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有缺陷的天堂_沈从文小说集_序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有缺陷的天堂 —沈从文小说集 》序 「美 」金介甫 著 余凤 高 译 沈从文 一 是现代中国最重要的作家 之一 , 而且很多人都会说是中国历代以来最优秀的 散文文体家之一 。 沈从文最早最热忱的读者是 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都市青年 —自认为现代人的第一代中国人和不久就投入共产党革命 、 国 民党反革 命和抗 日战争中去的那一代中国人 。 沈从文选择的 却是另外的战斗领地 。 一处是 中国语言 , 沈从文努 力以中国语言的现代说话方式来丰富和重构文学语 言 , 使它具有中国古代诗词 中所育细微的哀婉和微 妙的引喻 。 另一处就是有关中国本身的看法 。 世纪初 , 中国是一个老朽而战乱的国家 , 沈从文希望 把它重新构想成为一个仍然具有君主诸侯和武士侠 客理想的青春有活力的宗族 国土 。 他写有小说 、诗 歌 、 人物随笔 、旅游见闻 、文艺批评和专题评论 , 但他 最好的使他出名的作品是中级篇小说 。 他最受欢迎 的故事都是凭想象来写原始边境的军阀和 土 著 , 或 者相反是写人 的情感在优美的田园景色中随着命运 象花朵一样地盛开和凋谢 。 本书就由这两部分的社 会生活所组成 , 其特色 是从台训布过的作品中选 出沈 从文的真作 , 正是这些真作使他最后在 年代成为 少数几位真正有 望获得诺 贝尔 文学奖的 中国 人之 一 。 而且在作者的一些说明中 , 也包含了这位 “ 中国 大仲马 ”的比较荒诞奇特却更具创造性的 白传片断 —一位身上流着军 阀血液 、 喜欢 冒险而 曾以法庭 书记身份参 一 予拷问敌 人的退伍军人 。 沈从文是 世纪前半才成长为一位作家的 , 那 时 , 政 治 上 和 意 识 形态 上 对 作家的控 制 比较 少 。 年共产党革命之后 , 他就再也没有写过任何 比 较重要的小说了 。 对共产主 义下的大多数老作家都 可以这样 说 , 不过沈从文所遭受到的污辱 比多数作 家都要深重 。 他的作品被禁止 , 他的名字被从教科 书中涂去 , 他甚至在高等院校都被遗忘 —而且不但在人 民共和国 , 也在台湾 , 因为他拒绝跟随失败了 的国民党政权 , 标志了他的不忠 。 是在 年代毛泽 东去世之后 , 沈从文才享受到 了第二个全盛期 。 中 国一些最有才华的育年作家 , 包括艾青 、贾平凹和一 大群追随沈从文的湖南人都认为他对他们的成长产 生过影响 。 受欢迎的台湾作家 白先勇也这样认为 。 当台湾终于在 年对大陆的作品实行解禁时 , 也 曾经历过一扩沈从文狂 ,, 。 到底沈从文干了什么理该使他的名声三十年里 都暗然失色 对于蒋介石的国民党政府来说 , 沈从 文“ 象所有其他的人一样 ” , 一直是不满政治现状的 左倾分子 , 老是要批评现实 , 对于共产党来说 , 他“ 象 多数知识分子一样 ” , 是一个反动资产阶级 , 只是更 加直截了当地拒绝左派领导 。 沈从文从来不支持任 何党派 。 从他的作品 、 他的朋友和他的生活中都可 以猜到 , 他是象他的同僚胡适一样地鼓吹 自由民主 。 但是 , 沈从文是更具 自由思想 , 观点上有几分无政府 主义 。 也许他是反对共产党的 , 虽然他的理想主义 的共产党朋友受到蒋介石的白色恐怖威胁的时候他 不愿意说话 , 而在共产党人转败为胜发动红色恐怖 的时候 , 他更不愿意说话 。 他对 年共产党革命 的直接反应是想要 自杀 。 对西方读者幸运 的是 , 中国的文化并没有成为 理解沈从文小说外在结构不可逾越的障碍 。 象他同 时代的其他中国作家一样 , 沈从文受西方作家的影 响很大 , 特别是 世纪末和 世纪 初的法国和俄 国小说大师契诃夫 、 都德 、法朗士 、 高尔基 、莫泊桑 、 屠格涅夫 , 还有莎士 比亚 、 纪德和 乔伊斯 在接受共 产党的政治再教育时 , 沈从文曾书 面交代说受过 乔 伊斯的影响 并参见他的小说 看虹录 。 象他的同 海南师院学报 年第 期 总第八卷第 期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辈之 人 , 沈从文信仰现 实主义 , 心底里却是浪漫 主 义 者 。 他在语言 上和主题上所作的试验大部分与这些 主义脱离的 , 在 年代 —他富有创造力的最后儿年 , 他还转向了现代主 义 , 他的主题 、 人物和叙述风 格还受到 中国 自己 “ 古典的 ” 明清 白话 小说家蒲松 龄 、古代哲人 庄子 、 古代历史学家司马迁 , 甚 至起源 于印度的佛教本生经故事的影响 , 但是沈 从文在晚 些时候却热衷于思辨哲学 、 弗洛伊德心理学 、 西方古 典音乐和泛神论的 、 有关上帝的抽象观念 。 白话的 耶稣教圣经影响了他的叙述风格 , 而且关于上帝和 爱的思想 一直保持到 他一生的最后 , 虽然他并没有 加入教会 。 唯一使人感到奇怪的似乎是沈从文从来 没有学过外国语 他试过 , 但有智力障碍 , 也从未去 过国外 , 直到 年他 已是一位老人 , 才受到长期 得不到的国际性的欢迎 。 但是 , 正是沈从文那突出的中国人特性 , 使他真 正获得中国和西方的读者的喜爱 。 在他的作品中 , 他的出生地区湘西本身也 已成为一个 角色 , 因为沈 从文的浪漫主义的眼睛 , 从感官上唤起 人们对南方 青翠的花木和 乡村和谐的 自然的向往 。 而且他以人 种志的方法 , 对多数汉人和 少数土著居 民土家族和 苗族的习俗 、 禁忌和 民间传说 , 集中作自然的不加修 饰的描述 。 在担 任将他 的小说的改编 电影 的顾 问 时 , 沈从文曾对演员的言谈举止提出过意见 , 因为湘 西的人所作所为“ 不是这样的 ” 。 沈从文那无法指 望转译的语言 , 最 充分地标志 了他的“ 中国人 ”传统 。 这是一个悖论 , 因为沈从文 这一辈和他 的前一辈创作的都是 中国现 代国语文 学 , 他们改写中国古典作品中的人物 , 从 日文 以 及其 他译文中大量引进外国语 , 在 自然创造 中改造语法 和词汇 。 沈从文的风格当然可以说是欧化的 , 一 与传 统相反 他的许多句子都非常长 , 直译起来即使在我 们英语中也属乱加从句的冗长句子了 。 本书的译者 们把句子拆开 , 使它 合乎 习惯英语 , 因 为沈从 文 的 “ 欧化风格 ”的惊人价值就在于对那些具有典型 中国 人气质的人来说 , 它在任何情况 一 下都具传达 力。 沈 从文还运用来 自日本和西方的 世纪通行的心理 学 , 社会学的专门词汇和技术术语 , 而避开 中国古典 的惯用语法 , 特别是 由四 个字组成的成语 。 最 重要的是 , 他语言平 易朴 实 , 常常说湘西 太 土 方 言 西南官话的一 个分支 , 是他的文字风格的基础 在某些中国人看来 , 那本身就背离 了传统的中国文 学作品 。 另一方面 , 沈从文 用的是一种经过修饰 因而 具 有生命力的汉语语言 , 虽然他的人物和叙事者说的 许多句子是纯地域性和 “ 不合语法的 ”晦暗不 明的句 子 我们这些译者曾征询过通湘西语音的人 , 但是他 们常意见不一 , 或神态困惑 。 虽然沈从文写的都是 长句和掉尾句 , 但在“ 逻辑 ”严密的西方文体 中 , 嵌进 结构和连词是很少使用的 。 沈从文的散文象中国的 诗那样 , 词汇含义丰富 , 用词往往有许多深奥而微妙 的隐义 , 但在句法的性上 比较差 , 句中的宾语 、 主语或上下文关系得 由读者来充实 。 沈从文的词汇 是任何汉语词典里所没 有的词 。 倒也并非都是新 词 。 它们往往是沈把意义相近 只有细微差别的词并 置而创造出的具有双重特征的词 。 由此 , 许多读者 指责沈写的不是典型的汉语和他为了节约省略 了许 多汉语 口语中必不可少的词 。 但是在用 口 语词序造 句之时 , 省略按句法要求的文字是为了具有“ 古 戮的 ”优雅的乡土风格 编造富有诗意的古典情调的 特殊词汇 , 不避免被现代作家们滥用和加上华丽新 意的旧的语言模式化 , 这正是沈从文作为文体家的 汉语天才 。 不过这 只是一个方面 , 因为沈从文创造 出了抒情性的 、讽刺性的和抨击性的各种散文 。 译 者们只希望如果不是句法方面也在词汇和音调方面 有所提示 , 使我们的译文词序清楚明白。 “ 牧歌似的 ” 、 “ 田园诗似的 ” 、 “ 抒情诗似的 ”等词 语是最常被用来概括沈从文的文学成就的 , 既是赞 扬 又是贬斥 。 那些喜爱沈从文著作的人都为他文体 的优美和表现人性的纯净所倾倒 。 他的敌人 , 主要 是左派指责他把中国农村描绘成是一 个夭堂 , 为的 是掩盖 旧社会的社会压迫 。 这类观点如今是那么的 顽固 , 因此 , 本书在命名上 只好稍作些妥协 。 在承认 沈从文风格中的天堂成分和 民间与知识分子共有的 理想主义成分的同时 , 本书在选阅上也强调它的野 性动荡状态 , 使它的意象世界极不完美甚至 “ 堕落 ” 。 又 本书在开卷部分以 沈从文创作力最盛的 年 代写的技巧最好的四 篇作品直接提 出了这个问题 。 这些小说 虽然在 田园诗的背景下展开 , 但是 隐藏着 冲突和暗含的悲苦 。 由此 , 本书 以创作年代为次序 来加强对主题的探求 。 本书第二第三部分全是受沈 从文的“ 祖基 ”激发而写的小说 他那 “ 未开化 的 ”和 种族的文化背景和后来 , 特别对沈从文这 么一个在 平静的边境军事殖 民地长大的士兵的 儿子来说 , 在 军阀军事统治这种败落下所过的青年时代的背 景 。 本书末尾的附录部分把作者最初的灵感追返到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夕之 还 比较不够开化的祖 辈 , 这 部分包括沈从 文早年的 两篇非虚构作品 一篇以 当地的 “ 山歌 ” 为基础的 民 俗学随笔和一篇他写的 , 或许不过是根据他童年的 回忆而重写的民间滑稽剧 。 由于感到 自己与以上海的基点的高度政治化的 文学背景格格不入 , 沈从文从 年起开始与中国 乡下人打成一片 , 并赞美他们的美德 。 但是正如在 第四部分中所看到的 , 他真正感兴趣的乡下人都远 远并不那么完美 。 沈从文仍然是在都市里看到了最 有戏剧性的社会衰退现象和 即将发生剧变的征象 一一虽然他似乎仍然写发生在花园 、 校 园和海滨游 乐地上的伦理剧 有如在第五部分中所看到的 。 第六第 一 七部分代表了 年代 年代战争和内 战时期沈从文写作的最后阶段 。 前面的那组小说对 中国的未来看得 比任何时候都阴暗 , 虽然比较牵强 地表现出乐观主义 , 那可能反映作者的思想转向宗 教 。 但他仍然在试验新的写作技巧 。 因此 , 第七部 分显示 , 沈从文这位现代主义作家仍然想到天堂 , 除 了在他的想像之中 , 仍然哪儿也找不到的天堂 。 通 过某一途径 , 或者通过 自杀 , 逃往 一个精神世界 , 就 是他的心理 。 选择沈从文作品中最优秀的中文之本来 , 需要有鉴别能力 , 下面的译文均取 自著名的版本 。 作者在他妻子的协助下 , 为他的选集 沈从文文集 》 , 最后一次细心校订 了他的大部分作品 。 这些版本大 概可以认 为是完版 一 了。 但是到八十年代 , 沈从文 已 经有三 十年没有写小说了 。 时间的推移和可怕事件 的干扰 , 至少使他的思想倾向跟他原来创作构思时 不一样了 。 后来到 了 年 沈从文文集 出版之 时 , 他又遭到攻击 。 于是 , 书 中敏感的部分都作了改 动和节略 , 使读者想起 , 就是在 年的修订版中 , 沈从文也一定感到有压 力才那么谨慎 小心 。 下面 所译的《草人谣曲》、 霄神 》和《看虹录 》, 《沈从文文 集 》中都未收入 。 我们查阅了 年 以前的版本 , 把“ 政治上不正 确 ”的用语与作者和 他妻子在 年可能认为“ 过于暴露 ”而从 沈从文文集 》删去的白 传段落 特别是在《八骏图 中 补了回 一 去 不过沈从 文大多数的修订本在词语选用上都少有差异 , 奇怪 的是 , 他常在他的最后版本中加进一些词语 , 来增强 独特的地方色彩或者使含糊不清的句段明确一些 。 他那样做对汉语原文是否有益还 值得讨论 , 增强清 晰度是有利于翻译的 。 不过 , 如果所增添的东西显 得不可信或者与沈从文原来的描写有矛盾 , 那我们 偏爱的是 年 以前的版本 。 最重要 的 、也许还是 唯一主要的插入语是 年加在弋新与旧 》这篇小 说第 段后面被我删掉的那一行 “ 这是压迫边 区 少数民族的多种方式之一 ” 。 ② 〔这篇小说里没有别 处提到压迫少数民族 , 作者加上这一行的做法使我 这位沈从文的传记作者感到惊奇 , 需要再作解释 因 此现在提请注意 。 一般说 , 我们翻译 , 错的总在 内 容方面 。 如果仅是为了改去多余的用词 , 我们是赞 成意译的 , 因为这类用词以往把翻译中国现代文学 的工作折腾死了 。 但是我们从不节略沈从文原来的 构思来擅 自“ 改进 ”他的作品 , 甚至 旅店 》、《眉金 、豹 子和那羊 》中今 日的读者也许意识不到的那些讥刺 时事的语句都不节略 。 理 由是 , 我们是为学者 、大学 生以及一般公众提供资料 , 读者可以凭想像跳过文 本中的儿行原文 , 却不能凭想像将文本 中被删去的 段落恢复原貌 。 挑选本书中的作品 , 根据的是作品的文学价值 , 有时也考虑主题方面和 历史上的影响 , 还看重于 以 前的英译本未发表过的篇 目 。 但是这里的 篇作 品 , 其中 篇原来 已经分别由杨宪益 、金隔 、 白英 、魏 立益 音译 、夏志清 、袁家弊诸人译过 , 因此 , 本书译 者们愿意对我们的先辈们表示感谢 , 虽然他们或许 觉得从他们那里学得太少 。 欧阳金 译音 、徐芥显 、 韩爱弥〔译音 也曾对沈从文的作品作过印象深刻的 翻译 。 部分原因是我们不想重新跨入他们走过的地 域 。 感 射沈从文的寡妻张兆和 应允本书的出版 感 谢霍华德 · 戈德布拉特 感谢我们本书的编者山本先 生 , 他受华莱士 · 斯蒂文斯 ③《关于风土 》的诗中一句 用语的启发 , 在百忙中为本书命名 感谢张祖德 译 音 , 支持我们这 一 比较谨慎的计划 , 与我们一起翻 译沈从文发表在南京的作品 感谢黄勇刚 译音 、龙 海清和巫宁坤为我们提供宝贵的文本 , 就象金眼 , 原 来就想参予并帮助构想这项计划 还要感谢王康明 译音 应允与我一起翻译一篇作品 。 我特别要 向湘 西的一位现 已退休在安徽的教育工作者毖华林丈译 音 , 他给我看那篇 我以前认为可能不存在了的 看 虹录 》原文 , 圆满地给我解答了有关沈从文所用方言 上的疑问 , 还把他 自己油印的沈从文常用俗语词汇 表寄给我 , 他甚至将这词汇表扩大到涵盖了本书中 的全部作品 。 这些为这项学术研究各人都以 自己的 方式献出时间的亲密的朋友和同行 , 我的不知疲倦 的翻译同伴 , 还有圣约翰大学以 及楚楚和马太 ④ , 我 表示衷心的感谢 。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在检查有时是 研究 曰盯的 睡 行 译 文之 后 、 我完全 明白 , 仍然难免有错误和不当之处 , 我 当对此 负责 。 意大利成语“ 翻译即背叛 ”的确可以 用来说明 对沈从文作品的翻译 也许这些译文仍能激发出其 他的翻译 而不会对不同的译解关闭大门 。 杰 · 金 新泽西州 伯纳斯维尔 译后记 金 介甫 一 是美国学者和汉 学 家杰 弗里 · ‘ 金 克莱的汉 文名字 。 他 于 年获哈佛大学博士 学位 , 随后在该 校任历 史 学讲师 , 两年后 任圣约翰大学副教授 , 现 专圣 约翰大学教授 。 作为一位 汉 学家 , 金介甫对中国 , 特别是 中国现 当代文学有深入 的研 究 。 他翻译 了萧 乾的回 忆录 不 带地 图 的旅人 》蓝登 书局 , 年 , 编 了陈昭 的回 忆录《天 涯 归客 》并 作长序 夏普公 司 , 年 , 又 编 了 卷本 小说选 》中的第 第 两卷 中国部分 译其 中陆 文夫 、 张辛欣 的小 说 和《毛 以后 的中国 文学和社会 一 》哈佛大学出版社 , , 还 与海尔莫特 · 马丁 一起编了 当代中 国作家随笔集 》他还 组 织过几次有关 中国文 学的学术会议 , 去年又 发表 了长篇论 文《中国 的犯罪小说 》。 金介甫又 是一位研 究沈从 文的专 家 。 他 的博士论 文《沈从 文笔下 的中国 》和论 文《沈 从 文 乡土 文 学在现 代 中国 义 学 中 的运 用 》己 经显 示 了他 的学 术功力 。 他 的《沈 从 文集 》 斯坦福 大学出版社 , 年 , 我 国 湖 南文艺 出版社 已 于 年 翻 译 出版 更被 我 国 的 《读书 》杂 志评 为 是 一 部 “ 学风 严 谨 , 史料丰 富 , 推进 了学界对这位杰 出作家的研 究 ” 的重 要著作 。 沈从 文小说集 》是金介甫编并 由他和 另 外四位译者翻译 的一 部沈从 文 的作 品选 集 , 今年即 由美国夏威夷大学出版社 出版 。 金介 甫为此书写 的“ 序 ” 虽然不长 , 但 对所选作品 内容的概括 , 对作家风格形成 的诸 因素 的论 述等等方面 , 对我们现代 文学的研 究 , 特别是 对沈从文的研 究 , 都有启发作用 , 本 文的翻译 得到金介甫的应允 , 译 自他寄来的打字稿 。 遇薰⋯ 鳄竿 拼豁 聋必牛自 一上接 第 页 过程 的中断 , 使之 有点象曹雪 芹“ 泪终辍笔 ” 而 没有完卷 约 红楼梦 》。 新时 期的作家比五 四 作家优越 的地方 , 是补 会环 境比较稳定 , 又 有 五 四 以未六 十年 成 败得 失 的积累和启 示 , 可 以使文学高峰 的 崛 起 来得 快一 些 。 但是他们 又 有先天 不足 , 他 们 的传 统文学修养 、连 同外文修养 , 比起五 四 作家有 一 个明显 的落差 , 尽 管他们 可 以 借用 较多 的 译本来 补救 。 加 果没有这 种 自我意 识 而空谈 “ 走向 世 界 ” , 不 去扬长 避 短 , 全 面 地 充 实 自 己 , 那就可能使他 们追 求的高峰 变 成 一 幅滑 稽画 。 二 十世 纪 是 中国文学由古典到现代 的 转型 一 世灯 , 在 跨 越这个世纪 的岁月 , 我们有必 要以“ 高峰意识 ” 逐 渐取 代 “ 转型意识 ” , 实买 在在地涵 养 文 学 的 大 国气象和 大 家风 范 , 以 期在不远 的将来迎来 中国文学无 比辉煌 的时 代 。 质 之 高明诸君 是否 这样 , 才算对得起我 们艰难 困苦 的“ 百 年 转型 ” , 才算对得起 我们 民族早 已证 明 了 的博大精深 的文学智 慧的潜 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