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单边主义大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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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另一派更为单边主义的方针，它强调军事优 文章编号 ：1002—4506(2006)-05-014-03 势、有选择的接触和美国一方独断独行。”同一篇 文章中还有一段更为具体的说法：“9．1l”事件暴 露了布什政府内部在美国力量的运用和对国际秩 序的看法这个问题上深刻的分歧。两种截然不同 的战略互争雄长 。一方是 自由主义的多边主义。一 般说来，老布什和克林顿政府的作法以及二战后 美国对西方的政策都具有这种特征。这就是那种 建立并加强美国(主导的国际)体制的战略。反之， 小布什政府的某些官员则崇尚另一种更为单边主 义的、甚至是霸气十足的大战略，这种大战略立足 于对美国利益和全球力量对比非常现实的看法。 按照这种看法，美国的压倒优势允许它运用军事 力量有选择地对付欧洲和亚洲，而美国的军事力 量既是无与伦比的，又是较少受联合国或联盟制 约的。在这个全球战略指导下，集体安全、军备控 制和多边合作的作用已无足轻重。 归结起来，这位美国学者指出：“单边主义大 战略和多边主义大战略之争，是一场效费比的辩 论，核心问题是：把美国力量拴在更广大的联盟和 全球各种集团组织身上是否合算。” 从伊肯伯里以上简单的描述可以看出，单边 主义和多边主义相比，主要的区别在于 ：单边主义 蔑视联合国，甚至蔑视美国自己建立的各种联盟 以及其他各种双边或多边国际合作组织和条约， 倾向于依靠美国本身绝对优势的军事力量单独主 宰世界事务，实现一超独霸。 布什政府上台头几个月所采取的一系列重大 外国军事学术 2006年第 5期 外交行动，是单边主义大战略最好的注脚。例如： 无端轰炸伊拉克；不顾中俄和某些西方盟国的反 对，大力推进国家导弹防御(NMD)，为此大幅 追加军费，并决心单方面退出国际上视为军控基 础的 1972年美苏反导条约；重新采取敌视朝鲜的 政策，阻碍朝鲜半岛一度出现的缓和进程；在巴以 冲突升级的情况下支以压巴，阻碍中东和平进程 ； 拒绝签署国际公认的抑制全球气候变暖的 《京都 议定书》，为美国能源大户排放有害气体开绿灯； 把中国从克林顿时期的“战略合作伙伴”变为“战 略竞争对手”，实际上把中国作为主要的潜在敌 人，并为此加强亚太地区针对中国的战略部署，同 时决定向台湾出售先进武器，加紧对华战略侦察， 以至发生撞机事件，等等。这些行动一度导致冷战 回潮，国际形势骤然紧张，全球舆论大哗。 “9．11”事件后，许多持乐观态度的西方观察 家，预计美国的单边主义会改弦易辙，因为美国的 全球反恐战争不可能没有国际合作。但他们失望 了。布什政府虽然采取了某些双边或多边合作行 动，缓和了同中俄等国的关系，但其单边主义的大 战略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继续在外交 、经济和反 恐战争等各方面采取一些单边主义的行动。仅就 反恐战争来说，有以下几件大事： ·反恐战争一开始，布什总统就警告全世界： “要么站在我们一边，要么站在恐怖分子一边。”此 言一出，美国国内一片附和之声。美国国会前共和 党领导人(布什的主要支持者之一)金里奇的话很 有代表性，他说：“在这场反恐战争中只有两支队 伍：一支代表文明，另一支代表恐怖。二者必居其 一 ，没有中立者。”这就是以美国划线，大有顺我者 昌 、逆我者亡的味道。 ·拒绝国际社会主张的在联合国主导下进行 反恐战争。 ·对恐怖主义采取双重标准。只承认矛头对 准美国才是恐怖主义，不承认俄罗斯的车臣反政 府武装和中国新疆的“东突”分子是恐怖主义(对 “东突”问题的态度后来有改变——作者注)。 ·阿富汗战争远未结束之际，布什政府在没 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迫不及待地想把反恐战争 扩大到伊拉克。虽然由于国际社会的阻力而推迟， 布什政府仍借反恐战争之机除掉了萨达姆，对伊 拉克实施军事 占领。 ~2002年 1月 29日，布什在国情咨文讲话 中，进而把伊拉克、伊朗和朝鲜定为“邪恶轴心”， 称他们是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其中伊朗在美国 对塔利班的战争中曾提供合作。 ·2002年6月 1日，布什在西点军校发表讲 话，竟将全世界几十个国家列入反恐战争的黑名 单，并且公然提出“先发制人”的进攻战略。英国 《泰晤士报》称这篇讲话是布什对外政策的“分水 岭”。随后美国单边色彩最浓的副总统和国防部长 等高级官员进一步确认了美国正在制定的这种“新 战略”，并且宣称扩大反恐打击对象不需要证据。 ·借口防御恐怖分子和所谓“无赖”国家的导 弹袭击，加速建立NMD，并正式退出反导条约。 ·反恐战争期间，美国对华政策虽有所缓和， 但骨子里仍然视中国为美国的潜在主要敌人。其 间，美国媒体透露把中国列为七个核打击对象国 之一。 以上事实，表明单边主义比一般霸权主义更 富进攻性和冒险性，对世界和平与安全、对多极化 格局的形成，威胁更大。 必须强调说明，中国人民坚决反对一切形式 的恐怖主义，谴责恐怖分子给美国无辜人民造成 的灾难，支持美国政府为反恐所做的努力。但是， 我们也认为国际恐怖主义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 题，单靠军事力量是不可能彻底解决的。就反恐战 争来说，应该在联合国主导下进行。人们有理由怀 疑，按美国即将出台的新战略这样打下去，将会把 世界引向何方。 对于美国当局的单边主义倾向，并非没有人 说“不”。甚至在处于反恐战争体制下的美国内部， 尽管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布什总统人气飚升，仍然 发生了民主党国会议员起诉总统退出 1972年反 导条约违宪的事件。在国外则几乎是一片谴责声， 连美国的西方盟友也不例外。2002年 5月 18日 闭幕的欧盟一拉美首脑会议发表的《马德里宣言》 明确谴责了美国的单边主义政策。这是很不寻常 的。可以断言，如果时间证明单边主义确实不得人 心，那么，美国固有的各种政治力量互相制衡的机 美国的单边主义大战略 制必将发挥作用，单边主义可能撑不下去。但截至 目前为止，单边主义似乎正当春风得意之时。 二、单边主义—— 美国战略文化的怪胎 美国单边主义发展到今天，是许多因素促成 的。首先是物质基础，即以科技、经济和军事力量 为代表的空前强大的综合国力 ，再加上雄厚的社 会基础 ．即美国社会上盘根错节的 、好战的军界一 工业复合体以及政界、学界、舆论界形形色色的右 翼势力。这些因素都是值得研究的。这里侧重谈谈 美国战略文化对单边主义的影响。 美国建 国后的历史虽然 只有短短两百多年 ， 但它也有丰富多彩的多元战略文化。其中有精华， 也有糟粕。就单边主义而言，美国传统的“天定命 运论”和现代的“高技术武器制胜论”，以及“新黩 武主义”这三者对它有明显的影响。 首先，“天定命运论”(manifest destiny)是 l9 世纪末出现的为美国进行大规模海外扩张的理论 依据 ，也是美国社会达尔文主义和基督教义结合 的产物。早期主要的代表人物有历史家约翰·费斯 克 (John Fiske)、牧 师 约 西 亚 ·斯 特 朗 (Josiah Strong)等人。他们把达尔文发现的物竞天择、优胜 劣汰、适者生存的生物界规律引入国际社会，狂热 地宣扬以美国为中心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是世界上 最优秀的种族 ，具有“殖民主义的本能和天赋”；同 时美 国的民主政治制度是世界上最好的制度 ，因 而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适者(fittest)。“上帝以他无 限的智慧和能力培养盎格鲁撒克逊人⋯⋯进行最 后的种族竞争。”天命注定了美国要“向地球表面 每一块地方”扩张。这就是说 ，美国最终要征服和 统治整个世界。为了实现这个 目标 ，必须拥有力 量。于是另一个天定命运论代表人马汉(Alfred Mahan)和他的“海权论”应运而生。 天定命运论思想是美国多元战略文化中最坏 的部分，理所当然地受到美国正直人士的批判和 抵制，但它也确实毒害了不少美国人。100多年 后，东欧巨变和苏联解体，使美国成了当今唯一的 超级大国．这一事实进一步助长了许多美国人头 脑中的天定命运论思想。他们念念不忘要建立美 国一超独霸的世界秩序。 其次，“高技术制胜论”是西方资产阶级军事 思想中的“唯武器论”在信息时代的新发展。信息 时代的新技术革命导致了信息时代的新军事革 命。突出的标志就是高技术武器。 高技术的出现空前地加速了人类社会生产力 的迅猛发展，高技术武器的出现则空前地提高了 军队的战斗力。这件事本身是无可非议的。美国在 这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我们并不反对高技术 和高技术武器，但是我们反对片面夸大高技术武 器的威力。我们坚持认为武器是重要的因素，而人 是决定的因素。战争的胜负不是简单地取决于武 器的对比，更重要的是取决于人的素质和民心士 气的对比。历史将会证明，“高技术武器制胜论”也 会如同海军制胜论 、空军制胜论 、装甲制胜论一样 的靠不住。事实上，有些明智的美国军人已经看到 了高技术武器的局限性和迷信这种武器的危险 性。但是，高技术制胜论目前在美国和美军中仍然 大行其道。 布什政府正在进行的军事转型，重点是大力 研制更多更好的远程轰炸机、精确制导武器和空 间武器，确信有了这些高技术武器就不再依靠欧、 亚以及中东等地的“平台”，直接从美国本土投送 军事力量。打起仗来，在国内的司令部里按按电钮 就行了，当然也就无所求于盟国了。NMD是美国 迷信高技术武器最典型的反映。他们指望建立一 个疏而不漏的恢恢天网，把敌方来袭导弹一网打 尽，从而保证美国本土的“绝对安全”。上文提到的 金里奇在为NMD辩护时干脆说，建立 NMD就是 “依靠科学家和工程师保卫美国”。其思想片面可 见一 斑 。 最后，“新黩武主义”是从高技术武器制胜论 派生出来的。二者实际上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既然 高技术武器有那么大的威力，又有 NMD保证美国 本土的绝对安全，那么，美国更可以无所顾忌地在 世界各地动武了。这就是说，美国想打谁、想什么 时候打，享有完全的主动权。正因为如此，单边主 义把军事力量作为推行对外政策的首选工具。这 就是“新黩武主义”，新就新在它拥有一支用高技 术武器装备起来的强大军队。当然，我们现在还不 能说美国已经成了黩武主义的国家，但可以说单 边主义具有鲜明的黩武主义色彩。(下转第 31页) 外国军事学术 2006年第 5期 不会投入体制机制的“黑洞”而难 以取得应有的回 报。 2003年年底，普京总统首次提出要结束大规 模的、急剧的军事改革，转向“循序渐进和着眼未 来的发展”，转向军事实力的全面提升。历经两年 的过渡期，从今年开始，俄军正式进入了以发展为 基调的新阶段。但是，必须指出的是，俄罗斯的军 事改革并没有消褪。改革将与投资一起，共同形成 俄军发展的动力。 可以列举出来的改革有：俄军将在东部 战略方向进行联合作战体制改革试点，内容是建 立地区司令部，用地区性的跨军种军队集团指挥 体制取代目前的军区(方面军)指挥体制，同时，改 变军区的性质与使命，取消其作战指挥职能，只保 留行政职能。如果试验成功，俄军将在全国建立 东、南、西 3个地区司令部；俄军将落实统一的装 备订货和供货体制，排除困难建立统一的、跨部门 的后勤保障体制(这里阻力还不小)，把统一的军 事教育体制推广到所有强力部门；争取到2008年 如期完成制计划，届时把义务兵的服役年限 由 2年缩短到一年，相应地，训练制度也要改变。所 有这些改革措施，要想完成得好，都不是容易的事。 总之 ，今天的俄罗斯 ，已经不是上世纪 90年 代那个虚弱的俄罗斯，经过为期五年的 “普京中 兴”，俄罗斯的经济已经恢复七成，在内需和能源 出口的强大拉动下，五年来俄罗斯每年经济增长 都在 4-7％左右。2005年，国内生产总值已达 7700多亿美元，人均 GDP超过 5300美元。俄罗 斯的军队也不再是上世纪 9O年代那支衰落的军 队，它拥有一支能与美国相抗衡 、具有世界影响的 战略核力量 ；拥有一支具有地 区影响 、不亚于地 区 内任何国家、甚至超过它们的常规力量。从发展前 景看，只要不出大的乱子，只要俄军的正常发展能 够持续 ，一个具有俄罗斯特色的、职业化的、人数 精干、装备精 良、训练有素的强大的俄军，将会出 现在人们的面前。 收稿 日期 ：2006—03—20 责任编辑 ：肖石忠 (上接第 16页)总之，从文化角度看，是否可以说： 美国人天定命运论的传统战略文化加上高技术武 器制胜论和新黩武主义的现代战略文化，三者共 同孕育了单边主义这个怪胎 。 至于单边主义未来的发展和影响，现在作出 全面的估计为时过早。但是可以这样说：当今世界 唯一的超级大国美 国，正处于它的国力的顶峰。然 而，正如我国古代哲人老子所教导的，“福兮祸所 伏”。如果美国军事政治领导人因胜而骄，错误地 估计目前的形势，坚持推行单边主义的大战略，谋 求以压倒优势的军事力量主宰世界事务，那么必 将引起全球性的反弹。美国迟早将会发现它处于 盟国离心、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人仇视和反对美 国的这样一种尴尬局面。 主要参考文献 ： 1．G．JohnIkenberry，Amer／canGrandStratesyinthe Age ofTerror．Survival，vo1．43，no．4’Winter 2001-02，PP．19—34 2．Steven E．Miller，The End of Unilateralism or Unilat- eralism Redux?The Washington Quarterly，Winter 2002，pp． 15-29 3．John A．Garrathy，The Amer／ca／r Nat／oru A H／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 Since 1865．Fifth Edition，Vo1．two，Chapter 22．Harper＆Row，Publihers，New York，1983 收稿 日期 ：2006—03—06 责任编辑：肖石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