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横翠微

苍苍横翠微 苍苍横翠微柏峰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从早春、仲春到暮春，几乎都被写尽写遍了，剩不下多少未曾点染的日子——打开唐圭璋主编的《全宋词》一页一页仔细翻阅，若是逐日标记了，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一顺溜的节气，便都挂满了诗情画意，且又“浓的化不开”——不过，最喜欢的还是章良能的《小重山》开首的两句:“柳暗花明春事深，小闹红芍药、已抽簪”，仿佛把无限明媚春光形容净尽——其实，芍药最美丽，重重层层的花瓣，鲜红欲滴，雪白如玉，花色艳丽、富丽端庄，在一片葱葱郁郁的绿里边，更加夺人心魂美不胜收„„ 确实未曾料到还有这么多散发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社会科学报》、《中国艺术报》、《陕西日报》等报刊的文字居然能够编成这样一本，也未曾料到谈论书画艺术的零星笔墨汇集起来竟然占了全书篇章的泰半以上——对于书画艺术自觉是彻头彻尾的“槛外人”，就连“涂鸦”的艺术细胞也非常缺乏，却仗着读过几本外国和我国古典与现代的书画论著，竟然斗胆发了如此这般的话语——也许，这也能说明一个问:文学和书画乃至音乐艺术互相交织在一起，就其本质来说是“同根同源”而分歧发展，只是到了近现代才“术业有专攻”壁垒森严起来——宋代苏东坡既是伟大的文学家同时也是伟大的书画家，前者有“文起八代”之誉，后者也珍贵异常，由此可证以上的观点并非虚妄。 唐代大诗人李白，一大早登上秦岭主峰之一终南山，山色秀美，鸟语花香，不由陶醉其中，流连忘返。不觉红日西坠，只得恋恋不舍地在雾霭慢慢遮蔽山林的时分，沿着崎岖的山路，扶杖退回，心里却总觉不甘，面对前来迎接他的好友斛斯山人，情不自禁地吟道:“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回首刚才走过的山间小径，此时已经淹没在莽莽苍苍的一片翠色之中了„„是啊，人生也是如此，不经意间就进入了后中年，心头常常泛起无以名状的伤感: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逝了，当然，消逝还有生命„„ 宇宙无限而人生有限，以有限对无限的惆怅百结怕只有张若虚体会得深沉，不然，他何以能写出低回曲折的《春江花月夜》呢,绝顶聪明的苏东坡自然也明白此中的道理，万古不朽的《赤壁赋》则是他确切的回答——不必面对宇宙的无限和时间的消逝而起杞人之忧——“诗酒趁年华”——没有李白、苏东坡的雅量，暂且将酒搁置一边，但是，总能认真地读读书，生命便有了价值，而且这价值沉沉甸甸，不曾虚度。“往事莫沉吟，身闲时序好、且登临”——还是《小重山》看得达观:关键是当下，当下会构成漫长的历史。 不说这个话题了。 话说回来。形容春天最美妙最动人的语句，一定是出于后中年人之手，青年写不出来，老年人也写不出来。青年人没有很深切的体会，老年人则完全缺少了兴趣——也只有后中年人体验深刻，容易把早就酝酿在心头的丝丝缕缕几分无奈几分流连写将出来，章良能只这阙《小重山》便站稳了在词史上的地位，大凡选宋词者很少不选——春天也就永远鲜活在他的笔墨里了。 编完这本集子，已经是午后。忽然，一场夹杂着芬芳的风儿吹来，石砌的小径上落英缤纷。此时际，窗外，遥远的秦岭黛色入云，随着明亮的阳光温润的山谷如同次第展开的画轴„„回首书屋，案上花盆里栽植了好几年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在柔和的光线下，枝叶葳蕤。只要 有生命，就会茁壮就会有青春就会响亮地成长„„ 2013年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