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荒野斜阳小拉车

103、荒野斜阳小拉车1970年10月6日，连里通知我们打草工作结束。此时，地里的草已经发黄，而我们打下的草已一堆儿一堆儿地连成一大片，应该够羊儿们吃一冬的了。10月7日，我们还了52团5连的打草机具和老牛，拆了蒙古包，把一应物品装上小铁车，返回的连队。回到连里，发现基建科的保管员郭秀林也调到了我们连。郭秀林，稍胖，挺白。太原市人。我们师并没有在太原招过兵，听说她是通过师军务科谭科长的关系，才来到兵团的。她来兵团之前已经有了令人羡慕的工作，在太原市一家医院当护士。可她厌倦平庸的生活，在听了谭科长（好像是她父亲的战友）介绍兵团的情况后，毅然来了兵团。当然，这些情况都是听别人说的，我并没有跟她核实过。一个女孩，有这样的举动，真让人刮目相看。回到连队，郑副连长没容我们缓缓劲儿，就又给安排了新的任务——往回拉草。草是我们打的，不把它拉到了家，活儿能算干完了吗？两人一辆小铁车，全班七个人，只能拉三辆。富余的一个人也得跟着，除了帮着装车卸车，还得主动替换别人。从连队到草点得走二三个小时，到那儿还得装车，午饭我们是没法赶回来吃了，只能带饭。炊事班知道我们辛苦，给了我们特殊照顾，天天馒头烙饼，又好吃又好带。炒菜就免了，不方便带不说，就是带到了也凉得没法吃。我们就只带咸菜。到了草点，我们一堆儿一堆儿地往小车上装，直到小车装得像个小山，还不罢休，还要上去人压，压实了再装，直到班长认可才煞绳子捆紧。午饭呢，就只能就着寒风吃凉馒头了。虽然带了水，一般情况我都不喝，太凉了。拉着我们的小铁车上路，我总听到一种苍凉的“呜呜”声，时强时弱，持续不断，让人心烦意乱的。由于它总是随着风的大小而强弱变化，我以为就是风声。每当这种声音强烈而悠长时，我的嘴唇就会被干燥的寒风吹出小裂口儿。我们一人驾辕，一人拉套，在“呜呜”的疾风中，拉着小山般的草车，艰难前行。有一次我驾辕时，无意中察觉，“呜呜”声强烈时我的手也在振动，才知道原来是车辕在响。小铁车的车辕是两根封堵了头儿的粗铁管，管子上有便于为牲口拴套的通透的孔，原来是风吹小孔产生了笛子般的音响效果。伴随着这种声音的，是空旷的荒原，枯黄的野草，瑟瑟的寒风，无力的斜阳，还有茫茫长路上的三辆小铁车。回想起那种声音，我就会想到两个字——凄凉！于2009年1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