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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是梦做的叶子

2017-11-29 4页 doc 14KB 2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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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是梦做的叶子纸是梦做的叶子 纸是梦做的叶子。唱高调的蝉这样说。家居的许多日子,我学着蝉居于林间。——巢居大概从有巢氏就开始了,巢居不好吗?为什么人要从树上下来,让土和石头围着,让金属材料和有机玻璃,甚至是纳米材料,封闭自己。巢居已变成了旅游区的一种摆设,随着社会的日益现代化,和人类彼此的敌视日益加深,我想未来理想的居住仍是巢居,像时兴绿色食品一样,人类同时将时兴绿色住房,它是人类返归自然最本质的体现。——看来我是走在前面了,从写作开始,我就巢住在树上,让树叶围着我跳舞。树叶给了我做梦的权利。我小时候读安徒生童话,就觉得自己像在林间捡拾白...
纸是梦做的叶子
纸是梦做的叶子 纸是梦做的叶子。唱高调的蝉这样说。家居的许多日子,我学着蝉居于林间。——巢居大概从有巢氏就开始了,巢居不好吗?为什么人要从树上下来,让土和石头围着,让金属材料和有机玻璃,甚至是纳米材料,封闭自己。巢居已变成了旅游区的一种摆设,随着社会的日益现代化,和人类彼此的敌视日益加深,我想未来理想的居住仍是巢居,像时兴绿色食品一样,人类同时将时兴绿色住房,它是人类返归自然最本质的体现。——看来我是走在前面了,从写作开始,我就巢住在树上,让树叶围着我跳舞。树叶给了我做梦的权利。我小时候读安徒生童话,就觉得自己像在林间捡拾白菌一样。在林问我有时也可以看见袒裸的女妖,和半人半羊的爱神。林子里有水,现在,我假想它是由叶片上的水滴扩大而成,水潭上空垂着金属的唱针,当它伸入水中,就有音乐的碧波,一圈圈扩散开去。笛声像林叶间漏下的光斑,那么美,惊呆了牧神,忘了吹奏。鸟和虫飞动,翅翼反光,像金色的点在音乐的丝绸中跳动。林间极美,极惊吓。我就在林问的叶子中,静静地看,静静地听,不断打开肌肤,让一切输入血管。 法国诗人马拉美《牧神的午后》,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象征、暗示、梦幻的森林:意大利南方的西西里岛,炎夏空气闷热潮湿,微风不生,林泉几乎干涸了。牧神在午后昏昏欲睡,在睡意朦胧中突然听见飞金溅玉的水声,并看到林泽女仙戏水的美景。“她们轻而淡的肉体在空气中飞舞,空气却睡意丛生。”是梦还是醒,是真实还是虚幻,是玫瑰还是假象?“我捉住了仙后!”但女仙转瞬成了泡影。牧神的芦笛惊飞了林中的女仙,留下了最为凄艳的虚幻。马拉美说过:“凡是神圣的东西而想维持其神圣的话,就得把自己包围在神秘之中。”愈是神秘,愈接近事物的本质。马拉美用音乐和诗相融的手法,现了一种梦幻与追求的境界,一种无比富有的贫困或贫困的富有的真实。 和马拉美梦幻的森林不同,美国人梭罗却呆在他个人真实的林子里。就像雾散了,林子清晰得如放大镜一般细致:青鸟把天空驮在背上,莺从绿色的树叶间飞过,仿佛它能使树叶燃烧似的,永生的水,甚至表面也是活的,有时他听到狐狸爬过积雪,在月夜寻觅鹧鸪或其它飞禽,通常总是赤松鼠在黎明时把他叫醒。成群的山雀拣起松鼠嘴边掉下来的野果的碎屑,飞到附近的树枝上用喙啄。没有一棵树像山毛榉一样有美丽的树叶和漂亮的树根。——从1845年到1847年,梭罗形单影只,拿一柄斧子,跑到这荒无人烟的瓦尔登-湖边的山林里独居。他写了一本《瓦尔登湖》的书,一个人一辈子拥有一本《瓦尔登湖》就够了。斫木,筑屋,在灵魂里保持这样一问僻静幽暗的居室,最清静无为的房问,最简单的伙食。床铺,像刚刚孵出壳的小鸟的羽毛温热、洁净,他整个生活像康科德河上的一片月光。幽居的生活赋予了梭罗的生命并放牧了他的精神—— “我以前只有耳朵,如今有了听觉; 我以前只有眼睛,如今有了视觉; 我以前只活了若干年,如今时刻都在活着; 我以前只知道学知识,如今却能辨别真理。” 蒂罗尔山难以接近的山崖,有一种长生花,植物学家叫它薄雪草,但当地的人叫它火绒草,意思是非常纯洁。我觉得梭罗一生都在采撷这种植物,它也理应属于他。——在中国古老的年代里,有一种植物叫薇,两个王子放下王位不继承,却躲到深山老林采薇度日。还有一种植物叫兰花,它也生长在山间,空灵,淡雅,飘逸,从不掺人世俗生活,它成了中国知识分子的指代物——结草林泉,松下弈棋,林中独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是大唐贾岛的《寻隐者不遇》:干净,高蹈,如仙鹤般不知踩痛多少昏昏噩噩的头颅,古人喜欢用林泉比喻归隐,喜欢把自己包裹起来,在水云之间一点一滴地稀释消散,像一滴墨水在宣纸的无声吸附中,找到了自己灵魂的居所。 回过头来,我看到有人开着越野吉普到沙漠高原寻找刺激。自助旅游者不分昼夜,向森 林深处挺进。他们贴近自然和生命的方式是时髦的。而更多的人集中到城市建筑的森林里,在仿真的水声和鸟鸣中度着时日。他们把钱和金箔叫叶子。他们的花朵发酵般地开在酒店、舞厅、美容院,灵魂转入光电的幻觉和激情,呈现像雨像雾又像风的疯狂。 物质的喧嚣像暴雨猛泄,精神的叶子被击打得粉碎。欲望的河流里,十万只鳄鱼掀动着潮汐,直逼我安静的林子。前一段时问我细读了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的日记——她的诗拒绝世界的修改,她活在她的个性当中:那是美国马萨诸塞州康乃狄格河流域的一个普通小镇艾默斯特,一个律师家的庭院,一个不习惯厨艺的女诗人的个人世界。 “造一个草原,要一株苜蓿加一只蜜蜂, 一株苜蓿,一只蜜蜂, 再加一个梦。 要是蜜蜂少,光靠梦也成。” (狄金森《造一个草原》) 为了一个梦,她足不出户,平淡而不平庸地在她自我设计的树叶问安睡。她像河流底部的森林,无论怎样的狂风大浪,都无法惊扰一只叶问的蝉唱。 风动树叶动。我的居室有一棵树,树上有许多叶子:马拉美、梭罗、贾岛、艾米莉?狄金森等。每片叶子本身又是一个森林。由表象到认知,像春笋一样,需要一层层剥,我深入其中,像进入一个无限的大海:我拥有无边的激情,但还很孤独脆弱,一粒雨滴就可能摧毁,一片雪花就足以埋葬——尽管如此,我毕竟拥有一个这样林子的居住,短暂,美好,瞬间就成为永恒。在所有的树叶摇荡中间,有一支共同的乐曲漫溢开来,仔细一听,是狄金森的诗《为美而死》: “我为美而死,但是还未, 在我的墓里安息, 又有一个为真理而死的人, 来躺在我的隔壁。 他悄悄地问我为何而死? ‘为了美。’我说 „„直到青苔爬上唇际 将我的名字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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