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_邓恩诗歌中的太阳意象解读

2010年 6月 第 26卷 　第 3期 外 国 语 文 Foreign Language and L iterature Jun. , 2010 Vol. 26　No. 3 约翰 ·邓恩诗歌中的太阳意象解读 南　方　栾丽梅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河北 石家庄 　0 5 0 0 1 6 ) 提 　要 :玄学派鼻祖约翰 ·邓恩的诗歌素以奇思妙喻、说理思辨著称 , 丰富的意象、万花筒般的景致可谓英国文艺 复兴诗歌史上的一股清泉。主要从邓恩诗歌中频繁出现的“太阳 ”意象入手 ,探索诗人的爱情观和宗教观 ,认为邓 恩笔下的“太阳 ”代着完美情爱之圆 ,虔诚神爱之光 ,和谐宇宙之心 ,是完美恒久的爱情见证 ,是挚深浓厚的宗教 情结象征 ,也是天人合一思想的集中体现。 关键词 :太阳意象 ; 爱情观 ; 宗教观 中图分类号 : I5611072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674 - 6414 (2010) 03 - 0019 - 03 In terpreta tion on the Sun Image in John D onne’s Poetry NAN Fang　LUAN L i2m ei Abstract: The originator ofMetaphysical theory, John Donne, is famous for his delicate conceit, well2designed analogy and reasoning. H is rich images make him become a unique landscape in English Renaissance literature. This paper, through the frequently2appearing image of sun, exp lores Donne’s love perspective and religious perspective, and tries to p rove that the sun image, is a reflection and p roof of Donne’s eternal perfect and harmonious outlook of love, as well as a symbol of his strong religious comp lex. Key words: sun image; outlook of love; religious comp lex 　　一、引言 太阳一直是古代文人喜用善用的文学意象之一 ,起源 可追溯到原始的太阳崇拜 ,后来逐渐衍生出皇权、家庭温暖、 时间短促、离情别恨等多种含义。约翰 ·邓恩作品中频繁出 现“太阳 ”意象 ,仅在傅浩《英国玄学诗鼻祖约翰 ·但恩诗 集》所选取的诗歌中 ,“太阳 ”这一意象就出现了 13次之多。 邓恩对于太阳意象的理解与使用也有其独到之处 ,涉及内 容十分丰富。文艺复兴时代航海技术的发展和新地理位置 的发现以及哥白尼“日心说 ”的广为传播 ,使得人们的思想 观念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新的天文知识给邓恩的诗歌 创作提供了灵感 ,但邓恩仍以旧宇宙哲学理论作为自己的 认识论基础 ,托勒密的天动说、命理学、炼金术以及元素理论 等旧科学对邓恩诗歌创作的影响则更为深远。新旧观念的 交锋 ,在饱读诗书的邓恩身上最终产生了各种新颖别致的 奇思妙想 ,其中对太阳意象运用的大胆革新则最为独树一 帜。通过太阳意象 ,邓恩把世俗与神圣有机地结合起来 ,用 普通的情景象喻超自然的情感和思想 ,有效地传达了主观 性和自然力的强烈契合以及其独特的生命体验。 　　二、太阳 ———完美情爱之圆 太阳这一意象在以往的诗歌中多以权威、中心、神圣的 形象出现 ,而邓恩却赋予了太阳另一种含义。在《歌 》(“最 甜蜜的爱 ,我不走 ”)中 ,太阳被比喻为“既为欲望也无知觉 ” 的匆匆过客 : 昨晚太阳从这里离别 , 可今日又在此处 , 他既无欲望也无知觉 , 也无短一半的路 : 那就别担心我 , 而要相信我会跑得 更快 ,因为我带的 翅膀和马刺比他多。[ 1 ]43 主人公将自己与太阳进行了比较 ,他把自己等同于与 自己一样来去匆匆的太阳。这种比较鲜明地突显出太阳的 劣势与主人公的优势。太阳 ,既无欲望也无知觉 ,所做的无 非是他的例行工作 :黎明时升起 ,黄昏时落下。而主人公通 过与太阳的比较 ,向妻子保证他离去后定会迅速归返 ,因为 他拥有比太阳还要多的翅膀和马刺。这种比照反衬出主人 公向妻子保证早日团聚的决心 ,以及二人感情的炙热和强 烈。从某种角度来讲 ,主人公对妻子的炙热爱情不逊色于太 阳的光辉 ,甚至比太阳更有力量 ,因为爱情一旦成为了前行 的动力 ,活力、欲望的能量远远超过太阳的光和热。 在《上升的太阳 》一诗中 ,邓恩一反莎士比亚对太阳“白 昼之神 ”的敬称 ,对“忙碌的老傻瓜 ”太阳质问道 :“难道恋人 的季节必须与你的运行一致相当 ?”[ 1 ]30作者将白昼的来临 91 　外国语文 2010年第 3期 　 说成恋人在随太阳运转 ,显然已经受到了新科学宇宙理论 “日心说 ”的影响。在这首诗的创作时代 ,人们都把国王比 作太阳 ,而邓恩则把情人比作“所有的国家 ”,爱人比太阳还 要明亮 ,还要权威。“你的光芒 ,那么威严、强悍 ,你为什么 要这样认为 ? 我可以一眨眼就让他们亏蚀 , 把他们遮 蔽。”[ 1 ]31邓恩对于太阳不但没有敬畏 ,反而持蔑视的态度。 邓恩受传统宇宙论影响 ,认为“爱是促使人向崇高境界升腾 的巨大力量 ”[ 2 ]148 ,因此 ,诗人充满自信地对太阳说 :“既然 你的职责是温暖世界 ,那么温暖我们就足够了。在这里照耀 我们 ,你就无处不在了 ;这床是你的中心 ,这四壁 ,你的轨 道。”在诗中爱情的力量大到了能使太阳围绕恋人的爱情旋 转的地步 ,成为爱人感情的见证。太阳成为了和床一样普通 的不能再普通的物体 ,作为爱情的窥视者和见证人而存在。 在恋人心中 ,太阳只有他们一半快乐 ,唯有爱情拥有超越时 空永恒的含义 ,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宇宙之核。 在《诱饵 》一诗中 ,作者再次将太阳的地位贬低来表现 爱的能量 : 假如不愿太阳或月亮看见 你这样 ,你就把二者变暗 ; 倘若有幸一睹 ,我就不需 日月之光 ,因为拥有了你。[ 1 ]87 为了心爱的人 ,主人公宁可抛弃给与光明和热量的太 阳 ,来取得爱人的欢心。而在《爱的成长 》中 ,诗人采用了宇 宙隐喻来表现爱情的主题 : 犹如 ,在天穹里 , 群星不是被太阳所扩大 ,而是所显现。 那些增加的爱就像许多层穹宇 ,只构成一个天 , 因为 ,它们都集中环绕着你。[ 1 ]65 “群星不是被太阳所扩大 ,而是所显现 ”表现了当时新 科学对宇宙的新认识 ,星星的光泽是由太阳所折映的。但 “那些增加的爱就像许多层穹宇 ,只构成一个天 ,因为 ,它们 都集中环绕着你 ”,又深刻地表达出诗人对爱情的向往 ,对 情人的忠诚。天有九重穹宇 ,层层环绕的却既非太阳也非地 球 ,而是诗中的恋人。情爱才是诗人宇宙的中心。恩培多克 勒认为自然界由水、土、气、火四大元素构成 ,彼此平等独立 , 但能够相互混合和分离。而促使这些元素结合起来形成万 物的力量 ,则是来自元素之外的“爱 ”。人的肉体由“土 ”、 “水 ”构成 ,会因重浊下降 ,而“气 ”与“火 ”则构成人的思想 与渴望 ,会因清轻而上升 ,只有上下交汇融为一体时 ,生命结 构才算完整。邓恩借用太阳的意象 ,将“床心说 ”与“日心 说 ”相对比 ,强调精神和肉体的结合才能称为真爱 ,而真爱 才是“增进社会和谐的巨大力量 ,更是推动整个宇宙运动的 巨大力量 ”[ 2 ]148。 此外 ,这些“太阳 ”意象恰恰体现的是圆形这一永恒的 象征。圆形正如爱情一样 ,没有确切的起点 ,也没有所谓的 终点。因此 ,诗中的“太阳 ”之圆象征着爱情的完美和宇宙 的和谐。正如《告别辞 :节哀 》中圆规双脚画出的爱情之圆 , 是彼此和谐、完美、恒久之爱的见证。但是 ,圆也象征着局 限 ,较之于任何其他形状 ,它都因其完美而让人难以突破其 所圈定的范围。正因为如此 ,圆才比其他任何形状都更能在 人的内心激发两种对立的情感体验 ———希望和恐惧 ,而诗 的意图正在于 :抛却痛苦的恐惧 ,坚定希望的信念 ;承受短暂 的离别 ,迎接永恒的相聚。完美爱情需要精神与肉体相辅相 成 ,精神是肉体的寄托 ,肉体是精神的载体。总之 ,在邓恩的 诗歌中 ,太阳之圆首先是爱、恒、美、善的象征。 　　三、太阳 ———虔诚神爱之光 “太阳 ”是一个具有多重含义的永恒话题 ,也是唯一无 限的意象。这一点同神一样 ,其无限性、权威性和永恒性不 断为人所提及。希腊罗马神话中的太阳神为男性美的理想 偶像 ,集光明、青春、音律、预言大权于一身 ;但丁《神曲 ·天 堂篇 》中的太阳对应的基本主题也是创造与智慧 ;在布莱克 为自己的诗篇《欧洲 ,一个寓言 》( Europe, a Prophecy)所作的 插图《永恒之神 》中 ,上帝耶和华手拿圆规 ,创造出金色的 光 ,划分出了光明与黑暗。由此可见 ,“太阳 ”意象始终与上 帝的神性荣耀息息相关。 众所周知 ,邓恩一生都充满了对上帝的虔诚之爱 ,他的 神学诗和宗教诗里处处可见对于宗教的冥想和沉思 ,而他 迫不得已的叛教行为使他的心灵产生了永不磨灭的负罪 感 ,因此备受煎熬。他曾在《神圣十四行诗 》第五首中说道 : “我是一个小小世界 ,是由四大元素和一个天使般的精灵巧 妙地组合而成。”这里“天使的精灵 ”实指其精神世界 ,因此 , “我 ”是元素与灵魂的混合体。 欲望和嫉妒之火在此前已将它焚毁过 , 使它更龌龊 ;主啊 ,让他们的火退却 , 而用您和您屋宅的一片如火热诚焚烧 我吧 ,那火焰会一边吞噬 ,一边治疗。[ 1 ]235 诗人期盼用“火 ”元素来拯救自己的灵魂 ,把自己纯粹 交给上帝从而得到惩罚 ,摆脱罪孽 ,净化心灵。而与“火 ”这 一元素最紧密相关的自然意象便是“太阳 ”。在其《夜祷 ,作 于圣露西节 ,白昼最短的一日 》中 ,“太阳衰竭 ,此刻他的火 药筒子发出微弱的火花、闪烁不定的光线 ;世界的全部精力 都已沉落 ⋯⋯”[ 1 ]83太阳衰竭表达诗人对生命短暂 ,对现实 生活绝望等种种悲剧性心理的体现。此处的“太阳 ”是邓恩 对生命的沉思 ,对人类生存状态的关怀 ,若隐若现地透露出 作者内心深处的苦楚和灵魂无处安放的悲哀。 而邓恩的神学诗更是以悔罪为主要基调 ,是信仰与理 智之间的挣扎 ,是灵魂的自我说服。在改变国教之前 ,他曾 试图说服自己 :所有的教会都是“同一太阳的实际光辉 ”, “同一个圆的、同性质的部分 ”。它们都应该是平等的 ,共同 组成一个圆 ,传递上帝的圣洁之爱。然而这只是邓恩对理性 的一种渴望 ,一种企慕。俗念与虔信的冲突把他带入两难境 地 ,带来永远无法解决的症结。为此他仿徨、无奈、痛苦。如 《敬神十四行诗十八 》中的诗行 :“亲爱的基督 ,让我一睹您 02 　外国语文 2010年第 3期 　 那光彩照人的妻室吧 /什么 ,就是她么 ,是在彼岸招摇而过 , / 浓妆艳抹的那个 ? 还是遭遇了强抢豪夺 /而在德意志以及此 地伤恸且悲泣的这位 ?”[ 1 ]248表面上是对世俗恋情的追逐 , 但却是诗人对基督教分裂、失去统一的感叹 ,准确地表达出 了邓恩皈依新教后非但无法摆脱还变本加厉地怀疑和无 助。他无时不在渴求上帝的饶恕和救赎。这种对变化与融 合的渴求在《升天 》中得到了很好体现。邓恩借用“太阳 ” ( sunne)与“人子 ”( sonne)的谐音 ,将太阳比作了耶稣 : 向那最后的 ,永恒的白昼敬礼致意 你们 ,欢庆这太阳 ,暨人子的升天 你们的正义的泪水 ,或磨难 洗净 ,或焚净了你们有杂质的土泥。[ 1 ]230 天主教信奉“三位一体 ”思想 ,认为耶稣基督是圣父、圣 子、圣灵的化身。在遇难到复活的三天里 ,耶稣身体的颜色 也在转换 ,死时浑身被金黄笼罩 ,复活时又光彩四射 ,重新获 得了黄金的特性 ,暗示着天主教所信奉的“圣餐变体 ”。正 如太阳用光芒温暖点亮人间一样 ,基督经受了十字架上的 痛苦 ,复活升天 ,获得了拯救堕落人性的能力。而邓恩渴望 的正是他“充满信仰的灵魂如天使一样获得荣耀 ”[ 1 ]238 ,思 想飞升 ,得到上帝的宽恕。在《复活 ,不完美 》中 ,主人公向 太阳直接发问 ,继而告诉它将会有一个更好的太阳升入空 中。这就将作为世俗意象的“老太阳 ”和作为宗教意象的 “新太阳 ”巧妙地结为一体 : 好好沉睡吧 ,老太阳 ,你不可能再复归原貌 直到如今 ,你在受难日留下的伤口仍未愈合 ; 那么 ,你就安睡吧 ,继续休息 ;世界会接受你的存在 , 但更美好的太阳今天就会在你面前升起 [ 3 ]84 “老太阳 ”曾在基督受难之时陪伴在他身边 ,已不可能 从受难日的日蚀缺损中复原 ,不再可能是宇宙的中心。主人 公请老太阳去安睡歇息 ,告知他“更美好的太阳今天就会在 它面前升起 ”。这个“更美好 ”的太阳恰是圣子耶稣 ,他此刻 正在快速向天堂行进。邓恩在很大程度上受新柏拉图主义 影响 ,笃信“神出于爱创造了宇宙 ,因此无所不包的神爱则 成为宇宙的动力 :物质奋力地向上运动 ,渴望达到越来越清 纯的形式。人渴望飞升 ,期望与上帝联合 ,而上帝之爱则不 断寻求在物质上有新的体现。这样就形成了一种有力的循 环运动 ”[ 3 ]84。太阳的光与热传达给邓恩的正是这种希望与 重生 ,因此 ,太阳之圆既是激情铸就的理性果实 ,也是圣洁之 爱的永恒见证 ,更是邓恩终其一生所迫切追求的安宁、和平 和希望。 　　四、太阳 ———和谐宇宙之心 古今中外诗人都惯用“化意为象 ”手法进行写作 ,从而 产生无穷的艺术效果。太阳意象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情感 因素。而邓恩诗歌中的“太阳 ”意象却扑朔迷离 ,意味深长。 无论是比作耶稣、过客还是忙碌的傻瓜 ,这些太阳意象都是 基督教神学和进步人文思想碰撞的火花 ,体现了宗教情感 上的虚幻意识 ,更有心境的塑造功能和反映效果 ,极富玄学 之美。根据传统的宇宙意象“存在之链 ”,人是物质与精神 世界的联结环。而邓恩通过太阳意象在宏观世界、地理世界 和微观世界之间进行了形而上超乎寻常的类比 ,把普通事 物与感受神圣化 ,用非宗教的意象展现宗教观念 ,既表达出 了爱情的完美也揭示了信仰的深度 ,充满了悖论与张力。异 度空间、虚幻世界、现实世界 ,这些不同层面上的“合一 ”给 读者带来多重感观的相互作用 ,新旧科学的矛盾被他轻描 淡写地化解 ,无限大的宇宙世界化为了无限小的空间。既然 人是“大宇宙的缩影 ”,那么人肉体与灵魂之间的和谐、人与 自然之间的和谐、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便构成了宇宙的普 遍和谐。 参考文献 : [ 1 ]John Donne, 英国玄学诗鼻祖约翰 ·但恩诗集 [ Z ]. 傅 浩 ,译 1北京 :十月文艺出版社 , 2006. [ 2 ]胡家峦. 历史的星空 ———英国文艺复兴时期诗歌与西方 宇宙 [M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 2001. [ 3 ]李正栓. 陌生化 :约翰 ·邓恩的诗歌艺术 [M ]. 北京 :北 京大学出版社 , 2001. [ 4 ]Donald R. D ickson. John D onne’s Poetry [M ]. W. Norton & Company, 2007. [ 5 ]Dayton Haskin. John D onne in the N ineteen th Cen tury [M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7. [ 6 ] Grierson, H. J. C. In troduction to The Poem s of John D onne [M ].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12. [ 7 ]W hite, Helen C. The M etaphysica l Poets: A S tudy in Reli2 g ious Experience[M ]. London: Collier, 1969. [ 8 ]胡家峦. 英国名诗详注 [ Z].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 社 , 2003. [ 9 ]李正栓 ,吴晓梅. 英美诗歌教程 [ Z ]. 北京 :清华大学出 版社 , 2004. [ 10 ]吕洪灵. 艳情与神学之间 ———从约翰 ·邓恩的道德思 索说起 [ J ]1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 2008 (1). [ 11 ]南方. 从圣露西节之夜看约翰邓恩诗歌中的现代性 [ J ]1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 2005 (2). 收稿日期 : 2009 - 09 - 18 基金项目 :河北省哲学社会科学课题“约翰 ·邓恩诗歌的生 态思想研究 ”阶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 :南方 ,女 ,河北沧州人 ,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硕士生导师 ,博士 ,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栾丽梅 ,女 ,河北石家庄人 ,河北师范大学硕士研 究生 ,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责任编校 :路小明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