:“生了,生了~恭喜先生,生了个千金小姐。”
众人一齐欢呼。苏文博喜笑颜开,招呼众多乡亲进院。
众 人:“恭喜先生。”
苏文博:“同喜同喜,快快请进。”
苏家院内 日 外
9
长者甲:(拱手致意):“苏先生平日师道春风,教书育人,帮困济贫,恩泽乡里,
今日良辰吉日,先生喜得千金,可喜可贺。”
长者乙:(指着盛开的兰花,红梅):“一般春兰夏蕙开花都是在二三月之后,今
天才大年三十,却见兰花盛开,真乃奇景也~看来你这位千金要与这腊梅
争春斗妍。长大后必是个不凡之人哪~”
众 人:“年年都是苏老先生为我们题写春联,今年我们是来给您送春联贺喜的。” 苏文博:(向众乡亲作揖致谢。):“多谢父老乡亲。苏某四十得子,感谢苍天,改
天请大家都来喝满月酒。”
众 人:“那是一定,弄瓦之喜,我们一定来同喜同贺,同欢同乐。” 邻居甲:“快,把春联展开~”
红色春联上“ 梅兰同芳一庭秀,桃李成荫四海春,书香门第”众人喝彩。孩子们七手八脚贴春联挂灯笼,一片欢声笑语。
苏文博:“孩子们,贴反了~贴反了~右为上,这样贴才对~”
邻居乙:“苏先生,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就给孩子取个名吧~”
苏文博环顾一周,见红梅、翠竹、青松和兰花在雪中相映成辉。 苏文博:“岁寒三友傲瑞雪,高雅一枝香兰花。孩子就叫做如兰吧~” 众 人:“好,如兰,好名字~”
众孩子:“如兰,好听,好听~如兰——如兰——”
众人一片欢呼,爆竹响起,天空中五彩缤纷。
苏家 日 内
床上摆放着花生、红枣、粉盒、香饼、镜子、算盘、书本等物。一岁的小如兰爬着,小手在上面游动,忽然抓住了书本,还翻了两下。
苏 氏:“如兰抓到书了~哎,老伴你看,这孩子不爱红妆爱文章。女儿像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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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都不假~”
苏文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是爹的好女儿。有出息,有出息,哈哈~”
小如兰在母亲怀里,听着童谣,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笑容。 苏 氏:“萝萝面面,油馍串串,猪肉扇扇,蜂蜜罐罐,如兰是个福蛋蛋,如兰是
个福蛋蛋……”
苏家 日 内
如兰长到两岁,在父亲的怀里背诗。
苏文博:“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小如兰:“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苏文博:“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小如兰:“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苏家 日 内
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是如兰握着毛笔的手,纸上出现一、二、三等字样,苏文博正在教又大了一些的如兰临摹写字。
苏文博:“如兰,你都四岁了,今天开始教你写字,先学会拿毛笔的方法:手执
腕运,大二斜并,三勾四扛,小拇抵送。”
苏文博猛地一抽,却没有从如兰手中提起笔来。
苏文博:“这就对了,捉笔要紧,掌心要虚,要能放下个鸡蛋。” 小如兰:“我这么小的手,只能放个鹌鹑蛋~”
苏文博(笑):“除了学会写字的方法,还要明白其中的道理和原则。字是一个人
的脸面,体现一个人的胸襟气度。要想写好字,一定要持之以恒。来,
再写这个“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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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现出许多“永”字,从歪歪扭扭逐渐变得工整起来。
苏家 日 外
喜鹊欢叫,有客来访,苏父招呼,如兰敬上茶。 小如兰:“伯父在上,请用茶。”
客 人:“这就是苏先生的掌上明珠吧,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 小如兰:“如兰六岁。”
客 人:“听说你小小年纪就能诗善文,今日试你一试。今天我来你家,高兴不,” 小如兰(脱口而出):“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客 人(笑):“好,你还会啥,”
小如兰:“我还会背咱陕西八大怪呢~”
客 人:“那你给我背背。”
小如兰扮成一个头顶手帕的老婆婆弯着腰走着背诵,众人大笑。 小如兰:“家家房子半边盖 凳子不坐蹲起来
面条宽得像裤带 锅盔大得像锅盖
油泼辣子一盘菜 秦腔一唱吼起来
老婆头上帕帕戴 陕西姑娘不对外。”
客 人:“如兰,那你长大对外不,”
小如兰:“啥对外,”
客 人(大笑):“好,好,你读了几年书了,”
小如兰(用手比划六字):“六年。”
客 人:“六年,三冬三夏,才成娃娃。你才六岁,如何就读了六年书,” 小如兰:“我自三岁起,日夜读书,岂不是读了六年,” 客 人:“那么你会写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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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兰:“会。”
客 人(指着香炉,拿起一张纸给如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用半柱香功
夫,在这上面从一写到万,行吗,”
小如兰:“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也用不了这么大的纸。”
如兰裁下一小块纸,疾书 “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 ”。 客 人(竖起大拇指):“果然名不虚传,果然天资聪慧~长大以后一
定是个才女~”
田间小路 日 外
苏文博领着又长大一些的苏如兰赶庙会回来。走到田间小路上,看到人们前拉后推,一头肥牛卧于地上不动。众人满头大汗,无可奈何。
苏文博:“乡党们,这是怎么啦,”
众 人:“苏先生,这头牛是我们刚从集市上买的。看它体肥力大,想让它回家耕
田拉车,谁知道这家伙走到这儿就卧下了,死活不肯动弹,拉也拉不走,
推也推不动,唉,没办法。”
苏文博:“真是一头犟牛~”
小如兰拔了一把嫩草,逗引肥牛。谁知牛脖子一伸,一口将草吞下去,依然卧着不动,如兰见状,眼珠转了一转。
小如兰:“有劳大叔大伯,去抱些干草来。”
众 人:“这家伙又馋又懒,它嫩草都懒得吃,要干草又有什么用,” 小如兰:“请大家帮忙,我会让它自己回家的。”
众人抱来干草,如兰顺着来的路铺了过去,一直铺到牛身边,牛挑衅地瞪着如兰,尾巴竖起,如兰趁机将干草塞进牛的屁股下面。如兰跑到远处,点燃干草,火顺着干草一路烧来,牛急忙跳起,飞似地奔跑回家,拉牛的反被牛拉着,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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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地跟着牛的后面奔跑,大伙全笑了。
南林苑工地 日 外
南林苑正在紧张的修建之中,一片忙碌景象。
八百亩的大坑里,密密麻麻都是人,挖出的土堆成了小山。工匠们爬高上低,搭架盖棚,起楼竖阁,堆山凿石。大队官兵手执长矛,站在高处监视着工地,一名官员口中骂着,手举皮鞭抽打着一个行动迟缓的工匠,他咬牙忍受着,仍然吃力的撬动滚木,运送一根粗大的木材。旁边的工匠们汗流浃背,怒目瞪视那名官员。
远处走来一队人马,权天禄在前呼后拥中钻出轿来。工部尚书汪俊杰、司农卿郑中庸和工部郎中赵宇富等人急忙迎上前去。
汪俊杰:“相爷日理万机,还亲临现场视察工程,下官不胜荣幸。” 郑中庸:“相爷心系朝廷,事必躬亲,真是我等的楷模。”
高处 日 外
权天禄站在工地高处指手画脚,汪俊杰手中拿着图样,郑中庸和赵宇富站在后边,一脸媚笑。
汪俊杰:“相爷,是不是让工部郎中赵宇富给您介绍一下,”
赵宇富:“相爷,是这样的,南林苑工程的设计理念是按您的指示,取于自然而
超越自然。从布局、用材、空间上追求虚、空、远、深的佛家意境,
大到宫殿桥梁、亭榭楼阁,建造的要富丽堂皇,大气神韵。小到曲脊
飞檐,竹树山石,要完美协调,令人玩味。虽为人作,宛自天开,南
林苑整体要展现出与天地同和的情感,创造出一个符合圣上拜佛求禅
的理想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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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天禄:“圣上对南林苑的建设十分重视,我也在朝廷上多次说过,无论是从规
模、形式、装饰和色彩上,一定要讲求礼乐大义,做到天地万物融为
一体。”
赵宇富:“南林苑是相爷的一个大手笔,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小人定当竭尽全
力而为。相爷睿智奇才,思路超前,令小人钦佩之至,仰慕至极。小
人愚钝,愿相爷能经常开导而赐教。”
权天禄:“你叫赵什么,赵宇富。你说的话听起来还是蛮有水平的嘛~你现在是
什么职务啊,”
汪俊杰(抢先):“他现在在我手下,任工部郎中。”
权天禄(若有所思):“噢。汪俊杰,你现在这个进度可是不行啊,必须得抓紧~” 汪俊杰:“相爷,这里现在已经调集了八千多名工匠,正在全力以赴地抢进度,
过年都没让他们回去~”
权天禄:“他们还过什么年,还得抓紧~不听话的就狠狠收拾,饿上他几天~” 汪俊杰:“是的。我把那些伤病和干不成活的,都已经扔到终南山里头喂狼去了~” 郑中庸:“这一片地有八百亩大,原先都是上好的耕田,农户们不愿意搬迁,后
来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一下子都老实了。”
权天禄:“聚众闹事的刁民必须严办~才能保证进度。”
郑中庸:“相爷,我们全家人都在为南林苑效力呢~我祖上在南五台留有一处宝
地,风水极好,相爷若能入眼,我随时奉献,绝无二话~我兄弟也是
个建筑方面的人才„„”
权天禄:“你兄弟,他叫什么名字,”
郑中庸:“叫郑中坚。”
权天禄(笑):“正中间,有意思~要是个人才,只管推荐,举贤不避亲嘛~老夫
会给他用武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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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中庸:“多谢相爷,我在这儿替他谢谢您了~”
权天禄:“云南的木材都运到了吗,”
汪俊杰:“回相爷,运是运到了,但是死了不少人。这批木材行程万里,举步维
艰,尤其是翻秦岭时,山路实在难走,小官下了死命令,好不容易才
运了回来。”
权天禄:“死几个人算个啥,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证南林苑的质量和进度~
如有差错,小心你的脑袋~前面带路,我要到料场去看看~” 汪俊杰、郑中庸、赵宇富:“是,是,是~”
料场 日 外
汪俊杰等三人小心翼翼地陪着权天禄来到料场,只见由各地运来的珍贵木料紫檀、楠木、橡木、香樟木等,整齐的码放着,并有标签、尺寸和用途。权天禄认真地看看,用手摸摸,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权天禄:“工程费用够不够啊,”
汪俊杰:“够,够,承蒙相爷关心。”
权天禄:“不够的话可以追加,有老夫为你做主。”
赵宇富:“够了,不用追加了。”
郑中庸:“嗨,你们这些人,光会搞工程建造,满脑子的泥浆石块,一点都不开
窍。相爷让追加你就追加嘛~”
权天禄:“你叫郑中庸,不偏不倚,调和折中,乖巧平庸,名副其实。你,汪俊
杰,名为俊杰,但不识时务,枉为俊杰。赵宇富,学富五车,器宇不
凡,名叫宇富,孺子可教,倒是不甚迂腐~你们跟随老夫多年,也还
算忠诚,今天就给你们开开窍~”
汪俊杰、郑中庸、赵宇富:“下官愚钝,请相爷教诲,我们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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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天禄:“这为官之道嘛,就是在其位谋其政,或是在其位谋它政。但中心都是
在谋其政中谋其财,谋其财后固其政。要谋得巧,谋得妙,要不显山,
不露水,这其中的关系微妙 得很呐~”
赵宇富:“相爷金口一开,如拨云见日,语出高深,精辟透彻,令小人茅塞顿开。” 权天禄:“这工程比不得收成,风调雨顺就有收成,而工程你不立项,哪来的收
成啊,不破不立,立才可以来财。就比如这南林苑吧,没有山可以造,
没有湖可以挖,这么大的工程,哪能不追加呀~只要造得好,讨皇上
喜欢,多花一点算得了什么~就追加二百万两吧~”
汪俊杰:“啊,是是是。下官一定按相爷的指示办~”
郑中庸:“进庙烧香,做官跟人。汪大人,咱们这是跟对了~这二百万拿到手,
可别忘了相爷的恩情呦~”
汪俊杰:“对对对,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有钱大家花么~”
赵宇富:“吃水不忘打井人,我们不会忘记相爷的~永远紧跟权相爷~” 权天禄(反复地抚摸着一根金丝楠木):“从这些木材中间再精选出一些,运到南
五台去。”
汪俊杰:“相爷,哪儿也要修个行宫,”
权天禄(训斥):“汪俊杰~我说你这个毛病啥时候能改一改,事事刨根问底,太
多嘴了~”
郑中庸:“相爷咋样吩咐,你就咋样办,问那么多干啥~”
汪俊杰(害怕):“小的以后再不敢多嘴了。”
赵宇富:“相爷只管吩咐,小官完全照办就是。”
权府大门 日 外
权府气势恢宏,门庭轩峻壮丽,两只石狮威风凛凛地蹲守阶下,大门朱漆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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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兽头衔环。十几个华冠丽服的家丁,看见权天禄从轿中下来,齐刷刷地恭立两边,毛二迎了上去,权天禄不屑一顾,只管大步向里面走去。 毛 二(跟在后面):“回来了,姑父,”
权天禄:“什么姑父,叫相爷~”
毛 二:“相爷,问你叫爷,那么问我姑该叫奶了,”
权天禄(怒):“蠢猪~人家是笨鸟先飞,你是笨猪先肥~”
毛 二(向里边喊):“姑,姑父他骂我~”
权府客厅 日 内
权夫人(从正房里走出来):“老爷回来了,(对毛二)你去吧~” 权天禄:“气死我了~一头蠢猪~”
权夫人:“你在骂谁呢,你现在是当朝宰相,哪个家伙狗胆包天,竟敢给你气受,” 权天禄:“还不是你那个二球侄子~狗屁不通,当着下人的面问我叫姑父~” 权夫人:“不问你叫姑父叫你啥,”
权天禄:“叫相爷~一点规矩都不懂~”
权夫人:“我当是怎么了~你那点黑心烂肺,我还猜不透,还不是多嫌我了,在
我侄子身上撒气~”
权天禄:“我就是看不上毛二那个笨怂样子~我现在一天都离不开人参鹿茸了,
前些日子御医又开了个大补的方子,叫他去买牛鞭,他倒好,真的给
我买回个赶牛的鞭子,让人笑掉大牙了~”
权夫人:“活该~谁叫你整天不干好事,就是给你塞上一肚子的牛鞭驴鞭,你也
生不出个儿子~”
权天禄:“那还不是怪你~你个黄脸婆,简直就是个不长庄稼的盐碱地~” 权夫人:“谁知道你把种子都撒到哪儿去了~怪我,别看你一天在外头人模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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吆五喝六的,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三天两头从外头弄个姑娘回来,也
不管白天黑夜,就在老娘的眼皮底下干那事,耍够了,烦了,就卖给
妓院了。糟蹋了那么多女人,也没见哪个给你生下个一儿半女来,还
是怪你自己肚子里没货~”
权天禄:“我肚子里没货,~就凭我这身体……”
权夫人:“别提你那一身臭膘了,上回不是把一个女子糟蹋完了活活压死在被窝
里吗,当我不知道,~”
权天禄:“你个母老虎还学会吃醋了,人都说这酸不过老陈醋,麦黄杏,山楂石
榴泔水瓮,我看你更酸~别说我糟蹋上几个姑娘,就是像皇上那样,
弄他个三宫六院也不算个啥~”
权夫人:“你敢跟皇上比,胆子也太大了~”
权天禄:“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儿子,如今也跟他皇上差不多一样大了~他有天子
之分,我难道就没有九五之尊,”
权夫人:“你越说越猖狂了,不怕砍了你的脑袋~”
权天禄(怒):“你这个贱人,还敢教训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权夫人(用头顶权天禄):“你打你打,我叫你打~这会儿还敢打我了,你这个老
狗,要不是我爹当年救你和皇上,哪有你的今天,~我爹死了,我娘
家人还没死绝呢,不行我就给你喊出去~”
权九听见,进来劝解,正在撒泼的权夫人,一见来人,更是来气,拔出金簪,四下乱戳,权九用身体护着权天禄,脸上却被划破了个口子,满脸淌血,权九也顾不上,捂着脸保护着权天禄逃回了书房。
权府书房 日 内
权天禄怒气未消,气呼呼地靠座在太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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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 九:“相爷,先喝口茶,消消气。”
权天禄:“这个婆娘,气死我了~”
权 九:“相爷不必生气,我有个主意,供相爷参考。”
权天禄:“说吧~有什么主意,”
权 九:“我想,咱后花园有间小楼十分雅静,要是从书房挖个地道直通到那里,
平时相爷在书房里办公看书,想去就从地道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相
爷想干啥干啥,夫人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她眼不见心不烦,也不
会跟你闹。”
权天禄(笑):“你叫我金屋藏娇,好~权九,你啥时候变得聪明了,” 权 九:“还不是您栽培的吗,相爷对小人好,连权九这名字都是你赏的,当然
我得好好孝敬相爷了~”
权天禄:“好,后花园那间小楼就取名藏玉楼吧~你快点去把那儿给我弄舒坦点,
不要让别人知道。”
权 九:“这个自然,请相爷放心。”
权天禄这时才发现权九脸上的伤,血已凝固。
权天禄(一指):“这是那个婆娘弄的,”
权 九:“没事,这算不了什么~”
权天禄:“权九,你去把那把宝剑拿过来~”
权九从墙上取下一把宝剑,捧给权天禄。这把玉具宝剑,精致异常,剑柄是用玉石雕成,晶莹剔透。
权天禄:“这把宝剑老夫赏给你了~”
权 九(受宠若惊):“啊,赏给我,小的怎么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权天禄:“你是嫌它太值钱了吧,”
权 九:“小的万万不敢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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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天禄:“你真的不要,”
权 九:“小的真的不敢要,太贵重了~”
权天禄从权九手中一把抢过宝剑,将剑柄狠狠地朝地上一磕,啪的一声,剑柄上的玉石立时破碎。权九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所措。权天禄捡起地上的玉石碎块包了起来,递给权九。
权天禄:“这个敢要吗,”
权 九:“这个……”
权天禄:“你的脸是为了保护老夫受的伤,日后一定会留下伤疤,你用这玉石经
常摩擦美容,再用泉水洗脸,久而久之,伤疤便会消磨隐去,这叫做
美玉灭斑,难道这个你也不要吗,”
权 九(双手接过):“要,要,那一定要~小的给相爷叩头了~今后我更要死心
塌地的侍奉相爷了。”
权天禄:“好好跟着我干,绝对亏不了你~”
权 九:“相爷,小的斗胆还有个想法,不知敢不敢讲,”
权天禄:“有什么不敢讲的,讲~”
权 九:“如今相爷如日中天,要风得风,要雨来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
上能享受到的,您也应当享受到。可现在,相爷让手下的人整天在街
上,东找西找地搜罗美女,不但难碰上个好的,也有损相爷的威仪,
不如这样……。”
权九贴近权天禄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权天禄的脸上从微笑变成得意的大笑。
权天禄:“妙哉,妙哉,石头缝里长出了蒜苔~好,老夫没有看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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