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不准与说不准

测不准与说不准 魏家川 海森柏格量子物理学的测不准原理，提示我们置身其中的宇宙随机而偶然，一切存在均依赖巧合。这似乎使大相径庭的万学之王的科学与万学母后的文学在巧合这一节点上找到了接点。文学向来就是无巧不成书，想不到出自造物主大手笔的非文学性的天书，居然也是仰仗巧合而成。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也就是《红楼梦》里所说的“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也就是罗兰·巴尔特所说的文学就是用语言和对语言弄虚作假。不曾想，宇宙中的事，也是“未发似虚而非无，已发似实而非有”，如梦似幻般的虚无缥缈。一般人一辈子也无眼福一睹为快的小精灵般的四种基本粒子之一的电子，随机运动，神出鬼没，着实令以精确和严谨著称的科学家烦恼纠结。难怪天才如爱因斯坦这样的科学巨擘也发出这样的天问：上帝也掷骰子？！无奈乎“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也。 蝴蝶效应也在着力渲染着这种氛围，它将我们的存在描述得异常敏感和脆弱：南美热带雨林中几只蝴蝶翅膀的颤动，有可能于不久的将来在北美酿成一场可怕的风暴。人们在兴都库什山随意跺上几脚，说不准就是以后某场地震的诱因之一。 然而似乎膨胀中的宇宙并没有失控，失望中的我们也并没有因为这种时时处处潜在的可怕的混乱而出局。我们的经验世界似乎没这么没准当。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太阳照样升起。世界照旧。现实照旧。人生照旧。以致于人们每每于怀旧之余更多的是喜新厌旧。剩月零风，人间无味。人们渴望测不准的微观世界能够给按部就班的宏观世界和因循守旧的中观世界带来一点奇迹，带来一点玄幻，带来一点穿越。苟守一途，即为未得。不拘形迹，不袭陈迹，才更刺激。否则的话，人类是否会在失去妙想天开的神话、童话之后，又将失去富于想象和虚构的文学？还是后现代的科学，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富于想象的文学？你问我？我问谁？真的说不准啊！说不准还说，于是我们成就了自己博学的无知状态。人类在宇宙浩瀚的显示屏上，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模糊斑点而已。也许不管人类如何心高气傲，也终将是“虚负凌云万斗才，一生襟抱未曾开”吧？！在这个测不准的存在中，也许一切都说不准…… 人类早已过了文化未启、仅知谋生的蒙昧时代。群制日昌，人事日繁，民智日慧。我们在求存的基础上，求美，求善，求真，因为我们是人。是人，不能只靠本能，还得借助学能，开发智能。递弱代偿衍存，感应属性增益，生存性状藕合。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命由心造，福自我求。心是个什么东东？装进美好叫做心灵，装进圆滑叫做心眼，再多装点可叫心计，装更多时则叫心机，装得太多就叫心事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人类人类，活得真累，累就累在这个心上；人类人类，出类拔萃，之所以能够如此超凡入圣，也全在这个心上。我们称作心的，其实叫做脑。在测不准与说不准的尴尬中，我们从来就是这样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