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写作中的意象组合技巧和情感抒发

诗歌写作中的意象组合技巧和情感抒发 诗歌写作中的意象组合技巧和情感抒发 第23卷第l期 2007年3月 沧州师范专科学校 JoumalofCangzhouTeachers'College NO.1Vo1.23 Apr.2007 诗歌写作中的意象组合技巧和情感抒发 汪云霞 (沧州师专中文系,河北沧州o61o01) 摘要:聚焦诗歌创作中的意象和意象组合,可以进入诗歌内部,从内质上来审视理解诗歌.本文基于此作为落脚点,一一透视 了当前诗歌创作中意象组合以及抒情方式的样式和探索方向.对提高诗歌欣赏和创作,有着重要的理论意叉. 关键词:意象;意象组合;多元趋向 中图分类号:I207.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4762(2007)01—0013—02 诗歌意象,是诗人主观情态中的客观物象融合转化生成的具有特定情 感内涵的诗歌形象.而绝不仅仅是纯客观的描摹堆积.意象是诗歌形象构 成的基本元素.也是诗歌晴感抒发的基石和重要技巧和途径.那么,诗歌 意象的连缀组合技巧和诗歌情感抒发之间的关系如何呢? 一 ,诗歌意象的连缀组合 一 首诗可以是—个单一的意象,也可以是由多个意象组成的复合意象. 无论哪种情况,诗人创造意象的方式只有两种:一是以心写物,一是缘心 造物. 以心写物,是指作者的感官直接印象,是诗人对生活场景的诗意刻画. 如杜甫《绝句》"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融泥双燕子,/沙暖睡鸳 鸯."这首诗一句—个意象,四个意象组成了初春美丽的图画,表现了诗人 面对一派春光的喜悦之情.而缘t,N-I~是指其意象不是来自现实的生活场 景,而是来自诗人的主观想象.如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中的 句子:"我是你簇新的理想,/刚从神话的蛛网里挣脱;/我是你雪被下古 莲的胚芽;/我是你挂着眼泪的笑涡;/我是新刷出的雪白的起跑线;/ 是绯红的黎明/正在喷薄!/祖国啊!".这些诗句的意象,是诗人根据晴 感抒发的需要,在平日积淀的感官印象基础上,通过大胆的创造性想象, 将其整合为新颖独到的意象,这些意象虽然离生活实景较远,但离诗人的 主观情感最近. 诗歌的意象多数是由多个意象组成的复合意象.这样,就涉及到意象 的组合连缀问题.而从意象组合连缀方式上看,又行晴境组合,乖谬组合, 平面组合,错综组合和突反组合等等划分方法. 情境组合:是依据常陪常理的组合.如叶芝的《茵纳斯弗利岛》中: "我就要动身走了/去茵纳斯弗利岛/搭起一个小屋子,筑起泥笆房; 支起九行云豆架,一排蜜蜂巢/独个儿住着,阴影下听蜂群歌唱."小屋 子,泥笆房,云豆架,蜜蜂巢等十分接近的景物组成一橱清新淡泊,宁静 惬意的画面,展开意象抒写,这类组合给人亲切自然,新奇别致之感.中 国古代诗词多运用此种意象组合方式. 平面组合:基本上是由—个意象,在—个层面上展开的.它表达的情 感可能比较单一,也可能比较复杂,但都在—个层面,—个意象上.如海 子《九首诗的村庄》:"秋夜美丽/使我旧情难忘/我坐在温湿的地上/陪 伴粮食和水………'大地在耕种/一语不发,住在家乡/象水滴,丰收或失 败/住在我心上".再如舒兰《乡色酒》:"三十年前/你从柳树梢头望我, /我正年少/乡色正好/你圆/人也圆……".以上这两种意象组合方式时 空跳转性不强. 乖谬组合:是有意违背常晴常理的组合,我们常常不依据常f黼理去 解读它.如北岛的《峭壁上的窗户》:"受潮的火柴不再照亮我/狼群穿过 那些变成了树的人们/雪堆骤然融化,表盘上/冬天的沉默断断续续/凿 穿岩石的并不是纯净的水/炊烟被刺斧砍断/笔直地停留在空中"诗中的 意象中介,突兀跳跃,各自独立,似乎互不关涉,作者把它们交错排列, 这个意象群因为隐喻了种种元素iSi~,g多指性,碰撞中产生了张力效应, 从而加强了诗的情感密度.再如郑愁予《天涯踏雪记》也是如此.这种意 象组合不同于传统的抒情方法. 错位式组合:其意象往往是多元的,立体的,错综的,如顾城的《弧 线》:"乌儿在疾风中/迅速转向/少年去捡拾/-*19@/葡萄藤因幻 想/而延伸的触丝/海浪因退缩/而耸起的背脊."使人悟到弧线,作为 自然曲线是美的,但它显示社会内容时却有着美的不和谐性和歧义性,从 而引导读者在较高的心理审美层次去思索生活和人生.这便在心灵感悟的 基础上,用象征性多指意象所抒写的情志内容.依据心理时空的变幻性, 有意地将意象错位组合,在『百J断,突兀与跌宕跳跃中形成意蕴深厚的艺术 张力,这种意象组合也不同于传统的抒晴方法. 突反组合:作者先从—个核心意象出发,围绕它组合一些层层相似的 意象,逐层渲染,再突然推出—个相反的意象,形成反差.如:郑愁予《错 误》:先放笔用了三个意象写青春女子等我叩响1日梦,最后—个意象是:"我 嗒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一笔把特殊的审美情 趣和哀怨传达出来.再如辰水的诗《春天的河流》,《坐着马车去远方》,《春 夏之交的民工》也是这样. 意象与意象之间的连接和组合,有着巨大的跌幅和快速的转移,连 缀它们的线索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而是情感. 二,意象描摹只是诗歌写作的技巧,而抒情才是诗歌的终 极目的 诗人通过意象的连缀抒发自己独特晴感,一方面意象可以在.晴感的弥 收稿日期:2006_04—27 作者简介:汪云霞(196s一),女,河北东光人,沧州师专中文系副教授. ? l3? 漫下奔向多极,呈现交叉,重叠,多元的趋势.如现代诗歌创作中常用到 的乖谬组合,错位组合和突反组合等意象组合方式的涛中.注重用变形的 拟喻的和多指的意象来抒写生活感受.另一方面意象可融合而奔向整一. 构成—个整体的,令人回味无穷的艺术境界.如传统的诗歌创作.就比较 重视意境的创造. 前者的好处是便于作者多角度地,立体地表现主观情感和客观事物, 增加诗歌的内涵.如艾略特的《窗前即景》:"地下室餐厅里早点盘子咯咯 响/顺着人们走过的街道两旁/我感到女佣们潮湿的灵魂/在大门口绝 望地发芽/一阵黄色的雾向我掷来/街后人们的歪脸/从穿着溅满污泥 的裙子的过路人那里/撕开一个空洞的微笑;它在空中飘荡/朝屋顶那 条水平线消失了"."灵魂"如何会潮湿,发芽?"微笑"如何"撕开"? 诗人通过表面上不合实际生活逻辑的意象,勾勒了现代都市生活某个角落 的一幅灰色图像.又如江河的《沉思》"陶罐碎了.精美的瓷器/夺走我 手上的光泽.妻子的姊妹/只有在织出的绸子上才显出美丽/像飘落的 花朵/流向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冰凉的月亮闪着幽光/在绿得发黑的 松柏丛中/金黄的宫殿闪着幽光/用铁的劳动,发黑的汗水/黑暗中滚动 了几十年的/琥珀珍宝/被幽禁在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一垄垄烧焦了 似的琉璃瓦/固定在我们的屋顶/不能随着秋天的麦浪/流进我的微 笑"等等,像这样的涛歌,无论在描述容量上还是在情感内涵上都呈现一 种多元立体的时尚趋势. 可以说,诗歌的这种写法,和9o年代以来中国诗歌时代性——即开放 的,多元的过渡性息息相关,有关这一点,王光明在《中匡I诗歌年选-前 言》讲得很清楚:"怀旧的'能够带领人们"回家",就像许多传统中国 的古典诗词,总是把人们带到遥远的过去一样.然而,那些传统中国的田 园世界,那些唐诗宋词中的美好记忆,似乎都变成了天边正在消失的晚 霞.……因为不再轻易地相信未来,而传统文化又遥远得不可追回,所以 许多诗人只能以个人经验,记忆去辨认破碎,暖昧的当下生存."诗歌,作 为人们当下生存的沤歌者和感吁者,诗歌写法的改变和创新能够理解,并 且也写出了不少经典涛作.这毋庸置疑. 但事情往往会矫枉过正,沿着这样的路子写下去,一不留心,就会离 诗歌越来越远.它们的问题大致来讲有四种状况: 其一,意象零散,晦涩,x艮涩难懂:虽然说为了增加诗性感觉,也有 人提出了诗歌意象的陌生化原则,但意象零散,晦涩,确实无助于诗歌情 感的正常抒发.现实是很多的诗人尝试着这种写法,如:庞华《持一张单 程机票》:"持一张单程机票开始飞飞到八千米高空//机舱里很寂静/舱 外一片黑满舱的人仿佛孑然一身的碎片分散/明日无归路身后那场大雪下 不下跟我无关."(《诗选刊》2006年1期)c再如周瓒《简?康平:(钢琴 课)》:"当这个女子开口讲述她奇妙的爱情经历……/她那被开发的激情 连同她所到的土地/一起获得了最新的理论证明高度.就象/夜莺们歌唱 着不被听懂的新词:后殖民?!/在观看的眼神齐声呼唤快乐到来的时代 /她在海水宁静的体内开放成生机勃勃的/玫瑰花.谁会再去指责波涛的 无情以及/音乐可能代替哑巴说假话的日日夜夜呢?……"这样,意象的 零散不确定以及艰涩难懂毫无疑问的给诗歌增加立体的多元的理解.但也 毫无疑问地阻碍了读者对诗歌情感的正常体味与把握. 其二,迷恋沉醉于意象本身,把诗歌当成了意象的罗列,而忘了终极 目的:和第一条比起来,意象虽然好理解了,但诗人似乎非常迷恋于排列 意象本身.如汪光房《梦里江南》:"稿纸沾了杏花雨/长出几行嫩绿的诗 ?? 句/石头浴了杨柳风/绽开几朵粉红的笑意//鸟语灌进了牧童的竹笛 /小曲悠悠吐芳流蜜/阳光抽出七彩丝线/为江南织着透明的彩表// 荡舟的少女洒一串歌声/任音符和浪花缠绵亲昵/埠嘴的鱼儿跃出水面, 争食那美妙的旋律//春光万里浓如酒/夸父也在此流连痴迷/端起西 湖太湖开怀畅饮/一醉就是三百个世纪."我们可以看出,这首诗,作者确 实用了许多技巧,诗歌意象繁复,却跳转较快,技巧运用较为圆熟.但是 诗歌虽然表面热闹,色彩亮丽,却很难给人以撼动人心的力量,原因何在? 过于密集的意象群纷纷挤压过来,阻断,遮蔽了读者进入诗歌和领略诗歌. 平行,原地踏步的意象群,很难引导读者—步—步走进情感的高潮.这是 一 种表面热闹,却很难扣动人心最温柔的部分,让人久久流连的涛歌,虽 然写的人不少,但是,实际上离诗歌也是有距离的.作者似乎更多关心意 象本身的新奇罗列,并沉迷于此.这实在是一种舍本趋末的做法了. 其三.放弃诗歌格律,意境,诗性期待,放弃诗歌的格式排列的形式 期待,形成一种反诗歌的倾向:这一点似乎是对第一点意象艰涩的矫正, 但同样是跑的过于远了.如宛若轻烟《好好的都》:"那天,先生总抱怨头 发不听话,我说,你试一下我的湿褚喱/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说这一件事 发表了一番议论./他说什么事情都是有办法解决的.如果现在没有解决, ,就是//那么,就让我们调匀呼 也许是你还没有找到办法/我笑着说 吸,安心的做事和生活/兵来将挡,下雨了就打伞,不想骑车就打的/日 子是一天一天的过,每一天,我们都要细细品尝,那不同的滋味/苦也好, 甜也罢.那是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因为这个,他才显得弥足珍贵//都好 好的吧,我们,还有你们."(《诗选刊>2006年2期)我们可以想象,如 果作者是做一种诗歌写作的新鲜尝试,比如—个新游戏,作者和读者一起 在尝试新鲜的感觉是可以理解的,但并不等于说诗歌可以这样的发展.游 戏有游戏规则,诗歌有诗歌的规则,脱离规则去做一件事情自然不通.诗 歌何尝不是如此? 其四,打着"格式塔心理学","内在图式","完形理论"等等舶来 的旗号,来图解诗歌,出现了图画诗,图案诗,如诗人孔孚《大漠落日> 仅仅两个字:圆/寂.再如周振中《人民英雄纪念碑):"一/尊/巨/大 /的/磨/刀/石/砥砺着/民族的意志."此诗模拟碑体形状排列,让人 感到耳目一新.另如洪斌《瀑布>:"从未停止呐喊/水/也/可/直/立" 等等.这种写法,除了具有图画之具象感让人新鲜一时外,似乎也同样不 能代表诗歌写作之流向.更有甚者,在教学上.让学生随便写几个句子. 用抽签的方式来组装诗歌.还自诩得到了写诗之真传,真是误人误己.其 做法不得不让人瞠目了. 其实,所有的做法,都是在探讨诗歌更好的表达角度,力度和厚度的 技巧,本也无可厚非,但出发点必须建立在如何让诗歌更加直接地走入读 者内心,更加流畅,便捷地渲染感腈这个终止点上的.纵观我国文学历史, 自有文学.便有诗,自有诗.便有情感.从最早的《涛经》:"心之忧矣, 我歌且谣";《尚书-尧典》:"诗言志,歌咏言";至汉《毛诗序》:"在心为 志,发言为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发乎腈,止乎札";魏晋陆机《文 赋》:"诗缘隋而绮靡";唐自居易《与元九书》"诗者,根情,苗言,华声, 实义".一路望来.无一不是这样呼吁和体察诗歌.也只有这样.诗歌的路 才会越来越宽.如果脱离感情表达的需要胡乱去拼凑意象.那就走向了诗 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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