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悼念——斯内普教授

以爱悼念——《哈利波特》之斯内普 - 读《哈利波特》，如尝一道百味羞，在那扣人心弦的传奇中看各色人物，品百味人生。哈利勇敢坚强，罗恩忠实真诚，赫敏聪慧冷静，邓布利多睿智慈悲，伏地魔狠绝悲凉…… 然而，在罗琳笔下多如满树繁花的人物中，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是他——西弗勒斯 斯内普，那个一直以来冷酷神秘、忠奸难辨的魔药教授。     冷漠空洞的眼神，阴鹜嘲弄的笑容，刁钻刻薄的话语，偏执护短的教风，还有那对待哈利时相互矛盾的言行，使我总在猜想，这样的男子背后该有着怎样的故事呢？即使他备受争议，但自故事依始，我便莫名地坚信，复杂神秘的他，决不是那奸邪狠毒之徒。然而，在整个《哈利波特》系列接近尾声，他的故事终于坦露在我们面前之前，我怎也想不到，他的一生竟是这样的使我扼腕叹息、触动心灵。     要如何才能解读他那苦涩的一生？那是一曲无尽凄酸的悲歌。     年轻时的他，不懂得苍生何辜，为了生存，为了，误入歧途，即使自己所渴慕之人为此与他决裂，嫁与他的对头为妻，也执迷不悔，直到所作所为误伤自己最爱之人，才幡然醒悟。然而再回首时，已是百年身。伊人已逝，独留襁褓中那来日将临大难的稚子，支持着他以此为念孤苦度日。     那时的邓布利多无疑是慈悲的，以校长的身份让斯内普留在母校霍格沃茨任教，虽是为了拉拢，但在无言中也给了斯内普一个停泊伤痛的港湾。那些年月，那个本已心力交瘁的男子在霍格沃茨中看着春去秋来，在门厅中看着无数的猫头鹰南来北往，在操场上看着周围的草木荣枯变更，在昏暗的地下教中与孤灯相伴，如斯寂寞。     浪子回头后的他，并没有对人敞开心扉，16年来他冷漠而孤僻，教风刻薄护短，受人诟病。而面对哈利，斯内普那最爱之人莉莉与痛恨之人詹姆的儿子，有着酷似詹姆的外貌和与莉莉一模一样的眼睛，那个印证着莉莉与詹姆的结合，却又是斯内普在爱人离世之时就决定誓要竭力保护的孩子，他既爱且恨，进退两难，令他本已遍体辚伤的心灵，更不得安生。因此，斯内普平时经常对哈利千般挖苦百般刁难，却又总是在哈利危难时暗中竭力相助，甚至不惜在邓布利多授意下成为游走在他与伏地魔之间的双面间谍。     对抗邪恶，保护稚子。十六年，坚守不悔。     除了邓布利多，那份埋藏在斯内普灵魂深处的刻骨爱恋，无人知晓。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依旧是那个冷漠阴鹜，痛恨哈利的偏执教授。直到邓布利多告诉他，欲杀伏地魔，哈利必须先赴死……这个隐忍多年的男子终于激愤而起—— “你利用了我……我为你做密探，为你编造谎言，为你冒着致命的危险。这一切据说都是为了莉莉波特儿子的安全。你现在却告诉我你养着他就像养着一头待杀的猪——”此刻，那份隐忍多年深挚的爱，终于自他之口在书中展露无遗。     然而换来的，竟是那可笑可悲的质疑——“多么感人啊，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严肃地说，“难道你真的开始喜欢那个男孩了？”     总以为，邓布利多于西弗勒斯，亦师亦友，以致初读于此，我无法相信这样凉薄残忍的质疑，竟会出自伟大慈悲的邓布利多之口。难道他不知道，他质疑着的，是眼前这凄酸男子爱着的一切，活着的一切？！    ——“ 喜欢他？”斯内普叫了起来，“呼神护卫！”     言毕，斯内普16年来从未展现于人前的守护神自他的魔杖末端蹦出——一头跟莉莉的守护神一样的，美丽优雅的牝鹿。     邓布利多注视着它远去，注视着它的银光消失，然后转脸望着斯内普，他的眼里已盈满泪水。    “这么久了还是这样吗？”      “一直都这样。”斯内普说。     如此深情，伏地魔永远不会明白，但就连邓布利多也始料未及。     莉莉伊万斯，这个女人，他得不到，救不了，忘不掉。那心灵上的碾压挣扎，那撕裂灵魂的刻骨爱恋，无法淡忘。     16年来，高傲如斯内普，却为了她，对邓布利多惟命是从。多年来，不曾为自己有过一声诉苦，半句怨言。直到邓布利多要他代替德拉科出手，杀死邓布利多，而必须由他出手的原因，其中一个是为了保全德拉科的灵魂，直到此时，斯内普才问出了一句，“那我的灵魂呢，邓布利多，我的呢？”     难道就因为他的灵魂已千疮百孔，那就意味着可已毫不顾惜地践踏吗？     短短一句话，却道出了大半生的悲凉与辛酸。     即使最终邓布利多的答案能使斯内普释怀，但斯内普又岂会不明白，这场“谋杀”的真相只能秘而不宣，那就意味着，只要邓布利多一死，他斯内普就会陷入千夫所指、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万劫不复。饶是如此，他还是答应了，并起誓他日必将竭尽全力保护霍格沃茨。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说斯内普的付出只是为了儿女私情，无关苍生；那么我们可以看到，如此誓言，已是大爱。此刻的他，早已不是邓布利多所当年指责的“只顾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其他人尽可以去死”的食死徒，经过16年的蜕变，西弗勒斯·斯内普已经成为了心存大义、胸怀大爱的人，当之无愧的霍格沃茨老师，斯莱特林院的院长，邓布利多最信任的人。     当对爱情的守护中被融入了大义，这份坚守，就更显厚重。     其后，面对正道，他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面对邪道，他命悬一线，如履薄冰。     西弗勒斯啊……     当你被迫把世上唯一信任你的邓布利多杀死并击落高楼时，我该如何体会你的悲凉？那时，你站在食死徒们和哈利的面前，情冷漠而狠绝；     当你在撤退中被不明真相、奋力追赶上来的哈利拼命大骂“懦夫”时，我该如何感受你的愤恨？那时，你疯狂地咆哮“不许叫我懦夫”，却又对旁人大喝“波特是黑魔王的，我们不要碰他！”；     当你杀死邓布利多后万劫不复，捧着自己唯一拥有的半张莉莉的照片和含有她签名跟爱意的半封信时，我要如何体味你的苦涩？那时，你望着自己终此一生也无法得到的温暖，37岁的你，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当你在伏地魔授意下出任霍格沃茨的校长，被千夫所指，含冤受屈时，我能如何了解你的辛酸？那时，声名狼藉的你在风声鹤唳的校园中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偷偷地维护全校师生；     当你知道让哈利明白真相的时机已到，被迫留在伏地魔身边的你四度乞求“主人，让我去把那男孩带回来给您”，却屡遭拒绝时，我要如何体会你的无助？那时，你的生命在伏地魔的无情中落幕，成为了他权欲的祭品。     在荒废黑暗的小屋里，斯内普垂危之时，哈利出现了在他的身边。尽管未明真相的哈利仍然对他心存忿恨，但他毕竟终于可以把自己关于真相的记忆交给了他，完成最后的使命。然后，斯内普艰难地对哈利说，“look……at……me……”最后，酷似莉莉的绿眸对上了他的黑眸。西弗勒斯 斯内普终于在莉莉的注视下，撒手人寰。     没有福克斯的凤凰挽歌，也没有霍格沃茨的万人痛哭。惟有那酷似爱人眼眸的匆匆一瞥。     然后，便是大战。再然后，便是升平。     19年后，哈利波特对他那将要进入霍格沃茨的次子说，“阿不思·西弗勒斯，”他的三个孩子中只有阿不思继承了莉莉的眼睛，“你的名字里，含有两位霍格沃茨校长的名字。其中一位就是斯莱特林的。而他，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读到这里，我泪盈于睫。     西弗勒斯，在经历了那样的一生后，最终能在莉莉的注视下死去，能由莉莉的儿子哈利高声承认“他几乎爱了她一生”，能由她的儿子、本书的主人公亲口说出“他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并用他的教名为莉莉那遗传了她眼睛的孙子命名，作者罗琳对他如此定位，终也不负他那苦涩的一生。     我们总以为，那些“兼爱天下”的大义遥不可及，甚至虚伪，也总有人如年轻时的斯内普，面对世道沉沦听之任之，认为事不关己就可以独善其身，只顾追求自己想要的，直到痛失所爱或危及自身时，才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此前的他，虽然冷漠，却未麻木；虽有利己之心，却无害人之意。最重要的，是他心中还还刻骨的爱。这样的人，注定会在爱中醒悟，在爱中重生。此后，他在爱中坚守，他的爱在坚守中升华。     后半生中，他在对爱情的坚守中实现了大义，在维护正义的过程中体现了对爱情的忠诚。如此结合，并非偶然。只因，邪恶黑暗会扼杀所有光明美好和人性光辉，欲保所爱，惟有同奸邪抗争到底。故维护世间真善，即是守护我们身边所有亲人、爱侣和朋友。     斯内普并非圣人，也许在他走向正义的最初，只是为了对爱情尽忠，但在邓布利多手下和霍格沃茨中蜕变的16个年月，他早已明白，诛灭邪恶，不只是为了私情，也是为了维护所有人性中的光辉。    “两位霍格沃茨校长”，由此可见，虽然在斯内普掌管霍格沃茨的那一年校园上下风声鹤唳，但是在他辞世后哈利为他正名，人们明白真相和他的贡献后，最终也认为，忍辱负重直至牺牲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当之无愧的霍格沃茨校长。     那是否也可以由此推断，西弗勒斯的遗体会和邓布利多的一样，安葬在霍格沃茨中，他的画像会和学校其他已故校长的画像一样，挂在校长办公室里，和历代校长一起永远守护着霍格沃茨。     学生时代缺少家庭温暖的伏地魔、斯内普和哈利都把霍格沃茨当作“家”。但伏地魔只想以这个“家”满足他的权欲，在此兴风做浪，最终被诛灭；而哈利最终也离开了学校，与妻儿构建了幸福的家庭。只有斯内普，霍格沃茨从来就是他的家——少年时在这里求学，在这里成长，在这里思慕挚爱；成年后在这里任教，在这里重生，在这里坚守；大半生的时间里，无论和平还是危难，他在霍格沃茨中守护着他所珍视的一切；而逝去后的他，也会在今后的无数个岁月里守护着霍格沃茨，那莘莘学子和他们生生不息的后代，包括莉莉的后代。     肉体虽死，真爱永存。今后，他将以他的爱，守护着霍格沃茨。莉莉永远是他心中的光明所在，而霍格沃茨，是他永恒的皈依。     他，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他呢？教授？校长？混血王子？   不！那些只不过是走在无间道上的他曾经幻化的各种身份，没有一个是真实的他。若能回到最初的最初，在那个他所深爱，有着一双清澈绿眸的女孩身边，他只想当那个可以与他并肩而坐，在河畔的树荫下共看夕阳的男孩——西弗勒斯·斯内普。     何其有幸，这个苦涩凄酸一生的男子，最终能够，以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