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考古研究 ·
从“手 ”的崇拜谈青铜雕像群表现的“英雄 ”崇拜
—三星堆文明精神世界探索之二
赵 殿 增
三星堆青铜雕像群 , 是三星堆文化中艺
术水平很高 、写实作风最强的一组雕塑珍品 。
它不仅大大丰富了东方造型艺术宝库 , 而且
生动地展现了古代蜀人的体态面容和眼饰装
束 , 成为认识古蜀文明的实物见证 。雕像群以
其端庄持重的姿态 、表达出虔诚神圣的信仰
观念 , 组成一个具有特殊身份的阶层 , 成为我
们探索当时人们的精神世界和社会性质的又
一重要依据 。
一 、 巨手的造型与对“ 手 ”的崇拜
这 些人像 , 从大铜人立像 、 “ 象首 ”铜 人
像 , 到小人像飞神坛上成组人像 , 再到玉璋上
的祭者群像 , 大都具备一个突出特征 , 就是都
有一双巨大的“ 手 ”。 手的塑造不仅大大超过
人体比例 , 而且展现于最明显的位置上 , 手中
执物或作“ 手势 ” , 有些 “ 人手 ”还连接在 “ 龙
身 ”“ 龙 爪 ”之上 , 甚至 是 一 只 巨手 “ 从 天 而
降 ” , 极为奇特而神秘 。这种特殊的艺术造型 ,
必然有其特定的思想内涵 ,
青铜立 人像 、 是按真人大
小和姿态塑造的唯一一件青铜全身人像 人
高
‘
米 , 与一般人体身高相同 图一 。 铜
人的头 、身 、四肢也大体符合比例 , 只是上身
略为窄小 。人像最不符合比例的部分 , 是那一
双巨大的手 。立人双臂平举 , 双手呈空拳执物
状 , 拳的外侧直径约 厘米 , 比正常比例高
出一倍左右 拳心内为圆孔状 , 直径 厘来 ,
比实际手握空拳时的内径大约两倍 。 双手位
于头部正前方 , 处于双眼凝视的视点中心 。一
般学者认为立人像手中握有指挥祭祀活动的
仪杖之类的神器 , 因为不是铜质的 , 后期已毁
①。 也有的认为手 中并未握物 , 而是作 “ 权
指 ,’之类的特定手势 ②。但大家都认为这双巨
手占有特殊的地位和艺术效果 , 必有其重要
的宗教含义 。立人像借助于这种手势 , 及站立
于高台 、 身披法衣 、 头戴华冠了神兽护体等方
面的特征 , 显示其在祭祀活动中居于 中心地
位 。 一般学者认为它是指挥整个宗教仪式的
“ 群巫之长 ” , 也可能就是一代“ 蜀王 ” ③。
与大铜人形态相似个体略小的 , 还有一
件“ 象首人像 ” 。像的下半身已残 , 自腰以上残
高 厘米 。 头戴向前倾的高冠 , 冠上有三
支长长的羽翎状饰件 。人像衣着华丽 , 双臂平
举胸前 , 双手亦握作空拳状 , 拳外径 厘米 ,
内径 厘米 , 也均大大超过人体实际 比例
。 手
中似执物 或作手势状 , 姿态与大铜人像相
伺 , 两手分开 , 右手小指尖外翘 。 他也是一个
祭祀活动的组织者 , 由于个体较小 , 其社会地
位大约略低于被认为是“ 群巫之长 ’,的大铜人
像 图二 。
在最近拼对复原的一个砚神坛 ”之上 , 下
层站立有五个圆雕立人像 , 像高 厘米 、脚
踏基座 , 头顶神坛 , 支撑在方祭坛的中段 , 似
为二组“ 人形柱廊 ” 。人像着云雷纹短衣 , 头戴
冠饰 , 装束较立人像略为简单 , 但仍为祭祀者
法衣 人像双手亦在胸前作空拳握物状 , 手的
大小也超过人体实际的比例关系 。 有些手中
还握有一根细长的枝条袄祭藉
。 神坛上部为
一个屋形方坛 , 四面各有一组跪祭小人像 。从
保存较好的一面看 , 每组有人像五个 , 四方复
原应有二十个人像 。每个人像均为双膝跪地 ,
两手握空拳举在胸前 。 还有一件散落的跪式
小人像 , 双手紧握着的是一件“ 牙璋 ”的内部 ,
牙璋为双尖式 , 端部向上 ④。这些祭拜人像所
执的器物 , 因是铜质所作 , 才得 以保存下来 ,
证明祭人像的环状巨手之中 , 有不少原来是
执握着璋 、杖之类神器的
。
在青铜神树 ② 的基座上 , 有三
个跪祭人像 , 高 厘米 。 最近复原了一尊人
像的手臂 , 亦为平举胸前作空握执物祭奉状 ,
手的形态与作用 , 与大铜 人像相似 图三 。
除了握成环形 空拳执物的巨手之外 , 三
星堆人像图案上还有其他几种手的造型 , 也
可能各有其特定的祭祀含义 。 如半浮雕跪式
人像 , 包括单腿跪的人像 ③ , 高
·
厘米 , 双腿跪式人像 ③ , 高 厘
米 , 双手均在腰部前方对称斜插 , 手掌平伸 。
姆指外翘 , 抚按在股腹之间 , 可能也是一种具
有特定意义的祭拜姿势 图四 。
在 “ 祭 山图 , , 玉璋 ③ 一 上 , 线刻
有二十二个祭拜人像 , 可分为站立式 四排共
十人 、跪式
一
四排共十二人 两组 。 两种人像
的冠冕服饰略有不同 , 但手势却完全一致 , 每
个人像均为双手交叉于腹部 , 抱成空拳手势 ,
右手在下 , 左手在上 , 四指叠放 , 姆指上翘相
按 , 类似于佛像上常见的“ 禅定印 ” 。玉璋上二
十二个 人像的手势整齐划一 , 共同祭拜于天
地大 山之间 , 表明这是一种专门用于祭神的
姿态与手势 图五 。
更为奇特的是 , 三星堆古人还将这种 巨
大 的“ 人手 ”组合在动物神兽身上 , 或单独出
现于苍天圣山之间 。 如青铜立人像身穿的法
衣上面 , 有四条蜷曲的飞龙 , 每条龙的前后双
爪 , 均为握空拳状的“ 人手 ” 图一 。在大型青
铜神树 的主干上 , 有 一 飞龙攀援而
下 。 龙身背部长有一条长腿 , 腿端爪部为一 巨
大 的“ 人手 ” 。 手的形状为四指并拢 , 姆指翘
起 , 手掌平伸 , 两面均刻划出指节和指甲
。 手
背上还绘有勾云纹图案 , 似乎在表 明它具有
翻云覆雨的神通 图六 。
在 “ 祭 山图 ”玉璋上 , 共有八 只 巨大的人
手 , 从天而降
。手握成空拳 , 姆指翘起 , 紧紧地
按在神山的外侧 图六 。这八 只大手 , 独立出
现在苍天大 山之间 , 并未与人体或动物相连
接 。 它不再是祭祀人像的一种手势 , 也不仅是
神兽身上 的拟 人化 “ 手 ”形爪 , 而是传达神的
威 力和法术的具体体现 。 “ 人手 ”变成了“ 神
手 ” , 巨手的造型显然 已经具有了“ 手 ”崇拜的
宗教意义 。
上述这两种长在龙身上的“ 人手 ”和从天
而 降的“ 人手 ” , 说明三星堆古人对手的敬重
已经发展到神化的程度 。 联想到青铜人像上
超乎寻常的巨大人手 , 和各种形态的特定手
势 , 表 明三星堆古人曾普遍将手视为神圣 之
物 , 盛行着一种对手的崇拜 。三星堆时期受到
崇拜的人手 , 有人身上的巨手 、龙身上的“ 手 ”
形爪和天上的神手三大类 。 手势又可分为双
手奉物 、单手执物 , 合抱空拳 、 分握空拳 、 双手
伸掌斜插 、单手平伸姆指张开
、 空拳向下姆指
按物等六七种形态 , 可 见当时对手的神化与
崇拜 , 不再是偶然的现象 , 已成为了规范化 、
经常化而又神秘化的一种信仰 习俗 , 我们认
为已经可以直接称之为“ 手崇拜气
三 星堆时期特有的“ 手崇拜 ”现象 , 可能
有多方面的含义 。
首先 , 它表现 了三星堆古蜀 人对 人手创
造力的认识与追求 。 手是人与其它动物区分
开来的最重要的器官之一 , 手的使用是人类
进化过程中非常关键的一个环节
。 人类的双
手不仅创造了新的世界 , 也通过手的劳动创
造了人类本身 。三千年前的蜀人 , 虽然不可能
有令天这样的科学认识 , 但难能可贵的是 , 他
们在实践中已经看到了手的特殊功能和创造
能力 , 产生了对手的敬重 , 形成了对手的信仰
与崇拜 , 并且以突出手的造型的方式把这种
思想观念表现了出来 。
第二
、这些巨手还被当作可以通天娱神的
手段
, 各种各样的手势和手中的神器被用来进
行祭祀活动 , 构成神圣的宗教仪式的组成部分 。
兰星堆各种青铜人像和玉璋上的刻划人像 , 都
是处于祭祀活动之中的神职人员 , 代表着各等
级 、各阶层
、
各民族 、 各地区前来的祭祀者
。 当时
他们可能认为 不仅这些大手所执的神器可以
通天地娱神灵 , 而且它作出的各种“ 手势 ” , 也是
与神交往的一种“ 形体语言 ” , 被作为特定的宗
教祭祀手段加以使用 。 手在人神交往中起了一
条神秘渠道的作用 。 这是三星堆古人产生“ 手 ”
崇拜的又一个重要原因 。
第三 、 人的手还被直接当成了神
。从祭山
图上的八 只大手从天而降等情况看 , 它 已经
完全脱离开人的身体 , 并且有撼天动地的 巨
大威力 。 这种“ 手 ” 已不再是 “ 人 ”的手 , 而是
“ 神 ”的手 , 是神的化身之一 。在 巨龙身上出现
“ 人手 ” , 是对龙的灵神崇拜习俗与“ 手 ”崇拜
合为一体的具体表现
。 这种以“ 手 ”代表神抵
的观念与习俗 , 在晚期 巴蜀青铜器大量 出现
的 “ 手纹 ”图案中更突出更广泛地表现 出来 。
在战国前后的 巴蜀青铜器上 , 特别 是在兵器
和印章上面 , 刻有怪异的“ 巴蜀图语 ” , 学者多
认为这可能是一种 尚未识读的“ 图形文字 ” 。
八 、山山
··
仔仔
图一 、青铜宾人像 侧 面
② 正
图二 、“ 象首 ”人像 ③ 图 三
、 跪祭神树座
②
其中数量最多位置最显著的主要符号之一 ,
就是一只单独的张开的“ 人手 ” , 一般呈现为
四指并拢姆指分开手掌伸展的形态 , 与三星
堆神树巨龙身上的“ 人手 ”非常柑似 ‘ 如什郭
县战国船棺葬出土的铜矛 , 散部
浮雕一虎头 , 下方为一张开的“ 手 ”形符号 图
七 。 对手的形态进行刻意强化和单独描绘 ,
使“ 手形图案 ”具有了“ 神圣的象征符号 ”的宗
教意义 , 成为代表原始宗教基本思想的图案
式的物体之一 。它与“ 眼睛崇拜 ”一样
、
, 构成了
三星堆古代文明宗教形态 中的特有组成部
分 。
二 、雕像群体与“英雄 ”崇拜
对 “ 手 ”的崇拜 , 比较集中地体现在雕像
之上 。这众多的雕塑群体本身 , 就具有了从人
到巫 、从巫到王 、 从王到神的多重性质 , 表现
了古代蜀人从对宗教首领的塑造发展到“ 英
雄 ”崇拜观念的特定社会内涵 。
初步统计 , 三星堆祭祀坑出 土的各种人
像超过了一百多尊 , 包括大铜人像 件 , 象
首铜人像 件 , 人头像 件 , 踞坐人像
件 , 浮雕跪 人像 件 , 树座上跪祭人像
件 , 神坛 上 的 立 人 像 件 与跪 人像
件 , 跪于云 台上的头顶铜尊 人像 件 , 以
及线刻在祭山图玉璋上的人像 咒 件 等等
。
人像均参照当时真人的 比例
、 形态 、 服饰进行
塑造和刻绘 , 它们所表现的首先是人
几
, 是生活
在三星堆古国中的鲜活的人群 。 它以高度的
现实主义重现了三星堆时期古蜀人的真实面
貌 , 因而具有重要的历史 、 科学和艺术价值 。
这些人像大体 又可分为两类 , 一类是独立的
人像 , 也包括刻在玉璋的立 人 、 跪人像 , 和论
者 多认为原有身躯的人头像等 , 他们属于单
独置身于祭祀场地或庙堂上的祭神者 第二
类是 附着在神坛 、 神树或组装在其他神器上
的小人像 , 他们构成了专用祭坛祭器的一个
有机组成部分 。 这两类雕像有一个共同的特
点 , 都是专门从事宗教祭祀活动的神职人员
的塑像 , 构成 了一个庞大的巫师祭司团 。
巫师和祭司群体 , 是人类早期社会中第
一个特殊的阶层 。 人作为具有精神思维的人 ,
自然地发生并形成着 自己的精神历史 , 其 中
多数民族的精神文化中都有一个共同的重要
特征 , 就是对“ 灵神 ”的信仰与崇拜 , 即在不能
科学解释和掌握 自然 力时 , 便认为有一个超
、
自然的灵神世界在支配着世界 , 人的活动必
八 、山山
··
仔仔
图一 、青铜宾人像 侧 面
② 正
图二 、“ 象首 ”人像 ③ 图 三
、 跪祭神树座
②
其中数量最多位置最显著的主要符号之一 ,
就是一只单独的张开的“ 人手 ” , 一般呈现为
四指并拢姆指分开手掌伸展的形态 , 与三星
堆神树巨龙身上的“ 人手 ”非常柑似 ‘ 如什郭
县战国船棺葬出土的铜矛 , 散部
浮雕一虎头 , 下方为一张开的“ 手 ”形符号 图
七 。 对手的形态进行刻意强化和单独描绘 ,
使“ 手形图案 ”具有了“ 神圣的象征符号 ”的宗
教意义 , 成为代表原始宗教基本思想的图案
式的物体之一 。它与“ 眼睛崇拜 ”一样
、
, 构成了
三星堆古代文明宗教形态 中的特有组成部
分 。
二 、雕像群体与“英雄 ”崇拜
对 “ 手 ”的崇拜 , 比较集中地体现在雕像
之上 。这众多的雕塑群体本身 , 就具有了从人
到巫 、从巫到王 、 从王到神的多重性质 , 表现
了古代蜀人从对宗教首领的塑造发展到“ 英
雄 ”崇拜观念的特定社会内涵 。
初步统计 , 三星堆祭祀坑出 土的各种人
像超过了一百多尊 , 包括大铜人像 件 , 象
首铜人像 件 , 人头像 件 , 踞坐人像
件 , 浮雕跪 人像 件 , 树座上跪祭人像
件 , 神坛 上 的 立 人 像 件 与跪 人像
件 , 跪于云 台上的头顶铜尊 人像 件 , 以
及线刻在祭山图玉璋上的人像 咒 件 等等
。
人像均参照当时真人的 比例
、 形态 、 服饰进行
塑造和刻绘 , 它们所表现的首先是人
几
, 是生活
在三星堆古国中的鲜活的人群 。 它以高度的
现实主义重现了三星堆时期古蜀人的真实面
貌 , 因而具有重要的历史 、 科学和艺术价值 。
这些人像大体 又可分为两类 , 一类是独立的
人像 , 也包括刻在玉璋的立 人 、 跪人像 , 和论
者 多认为原有身躯的人头像等 , 他们属于单
独置身于祭祀场地或庙堂上的祭神者 第二
类是 附着在神坛 、 神树或组装在其他神器上
的小人像 , 他们构成了专用祭坛祭器的一个
有机组成部分 。 这两类雕像有一个共同的特
点 , 都是专门从事宗教祭祀活动的神职人员
的塑像 , 构成 了一个庞大的巫师祭司团 。
巫师和祭司群体 , 是人类早期社会中第
一个特殊的阶层 。 人作为具有精神思维的人 ,
自然地发生并形成着 自己的精神历史 , 其 中
多数民族的精神文化中都有一个共同的重要
特征 , 就是对“ 灵神 ”的信仰与崇拜 , 即在不能
科学解释和掌握 自然 力时 , 便认为有一个超
、
自然的灵神世界在支配着世界 , 人的活动必
早的律例制定者
、 规范者 ” ⑦。 他们对社会的
支配作用 , 表现在巫祭规定着包括 氏族首领
在内的人们的各种重大活动
。 这种例证在各
原始民族中极为常见 , 不胜枚举 。而随着社会
的进一步发展 , 技术提高和财富的增加 , 社会
组织向更高层次的部落联盟 , 及至古国 、方国
阶段发展 , 巫祭的首领也就逐渐成为了权 力
更大 、影响力更广 、集精神领袖和政洽领袖为
一身的“ 帝王 ” 。 古国的统治者常常都是巫化
的首领 , 其中指挥全局的“ 群巫之长 ” , 就成为
一国的君王 。 张光直先生认为 , “夏商周三代
帝王的行为 , 都带有巫术和超 自然的色彩 ” ,
殷代 卜卦的唯一予言权 , 就 只掌握在商王手
中 , 也可以说商王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巫 ⑧。
三星堆青铜立人像 , 同样是三星堆古国的一
个最大的巫 , 他是主持整个祭祀活动的群巫
之长 , 也就是某一时期的蜀王 。从立人像的特
殊地位和作用看 , 这一时期已经完成了从巫
而王的历史转折 , 巫祭集团正有效地统治着
三星堆古国 , 即所谓“ 君及官吏 皆出自巫 ” ⑨。
巫师祭司既然有通神的法 力 , 又有崇高
的威望 , 就使他们不再是一般的人 , 而成为一
种半神半人的“ 灵人 ” 。首先 , 他们的出现常被
视为“ 灵神 ”的选择 , 大都具有非凡的出身和
经历 。 在古蜀传说中 , 蚕丛鱼鬼的 , 仙去 ” 、杜
宇“ 从天坠 ” 、 开明氏“ 尸而复生 ”等 , 都证明他
们是天神的选择 , 因而具有了神性 , 可以代人
祈求 、代神传言 。 其次 , 巫祭们又具备人神合
一的特征 , 即有人和灵神的两重性 。 台湾高山
族把人字写成 “ 只 ” , 鬼字写成“ 匕 ”而 以 “ 谈 ”
表示巫字 , 正说明他们心 目中的巫 , 具有人与
神二重特征 ⑩。 加之社会地位的提高和权 力
的欲望的增大 , 巫祭们又越来越有意地进行
“ 自我神话 ” , 制造了一些神奇的故事 , 以便使
人们不得不信服 。 所以巫祭又逐渐演化为新
的灵神 , 变成了人们灵神信仰的具体形象 。 人
们在精神上信奉的是灵神 , 而在术祀活动中
信奉的则是具体代表神的巫祭
。 这时的巫祭
也就成为了神
。
三星堆青铜雕像和刻绘 人像 , 均被塑造
和放置于祭台 、 神坛 、 庙堂之上 , 成 为后代祭
祀时膜拜的对象 , 形成了新的神低 。 只不过这
些神人不是幻想中的超 自然的灵神 、 或奇特
的图腾 、遥远的祖先神 , 而是从人群 中脱颖而
出的具有更高智慧和能 力的杰出人物 , 是 以
巫祭形象处于人神中介地位的精神首领
。 他
们通过涉神活动影响着古代社会的重大活动
和决策 , 逐渐成为主宰社会的统治力量 , 即经
历着由人而巫 , 由巫而王 , 由王而神的演变过
程 。 由于他们是从人群中成长起来 、 并多以神
巫的面貌去支配社会的 , 因而各 自都有其非
凡的经历和神通 。 他们还具有亦人亦神的性
格 , 既有人的喜怒哀乐等可亲可近的情感和
传奇故事 , 又有任意变幻和 自由度极宽的神
的气质 , 实际上是一些以巫祭为主体的神化
了的部落首领或民族英雄 , 构筑成各 民族的
英雄史诗 。对神巫的崇拜 , 表现的同时也是对
民族英雄的崇拜 。 三星堆发现的形象 、装束 、
姿态各异的人像群体 , 推测正是这些灵人
、一英
雄的化身 , 其中大约蕴藏着众多的英雄故事 ,
组成古蜀国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 可惜未能
有更多的文字记录使其保存下来 。 我们期待
着通过对人像群体和其他文物的研究 , 特别
是对古蜀文字的发现与识读 , 揭示和复原这
段神奇历史 , 为古代文明发展史的研究增添
新的资料 。
注 释
①③沈仲常 《三星堆二号祭祀坑青铜立人像初
记 》,《文物 》 年 期 。 赵殿增 《三易唯祭祀坑
文物研究矛, 《三 星堆 与 巴 蜀 文化分巴 蜀
社 ,
年 。
②陈显丹 《广汉三星堆青铜器研究 》, 《四 川文
物 》 年 期
④陈显丹 《“ 牙璋 ”初论 》,《四川文物 》 年
期 。
⑤《什郁船棺葬发掘报告扎《四 川考古报告集 》,
文物出版社 年 。
⑥李国文 《人神之媒 —东巴祭司面面观 》
, 云
南人民出版社 , 年 。
‘ 一
⑦⑩苗启明 、 温益群 《原始社 会的精神历史构
架 》, 云南人民出版社 , 年 。
⑧张光直 《美术 · 神灵和祭祀 》辽宁教育出版
社 , 年 。
⑨李宗侗 《中国古代社会史 》, 台北华冈出版
社 , 年出版
。
作者单位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资任编校 杨荣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