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沈从文笔下的“海员”

[最新]沈从文笔下的“海员” 沈从文笔下的“水手” 沈从文笔下的“水手” 文学评论 摘要:水手是沈从文笔下一个重要又特殊的群体,在《湘行书简》及《湘行散记》两部作品中,沈从文记述了水手艰辛而快乐的人生,刻画了血肉丰满、粗豪质朴的水手形象。本文即通过对沈从文笔下水手的,探讨人对生命的敬畏,人生存的尊严以及天地与人的关系的问题。 关键词:沈从文水手湘行散记生命 心中是铺着一层温暖,当我听到那些水手的,摇橹的歌声仿佛就在耳畔,夹着许多野话,生命的柔软与坚硬糅杂在一处,天真而动人。于是呆望着这些水手,他们的爱憎纯粹,生活有如灵透山水,而我们只愿随着水流,随着沈从文的小船,去领略他们真正的人生。 要从山山水水说起。说它们是画,是诗,都是太淡的赞美,那融合神奇的颜色、声音、光的小河,养育了婉转啼鸣的小鸟,也养育了吊脚楼上的姑娘和这群粗豪质朴的汉子。在这里,人声嘈杂却并不与大自然的莺歌鸟语相冲撞,弄鱼的梆子“梆梆”,浪拍船底“叮叮当当”,还有歌声桨声咿咿呀呀应和,只觉得人世与天地相合,也无什么主角与背景的分别。这状态来得极自然,似乎天地之初便是如此,人毫无做作狂妄,一切都与万物相同,各守着秩序认真地活着。 于这山水之中摸爬滚打的便是水手们了,他们“多强壮勇敢,眉目精悍,善唱歌、泅水、打架、骂野话。下水时如一尾鱼,上岸接近妇人时像一只小公猪。白天弄船,晚上玩牌,同样做得极有兴致”1,这些人虽各个不同,在一处却也并未使人觉得单调抽象,仍是有血有肉最真实不过的人,沈从文有时叫他们“柏子”,这本是他小说中的人物,却叫着叫着仿佛真的存在了,而且他的身上的一切用现在的话 说是“很水手”了,白日里用心拉船,晚上腰间塞满铜板,在吊脚楼分付一片真情。然而他们又都各个不同,嬉笑怒骂皆极有自己的风格,每个人都有一串长长的说不完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流动于河上,色彩缤纷,他们的生活就是一本很大很大的书,沈从文将这书慢慢翻给我们看。 “骂野话”、“小公猪”这样的粗鲁字眼放在水手们身上,并无什么突兀之处,也难以加入什么道貌岸然的评价,只觉得憨直得可爱。他们做事本是坦然快乐,连骂野话也不例外,仿佛只是一种行话了,内容是什么并不那么重要,更不会去想其中的猥琐。一个“野”字,倒仿佛得了山川河流的灵秀之气,只有“野生”的水手们在这“野生”的环境中才能尽情叫骂吧!“他们说野话同使用符号一样,前后皆很讲究。倘若不用,那么所说正文也模糊不清了”2,沈从文说不知他们这些野话都是哪里学来,我想大概是这样大嚷大骂足可以发泄情绪,是在辛苦生活中的不错的宣泄,自然而然也就被沿袭下来,不过可不要以为这是怨天尤人,他们快乐地喊着,似乎你把它当作船工号子也未尝不可,总是他们快乐认真地生活的一部分吧。 然而他们的生活仍旧是庄严的,“他们骂野话,可不做野事。人正派的很!”3这是水手们做人的核心——他们总是认真地活着,不枉费生命。只是这认真不同于城里人有些作态的,因了面子等诸多因素而刻意保持的一种风度,他们的道德态度皆十分朴实,仿佛还未曾学过如何油滑轻浮地游戏人生,活着便是上天交给他们的最为神圣的使命,又怎能轻易亵渎。于是我们便不会因水手们与吊脚楼中女子的事而讶异了,他们的感情虽是粗糙,却也真实而不容怀疑,他们对生命有着本能的敬重,所以便不会如那所谓风流才子般薄幸,对妓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反而总以平等真诚相待,或许这也是他们真正能够快乐的原因吧。这样的态度让我十分地感慨也感动了,每每读到“柏子”和那个多情水手“牛保”的故事时,都觉得触着心中的柔软处,又有些咸涩的滋味从心头流过。 他们对生活的庄严认真有时会显得那般琐碎、斤斤计较,似乎没有远大的理想而碌碌终日,那个拉纤的老头为了一百钱而大嚷了许久,让人不禁对他生命的价值发生疑问,然而“这些人不需我们来可怜,我们应当来尊敬来爱。他们那么庄严忠实的生,却在自然上各担负自己那份命运,为自己,为儿女而活下去。不管怎么样活,却从不逃避为了活而应有的一切努力”4。对于生命的坚韧,我们难以苛求细节的尽善尽美,又或是,正是因了这并不体面的计较,才足以支撑在风霜雪雨中打拼挣扎的生存。然而即便如此,我们仍能看到在艰难的生存背后这些水手的慷慨可爱,在船主仍不同意加一百钱时,船开行了,老头却依然加入了拉纤的行列,不知是否有些误解,这个细节让我十分地感动,我只单纯地觉得,那老水手是因为怕无人帮忙使船在急流中坠入险境,而本能地上前去,那时他恐怕也有些忘了一百钱的纠纷,而只有善意的帮助。 水手们的“欲望和悲哀都十分神圣”5,快乐与痴情又都纯粹,“他们把自己沉浸在这欢乐空气中,忘了世界也忘了自己的过去与未来„„他们却不曾预备要人怜悯,也不知道可怜自己。他们的生活,若说还有使他们在另一时反省的机会,仍然是快乐的罢。这些人,虽然缺少眼泪,却并不缺少欢乐的承受”6。当沈从文细细地计算水手们的薪水后,只觉得他们的生活“真近于一种奇迹”,那样微薄的收入在谁看来恐怕都是一种悲惨的生活境地,而他们却依旧可以放声大笑大乐,可以为了吃酒而驾船如飞。怜悯对于水手而言,仿佛是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生活不过那样琐碎又简单,似乎并不该自寻许多烦忧,“他们的希望只是多吃一碗饭,多吃一片肉,拢岸时得了钱,就拿去花到吊脚楼上女人身上去,一回两回,钱完事了,船又应当下行了”7,不过有时这种快乐满足又是不同,那个看似十分粗鲁的拦头水手七老,拿了沈从文的钱上岸去没有胡闹,而是全买了沈从文爱吃的橘子,他摇着头微笑的样子,确是让人可以想见他做了这样细致的事后满溢的喜悦。 水手们终日与河流相处,对大自然的喜怒哀乐便也多了许多敏感, 对四时变化、河流涨落皆十分严肃,与之相应的便是对上天多了虔诚敬畏。“每一条船上照例都有一本皇历。船家禁忌多,历书是他们行动的宝贝。河水既容易出事情,个人想减轻责任,因此凡事都俨然有天作主,由天处理。”8他们毕竟还无人定胜天的狂妄,又或是他们全然不以为人与天处于紧张的对峙中,顺应天时已成为他们在心中默守的准则,在急流险滩中几经周旋而得出的真理。于是对于生老病死,他们也显得那样坦然,哪怕这坦然中有着人对天的一点点埋怨、一点点无奈,水手“在能够用力时把力气卖给人,到老了就死掉的”9,“泅水技术不在行的,淹死了,船主方面写得有字据,生死家长不能过问”10,这看似有些残忍的法则,却只是天的主宰,人是无能力违抗的,所谓死生有命便是如此,他们信仰上苍,明白这自然界的消长变化,固不需铺张的悲伤,只是尽力地生活下去。但即便如此,当看到那小水手落入水中,被援起后抱定桅子荷荷大哭时心中仍不免一颤,坦然相对死生却并不意味着对生命的漠然或无所谓,出于本能的敬畏,又因在自然中生存而不得不天天站在生死边沿,水手们对生死的看法不知比我们深刻多少,严肃多少。 这水手的故事总能让我学习太多,因为生活之不易,更需分外虔诚认真地活着,山山水水训练出这强健的生命,让他们在天地之中有声有色地生活。快乐如斯,悲哀如斯,各个都分有独属自己的一分哀乐。沈从文说:历史是一条河,生命不也如此,以其坚韧而生生不息,水手的故事随着摇橹的歌还在慢慢地讲着„„ 注释: 1沈从文《常德的船》,选自《湘西》,《湘行散记[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256 1 同注2 1 沈从文《桃源与沅州》,选自《湘行散记》[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82 参考文献: 1沈从文《常德的船》,选自《湘西》,《湘行散记》[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255 2 沈从文《水手们》,选自《湘行书简》,《湘行散记》[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171—172 3 沈从文《忆麻阳船》,选自《湘行书简》,《湘行散记》[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178 4 沈从文《历史是一条河》,选自《湘行书简》,《湘行散记》[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223 5 沈从文《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选自《湘行散记》[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