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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文史要览部分文篇目言文翻译(2010-9-13更新) 共(6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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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文史要览部分文篇目言文翻译(2010-9-13更新) 共(61页)【文学】文史要览部分文篇目言文翻译(2010-9-13更新) 共(61页) 《文史要览》部分文言文翻译 目录: 《郑伯克段于鄢》—— 《左传》隐公元年 ----- 多行不义必自毙 【原文】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 过叁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
【文学】文史要览部分文篇目言文翻译(2010-9-13更新) 共(61页)
【文学】文史要览部分文篇目言文翻译(2010-9-13更新) 共(61页) 《文史要览》部分文言文翻译 目录: 《郑伯克段于鄢》—— 《左传》隐公元年 ----- 多行不义必自毙 【原文】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 过叁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须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遂置姜氏于城颖,而誓之白:“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颖考叔为颖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我独无~”颖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 君子曰:“颖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注释: ?选自《左传?隐公元年》。郑伯,指郑庄公。郑属伯爵,所以称郑伯。郑,春秋时国名,姬姓,在现在河南省新郑县一带。克,战胜。段,郑庄公之弟。鄢(yān),郑地名,在现在河南省鄢陵县境内。 ?〔初〕当初。《左传》追述以前的事情常用这个词,这里指郑伯克段于鄢以前。 ?〔郑武公〕名掘突,郑桓公的儿子,郑国第二代君主。 ?〔娶于申〕从申国娶妻。申,春秋时国名,姜姓,在现在河南省南阳市北。后为楚所灭。 ?〔曰武姜〕叫武姜。武姜,郑武公之妻,“姜”是她娘家的姓,“武”是她丈夫武公的谥号。 ?〔共(gōng)叔段〕郑庄公的弟弟,名段。他在兄弟之中年岁小,因此称“叔段”。失败后出奔共,因此又称“共叔段”。共,春秋时国名,在现在河南省辉县。叔,排行在末的兄弟。 ?〔寤生〕难产的一种,胎儿的脚先生出来。寤,通“牾”,逆,倒着。 ?〔遂恶(wù)之〕因此厌恶他。遂,连词,因而。恶,厌恶。 ?〔亟(qì)请于武公〕屡次向武公请求。亟,屡次。于,介词,向。 ?〔公弗许〕武公不答应她。弗,不。 ?〔及庄公即位〕到了庄公做国君的时候。及,介词,到。即位,君主登上君位。 ?〔制〕地名,即虎牢,在现在河南省荥(xíng)阳县西北。 ?〔岩邑〕险要的城镇。岩,险要。邑,人所聚居的地方。 ?〔虢(guó)叔死焉〕东虢国的国君死在那里。虢,指东虢,古国名,为郑国所灭。焉,相当于“于是”“于此”。 ?〔佗邑唯命〕别的地方,听从您的吩咐。佗,同“他”,指示代词,别的,另外的。唯命,只听从您的命令。 ?〔京〕地名,在现在河南省荥阳县东南。 ?〔大〕同“太”。 ?〔祭(zhài)仲〕郑国的大夫。 ?〔都城〕都邑的城墙。 ?〔雉(zhì)〕古代城墙长三丈、高一丈为“一雉”。 21〔国〕国家。 22〔制〕制度。 23〔大都不过参国之一〕大的城不能超过国都城的三分之一。参,同“三”(因繁体作“叁”)。国,国都。 24〔不度〕不合制度。 25〔非制〕不是(先王的)制度。 26〔不堪〕受不了。 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21,至于廪延22 。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23。”公曰:“不义不昵24 ,厚将崩25。” 大叔完聚26,缮甲兵27,具卒乘28,将袭郑。夫人将启之29。公闻其期30,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31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32,公伐诸33鄢。五月辛丑34 ,大叔出奔共35。 遂姜氏于城颍36 ,而誓之37曰:“不及黄泉38,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39为颍谷封人40 ,闻之,有献于公41。公赐之食42 。食舍肉43。公问之,对曰:“小人44有母,皆尝小人之食45矣,未尝君之羹46,请以遗47之。”公曰:“尔有母遗,繄48我独无!” 注释: ?〔焉辟害〕怎能躲开这种祸害?焉,疑问代词,哪里,怎么。辟,同“避”。 ?〔何厌之有〕等于说“有何厌”,有什么可以满足的。厌,同“餍”,满足。 ?〔早为(wéi)之所〕早点给他安排个地方。意思是早点给共叔段换个便于控制的地方。为,动词,这里有“安排”的意思。 ?〔滋蔓〕滋生,蔓延。这里指势力发展壮大。 ?〔图〕对付。 ?〔毙〕跌倒,这里指失败。 ?〔子〕您。古时对男子的尊称。 ?〔姑〕姑且、暂且。 ?〔既而〕不久。 ?〔鄙〕边疆,边远的地方。 ?〔贰于己〕贰属于自己。使西鄙、北鄙一方面属于庄公,一方面属于自己,即同时向双方纳贡赋。贰,两属,属二主。 ?〔公子吕〕字子封,郑国的大夫。 ?〔若之何〕怎么办?若,如。之,指“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这件事。 ?〔欲与(yǔ)大叔〕打算把郑国送给太叔。与,给予。 ?〔臣请事之〕我请求去服侍他。事,动词,事奉。 ?〔若〕如果。 ?〔则请除之〕就请除掉他。则,就。 ?〔无生民心〕不要使民众(因为有两个政权并存而)生二心。无,同“毋”,不要。 ?〔无庸〕不用(管他)。庸,用。 ?〔将自及〕将要自己走到毁灭的地步。及,至。 21〔收贰以为己邑〕收取两属的西鄙北鄙(完全)作为自己的领地。贰,指原来贰属的西鄙北鄙。 22〔至于廪延〕扩张到了廪延。廪延,地名,在现在河南省延津县北。 23〔厚将得众〕土地扩大了,将要得到百姓的拥护。厚,指所占的土地扩大。众,指百姓。 24〔不义不昵(nì)〕对君不义,对兄不亲。,同“昵”,亲近。 25〔崩〕山塌,这里指垮台、崩溃。 26〔完聚〕修治(城郭),聚集(百姓)。完,修葺(qì)。 27〔缮甲兵〕修整作战用的甲衣和兵器。缮,修理。甲,铠甲。兵,兵器。 28〔具卒乘(shèng)〕准备步兵和兵车。具,准备。卒,步兵。乘,四匹马拉的战车。 29〔夫人将启之〕武姜将要为共叔段作内应。夫人,指武姜。启之,给段开城门,即作内应。启,开门。 30〔期〕指段袭郑的日期。 31〔帅车二百乘〕率领二百辆战车。帅,率领。古代每辆战车配备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二百乘,共甲士六百人,步卒一万四千四百人。 32〔入于鄢〕进入鄢地,意思是逃到鄢地。 33〔诸〕“之于”的合音字,其中“之”为代词,代共叔段。 34〔五月辛丑〕古时用天干地支记日,鲁隐公元年五月辛丑是五月二十三日。 35〔出奔共〕出逃到共国(避难)。奔,逃亡。 36〔(zhì)姜氏于城颍(yǐng)〕把姜氏安置在城颍。,同“置”,安置,这里有“放逐”的意思。城颍,地名,在现在河南省临颍县西北。 37〔誓之〕向她发誓。之,代武姜。 38〔黄泉〕地下的泉水,这里指墓穴。 39〔颍考叔〕郑国大夫。 40〔为颍谷封人〕担任颍谷管理疆界的官吏。为,担任。颍谷,郑国边邑。封人,管理边界的小吏。封,疆界。 41〔有献于公〕有什么东西要献给庄公。 42〔赐之食〕赏给他吃的东西。之,代词,代颍考叔。 43〔食舍肉〕吃的时候把肉放在一旁。舍,放。 44〔小人〕谦称自己。 45〔皆尝小人之食〕我的食物她都吃过。尝,品尝,这里是“吃”的意思。 46〔羹(gēng)〕有汁的肉。 47〔遗(wèi)〕赠,送给。 48〔繄(yī)〕语气助词,用在句首。 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 注释: ?〔敢〕表谦敬的词。 ?〔何谓〕等于“谓何”,说的是什么意思? ?〔语之故〕把原因告诉他。语,告诉。之,代词,代颍考叔。 ?〔告之悔〕告诉他自己已经后悔了。 ?〔君何患焉〕您忧虑什么呢?患,担心、忧虑。 ?〔阙〕同“掘”。 ?〔隧而相见〕挖个地道,在那里见面。隧,隧道,这里用作动词,指挖隧道。 ?〔其谁曰不然〕那谁能说不是这样(不是跟誓词相合)呢?其,语气助词,加强反问的语气。然,代词,代庄公对姜氏发的誓言。 ?〔入而赋〕走进隧道,唱着诗。赋,歌吟,唱着。 ?〔融融〕同下文的“泄(yì)泄”都是形容和乐自得的心情。 ?〔遂为母子如初〕于是姜氏和庄公作为母亲和儿子跟从前一样。也就是恢复了母子关系。 【译文】 从前,郑武公在申国娶了一妻子,叫武姜,她生下庄公和共叔段。庄公出生时脚先出来,武姜受到惊吓,因此给他取名叫“寤生”,所以很厌恶他。武姜偏爱共叔段,想立共叔段为世子,多次向武公请求,武公都不答应。 到庄公即位的时候,武姜就替共叔段请求分封到制邑去。庄公说:“制邑是个险要的地方,从前虢叔就死在那里,若是封给其它城邑,我都可以照吩咐办。”武姜便请求封给太叔京邑,庄公答应了,让他住在那里,称他为京城太叔。 大夫祭仲说:“分封的都城如果城墙超过三百方丈长,那就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先王的制度规定,国内最大的城邑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得超过它的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过它的九分之一。现在,京邑的城墙不合规定,违反了制度,恐怕对您有所不利。”庄公说:“姜氏想要这样,我怎能躲开这种祸害呢,”祭仲回答说:“姜氏哪有满足的时候~不如及早处置,别让祸根滋长蔓延,一滋长蔓延就难办了。蔓延开来的野草还不能铲除干净,何况是您受宠爱的弟弟呢,”庄公说:“多做不义的事情,必定会自己垮台,你姑且等着瞧吧。” 过了不久,太叔段使原来属于郑国的西边和北边的边邑也背叛归为自己。公子吕说:“国家不能有两个国君,现在您打算怎么办,您如果打算把郑国交给太叔,那么我就去服待他;如果不给,那么就请除掉他,不要使百姓们产生疑虑。”庄公说:“不用除掉他,他自己将要遭到灾祸的。”太叔又把两属的边邑改为自己统辖的地方,一直扩展到廪延。公子吕说:“可以行动了~土地扩大了,他将得 到老百姓的拥护。”庄公说:“对君主不义,对兄长不亲,土地虽然扩大了,他也会垮台的。” 太叔修治城廓,聚集百姓,修整盔甲武器,准备好兵马战车,将要偷袭郑国。武姜打算开城门作内应。庄公打听到公叔段偷袭的时候,说:“可以出击了~”命令子封率领车二百乘,去讨伐京邑。京邑的人民背叛共叔段,共叔段于是逃到鄢城。庄公又追到鄢城讨伐他。五月二十三日,太叔段逃到共国。 《春秋》记载道:“郑伯克段于鄢。”意思是说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说他是庄公的弟弟;兄弟俩如同两个国君一样争斗,所以用“克”字;称庄公为“郑伯”,是讥讽他对弟弟失教;赶走共叔段是出于郑庄公的本意,不写共叔段自动出奔,是史官下笔有为难之处。 庄公就把武姜安置在城颍,并且发誓说:“不到黄泉(不到死后埋在地下),不再见面~”过了些时候,庄公又后悔了。有个叫颍考叔的,是颍谷管理疆界的官吏,听到这件事,就把贡品献给郑庄公。庄公赐给他饭食。颍考叔在吃饭的时候,把肉留着。庄公问他为什么这样。颍考叔答道:“小人有个老娘,我吃的东西她都尝过,只是从未尝过君王的肉羹,请让我带回去送给她吃。”庄公说:“你有个老娘可以孝敬,唉,唯独我就没有~”颍考叔说:“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庄公把原因告诉了他,还告诉他后悔的心情。颍考叔答道:“您有什么担心的~只要挖一条地道,挖出了泉水,从地道中相见,谁还说您违背了誓言呢,”庄公依了他的话。庄公走进地道去见武姜,赋诗道:“大隧之中相见啊,多么和乐相得啊~”武姜走出地道,赋诗道:“大隧之外相见啊,多么舒畅快乐啊~”从此,他们恢复了从前的母子关系。 君子说:“颍考叔是位真正的孝子,他不仅孝顺自己的母亲,而且把这种孝心推广到郑伯身上。《诗经?既醉》篇说:„孝子不断地推行孝道,永远能感化你的同类。?大概就是对颍考叔这类纯孝而说的吧,” 这篇课文记叙了发生在公元前722年5月,郑庄公在鄢打败其弟共叔段的历史事件( 全文结构完整,情节波澜起伏,人物形象鲜明生动(尤其是把郑庄公老谋深算的性格刻画的淋漓尽致( 郑庄公先封叔段于京,又听任叔段”不度”,”命西鄙北鄙贰于己”,既而”收贰以为己邑”,最后”伐诸鄢”,有人认为表现了庄公的”仁慈”和”忍让”,有人却认为他是有意”养成其恶”( 《晏子不死君难》 崔武子见到棠姜,发现她很美,就娶了她。齐庄公和棠姜私通。崔武子杀死了庄公。 晏子站在崔家的门外。左右的人说:“死吗,”晏子说:“是我一个人的国君吗,我为什么去死,”左右的人说:“出走吗,”晏子说;“是我的罪过吗,我为什么逃走,”左右的人说:“回去吗,”晏子说:“国君死了,回哪儿去,作百姓君主的人,岂可凌驾于百姓之上,而是要管理国家。作国君臣子的人,岂是为了自己的俸禄,而是要保养国家。所以国君为国家而死,就跟着他去死;为国家而 逃亡,就跟着他逃亡。如果为自己而死,或为自己而逃亡,不是国君私人所宠爱的人,谁敢承担这件事,况且人家拥立了国君又杀掉他,我怎能为他而死,怎能为他而逃亡,又回到哪里去呢,”门开了,晏子就进去,头枕在尸首的大腿上大声地哭。哭毕起来,蹦了三次,然后走出去。有人对崔武子说:“一定要杀掉他。”崔武子说:“这是百姓所仰望的人,放了他能得到民心。” 《说难》 译文 大凡进说的困难:不是难在我的才智能够用来向君主进说,也不是难在我的口才能够阐明我的意见,也不是难在我敢毫无顾忌地把看法全部表达出来。大凡进说的困难:在于了解进说对象的心理,以便用我的说法适应他。进说对象想要追求美名的,却用厚利去说服他,就会显得节操低下而得到卑贱待遇,必然受到抛弃和疏远。进说对象想要追求厚利的,却用美名去说服他,就会显得没有心计而又脱离实际,必定不会被接受和录用。进说对象暗地追求原利而表面追求美名的,用美名向他进说,他就会表面上录用而实际上疏远进说者;用厚利向他进说,他就会暗地采纳进说者的主张而表面疏远进说者。这是不能不明察的。 事情因保密而成功,谈话因泄密而失败。未必进说者本人泄露了机密,而是谈话中触及到君主心中隐匿的事,如此就会身遭危险。君主表面上做这件事,心里却想借此办成别的事,进说者不但知道君主所做的事,而且知道他要这样做的意图,如此就会身遭危险。进说者筹划一件不平常的事情并且符合君主心意,聪明人从外部迹象上把这事猜测出来了,事情泄露出来,君主一定认为是进说者泄露的,如此就会身遭危险。君主恩泽未厚,进说者谈论却尽其所知,如果主张得以实行并获得成功,功德就会被君主忘记;主张行不适而遭到失败,就会被君主怀疑,如此就会身遭危险。君主有过错,进说者倡言礼义来挑他的毛病,如此就会身遭危险。君主有时计谋得当而想自以为功,进说者同样知道此计,如此就会身遭危险。勉强君主去做他不能做的事,强迫君主停止他不愿意停止的事,如此就会身遭危险。所以进说者如果和君主议论大臣,就被认为是想离间君臣关系;和君主谈论近侍小臣,就被认为是想卖弄身价。谈论君主喜爱的人,就被认为是拉关系;谈论君主憎恶的人,就被认为是搞试探。说话直截了当,就被认为是不聪明而笨拙;谈话琐碎详尽,就被认为是罗嗦而冗长。简略陈述意见,就被认为是怯懦而不敢尽言;谋事空泛放任,就被认为是粗野而不懂礼貌。这些进说的困难,是不能不知道的。 大凡进说的要领,在于懂得粉饰进说对象自夸之事而掩盖他所自耻之事。君主有私人的急事,进说者一定要指明这合乎公义而鼓励他去做。君主有卑下的念头,但是不能克制,进说者就应把它粉饰成美好的而抱怨他不去干。君主有过高的企求,而实际不能达到,进说者就为他举出此事的缺点并揭示它的坏处,而称赞他不去做。君主想自夸智能,进说者就替他举出别的事情中的同类情况,多给他提供根据,使他从我处借用说法,而我却假装不知道,这样来帮助他自夸才智。进说者想向君主进献与人相安的话,就必须用好的名义阐明它,并暗示它合乎君主私利。进说者想要陈述有危害的事,就明言此事会遭到的毁谤,并暗示它对君 主也有害处。进说者称赞另一个与君主行为相同的人,规划另一件与君主考虑相同的事。有和君主污行相同的,就必须对它大加粉饰,说它没有害处;有和君主败迹相同的,就必须对它明言掩锦,说他没有过失。君主自夸力量强大时,就不要用他为难的事去压抑他;君主自以为决断勇敢时,就不要用他的过失去激怒他;君主自以为计谋高明时,就不要用他的败绩去困窘他。进说的主旨没有什么违逆,言辞没有什么抵触,然后就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智慧和辩才了。由这条途径得到的,是君主亲近不疑而又能畅所欲言。伊尹做过厨师,百里奚做过奴隶,都是为了求得君主重用。这两个人都是圣人,但还是不能不通过做低贱的事来求得进用,他们的卑下一至于此~假如把我的话看成像厨师和奴隶所讲的一样,而可以来纳来救世,这就不是智能之士感到耻辱的了。经过很长的时间,君主的恩思泽已厚,进说者深入谋划不再被怀疑,据理力争不再会获罪,就可以明确剖析利害来成就君主的功业,直接指明是非来端正君主的言行,能这样相互对待,是进说成功了。 从前郑武公想讨伐胡国,故意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胡国君主来使他快乐。然后问群臣:“我想用兵,哪个国家可以讨伐,”大夫关其思回答说:“胡国可以讨伐。”武公发怒而杀了他,说:“胡国是兄弟国家,你说讨伐它,是何道理,”胡国君主听说了,认为郑国和自己友好,于是不再防备郑国。郑国偷袭了胡国,攻占了它。宋国有个富人,下雨把墙淋塌了,他儿子说:“不修的话,必将有盗贼来偷。”邻居的老人也这么说。到了晚上,果然有大量财物被窃。这家富人认为儿子很聪明,却对邻居老人起了疑心。关其思和这位老人的话都恰当,而重的被杀,轻的被怀疑;那么,不是了解情况有困难,而是处理所了解的情况很困难。因此,绕朝的话本是对的,但他在晋国被看成圣人,在秦国却遭杀害,这是不可不注意的。 从前弥子瑕曾受到卫国国君的宠信。卫国法令规定,私自驾驭国君车子的,论罪要处以刖刑。弥子瑕母亲病了,有人抄近路连夜通知弥子瑕,弥子瑕假托君命驾驭君车而出。卫君听说后,却认为他德行好,说:“真孝顺啊~为了母亲的缘故,忘了自己会犯别罪。”另一天,他和卫君在果园游览,吃桃子觉得甜,没有吃完,就把剩下的半个给卫君吃。卫君说:“多么爱我啊~不顾自己口味来给我吃。”等到弥子瑕色衰爱弛时,得罪了卫君,卫君说:“这人本来就曾假托君命私自驾驭我的车子,又曾经把吃剩的桃子给我吃。”所以,虽然弥子瑕的行为和当初并没两样,但先前称贤、后来获罪的原因,是卫君的爱憎有了变化。所以被君主宠爱时,才智就显得恰当而更受亲近;被君主憎恶时,才智就显得不恰当,遭到谴责而更被疏远。所以谏说谈论的人不可不察看君主的爱憎,然后进说。 龙作为一种动物,驯服时可以戏弄着骑它;但它喉下有一尺来长的逆鳞,假使有人动它的话,就一定会受到伤害。君主也有逆鳞,进说者能不触动君主的逆鳞,就差不多了。 《报任安书》 太史公、像牛马一般的仆役、司马迁再拜说: 少卿足下:前时,蒙您屈尊给我写信,教导我待人接物要谨慎,应把推荐贤士当作自己的责任。情意那样诚恳,好像抱怨我没有遵从您的教诲,而是追随了世俗之人的意见。我是不敢这样做的。我虽然才能庸劣,也曾从旁听说过有德之人留传下来的风尚。只是自己以为身体残缺处于污秽耻辱的境地,行动就要受指责,想做有益之事反而招来损害,因此只能独自愁闷,没有谁可以去诉说。谚语说:“为谁去做事,谁来听从你~”锺子期死后,俞伯牙终身不再弹琴,为什么呢,士人要为他的知己效力,女子要为喜爱她的人梳妆美容。像我这样的人,即使自己怀有的才能像随侯珠及卞和玉那样宝贵,品行像许由和伯夷那样高尚,终究不能再以此为荣,恰恰只能被人耻笑而自取污辱罢了。您的信本应早日回复,正赶上随从皇上东巡归来,又忙于一些琐事,与您见面的机会较少,匆匆忙忙没有半点空闲,能够尽情陈述自己的心意。如今您遭到无法预料之罪,再过一个月,逼近冬末,我又迫于跟随皇上到雍地去,恐怕突然之间就会发生不可避免的事,那样我最终也就不可能向您抒发我的愤懑之情了,那么您的魂魄也会抱恨无穷的。请允许我把浅陋的意见略加陈述,时隔很久没有回信,望您不要责怪。 我听说,修身是智慧的集中体现;爱人和助人是仁的发端;要得到什么和付出什么是义的标志;有耻辱之心是勇敢的先决条件;树立名誉是行为的最终目标。士人有了这五个方面,然后才可以立身于世并进入君子的行列。所以祸没有比贪欲私利更惨的,悲没有比刺伤心灵更痛苦的,行为没有比污辱祖先更丑的,耻辱没有比宫刑更大的。受刑之后得到余生的人,无法和别人相比,并非一代如此,由来已久了。从前卫灵公和宦官雍渠同乘一辆车,孔子见到后就到陈国去了;商鞅依靠宦官景监的引见得到重用,赵良感到寒心;赵谈陪文帝乘车,袁丝脸色都变了。自古以来就以宦官为耻辱。那些才能平庸的人,事情只要涉及到宦官,就没有不感到丧气的,何况是那些志气昂扬的人呢,如今朝廷虽然缺乏人才,可怎么能让一个受了宫刑的人来举荐天下的豪杰呢~我仰仗先人留下的事业,才能在皇帝左右为官达二十多年。所以常自思自想,往高处说,不能尽心报效诚信,也没有因出奇的谋略和特殊的能力受到赞誉,取得贤君的信任;其次又不能为皇帝拾取遗漏弥补缺陷,也不能招纳举荐贤能之人, 并让山野中的隐士显露才能;对外又不能参加军队,攻城野战,有斩杀敌将夺取敌人军旗的功劳;往低处说,不能以日积月累的辛劳,取得高官厚禄,使亲族朋友都感到荣耀。这四者没有一件如愿以偿,只好勉强求合以博得皇上的喜欢,不会有特别表现,我的情况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出来了。从前我也曾置身下大夫的行列,在外朝陪着别人发表些微不足道的意见,没有借这个时机根据朝廷法度竭尽自己的才思,如今已经身体残缺成了从事扫除的差役,处在卑贱的地位,还想要昂首杨眉,评论是非,那不是轻慢朝廷羞辱当今的士人吗~唉~唉~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况且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不容易说清的。我年少时以不受约束的高才自负,长大后没有得到乡里的赞誉,幸而皇上由于我父亲的缘故,使我能够贡献浅薄的才能,出入于宫禁之中。我以为戴着盆还怎么能去望天呢,所以断绝了与朋友的交往,忘记了家庭的事情,日夜都想竭尽自己并不很高的能力,专心致志尽力于职守,以便能够讨好皇上,然而事情竟会大错特错,而不是所想象的那样。我和李陵都在宫廷内做官,平时并没有什么交情,彼此志趣不同,不曾在一起喝过一杯酒,在一起尽情交欢。然而我观察他的为人,是能自守节操的奇士,侍奉双亲讲孝道,和士人交往重诚信,在钱财面前廉洁,收取和给予都以义为准则,对有差别的事肯于退让,对人谦恭,甘居人后,时常想奋不顾身为国家的急难而牺牲自己,从他平素的言行表现来看,我认为他有国士的风度。作为臣子虽经历万般危险也不为自己的生命考虑,只想到解救公家之危难,这已是很出奇了。如今所做的事稍有不当,那些只顾保全自己和妻儿的大臣,接着就把他的失误尽情夸大,我确实内心里感到痛苦。 况且李陵率领步兵不满五千,深入战场踏上匈奴的住地,在虎口中投下诱饵,对强悍的匈奴勇敢地挑战,迎着亿万敌军与单于连续作战十多天,所杀的敌人超过了自己的军队的人数,敌人顾不上救援死伤士兵,匈奴的君王都震惊恐怖,于是才把左右贤王的兵马全都调来,发动会拉弓射箭的人,全国的军队共同围攻李陵,李陵转战千里,箭用光了,路走绝了,救兵不到,士兵死伤的堆积如山,然而李陵一喊慰劳军队,士兵没有不奋起的,个个涕泪横流,满脸是血,吞下眼泪,再拉开空弓,冒着刀箭,向北争着和敌人拼死。李陵还没有覆没的时候,曾有使 者来报告战况,汉朝的公卿王侯都举杯向皇上祝贺。过了几天,李陵兵败的奏章知道后,皇上为此吃饭不香,上朝不乐,大臣忧虑恐惧,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私下没有考虑自己的卑贱,看到皇上的悲戚哀伤,真心想献上自己的恳切忠诚,认为李陵平时与军官们在一起,甘美的食物自己不吃,分东西自己少要,能使人们拼死为他效力,虽是古代名将,也不能超过他。李陵虽然兵败陷身匈奴,看他的心意,将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报效汉朝。事情已经无可奈何,他消灭了那么多敌军,这战功也足能显示给天下了。我心中想陈述这个看法但没有机会,恰好皇上召见问话,我就按这个意思阐述李陵的战功,想用这番话宽慰皇上的心胸,堵塞怨恨李陵的人所说的坏话;没能完全,皇上不理解,认为我是有意中伤贰师将军李广利,并为李陵游说,于是就把我交付法庭,诚恳的忠心终于不能自己一一陈述。因此被定为欺骗皇上之罪,最后皇上同意狱吏的判决。我家中贫穷,财物不够用来赎罪,朋友没人相救,皇上左右的近臣,也没有谁向皇帝说句话,自身并非木石,却要与法吏在一起,被囚禁在监狱之中,谁是可以听我诉说的人呢~这正是少卿亲眼所见,我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这样吗,李陵既已投降匈奴,败坏了他家的名声,而我又受刑住进蚕室,更加被天下人嘲笑,悲痛啊悲痛啊~事情是不容易一一地讲给俗人听的。 我的先辈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可以得到皇上赐给的剖符和丹书铁券,掌管史籍和天文历法,类似于占卜祭祀之官,本来就是给皇上戏耍的,像畜养倡优一样,是世俗之人看不起的职业。如果我依法被处死,也就像九牛失去一根毛,同死个蝼蛄或蚂蚁有什么两样,世人也不会把我和那些死于气节的人相提并论,只不过认为你智虑穷尽,罪恶已极,不能自己赎免,终于走上死路罢了。为什么呢,就是平日自己的工作和职业造成的。人本来都有一死,有人死得比泰山还重,有人死得比鸿毛还轻,为什么去死是不一样的。最重要的是不能使祖先受辱,其次是不使自身受辱,其次是不使脸面受辱,其次是不让别人用文辞和教令来羞辱,再次是身体被捆绑受辱,再次是换上囚服受辱,再次是披枷带索被刑杖拷打受辱,再次是剃光头发、颈戴铁圈受辱,再次是毁伤肌肤、砍断肢体受辱,最下等的是宫刑,受辱到顶点了。古书上说:“刑罚不用在大夫身上。”这就是说士大夫在气节方面不能不进行磨砺。猛虎在深山里,百兽都震惊恐惧,等它到了陷阱或兽笼里,就得摇着尾巴乞求食物,这是由于长期用威力制约,逐渐取得的结果。因此, 即使有个在地上划出的监牢,士人也绝对不能进去;有个用木头削成的狱吏审判你,也不能去质对。受刑之前就决计自杀,这才是鲜明的态度。如今捆绑手脚,戴上枷索,暴露肌肤,受到鞭打,囚禁在监狱之中。在这时候,看到狱吏就要叩头触地,看到狱吏就吓得不敢出气。为什么呢,这是长期用威力制约造成的情势。等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说不受辱的人,不过是所谓的厚脸皮罢了,还有什么值得尊重的呢~况且西伯(周文王)是诸侯之长,曾被拘禁在牖(,ǒ,,有)里;李斯是丞相,也受遍了五种刑罚;韩信已是诸侯王,却在陈地被戴上刑具;彭越、张敖已南面称王,结果都下狱定罪;绛侯周勃诛杀了吕氏家族,权力超过了春秋时的五霸,后来也被囚禁在待罪之室;魏其(,ī,基)侯是大将军,最后也穿上了囚衣,戴上了刑具;季布做了朱家的家奴;灌夫被关押在居室受辱。这些人都已身居王侯将相,名声传到了邻国,等犯了罪受到法令制裁,不能下决心自杀,在监狱里,古今都一样,他怎能不受辱呢~从这些情况来说,勇敢和怯懦,是权力地位不同造成的;坚强和软弱,是由所处的形势决定的。这是很清楚的,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况且一个人如果不能在受刑之前早点自杀,就已经逐渐衰颓了;到了鞭打受刑的时候,才能到以自杀殉节,那不是太晚了吗,古人所以要慎重对待对士大夫的用刑,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人之常情没有不贪恋生存、厌恶死亡的,没有不顾念父母妻儿的。至于那些为义理所激励的人并不如此,那是由不得已的形势造成的。如今我不幸,早年丧失父母,没有兄弟相亲,孤独一人在世,少卿您看我对妻儿们该如何呢,况且勇敢的人不必以死殉节,怯懦的人只要仰慕节义,什么情况下不能勉励自己呢~我虽然怯懦,想苟且偷生,但也还懂得偷生与赴死的界限,何至于自甘陷身牢狱之中去受辱呢~奴隶婢妾还能去自杀,何况我这种处于不得已境地的人呢~我之所以要克制忍耐、苟且偷生,囚禁在污秽的监狱之中也在所不辞,是以心中还有末了之事为恨,以身死之后文章不能留传后世为耻呀~ 古时候虽富贵而名声却泯灭不传的人,是无法都记载下来的,只有卓越不凡的特殊人物能够名扬后世。周文王被拘禁后推演出《周易》的六十四卦;孔子受困回来后开始作《春秋》;屈原被放逐后,才创作了《离骚》;左丘明失明后,才有《国语》的写作;孙子被砍断双脚,编撰出《兵法》著作;吕不韦贬官迁徙 到蜀地,世上传出了《吕氏春秋》;韩非被秦国囚禁,写出了《说(,,,ì,税)难》、《孤愤》等文章;《诗经》的三百篇诗,大都是圣贤为抒发忧愤而创作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心中忧郁苦闷,不能实现他的理想,所以才记述以往的史事,想让后来的人看到并了解自己的心意。至于左丘明失去双目,孙子砍断双脚,终于不可能被任用,便退而著书立说,以此来舒散他们的愤慨,想让文章流传后世以表现自己的志向。我私下里不自量力,近年来,投身在无用的文辞之中,收集天下散失的史籍与传闻,考证前代人物的事迹,考察他们成败兴衰的道理,上自黄帝轩辕,下至当今,写成了十表、本纪十二篇、书八章、世家三十篇、列传七十篇,共计一百三十篇。也是想借此探究天道与人事的关系,贯通从古到今的历史发展变化,完成有独特见解、自成体系的著作。草稿尚未完成,正好遭到这场灾祸,我痛惜此书没有完成,因此受到最残酷的刑罚也没有露出怨怒之色。我确实是想著成此书,把它珍藏在名山,把它传给志同道合的人,让它在通都大邑之间流传。那么,我就可以偿还从前受辱所欠的债了,即使受到再多的侮辱,难道会后悔吗~然而我这番苦心只能对智者讲,很难对俗人说呀~ 况且在背着恶名的情况下不容易处世,处在被鄙视的地位会招来更多的诽谤。我由于发表议论遭受了这场灾祸,深为家乡的人耻笑,污辱了祖先,又有什么脸面再去谒拜父母的坟墓呢~即使再经历一百代,耻辱只会越来越深啊~因此,愁肠每天都反复回转,在家里就恍恍忽忽若有所失,外出就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每当想到这种耻辱,没有不汗流浃背沾湿衣裳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宦官,还怎能自行隐退,藏身到深山岩穴之中呢,所以只得暂且随世俗浮沉,在时势中周旋,以此来抒发内心的狂乱迷惑。如今少卿却教诲我要推荐贤士,岂不是和我内心的苦衷相违背吗,现在即使想粉饰自己,用美妙的言辞宽慰自己,对俗人毫无用处,也不会被信任,只是自讨羞辱罢了。总之,到了死的那天,然后是非才能论定。信中不能把意思写尽,只能简略陈述浅陋之见。特此再拜。 《论治安策》(节选) 〔西汉〕贾谊 【题解】西汉初年,经过镇压韩信、英布、陈狶等诸侯的叛乱,沉重地打击了异姓诸侯王的割据势力。但到汉文帝时,同姓诸侯王的封地仍然很大,力量很 强,直接威胁着西汉中央朝廷的安全。贾谊敏锐地觉察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在上呈给汉文帝的《治安策》中,着重论述了这一问题。他总结了汉初反分裂的历史和现实斗争的经验,指出诸侯王封国的强盛必然导致谋叛作乱,暂时的安定只是表面现象,如不及早采取措施,削弱诸侯王的势力,一定会引起天下大乱。他进而提出了“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主张,以保证中央政府的统治。后来的吴楚七国之乱等事件,证实了贾谊的预见。贾谊坚持统一、反对分裂的思想是合乎历史潮流的。但贾谊的主张没有被文帝全部采纳。文章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这个论点为中心,先论不这样做不行,再论这样做好处何在,层层深入,气势磅礴,以理服人,是论说文的典范。《治安策》全文很长,还论述了抗击匈奴等重要问题,这里是节录。 夫树国固(1),必相疑之势也(2),下数被其殃(3),上数爽其忧(4),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5)。今或亲弟谋为东帝(6),亲兄之子西乡而击(7),今吴又见告矣(8)。天子春秋鼎盛(9),行义未过(10),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11)~ 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12),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13)。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14),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15),彼自丞尉以上徧置私人(16),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17)。 黄帝曰(18):“日中必,操刀必割(19)。”今令此道顺(20),而全安甚易(21);不肯早为,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22),岂有异秦之季世乎(23)~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24),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25),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26)。假设天下如曩时(27),淮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王燕,陈狶在代(28),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29),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殽乱(30),高皇帝与诸公倂起(31),非有仄室之势以豫席之也(32)。诸公幸者乃为中涓(33),其次仅得舍人(34),材之不逮至远也(35)。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36),多者百余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渥也(37),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 角材而臣之也(38),又非身封王之也(39),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40),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然尚有可诿者(41),曰疏(42)。臣请试言其亲者(43)。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44),六七贵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45),虑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46)。擅爵人,赦死罪(47),甚者或戴黄屋(48),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49),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50),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51), 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52)。其异姓负强而动者(53),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54)。同姓袭是迹而动(55),既有徵矣(56),其势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57),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58),而芒刃不顿者(59),所排击剥割(60),皆众理解也(61)。至于髋髀之所(62),非斤则斧(63)。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64),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臣窃迹前事(65),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66),则又反;贯高因赵资(67),则又反;陈狶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68),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69),功少而最完(70),势疏而最忠(71),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72),今虽以残亡可也(73);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74),虽至今存可也。 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菹醢(75),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76)。力少则易使以义(77),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78),虽在细民(79),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80),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 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81)。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82),为徙其侯国(83),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84);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85),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86),下无倍畔之心(87),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88),柴奇、开章不计不萌(89),细民乡善(90),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91),植遗腹(92),朝委裘(93),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94),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95), 天下之势方病大瘇(96)。一胫之大几如要(97),一指之大几如股(98),平居不可屈信(99),一二指搐(100),身虑亡聊(101)。失今不治,必为锢疾(102),后虽有扁鹊(103),不能为已。病非徒瘇也,又苦蹠戾(104)。元王之子(105),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106),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107),亲兄子也;今之王者(108),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109),疏者或制大权以偪天子(110),臣故曰非徒病瘇也,又苦蹠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111)。 选自中华书局排印本《汉书?贾谊传》 建立的诸侯国过于强大,必然形成中央与诸侯相疑忌的形势,诸侯已多次遭受这种局面的祸害,朝廷也多次受到诸侯叛乱的伤害,实在不是稳固中央政权、保全诸侯王国的办法。而今或者有皇帝的亲弟弟谋作“东帝”,或者有亲兄之子发兵西向,眼下吴王抗拒朝廷命令的事又被人告上来了。皇帝正当壮年,行事得宜,没有过失,对那些诸侯王恩德有加,尚且如此,何况还有一个最大的诸侯,其力量十倍于此呢。 然而天下尚能稍稍安定,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那些大诸侯国的国君年纪尚幼,朝廷给他们设置的太傅和丞相,还正掌握着大权。数年之后,这些诸侯王大多将成年,血气方刚,朝廷委派的太傅丞相,会以身体有病为由被解职,于是诸侯国中从丞尉以上的大小百官,会全部安插诸侯王的亲信,像这样,同淮南王、济北王的行为还有什么两样呢,到那时再想天下太平,即使是尧舜再世也没有办法了。 黄帝说:“太阳当头时一定要曝晒物件,利刀在手时一定要宰割什么。”现在如果能够按照这个道理去做,求得下全上安很容易;不愿及早行动,日后弄到毁弃骨肉之亲,甚至送去杀头,难道与秦朝末年有什么两样吗,再说,处在天子的地位,乘着今日有利的时机,靠着上天的帮助,尚且担心不能转危为安,变乱为治,假设陛下处于齐桓公的地位,能不能大会诸侯、匡正天下呢,我又知道陛下是一定不能够的。假设天下如过去一样,淮阴侯韩堆仍在做楚王,黥布在做淮南王,彭越在做梁王,韩王信在做韩王,张敖在做赵王,贯高为赵相,卢绾在做燕王,陈狶在做代王,假令此六七公都还好好活着,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即天子位,能自保平安吗,我有理由认为陛下是不能的。秦末天下大乱,高皇帝与上述诸公一同起事,他并没有如陛下那样作为皇帝侧室之子的势力以为凭资,诸公中的幸运者才能成为近臣,等而下之者只能作门客,他们的才能同高祖相比差得远了,高皇帝凭着圣明威武,登上了天子的宝座,分出肥沃的土地,封诸公为王,多的据有百余城,少的也有三四十个县,恩德是很厚的了,但在其后的十年之间,叛乱发生了九次。陛下之与诸公,没有亲自同他们较量并使他们臣服,也没有亲自分封他们为诸侯王。从高皇帝开始就不能以此求得一年的太平,所以我知道陛下也是无法得到安宁的。 但是还有一种可以推诿的说法:这些人本不是高皇帝的亲属。那么我再来说说那些皇亲。假令悼惠王仍做着齐王,元王做着楚王,中子做着赵王,幽王做着淮阳王,共王做着梁王,灵王做着燕王,厉王做着淮南王,这六七位贵人都还好好活着,在这种情势下陛下登上皇位,能太平吗,我又知道陛下是不能的了。像这些诸侯王,虽然名义上是臣子,实际上都认为同陛下是像平民兄弟那样的关系,我估计他们没有一个不想仿行皇帝的礼仪制度而自己做天子的。擅自封人爵位,赦免死囚,其中最为过分的人甚至用了皇帝的车马仪仗,汉廷的法令在他们身上行不通了。即使是行为不轨像厉王这样的人,命令他都不肯服从,召见他怎么可能来呢,即使来了,也不能绳之以法,触动一个亲戚,同姓王们就会相顾联合起而谋叛。陛下的臣子中,即便有勇猛如冯敬这样的人,刚刚开出口来,刺客的匕首就已经插入他的胸膛了。陛下虽然贤明,有谁能帮助你处理这些事呢, 所以异姓王一定会引起危险,同姓王也必定发生叛乱,这已经成为事实了。异姓王恃强发动暴乱的,汉朝已幸而战胜他们,但又不改变之所以发生祸乱的制 度。同姓王沿袭异姓王的行径而谋叛,已经有兆头了,象这样发展下去,必同异姓王完全一样。灾祸的变化,还不知会怎么样,贤明的陛下处于这种形势,尚且不能得到安宁,到后世还能拿出什么办法来对付呢, 屠牛坦之所以一天能解割十二头牛,而锋刃不钝,是因为他所批击剥割的地方,都在肌理肢节的缝隙之间。至于髋髀等大骨头,就一定要用斧头来砍了。仁义恩厚,就是天子的锋刃;权势法制,则是天子的斧斤。现在的诸侯王,都是那些髋髀之类,丢开斧斤不用,而想施以锋刃,我以为不是缺口就是折断。为什么不能用仁义恩厚去对待淮南王、济北王这些人呢,是形势不允许。 我曾总结过去的经验,发现大抵是强者先反。淮阴侯韩信做楚王,最强大,就最先反叛;韩王信倚靠匈奴,接着又反叛;贯高有赵国的资助,就又反叛;陈狶兵精,又反叛;彭越凭借做梁王的势力,又反叛;黥布利用做淮南王的条件,又反叛;卢绾最弱,最后反叛。长沙王的封地只有二万五千户,功劳少但最为完好,同皇族关系疏远,却最忠顺,不是仅因为他秉性与众不同,也是形势造成的。假使当年让樊哙、郦商、周勃、灌婴也据有几十个城市而封王,今天即使说他们已经因此而衰败,也是可能的;如果让韩信、彭越之流列为普通的彻侯,即使说他们至今仍完好也是不会错的。 那末天下之大计已经可以知道了。想要诸侯王都忠实附顺,则莫过于使他们都象长沙王;想要臣子不至于因为谋反而被剁成肉酱,莫过于使他们都象樊哙、郦商那样;想要使天下太平,莫过于多封一些诸侯,并减弱每个诸侯国的力量。力量单薄就容易使他们遵守朝廷法纪,国土狭小则不会有邪念。让天下之势,象身体指使臂膀,臂膀带动手指,没有不服从的。诸侯国的君主不敢有什么异心,象车辐归聚轴心那样,归心于天子,即使是平民百姓,也知道能够安心,所以天下人都会体会到陛下的英明。定出分割土地的制度,规定齐国、赵国、楚国各分为若干小诸侯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的子孙,全都依次得到祖上所受的封地,一直到土地分完为止,其余梁、燕各国都照这样办。那些分地多而子孙少的诸侯王,可以让一些新建立的诸侯国,暂时空缺而搁置一边,等待他们有了子孙,再让子孙去做诸侯国国君。诸侯国因犯罪而被朝廷挖夺了大片土地的,就迁徙他们的侯国,等到封他们的子孙时如数尝还。诸侯国的一寸土地、一个辖民,天子都不据为已有,只是为了国家稳定而已,所以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廉明。分土制度 确立之后,皇室宗族的子孙都不愁做不成王了,下面没有背叛的念头,上面没有诛伐的打算,所以天下之人都理解陛下对他们的仁爱。法令制订了无人触犯,命令发布后无人反对,象贯高、利几那样的叛谋就不会产生,柴奇、开章的反计也不会萌发,百姓安于本业,大臣更加恭顺,因此天下人都领会到陛下的法理用心。即使是年幼小儿做皇帝天下也会安定,甚至扶植遗腹子为君,或以亡君的礼服接受朝拜,天下也不会乱套,当代天下大治,后世歌颂圣明。采取一个措施,可以得到明、廉、仁、义、圣五项功业,陛下究竟顾忌什么而久久不这样做呢, 当今天下形势,毛病正如脚腿严重浮肿,一条小腿肿得和腰一样粗,一根脚趾肿得象腿一样大,平时无法屈伸,只要有一二个脚趾抽筋,就会担心整个身体失去依靠,错过今天的机会不治疗,一定会成为顽症,以后即使有扁鹊那样的神医,也无能为力了。毛病还不单是脚腿浮肿,还苦于脚掌扭折。元王的儿子,是陛下的堂弟,现在继位的,是堂弟的儿子;惠王的儿子,是陛下亲哥哥的儿子,现在继位的,是兄子之子。嫡系子孙有的还没有封地以使天下安定,非嫡系子孙反倒握有大权以威胁天子。所以我说,还不单有脚腿浮肿的毛病,又苦于脚掌扭折,本末倒置。可以为之痛哭的,就是这种病啊~(李伟国) 【注释】 (1)树国:建立诸侯国。(2)相疑:指朝廷同封国之间互相猜忌。通行本《汉书》“疑”下无也字,据《群书治要》补。(3)被:遭受。(4)爽:伤败,败坏。(5)安上而全上:指稳定中央政权,保全黎民百姓。(6亲弟:指汉文帝的弟弟淮南厉王刘长。谋为东帝:《汉书?五行志下之上》:淮南王长“归聚奸人谋逆乱,自称东帝”。刘长的封地在今安徽淮河以南地区,在长安的东方。刘长谋反后被废死。(7)亲兄之子:指齐悼惠王刘肥的儿子济北王刘兴居。乡:向。汉文帝三年(前177)济北王谋反,发兵袭击荥阳,失败被杀。(8)见告:被告发。句指吴王刘濞抗拒朝廷法令而被告发。(9)春秋:指年令。春秋鼎盛,即正当壮年。(10)行义未过:行为得宜,没有过失。(11)莫大:最大。十此:十倍于此。全句意指吴王等诸侯的实力,要比前述亲弟、亲兄之子大得多。(12)大国之王:指较大的封国的诸侯王。(13)傅:朝廷派到诸侯国的辅佐之官。相:朝廷派到诸侯国的行政长官。(14)冠:二十岁。古代男子二十岁时举行冠礼,标志已成年。天子、诸侯则在二十岁时加冠。(15)称病赐罢:被以衰病为由罢 免。(16)丞尉:县官。“丞尉以上”泛指诸侯国之官吏。徧:同“遍”。《汉书》通行本作偏,据《群书治要》改。(17)尧舜:上古传说中的圣明之君。(18)黄帝:古史传说中的上古帝王。(19)(,â,位):晒,晒干。两句比喻机不可失。二句见《六韬》太公之语,《六韬》是一部讲兵法的书。(20)此道:即前引黄帝话中的道理。顺:遵循。(21)全安:下全上安。(22)堕:毁弃。骨肉之属:指同姓诸侯王,他们都是皇帝的亲属。抗:举。刭:割头颈。(23)季世:末年。(24)齐桓:齐桓公,春秋时齐国国君,曾多次大会诸侯订立盟约,成为春秋时第一个霸主。(25)匡:匡王,挽救。(26)以上三句的假设是说,如果文帝处于齐桓公的地位(没有天子之位,没有有利的时机,没有天助),便一定不能成为霸主。(27)曩时:从前,以往。(28)“淮阴侯”八句:淮阴侯即韩信,汉朝建立时封为楚王,后降为淮阴侯,因谋反为吕后所杀;黥布即英布,汉初封为淮南王,彭越汉初封为梁王,都因谋反被刘邦所杀;韩信指韩王信,战国时韩国的后代,汉初封韩王,后投降匈奴反汉:张敖,汉高祖刘邦的女婿,汉初诸侯王赵王张耳的儿子,袭封赵王,后因与赵丞相贯高谋刺刘邦的事有牵连,改封平宣侯;卢绾(,ǎ,宛),汉初封燕王,后叛逃匈奴,被封为东胡卢王,死于匈奴中;陈狶(,ī希),汉初任诸侯国代国丞相,后反汉,自立为赵王,被杀。这些人都为异姓诸侯王。(29)亡恙:无病。亡,同“无”。(30)殽乱:混乱。殽,同“淆”。(31)高皇帝:即汉高祖刘邦。倂起:一齐起兵反秦。(32)仄室:侧室。豫:预。席:凭藉。文帝刘恒自称高皇帝侧室之子,吕后死后,周勃等平定诸吕,刘恒以代王入为帝。这里以刘邦同文帝比。(33)中涓:皇帝的亲近之臣。刘邦起兵时,任命曹参为中涓,周勃等亦曾为中涓。(34)舍人:门客。樊哙等曾为刘邦舍人。(35)不逮:不及。(36)膏腴:肥沃。王(,à,,):封王,动词。(37)渥:优厚。(38)角:竞争、较量。臣之:使他们臣服。(39)身封:亲自分封。(40)是:指亲自分封诸侯之事。(41)诿:推诿,推托。(42)疏:疏远。指相对于亲戚而言,韩信等都是异姓王。(43)亲者:指同姓诸侯王。(44)“假令”七句:悼惠王,刘肥,刘邦子,封齐王;元王,刘交,刘邦弟,封楚王;中子,刘邦子如意,封赵王;幽王,刘邦子刘友,封淮阳王,后徙赵;共(,ō,,公)王,刘邦子刘恢,封梁王;灵王,刘邦子刘健,封燕王;厉王,即淮南王刘长,厉是谥号。(45)布衣:平民百姓。昆弟: 兄弟。句意说同姓诸侯王并不把君臣之义放在眼里,只是以平民兄弟的关系看待文帝。淮南厉王即曾称文帝为“大兄”。(46)帝制:指仿行皇帝的礼仪制度。(47)爵人:封人以爵位。二句所写封爵、赦死罪,都是应属于皇帝的权力。(48)黄屋:黄缯车盖。皇帝专用。(49)圜(,,á,)视而起;向四方看。圜,围绕。起:发生骚乱。(50)冯敬:汉初御史大夫,曾弹劾淮南厉王长。(51)谁与:与谁。领:治理。(52)效:结果。(53)负强而动:凭恃强大发动暴乱。(54)其所以然:指导致这种局面的分封制度。(55)袭:沿袭。这句暗指吴王刘濞。(56)徵:徵象,兆头。(57)移:改变。这里有趋向的意思。(58)坦:春秋时人名,以屠牛为业。(59)芒刃:锋刃。顿:通“钝”。(60)排:批,分开。(61)理:肌肝之文理。解(,,â懈):通“懈”,四肢关节、骨头之间的缝隙。(62)髋(,,ā,宽):上股与尻之间的大骨。髀(,ì敝):股骨。髋髀泛指动物体中的大骨。(63)斤:砍木的斧头。斤、斧在这里作动词用。(64)婴:施加。(65)迹:追寻。迹前事,总结历史的经验。(66)韩信:韩王信,见注(28)。胡:匈奴。(67)因:凭借。资:资助,供给。(68)用梁:利用封为梁王的势力。(69)长沙:长沙王。汉初吴芮被封为长沙王,子孙世袭。在:同“才”。只。二万五千户,指长沙王所统治的户数。(70)完:保全。(71)势疏:与皇帝关系疏远。(72)樊:舞阳侯樊哙。郦:曲周侯郦商。绛:绛侯周勃。灌:颍阴侯灌婴。(73)以:同“已”。(74)信:韩信。越:彭越。伦:辈。彻侯:爵位名,后避汉武帝刘彻讳改为通侯,又改为列侯,只享受封地的租税,不问封地行政,也不一定住在封地。(75)菹醢(,ū租,ǎ,海):把人杀死剁成肉酱。(76)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多封诸侯国而减弱每个诸侯国的力量。(77)使以义:使之遵守朝廷法纪。(78)辐(,ú福):车轮中连接轮圈与轮轴的直木。辐凑,归聚。(79)细民:平民。(80)割地定制:定出分割土地的制度。(81)举使君之:让他们去做空置的诸侯国的国君。(82)削颇入汉者:诸侯王有(因犯罪)而被削地由汉朝中央政府没收的。颇:大量。因被削之地可能在诸侯国的中心地带,所以下文有“为徙其侯国”的做法。(83)为徙其侯国:把这个侯国迁往他处。(84)数偿之:照数偿还。即将被没收的土地还给他们。(85)“一寸之地”四句:意为天子多封王并非与各诸侯王争利,而是为了稳定国家。(86)莫虑不王:不愁不做王。(87)倍畔:背叛。倍,同“背”。(88) 利几:人名,项羽部将,降汉被封为颍川侯,后反叛被杀。(89)柴奇、开章:人名,两人均参与淮南王刘长的谋反事件,为之出谋画策。(90)乡:向。(91)赤子:婴儿。这里指年幼的皇帝。句意说即使初生的婴儿继承帝位,天下也仍然太平。(92)植:扶植。遗腹,遗腹子。句意说让没有被皇帝亲自立为太子的儿子继承帝位。(93)朝:朝拜。委裘:亡君留下的衣冠。句意说旧君已死,新君未立,把亡君的衣冠放在皇座上接受朝拜。一说,谓幼君不胜礼服,坐朝则委裘于地。(94)五业:指上文所说的明、廉、仁、义、圣五项功业。(95)谁惮:惮谁,顾忌什么。谁,何。(96)瘇(,,ǒ,,肿):腿脚浮肿。(97)胫:小腿。要:腰。(98)指:脚趾。股:大腿。(99)平居:平时。信:伸。(100)搐:抽搐。(101)亡聊:无所依赖。两句意为一二个肿着的脚趾一抽搐,就害怕整个身体支撑不住。(102)锢疾:积久不易治的病症。(103)扁鹊:人名,春秋战国时的名医。(104)蹠(,,í直)戾:脚掌扭折。(105)元王:楚元王刘交,刘邦的弟弟。元王之子,楚夷王刘郢客。(106)今之王者:指楚王刘戊。(107)惠王:齐悼惠王刘肥,刘邦子。(108)今之王者:指齐共王刘喜。(109)亲者:指文帝的子弟。(110)疏者:指从弟、兄子之子。偪:同“逼”。(111)“可痛哭者”两句:贾谊《治安策》开首有:“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以长叹息者六„„”。这里节选的一大段,就是“可为痛哭者一”。 《论贵粟疏》 贤明的君主在上面管理国家,老百姓之所以没有挨饿受冻,并不是他能种出粮食给老百姓吃,织出布帛给老百 姓穿,而是他有能替老百姓开辟财源的办法。所以尧、禹的时候有过九年水灾,汤的时候有过七年旱灾,可是国家没有被遗弃和因为饥饿而瘦得不成样子的人,这是 因为积蓄的粮食多,事先早有准备。现在全国统一,土地和人口之多不亚于汤、禹的时候,加上没有几年的水旱灾害,可是粮食的积蓄却不如禹、汤的时候,是什么 原因呢,是因为土地还有利用的潜力,老百姓中还有未被开发出来的劳动力,可以生长粮食的土地没有完全开垦出来,山林水泽的资源没有完全利用起来,社会上还 有游手好闲,不劳而食的人,人民还没有全部去从事耕种。 老百姓生活贫困,就会出现作坏事的。他们生活贫困是由于口粮不够,口粮不够是由于没有从事农业生产,不 从事农业生产,便不会在农村安家。不在农村安家,便会轻易离开家乡。老百姓象鸟兽一样四处谋生,即使有高高的城墙,深深的护城河,严格的法律,很重的刑 罚,还是不能禁止。 人在寒冷的时候,不一定是轻暖的衣服才穿,人在饥饿的时候,不一定是美好的食物才吃。人在饥寒的时候, 就不顾廉耻了。人们的常情是一天不吃两顿饭就会饥饿,一年到头不添做衣服就会受冻。肚子饿弄不到吃的,身子冷弄不到衣服穿,就是慈爱的母亲也不能保全她的 孩子,君主又怎么能拥有百姓呢,英明的君主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他使农民从事农业生产,减轻赋税,扩充积蓄,用来充实粮仓,防备水旱灾害,因此可以得到 人民的拥护。 老百姓的去留,在于君主如何管理。他们追逐利益如同水朝低处流一样,东南西北,不选择方向。珠宝、玉 石、金银,饿了是不能吃的,冷了是不能当衣穿的,但是很多人都把它看得很珍贵,这是因为君主使用它的缘故。这些东西,作为财物,轻、小,容易收藏,可以放 在手里拿着,走遍全国也不担心受冻挨饿。这样便使臣子轻易背叛君主,使老百姓轻易地离开他的家乡,使盗贼得到鼓励,使逃亡的人可以很轻便地带着生活费用。 粟米布帛出产在地里,在一定的时候生长,积聚在一起,要依靠人力,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这些几石重的东西,一般人拿不动,不是坏人所贪图的,但一天得不到 它,饥寒就产生了,因此英明的君主重视五谷而把金玉看得很贱。 现在一个五口人的农民家庭,他家服役的人不会少于二人,他们能耕种的田不会超过一百亩,一百亩田收的粮 食不会超过一百石。春天耕种,夏天耕耘,秋天收获,冬天收藏,砍柴禾,修建官府的建筑物,服劳役;做这些事春不能躲避风沙尘土,夏不能躲避酷暑炎热,秋不 能躲避阴雨,冬不能躲避寒冷冰冻,一年四季,没有休息的时候;又有个人的送往迎来,悼念死者、慰问病人,抚养孤儿、养育小孩等等费用都出在里面。象这样辛 勤劳苦,还遭受水旱灾害和官府残酷的压榨,征收赋税没有一定的时候,早上发出命令,晚上就要得到钱粮。在准备纳税时,手头有粮的,就把粮半价卖出去,手头 没有钱粮的只能出加倍的利息向人借钱完税。于是产生了靠卖田卖屋、卖子孙来还债的情况。可是大商人却屯积货物,追求加倍的利润,小商人开设店铺,贩卖货 物,他们控制着稀有的货物和余财,天天在都市里走来走去,乘着政府急需的机会,加倍提高物价。所以他们男的不从事农业生产,女的不养蚕织布,但穿的总是华 美的锦绣,吃的总是精美的食物,没有经历过农民种田的痛苦,却占有地里出的农产品。凭着财物很多,他们交接王侯,势力比官僚还大,相互争夺利益;还到处游 玩,途中彼此能望见对方的帽子和车盖,他们乘着坚固的车子、赶着肥壮的马,脚穿丝鞋、身上拖着丝织的长衣,这就是商人兼并农民,农民流亡的原因。现在法律 上轻视商人,可是商人已经富贵了;法律上尊重农民,可是农民已经处于贫困、卑贱的境地了。所以一般人所尊贵的,正是君主所轻视的商人;官吏所轻视的,正是 法律上所尊重的农民。上下相反,喜欢和讨厌的态度相互抵触,这样希望国家富强、法制建全,是不能实现的。 现在的事情,没有什么事能比使老百姓从事农业生产更为重要的。要老百姓从事农业生产,在于重视粮食。重 视粮食,就要在老百姓当中,采取把粮食作为奖赏和惩罚的手段。现在需要号召全国人民把粮食献给政府,使献粮的人能得到爵位,可以免去罪刑。这样,富人有了 爵位,农民有了钱,粮食也分散了。能够献出粮食得到爵位的人,都是家有余粮的。从有余粮的人手中得到一些粮食, 供政府使用,那贫穷农民的赋税就可以减少, 这就是所谓损有余,补不足,命令一出,老百姓就会得到好处。这样符合老百姓的心愿,增加的好处有三点:一是政府需用的物资充足了,二是老百姓的田赋少了, 三是鼓励人们从事农业生产。现在法令规定:老百姓有出一匹拉战车的马的,可以免除三人服兵役。车骑,这是国家的军备,所以给献它的人免除兵役。神农教导 说:“有十仞高的石头城墙,百步长的注满沸水的护城河,以及百万武装部队,可是没有粮食,还是不能守住。”从这看得出来,粮食,是对于君王大有用途的东 西,重视粮食是政事中带根本性的大事。教老百姓交纳粮食,授予他五大夫以上的爵位,只不过免除一个人的兵役、劳役罢了。这出粮食和出战马相比,功用就相差 太远了。爵位,是君主专有的东西,皇帝一开口,就可以没有穷尽地授给人爵位。粮食,是老百姓种出来的,出在地里也没有穷尽。而得到高的爵位和免除罪刑,是 人们十分向往的事。让天下的人将粮食送到边地,用这来得到爵位、免除罪刑,不超过三年,边防地区的粮食就一定会多起来。 《上皇帝书》(未找到译文) 《桃花源记》 东晋太元年间,有个武陵人以捕鱼为职业。有一天他顺着溪水划船走,忘记了路程的远近。忽然遇到一片桃花林,桃树夹着溪流两岸,长达几百走,中间没有别的树,地上香草鲜艳美丽,坠落的花瓣繁多交杂。渔人很惊异这种美景。再往前走,想走完那片桃林。 桃林在溪水发源的地方就没有了,紧接着就看见一座山,山上有个小洞口,里面好像有光亮。渔人就丢下小船,从洞口进去。开始洞口很窄,仅容一个人通过。又走了几十走,突然变得开阔敞亮了。这里土地平坦开阔,房屋整整齐齐,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塘和桑树竹子之类。田间小路交错相通,村落间能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那里面的人们来来往往耕田劳作,男女的穿戴完全像桃花源以外的世人。老人和小孩都悠闲愉快,自得其乐。 桃源中人看见渔人,于是很惊奇,问渔人从哪里来。(渔人)详尽地回答了他。他就邀请渔人到自己家里去,摆酒杀鸡做饭菜。村子里的人听说有这样一个人,都来打听消息。他们自己说前代祖先为了躲避秦朝时候的祸乱,带领妻子儿女和同乡人来到这写出人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再从这里出去过,于是和桃花源以外的世人隔绝了。他们问现在是什么朝代,竟不知道有过汉朝,更不必说魏晋。这渔人一件件为他们详细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那些人听罢都感叹惋惜。其他的人各自又邀请渔人到自己的家中,都拿出酒和饭菜来招待。渔人住了几天,告辞离去。这里的人告诉他说:“这里的情况不值得对桃花源以外的世人说啊。” 渔人出来后,找到了他的船,就沿着旧路回去,一路上处处作了标记。回到郡里,去拜见太守,报告了这些情况。太守立即派人跟着他前去,寻找先前做的标记,竟迷失了方向,没有再找到原来的路。 南阳刘子骥,是个高尚的名士,听到这件事,高高兴兴地计划前往。没有实现,不久病死了。后来就没有探访的人了。 【注释】 [1]陶渊明:(365-427)东晋浔阳柴桑人,名潜,字元亮,世称靖节先生,自称五柳先生,著名诗人。我国第一位田园诗人。后世称他为:“百世田园之主,千古 隐逸之宗。” [2]太元:公元376,396年,晋孝武帝年号。 是东晋孝武帝司马曜的第二个年 号,共计21年。 [3]武陵:晋郡名,治所在今湖南常德。 [4]缘:循,沿着。 [5]落英缤纷:落花繁多的样子。落英:落花,一说初开的花。 [6]异:惊异,诧异。这里的意思是“对„„感到奇怪”。 [7]林尽水原:林尽于水源,意思是桃林在溪水发源的地方就到头了。尽:尽头。 [8]仿佛:隐隐约约,形容看的不真切。 [9]才:仅。 [10]豁然开朗:形容由狭窄幽暗突然变得宽阔明亮的样子。 [11]俨然:整齐的样子。 [12]属:类。 [13]阡陌交通:田间小路交错相通。南北小路叫阡,东西小路叫陌。 [14]相闻:可以互相听到。 [15]悉:尽,全。 [16]黄发:指老人。 [17]垂髫(tiáo):指儿童。髫,古代小孩的垂发。 [18]要:通“邀”,邀请。 [19]咸:都。讯:消息。 [20]邑人:同乡 [21]绝境:与世隔绝的地方。 [22]间隔:隔离。 [23]乃:竟然。 [24]无论:不要说、更不必说。 [25]延:邀请。 [26]扶:沿着、顺着。 [27]向:原先。 [28]处处志之,志:名词作动词,做标记。 [29]郡下:指武陵郡城下。 [30]诣:到。特指到尊长那里去。 [31]寻向所志:寻找先前所做的标记。 [32]刘子骥:名驎(lín)之,《晋书?隐逸传》里说他“好游山泽”。 [33]规:计划,打算。 [34]未果:没有实现 [35]寻:随即,不久。 [36]遂:终于 [37]问津:问路,访求。津,渡口。 [38]才通人:仅容一人通过。 [39]旷:空阔,宽阔。 [40]俨然:整齐的样子。 [41]穷其林:走到那片林子的尽头。穷,尽。 [42]鸡犬相闻:(村落间)能互相听见鸡鸣狗叫的声音。 [43]为具言:为(桃花源中的人)详细地说出。 [44]延:邀请。 [45]为:对,向。 [46]便扶向路:就沿着原来的路(回去)。扶:沿着。 [47]语云:告诉(他)说。“语”后面省略了代渔人的“之”字。 [48]具:同“俱”,完全,详尽。 [49]得:取得,获得,文中是找到的意思。 [50]既:已经,以后。 [51]志:用符号做标记,动词。 【赏析】 文章开端,先以美好闲静、“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林作为铺垫,引出一个质朴自然的化外世界。在那儿,一切都是那么单纯,那么美好。没有税赋,没有战乱,没有沽名钓誉,没有勾心斗角。甚至连一点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听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那么平和,那么诚恳。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作者没有明说,但从“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一句中已隐约透露了消息:原来归根结蒂,是因为没有一个高踞人民头上为私利互相攻伐的统治集团。这个幻想中的桃源世界,对生活在虚伪黑暗、战乱频繁、流血不断的现实世界中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令人神往的。作者的简净笔触,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桃花源的气氛,使文章更富有感染力。当然,这种理想的境界在当时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只是作者通过大同社会的构想,艺术地展现了大同社会的风貌,是不满黑暗现实的一种精神寄托。 文章的结构也颇有巧妙之处。作者借用小说笔法,以一个捕鱼人的经历为线索展开故事。开头的交代,时代、渔人的籍贯,都写得十分肯定,似乎真有其事。这就缩短了读者与作品的心理距离,把读者从现实世界引入到迷离惝恍的桃花源。相反,如果一开头就是“山在虚无缥缈间”,读者就会感到隔远,作品的感染力也就会大打折扣。“不足为外人道也”及渔人返寻所志,迷不得路,使读者从这朦胧飘忽的化外世界退回到现实世界,心中依旧充满了对它的依恋。文末南阳刘子骥规往不果一笔,又使全文有余意不穷之趣。 《论说》【网上只找到这个,不清楚你要的是那一段,可能有误】 (一) 圣哲彝训曰经1,述经叙理曰论。论者,伦也2;伦理无爽3,则圣意不坠4。昔仲尼微言5,门人追记,故仰其经目6,称为《论语》;盖群论立名,始于兹矣。自《论语》已前,经无“论”字7;《六韬》二论8,后人追题乎~详观论体,条流多品9:陈政,则与议、说合契10;释经,则与传、注参体11;辨史,则与赞、评齐行;铨文12,则与叙、引共纪13。故议者宜言14,说者说语15,传者转师16,注者主解,赞者明意,评者平理,序者次事,引者胤辞17;八名区分,一揆宗论18。论也者,弥纶群言19,而研精一理者也。是以庄周《齐物》20,以论为名;不韦《春秋》21,六论昭列22。至石渠论艺23,白虎通讲聚24;述圣言通经25,论家之正体也。及班彪《王命》26,严尤《三将》27,敷述昭情28,善入史体29。魏之初霸30,术兼名法31;傅嘏、王粲32,校练名理33。迄至正始34,务欲守文35;何晏之徒36,始盛玄论。于是聃、周当路37,与尼 父争涂矣38。详观兰石之《才性》39,仲宣之《去代》40,叔夜之《辨声》41,太初之《本玄》42,辅嗣之《两例》43,平叔之《二论》44,并师心独见45,锋颖精密46,盖人伦之英也47。至如李康《运命》48,同《论衡》而过之49;陆机《辨亡》50,效《过秦》而不及51;然亦其美矣。次及宋岱、郭象52,锐思于几神之区53;夷甫、裴頠54,交辨于有无之域55:并独步当时,流声后代。然滞有者56,全系于形用;贵无者,专守于寂寥57。徒锐偏解,莫诣正理58;动极神源59,其般若之绝境乎60~逮江左群谈61,惟玄是务,虽有日新,而多抽前绪矣62。至如张衡《讥世》63,韵似俳说64;孔融《孝廉》65,但谈嘲戏;曹植《辨道》66,体同书抄。言不持正,论如其已67。 〔译文〕 圣贤阐明永恒道理的著作叫做“经”,解释经典、说明道理的著作叫做“论”。“论”的意思就是道理;道理正确,就不会违背圣人的意思。从前孔子所讲精微的话,他的弟子追记下来,因此谦逊地不称为“经”,而叫做《论语》。以“论”为名的各种著作,就是从此开始的。在《论语》之前,还没有以“论”为名的著作;《六韬》中的《霸典文论》和《文师武论》,这两个篇名大概是后人加上的吧~仔细考察“论”这种文体,其支流是多种多样的:陈述政事方面的,就和议论文、说理文相合;解释经典方面的,就和传文、注释相近;辨论历史方面的,就和赞辞、评语一致;评论作品方面的,就和序文、引言同类。所谓“议”,就是说得适宜的话;“说”,就是能动听服人的话;“传”,就是转述老师的话;“注”,主要是进行解释;“赞”,就是说明意义;“评”,就是提出公正的道理;“序”,就是交代所讲事物的次第;“引”,就是对正文的补充说明。这八种名目虽然各不相同,总的来说都是论述道理。所谓“论”,是对各种说法加以综合研究,从而深入地探讨某一道理。所以,庄周的《齐物论》,是用“论”作为篇名;吕不韦的《吕氏春秋》中,很明显地列有《开春论》、《慎行论》等六论。到了汉代,汉宣帝在石渠阁,汉章帝在白虎观,前后两次召集儒生讨论五经的异同;根据圣人的意旨来贯通经书中的道理,这是论文作家应该采取的正当文体。至于班彪的《王命论》、严尤的《三将军论》,能够清楚地陈述感情,并善于借用史论的形式。曹魏掌权的初期,兼用名家和法家的学说,所以当时傅嘏和王粲的论文,能精练地考核名实,推论道理。到了正始初期,仍致力于继承前代的论文;何晏等人,论述老庄玄学的风气开始盛行起来。于是老庄思想充斥文坛,而和儒家争夺思想阵地。细读傅嘏的《才性论》、王粲的《去伐论》、嵇康的《声无哀乐论》、夏侯玄的《本无论》、王弼的《易略例》、何晏的《道德论》等,都是独出心裁,论点锐利而精密,这些都是当时论文中比较精采的。此外,如李康的《运命论》,在论述命运方面虽然和王充的《论衡》相同,《运命论》的文采却超过了《论衡》。陆机的《辨亡论》,有意摹仿贾谊的《过秦论》,却远远比不上它;但《辨亡论》也是陆机的好作品了。再如宋岱、郭象等人的论文,能够敏锐地思考到精微奥妙的深处;王衍、裴頠等人的论文,在“有”或“无”方面进行争辨:他们都是在当时最突出,而又扬名后世的辩论家。但坚持“有”的人,完全拘泥于形体的作用;注重“无”的人,又死守着无声无形的虚无之说。他们都是徒然在偏激的理解上钻牛角尖,而不能求得正确的道理。探索到深奥之理的极点,就只有佛教思想所理解的那种有无不分、无思无欲的最高境界。到东晋时期,各家所谈论的,就只有老庄玄学了。这时虽也谈到一些新的东西,但大多数是前代话题的继续。至于张衡的《讥世论》,调子好像开玩笑;孔融的《孝廉论》,只是作一番嘲戏;曹植的《辨道论》, 就和抄书相同了。言论不保持正道,这样的论著还不如不写。 〔注释〕 1 彝(yí宜):永久的。 2 伦:理。 3 爽:差错。 4 坠:失。 5 仲尼:孔子的字。微:精微。 6 仰其经目:《太平御览》卷五九五作“抑其经目”,指不敢称“经”。抑:谦退。郑玄《论语序》说:“《易》、《诗》、《书》、《礼》、《乐》、《春秋》策,皆尺二寸(《十三经注疏》校刊记:当作二尺四寸)。《孝经》谦,半之;《论语》八寸策者,三者居一,又谦焉。”(见《仪记?聘礼》疏引) 7 经无“论”字:指经书没有以“论”字为篇名或书名。 8 《六韬(tāo涛)》:兵书名,传为周代吕望著,大概是汉人采掇旧说而成。二论:指《六韬》中的《霸典文论》、《文师武论》。 9 条:小枝。品:类。 10 契:约券,引申为符合。 11 传(zhuàn撰):指解释经书的著作,如《尚书传》、《左传》等。 12 铨(quán全):衡量。 13 叙、引:叙即序,如《毛诗序》等;引指引言。范文澜注:“引,未详。”明代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中讲,引“大略如序而稍为短简”,但认为“唐以前文章未有名‘引’者”。刘勰以前,如汉代班固的《典引》、宋代谢庄的《怀园引》等,都和作为文体的“序引”无关。西晋陆云有《赠顾骠骑二首》(《有皇》、《思文》),都注“八章,有引”。兹录其一:“《有皇》,美祈阳也。祈阳秉文之士,骏发其声,故能照明有吴,入显乎晋。国人美之,故作是诗焉。”(见《陆清河集》卷二)这正是如序而稍简的“引”。纪:纲目。 14 宜:适宜,应当。 15 说(yuâ月):同悦。 16 转师:转相传授。 17 胤(yìn印)辞:指在正文之外加以说明的话。“胤”和“引”都有续、延的意思。 18 揆(kúi奎):道理。 19 弥纶:综合组织,整理阐明。 庄周:即庄子,战国时著名思想家。《齐物》:《庄子》中的《齐物论》。 20 21 不韦:指吕不韦,战国时秦国相。《春秋》:指《吕氏春秋》,由吕不韦的门客集体编著。 22 六论:《吕氏春秋》中有《开春论》、《慎行论》、《贵直论》、《不苟论》、《似顺论》、《士容论》,合称“六论”。昭:明白。 23 石渠:汉代宫中有石渠阁。论艺:西汉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宣帝“诏诸儒讲五经同异”于石渠阁(《汉书?宣帝纪》)。艺:六艺,这里指《诗》、《书》、《易》、《礼》、《乐》、《春秋》六经,因《乐经》失传,所以只“讲五经”。 24 白虎:汉代宫中有白虎观。通讲聚:《太平御览》卷五九五作“讲聚”,无“通”字。东汉建初四年(公元79年),章帝曾召集有关官吏及“诸儒会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后汉书?章帝纪》)。 25 述圣言通经:《太平御览》卷五九五作“述圣通经”,无“言”字。述:循。 26 班彪:字叔皮,东汉初年历史家、文学家。《王命》:班彪有《王命论》,载《汉书?叙传》、《文选》卷五十二。 27 严尤:字伯石,汉代王莽时将领。本姓庄,避明帝刘庄讳改。《三将》:严尤的《三将军论》,已佚,《全汉文》卷六十一辑得残文两条。 28 敷:陈述。 29 史体:和“正体”相对而言。班彪的《王命论》,严尤的《三将军论》,都是通过对历史人物或历史事件的论述,来阐明当时的问题。 30 初霸:初建王霸之业,指汉末建安(公元196—220年)后期。 31 名法:指名家和法家的学说,主张以名责实,信赏必罚。 32 傅嘏(gǔ古):字兰石,三国时魏国文人。有《难刘劭考课法论》,载《三国志?魏志?傅嘏传》。王粲:字仲宣,汉未文学家。有《儒吏论》、《务本论》等,见《全后汉文》卷九十一。 33 校练:考核精练。名理:辨名推理。 34 迄:到。正始:三国魏齐王曹芳的年号(公元240—248年)。 35 守文:原指帝王受命,遵守前代成法。这里借指论文写作上的继承前人。刘师培《魏晋文学之变迁》说:“王弼、何晏之文„„虽阐发道家之绪,实与名、法家言为近者也。此派之文,盖成于傅嘏,而王、何集其大成。”这正说明何晏等人之文和傅嘏的关系,以及正始玄论和名、法家的关系。 36 何晏:字平叔,三国时魏国玄学家。玄论:探讨《老子》、《庄子》和《周易》等书的论著。 37 聃(dān丹):老子的名。周:庄子的名。老聃、庄周是先秦老庄学派的创始者,后人尊为道家之祖。 38 尼父:指孔子,字仲尼。涂:道路,指思想领域的地位。 39 《才性》:指傅嘏的《才性论》,今不存。 40 《去代》:《太平御览》卷五九五作《去伐》,指王粲的《去伐论》,今不存。 41 叔夜:嵇康的字,三国时魏国思想家、文学家。《辨声》:指嵇康的《声无哀乐论》,载《嵇康集》卷五。 42 太初:夏侯玄的字,三国时魏国文人。《本玄》:应为《本无》。《三国志?魏志?夏侯玄传》注引《魏氏春秋》说:“玄尝著„„《本无》、《肉刑论》。”《本无》今不存。 43 辅嗣:王弼(bì必)的字。他是三国时魏国学者。《两例》:王弼的《易略例》旧分上下两篇。 44 《二论》:指何晏的《道德论》。《世说新语?文学》中说:“何平叔注《老子》始成,诣王辅嗣,见王注精奇„„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又说:“何晏注《老子》未毕,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遂不复注,因作《道德论》。”可见《道德二论》即《道德论》。 45 师心:独出心裁。 46 锋颖(yǐng影):笔力锋锐。颖:尖端。 47 人伦:《太平御览》卷五九五作“论”,无“人”字。译文据“论”字。 48 李康:字萧远,三国时魏国文人。《运命》:指李康的《运命论》,载《文选》卷五十三。 49 《论衡》:东汉学者王充著。这里指《论衡》中《逢遇》、《累害》等篇论述命运的内容。过之:指艺术性方面超过《论衡》。这说明刘勰能注意到从文学的角度来总结论说文。 50 陆机:字士衡,西晋文学家。《辨亡》:陆机有《辨亡论》,载《文选》卷五十三。 51 《过秦》:指西汉作家贾谊的《过秦论》,载《史记?秦始皇本纪》。 52 宋岱(dài代):晋人,曾任荆州刺史。《隋书?经籍志》载,他有《周易论》一卷,今不存。郭象:字子玄,西晋学者。有《庄子注》,今存。但有人认为其中用了向秀注《庄子》的一些意见。 53 几神:几微精妙。 54 夷甫:王衍的字,西晋文人。裴頠(wěi委):字逸民,西晋思想家。 55 有无:裴頠有《崇有论》(载《晋书?裴頠传》),认为“无”不能生“有”,“无”只能在“有”的条件下起作用,反对当时盛行的“贵无”论。 56 滞:凝滞。 57 寂寥:《老子》:“寂兮寥兮。”魏源《老子本义》第二十一篇:“寂兮,无声;寥兮,无形也。” 58 诣:到达。 59 动极:探究到底。神源,深奥之理的极点。 60 般(bō波)若:佛教术语,一般译为“智慧”,但指用以领会佛教唯心主义“道体”的精神力量。晋代佛徒僧肇的《般若无知论》,反复强调“实而不有,虚而不实”、“非有非无,非实非虚”、“用即寂,寂即用”等(见《全晋文》卷一六四);刘勰既反对“崇有”,也反对“贵无”,正是从这种唯心主义的佛教观点出发。绝境:即晋僧慧远在《沙门不敬王者论》中说的“冥神绝境”(见《全晋文》卷一六一),指无思无欲,无所爱惜的一种思想境界。 61 逮(dài代):到,及。江左:长江下游一带,这里指东晋。 62 前绪:前代余绪。绪:端绪。 63 张衡:字平子,东汉著名科学家、文学家。《讥世》:张衡的《讥世论》, 今不存。 64 韵:风韵,这里指风格。俳(pái排):嘲戏。 65 孔融:字文举,汉末作家。《孝廉》:孔融的《孝廉论》今不存。 66 曹植:字子建,三国时魏国文学家。《辨道》:曹植有《辨道论》,见《续古文苑》卷九。 67 已:止。 (二) 原夫论之为体,所以辨正然否;穷于有数1,追于无形2,迹坚求通3,钩深取极4;乃百虑之筌蹄5,万事之权衡也6。故其义贵圆通,辞忌枝碎;必使心与理合,弥缝莫见其隙7;辞共心密,敌人不知所乘:斯其要也。是以论如析薪8,贵能破理9:斤利者10,越理而横断;辞辨者11,反义而取通;览文虽巧,而检迹如妄12。唯君子能通天下之志13,安可以曲论哉,若夫注释为词,解散论体,杂文虽异14,总会是同15。若秦延君之注“尧典”16,十余万字17;朱 ,三十万言19。所以通人恶烦20,羞学章句21。若毛公之训普之解《尚书》18 《诗》22,安国之传《书》23,郑君之释《礼》24,王弼之解《易》,要约明畅25,可为式矣26。 〔译文〕 考察“论”这种文体,主要是用以把是非辨别清楚。不仅对具体问题进行透彻地研讨,并深入追究抽象的道理;要把论述的难点攻破钻通,深入挖出理论的终极。论著是表达各种思考的工具,用以对万事万物进行衡量。所以,道理要讲得全面而通达,避免写得支离破碎;必须做到思想和道理统一,把论点组织严密,没有漏洞;文辞和思想密切结合,使论敌无懈可击:这就是写论文的基本要点。因此,写论文和劈木柴一样,以正好破开木柴的纹理为贵。如果斧子太锐利,就会超出纹理把木柴砍断;巧于文辞的人,违反正理而勉强把道理说通,文辞上看起来虽然巧妙,但检查实际情形,就会发现是虚妄的。只有有才德的人,能用正当的道理来说服天下之人的心意,怎么可以讲歪道理呢,至于注释经典的文字,是把论述分散在注释中,这种碎杂的注释虽有别于论文,但会总起来就和论文相同了。不过像秦延君注《尚书?尧典》的“尧典”二字,就用了十多万字;朱普注《尚书》,用了三十万言;这就为通达的学者所厌烦,而耻于从事烦琐的章句之学了。如毛亨的《毛诗诂训传》、孔安国的《尚书传》、郑玄的《三礼注》、王弼的《周易注》等,其传注都简要明畅,这些可算是注经的典范了。 〔注释〕 1 穷:尽,极力。有数:和下句“无形”相对,指具体的、有形的。《礼记?表记》:“仁有数,义有长短小大。”疏:“仁有数者,行仁之道有度数多少也。„„言仁有数,则义亦有数;义有长短小大,则仁亦有长短小大,互言之也。” 2 无形:指抽象的。 3 迹坚:《太平御览》卷五九五作“钻坚”,译文据“钻坚”,即攻坚之意。 4 钩深:《周易?系辞上》中有“钩深致远”的说法,疏曰:“物在深处,能钩取之。”钩:取。 5 筌(quán全)蹄:指工具。筌:捕鱼的竹笼。蹄:捕兔的器具。 6 权衡:衡量,。权:秤锤。衡:秤杆。 7 弥缝:补合,这里指论述组织严密。隙:孔穴,漏洞。 8 析:破木。薪:木柴。 9 理:指木柴的纹理。 10 斤:斧子。 11 辨:同“辩”,指巧于言辞。 12 检迹:考察实际。如:《太平御览》卷五九五作“知”,译文据“知”字。 13 “唯君子”句:这是借用《周易?同人》中的彖(tuàn团去)辞:“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孔颖达疏:“唯君子之人于同(团聚)人之时,能以正道能达天下之志。”刘勰借指论者应以正当的道理说服天下的人。 14 杂:碎杂,指注释文字不是一个整体。 15 总会是同:刘勰认为分散零碎的注释文字,会总起来也和论文相同。 16 秦延君:名恭,西汉学者。尧典:《尚书》中有《尧典》篇,这里是指作为篇名的“尧典”二字。 17 十余万字:汉代桓谭在《新论》中说:“秦近(“延”字之误)君能说《尧典》,篇目两字之说,至十余万言。”(见《汉书?艺文志》注引) 18 朱普:字公文,西汉学者。 19 三十万言:《后汉书?桓郁传》中说,桓荣(郁父)所受朱普对《尚书》的解说是四十万言。 20 通人:通达古今的学者。 21 章句:解释经典的章节句读。 22 毛公:指毛亨,西汉学者,相传他曾注解《诗经》。训:解释文字意义。《诗》:指《诗经》。 23 安国:指孔安国,字子国,西汉学者。曾给《尚书》作注。不过刘勰所看到的孔传《尚书》是后人伪托的。《书》:指《尚书》。 24 郑君:指郑玄,字康成,东汉经学家。《礼》:这里指《周礼》、《仪礼》、《礼记》。 25 要约:简练。 26 式:法式,模范。 (三) ,故言咨悦怿2;过悦必伪,故舜惊谗说3。说之 说者,悦也。兑为口舌1 善者,伊尹以论味隆殷4,太公以辨钓兴周5;及烛武行而纾郑6,端木出而存鲁7,亦其美也。暨战国争雄8,辨士云踊9;从横参谋10,长短角势11;《转 ,《飞钳》伏其精术13;一人之辨,重于九鼎之宝14,三寸之丸》骋其巧辞12 舌,强于百万之师;六印磊落以佩15,五都隐赈而封16。至汉定秦、楚17,辨士弭节18,郦君既毙于齐镬19,蒯子几入乎汉鼎20。虽复陆贾籍甚21,张释傅会22,杜钦文辨23,楼护唇舌24,颉颃万乘之阶25,抵嘘公卿之席26;并顺风以托势,莫能逆波而溯洄矣27。夫说贵抚会28,弛张相随29,不专缓颊30,亦在刀笔31。范雎之言事32,李斯之止逐客33,并烦情入机34,动言中务35;虽批逆鳞36,而功成计合,此上书之善说也。至于邹阳之说吴、梁37,喻巧而理至,故虽危而无咎矣38。敬通之说鲍、邓39,事缓而文繁,所以历骋而罕遇也40。 〔译文〕 所谓“说”,就是喜悦;“说”字从“兑”,《周易》中的《兑卦》象征口舌,所以说话应该令人喜悦。但过分追求讨人喜悦,就必然是虚假的;所以,虞舜曾惊震谗言太多。自来善说的人,如商代伊尹用烹调方法来说明如何把殷商治理强大,周初吕望用钓鱼的道理来说明怎样使周代兴盛;以及春秋时期郑国烛之武说服秦国退后,因而解救了郑国的危亡;鲁国的端木赐说服齐国转攻吴国,因而保存了鲁国等:这些都是说辞中较好的。到了战国时期,七国争雄,游说之士风起云涌;他们用合纵、连横之说参与谋划,用纷坛复杂的计策来争夺权势,用圆转如弹丸的方法来施展其巧妙的辩辞,或用首先飞扬声誉以引出对方的论点,然后加以钳伏的妙术。战国时毛遂一人的辩辞,比传国之宝的钟鼎还贵重,他的一张嘴唇,胜过百万雄狮;苏秦佩带着六国的一大串相印,张仪被封赠五座富饶的城市。到汉代平定秦、楚之后,辩士们的活动逐渐停止。汉代的少数说客,如郦食其被齐王田广所烹杀,蒯通也几乎被投入刘邦的汤锅。即使还有陆贾颇负盛誉,张释之的附会时事,杜钦的文辞辨析,楼护以唇舌锋利称著,他们都活动于帝王 的玉阶之前,戏谈于王公大人的坐席之间;但都不过看风驶舵,迎合趋势,已没有人能逆流而上以扭转大局了。“说”贵在合于时机,或缓或急,灵活运用,不仅仅是婉言陈说,也要书写成文。如战国时范睢的《献书昭王》,要求进言献策;秦代李斯的《上秦始皇书》,谏阻驱逐客卿;都循着情理而深入机要,言辞动听而切中要务;虽然触及帝王的某些险要问题,却能功业告成,计议符合,这就是向帝王上书方面善于陈说的了。此外,如西汉邹阳上书吴王和梁王,比喻巧妙而道理恰当,所以,虽有危险却无罪过。又如东汉冯衍进说于鲍永和邓禹,所讲之事既不紧迫而又文辞繁多,所以虽然多次陈政言事,却很少有人重用他。 〔注释〕 1 兑(duì对):《周易》中六十四卦之一。《周易?说卦》中说:“兑„„为口舌。”意为“兑”是口舌的象征。 2 咨:当作“资”,凭借的意思。怿(yì意):喜悦。 3 舜惊谗说:《尚书?舜典》中说,因为谗言太多,舜深感惊震。谗:毁害好人的话。 伊尹:名挚,商初的政治家。论味:《吕氏春秋?本味》中讲到,伊尹曾 4 用烹调方法作比喻,启发商汤治好国家。隆:兴盛。 5 太公:即吕望,周代开国功臣。辨钓:传为吕望所写《六韬?文师》篇讲到,吕望曾用钓鱼的道理向周文王比喻治理国家的方法。 6 烛武:即烛之武,春秋时郑国的大夫。《左传?僖公三十年》载,在晋国和奏国围困郑国的时候,郑文公派烛之武去说服秦穆公,不要消灭郑国。纾(shū书):解除。 7 端木:指孔子的学生子贡,姓端木,名赐。《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载:春秋时齐国田常(《左传》作陈恒)出兵攻打鲁国,子贡前往说服田常转攻吴国,保全了鲁国。 8 暨(jì计):及,到。 9 辨士:指战国时游说各国的策士。云踊:即云涌。《史通?言语》:“战国虎争,驰说云涌。” 10 从(zîng纵)横:战国时期两种对立的斗争策略。苏秦主张联合六国抗秦,叫做“合纵”;张仪主张各国与秦和好,叫做“连横”。从:同纵。 11 长短:《战国策》一名《长短》,这里指众说纷纭。角:竞争。 12 《转丸》:《鬼谷子》中的一篇,已佚。 13 《飞钳》:《鬼谷子》中的一篇,陶宏景注:“飞,谓作声誉以飞扬之; 钳,谓牵持缄束令不得脱也。”《转丸》和《飞钳》在这里均指辩说的方法技巧。 14 九鼎:传为夏禹所铸(见《史记?封禅书》)。《史记?平原君列传》载:平原君赵胜说:“毛先生(赵胜门客毛遂)一至楚,而使赵(国)重于九鼎大吕(大钟),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 15 六印磊落:蔡邕《释海》:“连衡者六印磊落。”(《全后汉文》卷七十三)六印:苏秦曾佩六国相印。磊落:指相印众多的样子。 16 五都:《史记?张仪列传》载,“秦惠王封仪五邑”。隐赈(zhân震):即殷轸,富足的意思。 17 楚:楚霸王项羽。 18 弭(mǐ米)节:停止不前,弭:止,息。 19 郦(lì力)君:指郦食其(yìjī意机),汉初说客。《史记?郦食其列传》说:“郦生常为说客,驰使诸侯。”后来说服齐王田广归汉,田广已撤掉拒汉守兵,适逢汉将韩信为争功而袭齐,田广以为郦食其与韩信通谋,使用汤锅煮死郦食其。镬(huî或):锅,这里指镬烹,古代一种酷刑。 20 蒯(kuǎi快上)子:指蒯通,汉初辩士。曾劝韩信背叛刘邦,刘邦抓到蒯通时,打算烹杀他,后又放了。 21 陆贾:汉初辩士。籍甚:盛多,这里指声名之盛。 22 张释:即张释之,字季,西汉文帝时的官吏。傅会:《汉书?爰盎(àng昂去)传赞》:“盎虽不好学,亦善傅会。”注:“张晏曰:因宜傅著会合之。”傅:亦作“附”。这里指依附时事的言辞。《史记?张释之列传》说。张释之做官十年未得升迁,后见文帝,“因前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高论,令今可施行也。于是释之言秦汉之间事,秦所以失,而汉所以兴者。久之,文帝称善,乃拜释之为谒者仆射”。 23 杜钦:字子夏,西汉大将军王凤的幕僚。《汉书?杜周传(附钦)》中说,杜钦常常说服王凤用其策谋而“补过将美”。《全汉文》卷三十一辑其《说王凤》等八篇。 24 楼护:字君卿,西汉末年辩士。《汉书?游侠传》说他“为人短小精辩”,当时长安有“楼君卿唇舌”之称。 25 颉颃(xiãhàng斜杭):鸟飞上下的样子。万乘:指帝王。 26 抵嘘:即诋(dǐ底)戏,挖苦、嘲笑的意思。公卿:封建社会的高级官吏。 27 溯洄(sùhuí素回):逆流而上。 28 抚会:顺着时机。抚:循。会:运会,际会。范文澜注:“犹言合机。”即下文所说“顺情入机”。 29 弛张:松弛和紧张,指陈说的缓和与紧凑。 30 缓颊(jiá家阳平):婉言陈说的意思。颊:脸的两旁。 31 刀笔:古代书写在竹简上,用笔写,用刀削误。这里指书写,即下面说的“上书”。 32 范雎(jū居):字叔,战国时辩士。他由魏国潜逃到秦国,但秦昭王长期不见他。范雎作《献书昭王》(载《战国策?秦策三》),秦昭王才召见并开始重用他。 李斯:秦代政治家,止逐客:有人向秦始皇建议驱逐外来政客,李斯作 33 《上秦始皇书》(即《谏逐客书》)谏阻。书载《史记?李斯列传》。 34 烦情:当作“顺情”。机:时机。本书《总术》篇说:“因时顺机。” 35 务:机务,要务。 36 批:触。逆鳞:相传龙的喉下有逆鳞,触动了它就要杀人。这里比喻向帝王进言的危险之处。《韩非子?说难》中说:“人主亦有逆鳞,说者能无婴(触)人主之逆鳞则几矣。” 37 邹阳:西汉作家。吴:指吴王刘濞(bì闭)。汉景帝时,邹阳仕吴,刘濞阴谋造反,邹阳有《上吴王书》劝阻。梁:指梁孝王刘武。邹阳劝刘濞的意见不用,便转仕刘武,又受谗言而下狱。邹阳以《狱中上书自明》获释,并被刘武待为上宾。以上两书均载《汉书?邹阳传》。 38 咎(jiù旧):罪过。 39 敬通:冯衍的字。他是东汉初年作家。鲍:鲍永,东汉初将军。冯衍有《计说鲍永》,载《后汉书?冯衍传》。邓:邓禹,东汉初将军。冯衍有《说邓禹书》,文残,见《全后汉文》卷二十。 40 骋:施展其才能,指上书进言。罕:少。遇:待,优遇。《后汉书?冯衍传》中讲到:“帝怨衍等不时至,„„而衍独见黜(chù触)。”冯衍的不得志,原因很多,而王莽之乱后投奔光武帝刘秀较晚是一个主要原因。刘勰认为他因进说“事缓而文繁”,所以不遇,是夸大了辩说的作用。 (四) 凡说之枢要1,必使时利而义贞2,进有契于成务3,退无阻于荣身。自非谲敌4,则唯忠与信。披肝胆以献主5,飞文敏以济辞6,此说之本也。而陆氏直称:“说炜晔以谲诳。”7何哉, 〔译文〕 说理文的关键,是必须使之有利于时政而又意义正当;既要有助于政务的完成,又要不妨害自己的荣显。除了欺骗敌人,就应该讲得忠诚可信。要把真心诚意的话献给主上,用敏锐的文思来完成说辞,这就是“说”的基本特点。可是,陆机的《文赋》却说:“说”的特点是表达明显而进行欺骗。这是什么话呢, 〔注释〕 1 枢(shū梳):门窗的转轴,这里比喻关键性的东西。 2 贞:正。 契:投合。 3 4 谲(juã决):欺骗。 5 披肝胆:表示至诚。 6 文敏:文思敏锐。济:成。 7 陆氏:指西晋陆机,这里指他在《文赋》中对“说”的解释。炜晔(wěiyâ委夜):光彩鲜明。诳(kuáng狂):欺骗。 (五) 赞曰:理形于言,叙理成论。词深人天1,致远方寸2。阴阳莫贰3,鬼神靡遁4。说尔飞钳,呼吸沮劝5。 〔译文〕 总之,道理通过语言来表达,把道理陈述出来就成为“论”。论说之词可以深究天地间的至理,说服天下人的心意。即使抽象的阴阳变化之理,也要说得令人不疑;秘奥的鬼神之道,也同样不能隐避。用“飞钳”等精妙的方法来说服对方,能够很快就发生阻止或劝进的实际效力。 〔注释〕 1 人天:人间天上,指天地间的至理。 2 致远方寸:即上面所说“唯君子能通天下之志”的意思。方寸:心。 3 阴阳:天地间的阴阳之气,这里指前面所说“追于无形”的抽象道理。贰:疑惑。 4 靡:无。遁:隐避。以上两句都是喻指论说文的效力。 5 呼吸:一呼一吸之间,指时间的短暂。沮(jǔ举)劝:《韩非子?八经》:“明诽誉以劝沮。”劝沮或沮劝,都是勉励和阻止的意思。这里也是指论说文的效果 《叙事》(未找到译文) 《原毁》 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闻古之人有舜者,其为人也,仁义人也?。求其所以为舜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闻古之人有周公者,其为人也,多才与艺人也?。求其所以为周公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周公者,就其如周公者。舜,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周公,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是人也,乃曰:“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是不亦责于身者重以周乎~其于人也,曰:“彼人也,能有是,是足为良人矣;能善是,是足为艺人矣。”取其一,不责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恐恐然惟惧其人之不得为善之利。一善易修也,一艺易能也,其于人也,乃曰:“能有是,是亦足矣。”曰:“能善是,是亦足矣。”不亦待于人者轻以约乎, 今之君子则不然。其责人也详,其待己也廉?。详,故人难于为善;廉,故自取也少。己未有善,曰:“我善是,是亦足矣。”己未有能,曰:“我能是,是亦足矣。”外以欺于人,内以欺于心,未少有得而止矣,不亦待其身者已?廉乎,其于人也,曰:“彼虽能是,其人不足称也;彼虽善是,其用不足称也。”举其一,不计其十;究其旧,不图其新: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也。是不亦责于人者已详乎,夫是之谓不以众人待其身,而以圣人望于人,吾未见其尊己也。 虽然,为是者有本有原,怠与忌之谓也。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人修。吾常试之矣。尝试语于众曰:“某良士,某良士。”其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不若是,强者必怒于言,懦者必怒于色矣。又尝语于众曰:“某非良士,某非良士。”其不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不若是,强者必说于言,懦者必说于色矣。是故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呜呼~士之处此世,而望名誉之光,道德之行,难已~ 将有作于上者,得吾说?而存之,其国家可几?而理欤~ 作品注释?重:严格。周:周密、全面。 ?轻:宽容。约:简少。以上二句出自《论语?卫灵公》:“躬自厚而薄责于人”。 ?不怠:指不懈怠地进行道德修养。 ?舜:传说中远古时代的君王。仁义人:符合儒家仁义道德规范的人。句出《孟子?离娄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 ?句出《孟子?滕文公上》:“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周公:周文王子,周武王弟。武王死后,成王年幼继位,由周公摄政。多才与艺人:多才多艺的人。句出《尚书?金縢》:周公有言:“予仁若考,能多才多艺,能事鬼事神。” ?廉:少。 ?已:太、甚。 ?说:同“悦”。 ?几:庶几、差不多。 全文翻译: 古代的君子,他要求自己严格而全面,他要求别人宽而少。严格而全面,所以不会怠慢;宽而少,所以人们乐于做好事。听说古人中有个叫舜的,他的为人,是个仁义的人;寻求舜所以成为舜的道理,对自己要求说:“他,是人,我,也是人;他能这样,而我却不能这样~”早晨晚上都在思考,去掉那些不如舜的地方,仿效那些与舜相同的地方。听说古人中有个叫周公的,他的为人,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寻求周公所以为周公的道理,对自己要求:“他,是人,我也是人;他能够这样,而我却不能这样~”早晨晚上都在思考,去掉那些不如周公的地方,仿效那些象周公的地方。舜,是大圣人,后世没有人能赶上他的。周公,是大圣人,后世(也)没有人能赶上他的;这人就说:“不如舜,不如周公,这是我的缺点。”这不就是对自己要求严格而全面吗,他对别人呢,就说:“那个人,能有这些优点,这就够得上一个善良的人了;能擅长这些事,这就够得上一个有才艺的人了。”取他的一点,不要求他再有第二点;就他的现在表现看,不追究他的过去,提心吊胆地只怕那个人得不到做好事的益处。一件好事容易做到,一种技艺容易学会,(但)他对别人,却说:“能有这些,这就够了。”(又)说:“能擅长这些,这就够了。”(这)不就是要求别宽而少吗, 现在的君子却不是这样,他要求别人全面,要求自己却很少。(对人要求)全面了,所以人们很难做好事;(对自己要求)少,所以自己的收获就少。自己没有做好事,(却)说:“我有这点技能,这也就够了。”对外欺骗别人,对内欺骗自己的良心,还没有一点收获就停止了,不也是要求自己的太少了吗,他对别人,(就)说:“他虽然才能这样,(但)他的为人不值得称赞。他虽然擅长这些,(但)他的本领不值得称赞。”举出他的一点(进行批评),不考虑他其余的十点(怎样),追究他过去(的错误),不考虑他的现在表现,提心吊胆地只怕他人有了名望,这不也是要求别人太全面了吗,这就叫做不用一般人的要求自己,却用圣人那样高的标准要求别人,我看不出他是在尊重自己。 虽然如此,这样做的人有他的思想根源,那就是懒惰和嫉妒。懒惰的人不能求进步,而嫉妒别人的人害怕别人进步。我曾经试验过,曾经试着对众人说:“某某是个好人,某某是个好人。”那些附和的人,一定是那个人的朋友;要不,就是他不接近的人,不同他有利害关系的人;要不,就是害怕他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强硬的人一定毫不客气地说出反对的说,懦弱的人一定会从脸上表露出反对的颜色。又曾经对众人说:“某某不是好人,某某不是好人。”那些不附和的人, 一定是那人的朋友;要不,就是他不接近的人,不和他有利害关系的人;要不,就是害怕他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强硬的人一定会高兴地说出表示赞成的话,懦弱的人一定会从脸上表露出高兴的颜色。所以,事情办好了,诽谤也就跟着来了,声望提高了,诬蔑也随着来了。唉~读书人处在这个世上,希望名誉昭著,道德畅行,真难了。 身居高位而将要有作为的人,如果得到我所说的这些道理而牢记住它,那他 的国家差不多就可以治理好了吧。 作品赏析 此文从“责己”、“待人”两个方面,进行古今对比,指出当时社会风气浇薄,毁谤滋多,并剖析其原因在于“怠”与“忌”。行文严肃而恳切,句式整齐有变化,语言生动形象,刻画入木三分。 第一段 第一段论证古之君子“责己”、“待人”的正确态度。“责己重以周,待人轻以约”是“古之君子”的表现特征。 第二段 第二段紧承上文,剖析“今之君子”表现。谈“古之君子”的态度是“责己”、“待人”,而谈“今之君子”却用“责人”、“待己”。一字之差,点明了两者不同的态度。对人的缺点,一个是“取其一不责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一个是“举其一,不计其十;究其旧,不图其新”。对人的优点,一个是“恐恐然惟惧其人之不得为善之利”;一个是“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由此得出结论:今之君子责人详、待己廉的实质是“不以众人待其身,而以圣人望于人”。这一结句,简洁有力,跌宕有致,开合自如,非大手笔不能为之。 第三段 第三段以“虽然”急转,引出“怠”与“忌”是毁谤之源。作者认为士大夫之间毁谤之风的盛行是道德败坏的一种表现,其根源在于“怠”和“忌”,即怠于自我修养且又妒忌别人;不怠不忌,毁谤便无从产生。“怠者不能修”,所以待己廉;“忌者畏人修”,因而责人详。为下文“是故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的结论作了铺垫。文中既有理论概括,又有试验说明,顺理成章地得出了“是故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这一根本结论。最后三句,既交代了此文的写作目的,呼吁当权者纠正这股毁谤歪风,又语重心长、寄托了作者对国事的期望。 对比手法 文章通篇采用对比手法,有“古之君子”与“今之君子”的对比,有同一个人“责己”和“待人”不同态度的比较,还有“应者”与“不应者”的比较,等等。 此文还运用了排比手法,使文章往复回环,迂曲生姿,大大增强了表达效果。 《杂说四》 这世界上先有伯乐,然后才有千里马。千里马是很常见的,而伯乐是不常有的。所以即使有千里马,会在低贱的人手里受辱,最终死在马槽和系马的柱子之间,不能被称呼为千里马了。 能一天行一千里的马,一顿饭有时要吃一石粟。而喂养马的人,因为不知道它能行千里而随便喂养。这种马,即使有行走千里的能力,(因为)吃不饱,(于是)没有力气,才华从外表看不出来。(这马)将来与普通的马在一起,又怎么让它能够行上千里呢, 人们驾御马却不得要领;喂养马却不能让它吃饱;听马的鸣叫却不理解它的意思。(于是)在马上拿着马鞭,居高临下地说:“天下没有千里马呀~”哎,果真没有千里马吗其实质是不了解千里马啊~ 《捕蛇者说》 有一家姓蒋的,享有捕蛇而不纳税的好处已经三代了。我问他,他就说:“我的祖父死在捕蛇这件事情上,我父亲也死在捕蛇这件事上。现在我继续干这事已经十二年了,几乎丧命好几次了。”他讲到这些,脸上好象很悲伤的样子。 我可怜他,并且对他说:“你怨恨捕蛇这项差事吗,我打算去对主管收税的官吏讲一讲,更换你的差事,恢复你的赋税,那怎么样,” 姓蒋的听了大为伤心,眼泪汪汪地说:“您是哀怜我,想让我活下去吗,那末我干这个差使的不幸,还不及恢复我的赋税那样严重。假使当初我不应这个差,早已经困顿不堪了。自从我家三代居住此乡,累计至今有六十年了,而乡邻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窘迫。在赋税逼迫之下,他们竭尽田里的出产,罄空室内的收入,哭哭啼啼地迁离乡土,饥渴交加地倒仆在地,吹风淋雨,冒寒犯暑,呼吸着毒雾瘴气,由此而死去的人往往积尸成堆。先前和我祖父同时居住此地的,现今十户人家里剩不到一家;和我父亲同时居住的,十家里剩不到两三家;和我本人同住十二年的,十家里也剩不到四五家。不是死了,就是搬走了,而我却因为捕蛇独能留存。每当凶横的差吏来到我乡,从东头闹到西头,从南边闯到北边,吓得人们乱嚷乱叫,连鸡狗也不得安宁。这时候,我便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来,探视一下那只瓦罐,见我捕获的蛇还在里面,于是又安然睡下。平时精心喂养,到时候拿去进献,回家就能美美地享用土田里的出产,来安度我的天年。这样,一年里头冒生命危险只有两次,其余时间便怡然自得,哪像我的乡邻们天天有这种危险呢~现在即使死在这上头,比起我乡邻们的死已经是晚了,又怎么敢怨恨呢,” 我听了愈加难过。孔子说过:“苛政比老虎凶猛。”我曾经怀疑过这句话。如今拿蒋姓的事例来看,说的还是真情。唉~有谁知道横征暴敛对老百姓的茶毒,比毒蛇更厉害呢,因此我对这件事加以述说,留待考察民情风俗的官吏参考。 《蝜蝂传》 蝜蝂是一种喜爱背东西的小虫。爬行时遇到东西,总是抓取过来,抬起头背着这些东西。东西越背越重,即使 非常劳累也不停止。它的背很不光滑,因而东西堆上去不会散落,终于被压倒爬不起来。有的人可怜它,替它去掉背上的东西。可是蝜蝂如果能爬行,又把东西象原 先一样抓取过来背上。这种小虫又喜欢往高处爬,用尽了它的力气也不肯停下来,以致跌倒摔死在地上。 现今世上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见到钱财就捞一把,用来填满他们的家产,不知道财货已成为自己的负担,还只 怕财富积聚得不够。等到一旦因疏忽大意而垮下来的时候,有的被罢官,有的被贬往边远地区,也算吃了苦头了。如果一旦被起用,他们又不思悔改,天天想着提高 自己的地位,加大自己的俸禄,而且变本加厉地贪取钱财,以至接近摔死的程度,看到以前由于极力求官贪财而自取灭亡的人也不知接受教训。虽然他们的外形看起 来庞大,他们的名字是人,可是见识却和蝜蝂一样,也太可悲了~ 【注释】 [1]蝜蝂者,善负小虫也。行遇物,辄持取,昂其首负之。背愈重,虽困剧不止也。其背甚涩,物积因不散,卒踬仆不能起。人或怜之,为去其负。苟能行,又持取如故。又好上高,极其力不已。至坠地死。 [2]蝜(fù)蝂(bǎn):一种擅长背负东西的小虫。 [3]困剧:疲乏已极。困,疲乏。剧,很,非常。 [4]因:因而。 [5]辄:总是。 [6]苟:如果。 [7]故:原来的样子。 [8]卒:终于。 [9]踬(zhì)仆(pū):跌倒。 [10]去:除去,拿掉。 [11]负:负担,指小虫身上背的东西。 [12]好(hào):喜爱。 [13]上高:爬高。 [14]以:通“已”,已经。 [15]嗜取者:贪得无厌的人。嗜,贪,喜好。 [16]货:钱财。 [17]厚:动词,增加。 [18]室:家。 [19]怠(dài):通“殆”,危险。 [20]黜(chù)弃:罢免不用。 [21]迁徙:这里指贬斥放逐。 [22]病:辱。 [23]不艾(aì):不停止。艾,停止。 [24]前之死亡:前人因贪财而死的。 [25]形:形体。 [26]魁然:高大的样子。 [27]名人:名字叫做“人”。 《阿房宫赋》 六国覆灭,天下统一。四川山林中的树木被砍伐一空,阿房宫殿得以建成。(它)覆盖了三百多里地,几乎遮蔽了天日。从骊山的北面建起,曲折地向西延伸,一直通到咸阳。渭水和樊川,浩浩荡荡地流进了宫墙。五步一座高楼,十步一座亭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屋檐高挑,象鸟喙一样在半空飞啄。这些亭台楼阁啊,各自凭借不同的地势,参差环抱,回廊环绕象钩心,飞檐高耸象斗角。弯弯转转,曲折回环,象蜂房那样密集,如水涡那样套连,巍巍峨峨,不知道它们有几千万座。那长桥卧在水面上(象蛟龙),(可是)没有一点云彩,怎么会有蛟龙飞腾,那楼阁之间的通道架在半空(象彩虹),(可是)并非雨过天晴,怎么会有虹霓产生,高高低低的楼阁,幽冥迷离,使人辨不清南北西东。高台上传来歌声,使人感到暖意,如同春天一般温暖;大殿里舞袖飘拂,使人感到寒气,仿佛风雨交加那样凄冷。就在同一天内,同一座宫里,而气候冷暖却截然不同。 (六国的)宫女妃嫔、诸侯王族的女儿孙女,辞别了故国的宫殿阁楼,乘坐辇车来到秦国。(她们)早上唱歌,晚上弹琴,成为秦皇的宫人。(清晨)只见星光闪烁,(原来是她们)打开了梳妆的明镜;又见乌云纷纷扰扰,(原来是她们)一早在梳理发鬓;渭水泛起一层油腻,(是她们)泼下的脂粉水呀;轻烟缭绕,香雾弥漫,是她们焚烧的椒兰异香。忽然雷霆般的响声震天,(原来是)宫车从这里驰过;辘辘的车轮声渐听渐远,不知它驶向何方。(宫女们)极力显示自己的妩媚娇妍,每一处肌肤,每一种姿态,都极为动人。(她们)久久地伫立着,眺望着,希望皇帝能宠幸光临;(可怜)有的人三十六年始终未曾见过皇帝的身影。燕国赵国收藏的奇珍,韩国魏国聚敛的金银,齐国楚国保存的瑰宝,都是多少年、多少代,从人民手中掠夺来的,堆积如山。一旦国家破亡,不能再占有,都运送到阿房宫中。(从此)宝鼎(看作)铁锅,宝玉(看作)石头,黄金(当成)土块,珍珠(当作)砂砾,乱丢乱扔,秦人看着,也不觉得可惜。 唉~一个人所想的,也是千万人所想的。秦始皇喜欢繁华奢侈,老百姓也眷念着自己的家。为什么搜刮财宝时连一分一厘也不放过,挥霍起来却把它当作泥沙一样呢,甚至使得(阿房宫)支承大梁的柱子,比田里的农夫还要多;架在屋梁上的椽子,比织机上的织女还要多;参差不齐的瓦缝,比人们身上穿的丝缕还要多;直的栏杆,横的门槛,比九州的城廊还要多;琴声笛声,嘈杂一片,比闹市里的人声还要喧闹。(这)使天下人们口里虽不敢说,但心里却充满了愤怒。秦始皇这暴君的心却日益骄横顽固。于是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刘邦攻破函谷关;项羽放了一把大火,可惜那豪华的宫殿就变成了一片焦土~ 唉~灭六国的是六国自己,不是秦国。灭秦国的是秦王自己,不是天下的人民。唉~如果六国的国君能各自爱抚自己的百姓,就足以抵抗秦国了;(秦统一后)如果也能爱惜六国的百姓,那就可以传位到三世以至传到万世做皇帝,谁能够灭亡他呢,秦国的统治者来不及为自己的灭亡而哀叹,却使后代人为它哀叹;如果后代人哀叹它而不引以为鉴,那么又要让更后的人来哀叹他们了。 【注释】 [1]六王:指战国时齐、楚、燕、韩、赵、魏六国之君。 [2]兀(wù雾):突兀,指山上树林砍尽,只剩下光秃的山顶。 [3]覆压:覆盖。三百余里:指宫殿占地面积大。《三辅皇图》载:阿房宫“规恢三百余里”。 [4]骊山:在今陕西省临潼县东南。构:建筑。 [5]走:趋向。咸阳:秦朝的国都。 [6]二川:指渭水和樊川。渭水源出甘肃,流经陕西省;樊川即樊水,灞水的支流,在今陕西省。 [7]廊腰:走廊中间的转折处。缦,无花纹的丝绸。 [8]盘盘:盘旋。焉,犹“然”。 jūn君):曲折。 [9]囷囷( [10]矗:高耸。落:座、所,建筑物的单位量词。一说指院落、院子。 [11]复道:宫中楼阁相通,上下都有通道,称复道。因筑在山上,故称行空。 [12]霁(jì寄):雨止云开。 [13]妃:帝王的妾,太子王侯的妻。嫔(pín贫):宫中女官。媵(yìng映):后妃陪嫁的女子。嫱(qiáng强):宫中女官。 [14]辇(niǎn碾):古代贵族乘坐的人力车。此用作动词,乘车。 [15]脂水:洗胭脂的水。 [16]椒、兰:两种芳香植物。 lù鹿)辘:车声。 [17]辘( [18]杳(yǎo咬):远。 [19]望幸:盼望皇帝到来。幸,封建时代称皇帝亲临为幸。 [20]秦始皇在位共三十六年多(前246—前210),在兼并六国前自不能罗致诸侯子女,这里是夸张。 [21]其人:其民。唐人避太宗李世民讳,以“人”代“民”。 [22]鼎:古代一种三足两耳的贵重器物。铛(chēng称):铁锅,三足。 [23]逦(lǐ里)迤(yǐ以):接连不断。这里是说到处都是。 [24]锱(zī资)铢(zhū朱):古时的重量单位。《说文》:六铢为锱。此极言微小。 [25]负栋:支撑栋梁的柱子。 [26]南亩:泛指农田。 [27]庾:粮仓。 [28]帛缕:丝绸衣服上的纱线。 [29]九土:九州,指全国。郭:外城。 [30]管弦:指箫笙、琴瑟等乐器。呕哑:乐器发出的声音。 [31]独夫:丧尽人心的暴君,指秦始皇。 [32]戍卒叫:指陈胜、吴广在谪戍渔阳途中,于大泽乡振臂一呼,率众起义。 [33]函谷举:指刘邦攻破函谷关。举,攻破,拔取。 [34]楚人一炬:公元前206年,项羽入咸阳,杀秦将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史记?项羽本纪》)。楚人,指项羽。项羽是楚将项燕的后代,故称楚人。 [35]递三世:传至第三代。 [36]族灭:即灭族。古有灭三族、九族、十族的酷刑。此指秦朝彻底覆灭。 《书何易于》 何易于曾经做益昌县县令。益昌县离刺史的治所四十里,县城在嘉陵江南岸。 有一次,刺史崔朴乘着春光明 媚,带了许多宾客,坐着大船,唱歌喝酒,从上游放舟东下,船一直到益昌县附近。船到,就下令要民夫拉纤。何易于就把朝版插在腰带里,拉着纤,与几个民夫一 起拉着船,跑上跑下奔忙。刺史发现县令在拉纤,很吃惊,问他为什么。何易于说:“现在正是春天,百姓不是忙于春耕,就在侍弄春蚕,一点点时间都不能损失。 易于是您主管下的县令,现在没啥事干,可以来承当这个差使。”刺史听了,和几个宾客跳出船舱,上岸骑马一起回去了。 益昌县的百姓多数在附近山上种茶树,收了茶叶赚得的钱完全归自己。正遇到盐铁官具奏朝廷要严格执行专卖 制度,皇帝下诏书说,凡专卖物品生产地的官员,不准为百姓隐瞒。诏书贴到县里,何易于看了诏书说:“益昌不征茶税,百姓都还没法活命,何况要增加税赋去害 百姓呢~”他下令要差役把诏书铲掉。差役争辩说:“皇上的诏书说,‘官员不准为百姓隐瞒’,现在铲去诏书,比隐瞒的罪名更重。我不过丢一条命,大人您难道 不会因此而流放到海角天涯,”何易于说:“难道我为了保自己的命而使一县的百姓都受苦难,我也不让你们承担罪名。”他就自己放火,把诏书的木牌烧掉了。州 里的观察使知道了这事的经过,因为何易于勇于挺身为百姓,到底也没有把这事上报而弹劾他。 本县百姓死了,死者的儿子年幼、家业破败无力办丧葬的,何易于常常拿出自己的官俸钱,叫手下人给那家办 丧事。百姓来缴租税,其中有头发花白、弯腰偻背拄拐杖的,何易于一定招他过来给他吃东西,问他政治上什么事办得对、什么事办得不对。百姓有事争讼,何易于 都亲自和他们谈话,给他们分清是非黑白,犯了罪的,小罪就劝导,大罪就杖打,都当场打发回去,不把他们交给狱吏。他治理益昌三年,牢狱里没有一个罪犯,百 姓不知道什么是徭役。以后调派到锦州罗江任县令,治理的方法和在益昌一样。当时,已故的宰相裴公正担任锦州刺吏,特别赞赏何易于的政绩。裴公曾经下到罗江 去视察他办理公务,带的随从不超过三个,他就是这样清楚地知道何易于的廉洁俭约的。 会昌五年,我路过益昌。有百姓详细告诉我何易于怎样治理政务,并且说:“皇上设立考绩制度来勉励官吏, 可是何易于仅仅考到中上级,这是为什么呢,”我问:“何易于催缴赋税做得怎样,”回答说:“向上级申请宽放期限,不去严厉勒逼百姓,不让他们低价卖出粮食 丝绸。”“他催服劳役做得怎样,”回答说:“县里开支费用不够,就把自己的官俸拿出来贴补,宽放贫苦百姓的劳役。”路过有权势的人物,他怎样招待,”回答 说:“供应车马,给具证明,其他什么也没有。”“捕捉盗贼怎样,”回答说:“全县没有发生过盗贼案件。”我说:“我在京城里,每年听到给事中考核州县官 吏,说是:‘某县县令某人,考绩得某级,可以得到某官。’问那些官员的政绩,就说:“某人催缴赋税有成绩,比限期提早完成,某人监督劳役有功劳,能为官府 节省开支费,某人所管县是交通要道,往来路过官员都说他接待得好;某人一年能抓到多少盗贼。’县令的考绩,就是这样子的。”那百姓听了我的介绍,一句不 说,笑着走开了。 我认为如今在朝廷掌权的人,都懂得要迫切搜求人才。到急需补充官员的时候,就说:“我耽心没有好官可以 共同治理。’受到皇命叫荐举贤才,就说:“我耽心找不到人去完成皇命。’等到有了好官贤才,有几个人能够赏识,再说,象 何易于这样的好官,即使活着得不到 什么,他死后一定美名流传,因为我们还有史官呢~ 《六国论》 (苏洵) 六国的灭亡,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器不锋利,仗打不好,弊病在于拿土地贿赂秦国。拿土地贿赂秦国亏损了自己的力量,(这就)是灭亡的原因。有人会问:“六国接连灭亡,都是因为有贿赂秦国的吗,”(回答)说:“不贿赂秦国的国家因为有贿赂秦国的国家而灭亡。原因是不贿赂秦国失掉了强有力的外援,不能单独地保全。所以说:‘弊病在于贿赂秦国’。” 秦国在用战争夺取土地以外(还受到诸侯的贿赂),小的就获得邑镇,大的就获得城市。比较秦国受贿赂所得到的土地,实际多到百倍。六国诸侯(贿赂秦国)所丧失的土地,比战败所丧失的土地,实际也要多到百倍,那么秦国最大的欲望,六国诸侯最大的祸患,当然不在于战争。 他们的祖辈父辈,冒着寒霜雨露,披荆斩棘,才有了很少的一点土地。子孙对那些土地却不很爱惜,全把他送给别人,好象抛弃(不值钱的)小草一样。今天割去五座城,明天割去十座城,这才能睡一夜安稳觉。(可是第二天)起床向四境一看,秦国的军队又来了。既然这样,那么诸侯的土地有限,强暴的秦国的贪心永远没有满足。(诸侯)送给秦国的土地越多,秦国对诸侯的侵略也越急。所以用不着战争,谁强谁弱,谁胜谁负就已经分得清清楚楚了。终于落到全部覆亡,是理所当然的事。古人说:“用土地侍奉秦国,就好像抱柴救火,柴不烧完,火就不会灭。”这话说对了。 齐国并没有贿赂秦国,(可是)终于也随着五国灭亡了,为什么呢,(是因为齐国)跟秦国交好而不帮助其他五国。五国已经灭亡了,齐国也就没法避免了。燕国和赵国的国君,起初有长远的打算,能够守住他的国土,坚持正义,不贿赂秦国。所以燕虽然是个小国,却最后灭亡,这就是用兵抗秦的效果。等到后来燕太子丹用派遣荆轲刺杀秦王作对付秦国的计策,这才招致了(灭亡的)祸患。赵国曾经对秦国五次作战。打了两次败仗,三次胜仗。后来秦国两次攻打赵国。(赵国大将)李牧接连打退秦国的进攻。等到李牧因受诬陷而被杀死,(赵国都城)邯郸变成(秦国的一个)郡,可惜赵国用武力抗秦而没能坚持到底。而且燕赵两国正处在秦国把其他国家快要消灭干净的时候,可以说(他们的)智谋和力量都很单薄,战败了而亡国,确实是不得已的事。假使韩、魏、楚三国都爱护他们的国土,齐国不依附秦国。(燕国的)刺客不去(刺秦王)(赵国的)良将李牧还活着,那么胜败的命运,存亡的道理,假若与秦国相比较,也许还不容易判断(出高低来)呢。 唉~(如果六国诸侯)用贿赂秦国的土地来封给天下的谋臣,用侍奉秦国的心来礼遇天下的奇才,齐心合力地向西(对付秦国),那么,我恐怕秦国人吃饭都咽不下的。真可悲叹啊~有这样的有利形势,却被秦国积久的威势所胁迫,天天割地,月月割地,以至于走向灭亡。治理国家的人不要被积威所胁迫啊~ 六国和秦国都是诸侯之国。六国的势力虽然比秦国弱,可是还有可以用不赂秦的手段战胜秦国的形势。假如我们凭仗着这样大的国家,而重蹈六国灭亡的老路,这就是又在六国之下了~ 《六国论》(苏轼) 春秋末期,到战国时代,各国的诸侯卿相,都为自己打算,争着收养人才。那些谋士、说客和谈天说地的、修饰文词的,辩论「坚白同异」的等等,往下到击剑行刺的、力能扛鼎的、会学鸡鸣狗盗的等等,没有不以宾客的礼节去款待他们的。穿着华丽的衣服,吃着珍贵的食品,被招待在官府里的人,不能数得清有多少。越王勾践有「君子军」六千人;魏无忌、齐田文、赵胜、黄歇、吕不韦等,都有宾客三千人;田文并且还在薛地招聚了侠客和犯罪的人有六万家;齐国稷下地方聚谈的学者也有千人之多;魏文侯、燕昭王,太子丹等,也都招致了宾客无数。以后到了秦汉更替的时候,张耳陈余的部下,号称人才很盛,宾客和供他们役使的人等,都是天下的俊杰;田横也有五百士人。这是些见于传记的, 估计不见传记的养士应当是官员的一倍,农夫的一半。这些都是役使他人来奉养自己的人,人民怎能吃得消,国家又怎能受得了呢, 苏先生说:这是古先帝王不能避免的事。国家有坏人,像鸟兽中有猛鸷,昆虫中有毒螫一样。把他们分别加于处理安置,使他们都能各安本位,这些人便都有用了;把他们尽数铲除掉,是没有这种道理的。我曾就世代的兴废考察过,知道六国的所以久存,和秦朝的所以速亡,原因都在这里,不可不注意。 要知道有知、有勇、有辩才、有气力的这种人,都是人民中的优秀份子,大多不能自己穿坏的吃坏的而去奉养人的,都是要役使他人来奉养自己的一些人。所以从前的帝王把天下的富贵分出一部分来,和这四种人共同享有。这种人不失业,人民便安定了。四种人虽然性质不同,可是从前的帝王却根据习俗来制定法律制度,使他们都从同一途径中出身。三代以上是从学校中出身,战国到秦代是从宾客中出身,汉以后是由郡县的选拔中出身,魏晋以来是由「九品中正」的铨授中出身,隋唐以至现在,是由科举考试中出身:虽不完全这样,但就大多数而言是这样的。 六国的君主,虐待他的百姓,并不亚于秦始皇与二世,然而当时百姓并没有一个人起来反叛。这是因为所有老百姓中优秀杰出的人才,多数都被当作宾客奉养起来,没有失其职分。至于那些努力耕作奉养官府的,都是一些愚蠢而没有什么作为的人,虽然想反叛,但是没有人去领导他们,是六国所以能够有一时的安定而不立即灭亡的原因。 秦始皇当初想驱逐宾客,因为采用了李斯的建议才没有实行。并吞天下以后,就以为宾客已无用处,于是便信任法律而不信任人才;说人民可以靠法律来统治,说官吏不必有才,只要能够遵守我的法律便够了。所以才毁坏了名城,杀戮了豪杰。人民中的优秀而有特殊才干的份子,把他们遣散还乡。这样一来,从前就食于四公子和吕不韦的那些人,都回到哪里去呢,不知道他们能带着瘦长的脖子,黄黄的面孔,忍饥挨饿,老死在贫苦生活中呢,还是停止耕作,叹息着等待时机呢,所以,秦代的变乱,虽然是在秦二世的时候所造成的,然而,假使秦始皇当初知道这四种人的可怕,设法安置他们使他们不失业,秦代的灭亡还不至于像这 样的快。把百万只虎狼放到山林里去,却让它们饿着渴着,不知道它们将来要吃人。世上以为秦始皇聪明,我是不信的。 楚汉战争的灾祸,老百姓几乎完了,所谓豪杰也应该没有多少了。然而代相陈豨经过代国时,侍从车辆,仍然成千,都满载着宾客,萧何与曹参这两位相国先后当政,没有加以禁止。到了汉文帝、景帝、武帝的时代,法令已经非常严密,可是吴濞、淮南、梁王、魏其、武安那些人,都还争着招致宾客。这难道是由于秦代祸乱的教训,以为单靠名位官职不能完全羁縻天下的人才,所以稍稍放宽一点,使他们或者能够从宾客中出头吗, 像那古代先王的政治就不是这样,孔子曾经说过‘君子学习了礼乐就能爱人,小人学习了礼乐就容易指使。’哎,这是秦朝和汉朝能够做得到的啊~ 《六国论》(苏辙) 我读过史记中六国世家的故事,内心感到奇怪:全天下的诸侯,凭着比秦国大五倍的土地,多十倍的军队,全心全力向西攻打肴山西边面积千里的秦国,却免不了灭亡。我常为这件事作深远的思考,认为一定有能够用来自求安定的计策;因此我总是怪罪那时候的一些谋臣,在考虑忧患时是这般的粗略,图谋利益时又是那么的肤浅,而且不了解天下的情势啊~ 秦国要和诸侯争夺天下的目标,不是放在齐、楚、燕、赵等地区,而是放在韩、魏的边境上;诸侯要和秦国争夺天下的目标,也不是放在齐、楚、燕、赵等地区,而是放在韩、魏的边境上。对秦国来说,韩、魏的存在,就好比人有心腹的疾病一样;韩、魏两国阻碍了秦国出入的要道,却掩护着肴山东边的所有国家,所以全天下特别看重的地区,再也没有比得上韩、魏两国了。 从前范雎被秦国重用,就征服了韩国,商鞅被秦国重用,就征服了魏国。秦昭王在还没获得韩、魏的归心以前,却出兵去攻打齐国的刚、寿一带,范雎就认为是可忧的。既然这样那么秦国忌惮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了。秦国要对燕、赵两国动用兵力,这对秦国是危险的事情;越过韩、魏两国去攻打人家的国都,燕、赵在前面抵挡它,韩、魏就从后面偷袭他,这是危险的途径啊。可是当秦国去攻打燕、赵时,却不曾有韩、魏的顾虑,就是因为韩、魏归附了秦国的缘故啊。韩、魏是诸侯各国的屏障,却让秦国人能够在他们的国境内进出自如,这难道是了解天下的情势吗,任由小小的韩、魏两国,去抵挡像虎狼一般强横的秦国,他们怎能不屈服而归向秦国呢,韩、魏一屈服而归向秦国,从此以后秦国人就可以出动军队直达东边各国,而且让全天下到处都遭受到他的祸害。 韩、魏是不能单独抵挡秦国的,可是全天下的诸侯,却必须靠着他们去隔开西边的秦国,所以不如亲近韩、魏来抵御秦国。秦国人就不敢跨越韩、魏,来图谋齐、楚、燕、赵四国,然后齐、楚、燕、赵四国,也就因此可以在他们的领域内安定自己的国家了。凭着四个没有战事的国家,协助面临敌寇威胁的韩、魏两国,让韩、魏没有防备东边各国的忧虑,替全天下挺身而出来抵挡秦国军队;用韩、魏两国对付秦国,其余四国在后方休生养息,来暗中援助他们的急难,像这样就可以源源不绝地应付了,那秦国还能有什么作为呢,诸侯们不知道要采行这种策略,却只贪图边境上些微土地的利益,违背盟誓、毁弃约定,来互相残杀 同阵营的人,秦国的军队还没出动,天下的诸侯各国就已经困住自己了。直到让秦国人能够趁虚而入来并吞了他们的国家,怎不令人悲哀啊~ 《答谢民师书》 最近我俩分别之后,多次承你来信问候,详知你日常起居安好,十分欣慰。我禀性刚直简慢,学问迂阔,才质驽钝,因事连年被摘,不敢再自居于士大夫行列。自从回到海北,见到旧日亲友,也已经漠然如同隔代之人,何况与您平素没有交往,还敢与您订交吗,您数次屈尊光临,立谈之间一见如故,使我万分欣幸,意想不到,无法用言辞来形容。 您给我看的书启、诗赋、杂文,我已读了多遍。大作犹如行云流水,原本无一定的形式,飘荡流动,当行则行,当止则止,文理毫不做作,千姿百态,舒卷自如。孔子说:“说话不讲究文采,流传就不会广远。”又说:“言辞只求能表达意思就行了。”言辞仅要求能达意,好象是不讲究文采,这是很不对的。要把握住事物的微妙处,真象拴风捉影那样难。心中能把事物彻底弄清楚的,大概在千万人中也找不到一个,而何况是要用口说和手写把事物表达清楚呢,表达清楚的,这就叫“辞达”。言辞要做到能够达意,那么文采就运用不尽了。扬雄喜欢用艰深的辞藻来文饰浅显易懂的意思,假如直捷了当地说出来,就人人都能明白了。这种写作方法正是扬雄自己所批评的“雕虫篆刻”那一套。他的《太玄》、《法言》都属于这一类。而他偏偏只对作赋追悔,这是为什么呢,终身经营雕虫小技,而写作《太玄》、《法言》时仅仅变有韵之文为无韵之文,便称之为经,这可以吗,屈原作的《离骚》,是《风》、《雅》传统的再发展,即使与日月争辉也不逊色。难道我们可以因为它象赋而称之为雕虫小技吗,如果贾谊赶上了作孔子的学生,那么他的学行已经足以“入室”了。而扬雄却因他作过辞赋而贬低他,以至与司马相如等同。象这样浅陋的见解,在扬雄身上是很多的。这些话可以同明白人说,不能同一般人讲,我因为议论文章,所以偶然谈到。欧阳修先生说:“文章象赤金美玉,市上本有定价,不是凭谁的一句话就能论定价格的贵贱。”我啰里啰索讲了一大堆,对您未必有什么好处吧,真是惭愧惶恐不已。 您索要惠力寺法雨堂的题字,我本来不善于书写大字,勉强写来终究不好,又加上船上地方狭窄难以书写,所以未能遵命写好。但是我将路过临江,理当前去游览。或者寺僧要我写一点什么,我会写上几句留在寺院内,以安慰您的乡土之思。今天到达峡山寺,稍作逗留后就离开。相距越来越远,希望你千万随时珍重。 《伤仲永》 金溪平民方仲永,世代以种田为业。仲永长到五岁,不曾认识笔、墨、纸、砚,(有一天)忽然放声哭着要这些东西。父亲对此感到惊异,从邻近人家借来给他,(仲永)当即写了四句诗,并且题上自己的名字。这首诗以赡养父母、团结同宗族的人为内容,传送给全乡的秀才观赏。从此,指定物品让他作诗,(他能)立即写好,诗的文采和道理都有值得看的地方。同县的人对他感到惊奇,渐渐地请他的 父亲去做客,有的人还花钱求仲永题诗。他的父亲认为这样有利可图,每天拉着仲永四处拜访同县的人,不让(他)学习。 我听到这件事很久了。明道年间,我随先父回到家乡,在舅舅家里见到他,(他已经)十二三岁了。让(他)作诗,(写出来的诗已经)不能与从前的名声相称。又过了七年,(我)从扬州回来,再次到舅舅家,问起方仲永的情况,回答说:“(他已经)才能完全消失,成为普通人了。” 王先生说:仲永的通晓、领悟能力是天赋的。他的天资比一般有才能的人高得多。他最终成为一个平凡的人,是因为他没有受到后天的教育。像他那样天生聪明,如此有才智的人,没有受到后天的教育,尚且要成为平凡的人;那么,现在那些不是天生聪明,本来就平凡的人,又不接受后天的教育,想成为一个平常的人恐怕都不能够吧 《兴贤》 国家都是因为任用贤能的人才能兴盛,因为不用贤能之人而专凭君主一己之见而衰败。这两点,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古往今来都是这样,也是一般人所能认同的。可为什么和平安定的时代,有了贤能之人,就能够兴盛;混乱动荡的年代即使有这样的人也不能兴盛呢,这就在于是否任用这些贤能之人了。有了贤能的人并加以任用,这是国家的福气;有了贤能的人却不用,就像没有一样。商朝的兴起,有仲虺、伊尹这样的贤臣,等到衰败时,也有三仁(微子、箕子、比干)这样的贤人;周朝兴起时,有与武王同心同德的十位贤臣,等到衰败时,也有祭公谋父、内史过这样的贤臣;两汉兴起时,有萧何、曹参、寇恂、邓禹这样的人,等到衰败时,也有王嘉、傅喜、陈蕃、李固这样众多的贤人。从魏晋以后,一直到唐朝,这样的贤人很多,不能全部列举,而这其中有的出现在兴盛的时代,有的出现在衰败的时代,也和上面所说的相同。由此看来,有贤能之人并加以任用,是国家的福气;有了贤能的人却不用,就像没有一样。对于这种情况,怎么不应该慎重的对待呢,现今的情况,和古代是相通的。现今的天下,就如同古代的天下。现今的士人和民众,也如同古代的士人和民众。古代在扰动不安的时代,还有像以上所说的那么多的贤能之人,何况现今太平安宁,怎么能说没有贤人呢, 这就在于君主和处于上位的人如何任用了。广泛的征求众人的意见,有才能的人就能进用了;没有忌讳的事情,人们就敢于直言进谏了;不亲近小人,那些进谗阿谀之人就被疏远了;不斤斤计较于文牍细节,受制于世俗之见,主管相关部门的人就能够明辨的处理事务了;不挑别人的小毛病,有办事能力的人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以达到相应的效果了。如果能够这样做,还怕不会超越两汉,胜过三代而达到五帝三皇那样的盛世么, 《读孟尝君传》 世人都称道孟尝君能够招揽士人,士因为这个缘故归附他,而孟尝君终于依靠他们的力量,从像虎豹一样凶狠的秦国逃脱出来。唉~孟尝君只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的首领罢了,哪里能够说得上得到了贤士,不是这样的话,孟尝君拥有齐国强大的国力,只要得到一个“士”,(齐国)应当可以依靠国力成为天下霸主而 制服秦国,还用得着鸡鸣狗盗之徒的力量吗,鸡鸣狗盗之徒出现在他的门庭上,这就是贤士不归附他的原因。 《卖柑者言》 杭州有个果贩子,很会贮藏柑子。虽然经过一冬一夏,柑子仍然不会腐烂,拿出来还那么鲜灵灵的,质地像玉一样晶莹洁润,皮色金光灿灿。可是剖开来一看,中间却干枯得像破棉败絮一般。我很奇怪,就问他:“你卖柑子给人家,是打算让人家放在笾豆之中供祭祀用呢,还是拿去待嘉宾用呢,或者只不过用这种漂亮的外观去迷惑笨拙、盲目的人上当呢,你这样骗人也太过分了~” 卖柑子的笑着说:“我卖这样的柑子已经好多年了,靠着这一营生过活。我卖它,人们买它,从来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为什么偏偏只有您不满意而忿忿不平呢,世上骗人的事多着呢,难道只有我一个吗,我的先生,您不想想看~当今佩戴虎符,高坐在虎皮交椅上,那些威严的武将,像是在保卫家国,他们真的就像孙武、吴起那样有韬略吗,那些峨冠博带的文臣,很像是气宇轩昂的栋梁之材,真的能像伊尹、皋陶那样建功立业吗,盗贼四起,他们不懂怎样抵御剿灭,生灵涂炭,他们不知怎样赈济解救;官吏枉法,他们无法挟制禁止;法纪败坏,他们不知该怎样整顿治理。白拿俸禄耗费国库而不知羞耻。你看他们,坐高堂,骑骏马,沉醉于醇釀,饱食着鱼肉。哪个不是威风八面令人望而生畏,气势显赫而不可一世~然而他们又何尝不是外表似金如玉,内里却是破棉败絮呢,如今您对于这些事视而不见,却专门来挑剔我的柑子~” 我默默地无以回答,回来后细细考虑他的话,觉得池很像诙谐滑稽的东方朔一类人物。莫非他果真是个愤世嫉俗的人,是借柑子来讽刺世事的吗, 【注释】 [1]溃:腐烂。 [2]烨然:光彩鲜明的样子。 [3]贾:通“价”。 [4]鬻:买。 [5]实笾(biān)豆:实,塞满,装满;笾豆,古代祭祀时盛祭品的两种器具。 [6]食(sì):同“饲”,这里有供养、养活的意思。 [7]皋(gāo)比(pí):虎皮,指将军的坐席。 [8]拖长绅:托,通拖;绅,古代士大夫系在衣服外面的腰带 [9]斁(dù):败坏。 [10]衒:同“炫”,炫耀。 【赏析】 世界是不公平的,也不可能公平。其实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首先,没有人愿意来维持这个公平,其次,即使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再次,即使有人愿意也有这个能力,他也没有这个时间,把世上人一一称过。 所以就有了际遇这种说法。因为同做一件事,有人直上青云,有人苦痛挣扎,使人长叹却又无奈,只能归之于际遇。 而有人对这不公平是极看不开的。豁达二字易书难行。所以庄子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墨子著《非攻上》。而刘基有《卖柑者言》。 墨子下笔,比庄子要谨慎得多。只为了说明攻打敌国,杀百人,百重死罪这个观点,他就耗费了好大篇幅。柳宗元《桐叶封弟辨》,开辩之前先退十里,墨 子竟然退了百里~连杀无辜的人属不义,也要证明一番。为防被别人钻空子,他费时费力,做了个极长,极严密的连环锁。从“窃”“桃李”,到“攘人犬豕鸡豚”,到“取人牛马”,到“杀不辜人”,“扡其衣裘,取戈剑”,到“杀十人”,到“杀百人”,到“攻国”。这七样之间,环环相扣。采用的是步步紧逼的踏实辩法。墨子这个方法,辩则辩矣,可惜没有才,不能令人拍案叫绝。 刘基的《卖柑者言》也与公平有关。这篇文章认为在朝做官的那些人,没什么真才干,只是欺世盗名,还得享厚禄,是不公平的。这个观点极难辩明。大略来讲,要证明两点。 一、在朝做官的人没有才干; 二、让这些人做官是不公平的。其中又有两大难点。 1、在朝做官的人很多,难以一一具数。 2、如列举事实说明做官人没有才干,难免引起争论。同一件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难有定论。 刘基却是山人自有妙计。未曾开辩,先来买柑。如果说庄子是一箭穿心,墨子是刀枪环列,刘基这里却是一片祥和地在买水果。这水果很妙,普通的“柑”在这时候早就坏了,而杭州的这一位“卖柑者”却有独家秘法,能使这柑放很长时间都不坏。他卖的柑“玉质而金色”,这叫金玉其外,可是剖开一看,“乾若败絮”,这叫败絮其中。刘基当然要生气了,要是我也会生气,白那么好看,又不能吃,有什么用,刘基说,你把这“柑”卖给人,是让别人用它来拜祖先,款待宾客,还是用它的外表来迷惑傻瓜的,~你这不是在骗人吗,~ 这一段,就是刘基挖的陷阱。你如果不知这是陷阱,自然会跟着刘基一起去骂“卖柑者”是骗子;就算知道这是陷阱,也没法去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柑”说什么好话。通过这个“柑”,那些应该不赞同刘基观点的人,也不管情愿不情愿,都被他骗了过去。 猎物既已进来,第二段就收网~收网之前,还要摆摆姿态。卖者笑说,我卖这个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别人买了都合用,怎么就不称你的意。言下之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虽不光彩,可已是众人默认的,怎么刘基还这么不识时务,又以刘基的不识时务,冷嘲众人的太识时务。 接着是两句反问。“今夫偑虎符、坐皋比者,洸洸乎干城之具也,果能授孙、吴之略耶,峨大冠、拖长绅者,昂昂乎庙堂之器也,果能建伊、皋之业耶,”这两句话真是尖酸刻薄到了极点~它把做官者分为武将、文臣两种,分别诘问。刘基是明代人,“孙、吴之略”和“伊、皋之业”经过那么多年的传颂,几成神话,谁能如此狂妄,把自己比做神话呢,可既没有“孙、吴、伊、皋”的能力,又怎么敢做“干城之具”、“庙堂之器”呢~《古文观止》在这里评道:“文臣、武将,何处可置面目,”只这两句话,就让文臣、武将,有苦说不出,有脸无处摆。这两句话说得极聪明,极占上风,只是不太厚道,怪不得孔子要说:“巧言令色者,鲜矣仁。”后边又说,“盗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斁而不知理”。这里丝毫不给文臣、武将开口辩驳的机会,不管过程,只问结果。天下有盗吗,有。好,那就是盗起而不知御。民困,吏奸,法斁,有。那就是败絮其中了。“观其坐高堂,骑大马,醉醇醴而饫肥鲜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这就是金玉其外。 于是,刘基作结:“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哉~”,把这“柑”与“文臣、武将”牢牢捆在一起。“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最后还要冷冷问一句,这些国家大事你都不分辨,偏偏要来管我这小小的柑,~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大鸣不平之音。 同样是关于公平的观点,庄子恃才,墨子拘泥,刘基却进退俱有章法,寻出弱点,立刻一剑刺去,得理绝不饶人,此为辩才。 《 卖柑者言》中用以揭露封建官僚道貌岸然的嘴脸,后来人们经常使用的成语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卖柑者言》以它的艺术魅力和深邃独到、闪耀着哲理光芒的思想内容感染读者,这不仅为后人认识封建社会提供了范文,而且也为今天的散文创作提供了宝贵经验。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应引起我们的重视。 《“书不可尽信”说》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如果相信书籍上写的所有的话,那么还不如什么书籍也不要看呢~ 书籍所记载的,是历代圣人贤哲们所思考或要传达给我们后代的知识和真理,是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透过对前人著作的学习,来获得知识、经验和智慧,并且给予发展和创造,从而形成新的书籍。 书籍是有益的,但是如果任何事情都要依照书上说的去做,那就太一成不变、不知变通了。因为社会在发展,书籍上所记载的智慧也需要有所发展,所以必须选择性地学习和借鉴。 多借鉴一些古人的智慧,我们可以少走弯路,但决不能把书上所写的东西全部当成真理趋向心。否则,吃亏的便是自己了 《项脊轩志》 项脊轩,就是原来的南阁子。室内面积仅一丈见方,可容一人居住。由于是一间百年老屋,灰尘和泥土常从屋顶上漏下来,(尤其是)下雨时雨水往下直灌。每次移动桌子,环顾四周没有可安置的地方。又加上屋门朝北开,不能得到阳光照射,太阳一过中午,屋里就暗了下来。我稍微加以修补,使屋顶不再漏雨。室前就开四扇窗户,院子四周砌上围墙,用来挡住南边射来的阳光,经日光反射,屋子里才明亮起来。(在庭前)又种上兰花、桂树、竹子等,旧时的栏杆,也增加了新的光彩。借来的书堆满了书架,我在这里生活悠然自得,有时长啸或吟唱,有时静悄悄地独自坐着,自然界的声响都能清晰地听到;庭前阶下异常寂静,小鸟不时飞下来啄食,人到它面前也不离开。在农历每月十五的晚上,明亮的月光照在墙上,月光下桂树的影子疏疏密密,微风吹来,花影摇动,煞是可爱。 可是我在这里居住,喜悦的感受多,悲怆的感受也多。在这以前,院子南北相通,是一个整体。等到伯父、叔父们分家以后,院内外小门多了,隔墙到处都是。东家的狗对着西家叫,客人得越过厨房去吃饭,鸡在厅堂内栖宿。庭中开始用篱笆隔开,后来又用墙隔开,变动过好几次了。家里有一个老妈妈,曾经在这里住过。这位老妈妈,是伺候我死去的祖母的仆人,在我家做过两代人的乳母,母亲在世时待她很好。轩的西边和内室相连,母亲曾经到轩中来。老妈妈时常对我说:“这地方,是你母亲曾经站过的。”老妈妈还说:“你姐姐小时候,我抱在 怀中,(她)呱呱地哭着;你母亲听见了就用手指敲着房门说:‘孩子冷吗,想吃东西吗,’我从门外一一向你母亲回答。”(老妈妈)话未说完,我(感动地)哭了,老妈妈也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我从童年起就在轩中读书,有一天,祖母来看我,她说:“我的孩子,好长时间没见你的影子,怎么整天默默地在这里,真象个女孩子呀,”临走时,她用手轻轻地掩上轩门,自言自语地说:“我家的读书人长期以来没有得到功名,这孩子有指望,就可以等待(他)了。”不一会儿,拿了一个象牙做的手板来,说:“这是我祖父太常公在宣德年间拿着去朝见皇帝时用的,日后你应当用它~”回忆往日的这些事,好象昨天刚发生的,真叫人禁不住要大哭一场。 轩的东边以前曾做过厨房,人们到厨房去,必然从轩前经过,我关着窗门住在里边,时间长了,能根据人们走路的脚步声辨别是谁。项脊轩共遭过四次火灾,竟然没有焚毁,大概是有神灵保护的缘故吧。„„ 我已经作了上面这篇志,又过了五年,我的妻子嫁到我家来,她时常到轩中,向我问到一些古往的事,有时靠着桌子学写字。妻子回娘家去省亲,(回来后)转述她的小妹妹们的话说:“听说姐姐家里有阁子,那么什么叫阁子呢,”从那以后又过了六年,我的妻子去世,项脊轩逐渐破败,也不修理。此后又过了两年,我卧病在床,在闲暇无聊的时候,才派人又修理了南阁子,那形式和以前稍有不同。然而此后我长期羁留在外,不常回家到轩中居住。 院中有一棵枇杷树,是我妻子去世的那一年亲手栽种的,今天已经是干直叶茂,象把打开的巨伞一样了。 《长兴县编审告示》(未找到译文) 《童心说》 龙洞山人叙《西厢》[1],末语云:“知者勿谓我尚有童心可也。”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可失也,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盖方其始也,有闻见从耳目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长也,有道理从闻见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久也,道理闻见日以益多,则所知所觉日以益广,于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而务欲以扬之而童心失。知不美之名之可丑也,而务欲以掩之而童心失。夫道理闻见,皆自多读书识义理而来也。古之圣人,曷尝不读书哉。然纵不读书,童心固自在也;纵多读书,亦以护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非若学者反以多读书识义理而反障之也。夫学者既以多读书识义理障其童心矣,圣人又何用多著书立言以障学人为耶,童心既障,于是发而为言语,则言语不由衷;见而为政事[2],则政事无根柢;著而为文辞,则文辞不能达。非内含于章美也,非笃实生辉光也,欲求一句有德之言,卒不可得,所以者何,以童心既障,而以从外入者闻见道理为之心也。 夫既以闻见道理为心矣,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非童心自出之言也,言 虽工,于我何与,岂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乎~盖其人既假,则无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则假人喜;以假事与假人道,则假人喜;以假文与假人谈,则假人喜。无所不假,则无所不喜。满场是假,矮人何辩也[3]。然则虽有天下之至文,其湮灭于假人而不尽见于后世者,又岂少哉~何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苟童心常存,则道理不行,闻见不立,无时不文,无人不文,无一样创制体格文字而非文者。诗何必古《选》[4],文何必先秦,降而为六朝,变而为近体[5],又变而为传奇[6],变而为院本[7],为杂剧,为《西厢曲》,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业[8],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故吾因是而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说什么六经[9],更说什么《语》、《孟》乎[10]~ 夫六经、《语》、《孟》,非其史官过为褒崇之词,则其臣子极为赞美之语,又不然,则其迂阔门徒、懵懂弟子,记忆师说,有头无尾,得后遗前,随其所见,笔之于书。后学不察,便谓出自圣人之口也,决定目之为经矣,孰知其大半非圣人之言乎,纵出自圣人,要亦有为而发,不过因病发药,随时处方,以救此一等懵懂弟子,迂阔门徒云耳。医药假病,方难定执,是岂可遽以为万世之至论乎,然则六经、《语》、《孟》,乃道学之口实[11],假人之渊薮也,断断乎其不可以语于童心之言明矣。呜呼~吾又安得真正大圣人童心未曾失者而与之一言文哉~ 注释:[1]龙洞山农:或认为是李贽别号,或认为颜钧,字山农。《西厢》指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2]见:通“现”。 [3]矮人何辩:这里以演戏为喻,矮人根本看不到,就无法分辨了。[4]《选》:指萧统编的《文选》,又称《昭明文选》。[5]近体:指近体诗,包括律诗和绝句。 [6]传奇:指唐人的传奇小说。[7]院本:金代行院演出的戏剧脚本。[8]举子业:指科举考试的文章,也就是八股文。[9]六经:指儒家的经典《诗》、《书》、《礼》、《乐》、《易》、《春秋》。[10]《语》、《孟》:指《论语》、《孟子》,《四书》中的二种。[11]道学:指道学家。 译文: 龙洞山农(李贽的别号)给《西厢记》写序时,在末段说道:“聪明智慧的人,可千万别讥刺我‘还保留着一颗童心’,这就可以了。”所谓童心,指的是真心。如果认为童心是不可以保留的,也就否定了真心。童心是绝对不掺假的纯正的心;这是人生初始阶段的本性之心。如果丢掉了童心,就是失掉了真心;失掉了真心,就失掉了真正的人;做人而不真诚,就会丢掉人所有真诚的本性。童子是人的最初阶段;童心是人的最初本性。人心本性怎么可以失掉呢~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许多人的童心很快就失去了呢,恐怕正值人的童年时,通过耳目得到了视听的信息,这些信息往往就会取代童心的位置。当人长大后,有很多道理从视听信息的积累中逐步形成,这些道理又会取代童心的位置。这样长期发展下来,随着成年人的各式仁义道德和各种信息量日益增多,所谓见识也就 日益增多。于是又增加了追逐美名的**,而追逐美名的**必然取代童心;同时成人又懂得不好的名声是可卑的,于是便想方设法来掩饰自己的丑行,童心又必然丧失很多;这些道理见识,大都是从多读书多明白仁义道德而得来的。古代的圣人哪一个不读书呢,即使不读书,童心依然存在;即便多读书,也是为了巩固童心让他万勿失掉罢了。绝不像后来的学者们,反而因为多读书多懂得仁义道德竟然蒙蔽了原本的童心。学者们既然因为多读书多懂仁义道德而遮蔽了童心,圣人又何必要多多地著书立说流传后世,用来蒙蔽学者们呢,童心被蒙蔽之后,在这样的基础上来与人交谈,语言不会真实;表现在政治管理上,管理就会失掉根本原则;表现在著书立说上,文章词语就不能诚信通达。如果不凭借心灵深处美轮美奂的道德修养,如果不依靠人格中光辉灿烂的诚信品行的锤炼锻铸;想要求得一句道德真知,那也是根本办不到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就因为至信真诚的童心丢掉以后,只剩下虚伪的仁义道德和道听途说的见识来迷惑心灵了。 既然只剩下虚伪的仁义道德和道听途说的见识来迷惑心灵,那么所谈论的必定都是道听途说的事情和理论,而不是发自童心的真诚话语。语言虽然说得精彩,对我们又有什么益处呢,这难道不是借假人来说假话,做假事,写假文章吗,恐怕人要是假的,那一切就都成假的了。由此可知,在社会中往往是用假话与假人交谈,假人就会高兴;把假事告诉假人,假人也会高兴;写假文章与假人交流,假人必定也是高兴的。没有什么不是假的,又有什么必要来辩白真伪呢,于是天下的至理淹没在假人社会中而不能传给后世学者,这种情况难道还少见吗~这是什么原因呢,天下最好的文章,没有不发自童子般的真心。如果真心常存,那虚假的道德原理就不会通行,虚假的见识就不会成立。其实,没有哪个时代不能写进文章,没有什么人不会写文章,没有任何创新的文字组合不可称作文章。那么,写诗歌何必师法《昭明文选》收录的古诗;做文章又何必效仿先秦的散文~六朝以来,文学体裁先后演变出近体律诗,又演变出唐传奇,演变出宋金院本,演变出元代四折杂剧,以及二十折的杂剧《西厢记》和长篇小说《水浒传》;到现在又演变出科举应试的文章。当代贤明之人与古代圣人的理论都可以是古往今来的最好文章,不能够以时代的远近和地位的高下来论优劣。因此我从这里推论出:大凡发自真心的都是好文章,为什么只懂得一味地推崇六经和《论语》、《孟子》呢, 在六经和《论语》、《孟子》中,不是充满了历代史官给予的过高的评价,就是百官们的溢美之词;再不然就是迂腐的儒生和糊涂的学子们,凭着记忆来胡乱传授老师的学说。他们记住了开头便忘掉了结尾,回忆起后头的内容却又遗漏掉前面的内容;又凭着他们肤浅的理解,随意写入了典籍之中。后代的学者不经过深入地考察,便认为这些典籍全都出自圣人之口,于是草率地将其确定为儒家经典,又怎会知道其中大半都不是圣人的教诲呢,即使真的出自圣人的教诲,其要旨也是进行针对性的批评,其目的不过是对症下药,因人而易地开处方,用此来挽救那些糊涂的学子和迂腐的儒生罢了。医治的是假病人,处方又真假难辨,这难道可以被认为是突然间产生的、放之四海、涵盖万代而皆准的真理吗,其实 六经和《论语》、《孟子》,不过是道学家们的幌子、巧伪人的源泉啊~绝不可以把它看成是发自童心的真理。哎呀~我又怎样才能够同真正的圣人、童心未泯的人,一起来讨论文学创作呢~ 提示:在这篇被时人认为是离经叛道的论文里,李贽最重要的观点是提出了“童心”说。他说:“夫童心者,真心也。”也就是童子之心,他认为儿童之心还未受到“道理闻见”(即儒家正统教条)的污染,最自然,最真诚,而儿童在成长过程中,接受教育,就会受到“道理闻见”的熏染,就失去了真诚和自然。而所谓“童心”,在李贽看来,不仅是一切创作的源泉,而且是评价一切文学创作的首要的价值标准。李贽提出“童心”说,是有其时代背景的,当时,文坛上流行着前后七子的复古理论,复古之风甚嚣尘上,李贽的“童心”说就是直接与复古模拟的理论相对抗的。同时,李贽的“童心”说还为稍后的公安派的“性灵”说提供了理论根据。(谢虹光译) 《题孔子像于芝佛院》 【原文】 人皆以孔子为大圣,吾亦以为大圣;皆以老2、佛为异端,吾亦以为异端。人人非真知大圣与异端也,以所闻于父师之教者熟也;父师非真知大圣与异端也,以所闻于儒先3之教者熟也;儒先亦非真知大圣与异端也,以孔子有是言也。其曰“圣则吾不能4”,是居谦5也。其曰“攻乎异端6”,是必为老与佛也。 儒先臆度7而言之,父师沿袭而诵之,小子朦聋8而听之。万口一词,不可破也;千年一律,不自知也。不曰“徒诵其言”,而曰“已知其人”;不曰“强不知以为知”,而曰“知之为知之”9。至今日,虽有目,无所用矣。 余何人也,敢谓有目,亦从众10耳。既从众而圣之11,亦从众而事之12,是故吾从众事孔子于芝佛之院。(本段选自《续焚书》卷四) 【注解】 ?芝佛院,湖北麻城龙湖北岸的一座寺院,李贽辞官后,曾在此著书讲学。此文抨击儒学传统中知“从众”,而不知用目用脑的风气。题小意深,发人深省。 ?老:指老聃,俗称老子,春秋时期道家学说的创始人,后世道教也尊为始祖。 ?儒先:儒家的先辈。 ?圣则吾不能:圣人,我做不到。语见《孟子?公孙丑上》:“昔者子贡问于孔子曰:„夫子圣矣乎,?孔子曰:„圣则吾不能,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 ?居谦:表示自己谦虚。 ?攻乎异端:批评抨击不合正道的思想。语见《论语?为政》:“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臆度:主观猜测。 ?小子:后生晚辈。蒙聋:糊糊涂涂。蒙,指看不见。 ?知之为知之:语见《论语?为政》:“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从众:语见《论语?子罕》:“俭,吾从众。” 11圣之:以之为圣。 12事之:敬奉。 【译文】 人人都认为孔子是大圣人,我也认为他是大圣人;人人都认为道教、佛教是异端邪说,我也认为它们是异端邪说。人人并不是真正懂得什么是大圣和异端,只是因为听熟了父母老师的教导;父母和老师也并不真正懂得什么是大圣和异端,只是因为听熟了儒家前辈的教导;儒家前辈也并不真正懂得什么是大圣和异端,只是因为孔子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圣人的境界我达不到”,是他自己谦虚。他说“打击异端邪说”,一定是指的道教和佛教。 儒家前辈通过主观猜测这么说,父母老师沿袭他们的教导也这么说,小孩子糊里糊涂的接受。众口一词,就不能打破了;上千年都一律这么做,人们自己就不知道自己的无知了。不说“学生们诵读他(孔子)的话”,而说“已经懂得了他”;不说“把自己不知道的强说成自己知道”,而说“知道就是知道”。到了现在,就算有明眼人,也打破不了这个风气了。 我是什么人,敢说自己是明眼人,我也跟大家一样。既跟随众人认为孔子是大圣人,也跟随众人学习他,我一我跟随众人在芝佛院学习孔子的学说。 【背景】 在几千年的中国文化史上,李贽也无疑是个“异端”。中国人历来看重家、国,整个思想体系围绕着如何更好地在这个群体中生存而建,讲求中庸之道,讲求“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讲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作为本体的个人,反倒成了一个模糊的角色。找不到自我,迷失自我,这在今天也是个说不尽的话题,四百多年前的封建王朝,李贽就举起了“个性解放”“思想自由”的大旗。 李贽55岁辞官,寓居湖北麻城专心致力于读书、讲学和著述,著作颇丰,开坛讲学也受到社会大众的热烈欢迎,带起一股“李贽热”。李贽的著作有《藏书》,《续藏书》,《焚书》,《续焚书》等,他已经预见到自己的书将为统治阶级所不容。 李贽60岁剃发,以示与世俗相绝;住进芝佛院,却在墙上挂起孔子像;挂起孔子像,却大笔一挥写下《题孔子像于芝佛院》,讽刺众人盲目地尊孔。非儒非释(佛)非道,并敢于质疑千百年来推崇备至的圣人孔子,这在当时的社会中无疑是一个“异端”。76岁的李贽以莫须有罪名入狱,著作被尽数焚毁,但是“焚不能毁,藏而愈彰”,他的思想和著述开枝散叶,并影响到诸多的后来者。76岁时,李贽用剃刀自杀于狱中,成为中国历史上以学术而获罪致死的独一无二的思想家。 不盲从,不迷狂,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保持一颗难得的童心,保持本真个体及与生俱来应有的自由平等与独立人格。这是李贽思想的光辉。 【说明】:在《论语》选读专题“沂水春风”课后练习五有一段文章,在教师用书中没有相关的材料,所以本人整理了网上的相关材料,切望对教师的教学起到一定的帮助。 《论文》 口舌,代心者也;文章,又代口舌者也。展转隔碍[1],虽写得畅显,已恐不如口舌矣,况能如心之所存乎,故孔子论文曰:“辞达而已”[2]。达不 达,文不文之辨也[3]。 唐、虞、三代之文[4],无不达者。今人读古书,不即通晓,辄谓古文奇奥,今人下笔不宜平易[5]。夫时有古今,语言亦有古今,今人所诧谓奇字奥句[6],安知非古之街谈巷语耶,《方言》谓楚人称“知”曰“党”[7],称“慧”曰“?”[8],称“跳”曰“踅”[9],称“取”曰“挻”[10]。余生长楚国[11],未闻此言,今语异古,此亦一证。故《史记》五帝三王纪[12],改古语从今字者甚多,“畴”改为“谁”,“俾”为“使”,“格奸”为“至奸”,“厥田”、“厥赋”为“其田”、“其赋”,不可胜记。 左氏去古不远[13],然《传》中字句,未尝肖《书》也[14]。司马去左亦不远[15],然《史记》句字,亦未尝肖左也。至于今日,逆数前汉,不知几千年远矣。自司马不能同于左氏,而今日乃欲兼同左、马,不亦谬乎,中间历晋、唐,经宋、元,文士非乏,未有公然挦扯古文[16],奄为己有者[17]。昌黎好奇[18],偶一为之,如《毛颖》等传,一时戏剧[19],他文不然也。 空同不知[20],篇篇模拟,亦谓“反正”[21]。后之文人,遂视为定例,尊若令甲[22]。凡有一语不肖古者,即大怒,骂为“野路恶道”[23]。不知空同模拟,自一人创之,犹不甚可厌。迨其后一传百,以讹益讹[24],愈趋愈下,不足观矣。且空同诸文,尚多己意,纪事述情,往往逼真,其尤可取者,地名官街,俱用时制[25]。今却嫌时制不文[26],取秦汉名衔以文之,观者若不检《一统志》[27],几不识为何乡贯矣。且文之佳恶,不在地名官衔也,司马迁之文,其佳处在叙事如画,议论超越;而近说乃云,西京以还[28],封建宫殿[29],官师郡邑[30],其名不雅驯,虽子长复出[31],不能成史。则子长佳处,彼尚未梦见也,而况能肖子长也乎, 或曰:信如子言,古不必学耶、余曰:古文贵达,学达即所谓学古也。学其意,不必泥其字句也[32]。今之圆领方袍,所以学古人之缀叶蔽皮也[33];今之五味煎熬[34],所以学古人之茹毛饮血也[35]。何也,古人之意,期于饱口腹,蔽形体;今人之意,亦期于饱口腹,蔽形体,未尝异也。彼摘古字句入己著作者,是无异缀皮叶于衣袂之中[36],投毛血于肴核之内也[37]。大抵古人之文,专期于达,而今人之文,专期于不达。以不达学达,是可谓学古者乎, 注释: [1]隔碍:阻隔、阻碍。 [2]辞达而已:见《论语.卫灵公》。意思是:言辞,足以表达意思就行了。 [3]文:此处指有文采。 [4]唐:唐尧。虞:虞舜。三代:夏、商、周。 [5]宜:应该。 [6]诧谓:惊奇地认为。 [7]《方言》:书名。相传为汉代扬雄作。楚人:今湖北省一带的人们。 [8]?:音tuó。 [9]踅:音chì。 [10]挻:音shān。 [11]楚国:指今湖北省。 [12]五帝三王纪:指《史记》中《五帝本纪》和唐代司马贞《史记补》中的《三皇本纪》。 [13]左氏:《左传》的作者左丘明。 [14]《书》:《尚书》的简称。 [15]司马:指《史记》的作者司马迁。 [16]挦(xiáan)扯:摘取。比喻割裂文义,剽窃词句。 [17]奄:取。 [18]昌黎:唐代文学家韩愈。 [19]戏剧:这里指游戏之作。 [20]空同:李梦阳,号空同子,明代文学家。 [21]反正:回到正常轨道上。 [22]令甲:第一条法令。汉代皇帝颁布法令,按先后分为令甲、令乙、令丙。 [23]野路:不是正道。 [24]以讹益讹:错上加错。 [25]时制:当前的体制。 [26]不文:没有文采。 [27]《一统志》:记载全国地理的书。明代所修的称《大明一统志》。 [28]西京:西汉的代称。 [29]封建:西汉自景帝平七国之乱以后,有封王侯建国的事。 [30]官师:百官 。官以职言,师以道言。 [31]子长:司马迁,字子长。 [32]泥:拘泥。 [33]缀以:连结、缝。 [34]五味:甜、酸、苦、辣、咸。煎熬:指烹饪。 [35]茹毛饮血:原始人连毛带血生吃禽兽。[36]衣袂:泛指衣服。[37]肴核:泛指食物。 文学是指以语言文字为工具形象化地反映客观现实的艺术,包括戏剧、诗歌、小说、散文等,是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以不同的形式(称作体裁)表现内心情感和再现一定时期和一定地域的社会生活。 文学除了拥有外在的、实用的、功利的价值以外,更为重要的是它还拥有内在的、看似无用的、超越功利的价值,既精神性价值。 关于精神,可以有诸多不同的定义。我们一般是在这样的意义上界定精神这一概念的:它是人内在的一种意向性存在,是人的理性与感性诸多心理因素的有机统一,是人不断超越 自我、完善自我的一种心理活动过程。因而,精神的价值不同于物质的价值,它是内在的、本体的、不断超越自身的。文学艺术的创造活动是文学艺术家的精神活动,文学作品属于人类的精神产品,文学艺术的接受鉴赏也属于人们的精神领域的活动,所以,文学艺术的精神性价值应当是其自身最为内在的、基本的价值所在。正如早期的德国现象学学家Moriz Geiger指出的,“在艺术作品中,存在着一些构成其价值的确定的特性”,那就是艺术的精神性价值的特性,即它并不以为了实现某种目的的服务的手段,那么他就无法理解艺术。这些价值是作为存在于作品之中,作为被包含在艺术作品之中的特性而被人们体验的。” 艺术,在履行自己的种种“服务”职责时,反而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它自己,而我们在拥有过多“艺术作品”时却失落了“艺术的精神”。 艺术,并不仅仅是工具,甚至也并不总是“作品”。但是艺术在本质上是一种生存方式,生活态度,生活的内涵,是生命赖以支撑的信仰。 类别 1、按载体分为:口头文学、书面文学、网络文学三大类; 2、按作者所在的时代分为:古代文学,近代文学,现代文学和当代文学。他们的范围都是随着读者而不断迁移的; 3、按产生地域分为:欧美文学,中国文学,日本文学,拉美文学等。 4、按读者分为: a、按受众身份/年龄有儿童文学,成人文学等; b、按读者群体及内容分为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或大众文学、民间文学、少数民族文学、宗教文学等。 5、按内容分为:史传文学、纪实文学、奇幻文学、报道文学等。 6、按表达体裁分为: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剧本、民间传说、寓言、笔记小说、野史、童话、对联和笑话等;其他如史传、哲理、赋、骈文、小品文、文学批评、电影、有文字剧情架构的电脑游戏(含游戏主机)等 7、按创作理念分为:浪漫主义文学、现实主义文学等 以上类别仅仅是一种概括,作为分类的示例,并非全面分类。 理论 1、文学理论 a、 西方文学理论 b、中国文学理论 2、文学作品的评论和研究 3、文学史:外国文学史和中国文学史 4、文学流派、文学思潮和文学社团 研究 1、文艺美学 2、学艺术 3、社会主义新时期文学 4、文学思想史 5、文学批评 6、文学史:a、现代文学;b、近代文学 7、 比较文学 8 、舞蹈文学 9 、衍生文学 体裁 中国古典文学分为诗和文,文又分为韵文和散文,现代一般分为: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并称为四大文学体裁;中国的抒情诗和散文(称为古文)最早而比较发达。西方则分为诗歌与散文两个基本类型。叙事诗和戏剧成熟较早,此外小说比较发达。 风格 文学风格就是作家创作个性与具体话语情境造成的相对稳定的整体话语特色。文学风格是主体与对象、内容与形式的特定融合,是一个作家创作趋于成熟、其作品达到较高艺术造诣的标志。作家作品风格是文学风格的核心和基础,但也包括时代风格、民族风格、地域风格、流派风格等内涵。 文学风格,是文学活动过程中出现的一种具有特征性的文学现象。文学风格主要指作家和作品的风格,既是作家独特的艺术创造力稳定的标志,又是其语言和文体成熟的体现,通常被誉为作家的徽记或指纹。文学风格既涉及作家的创作个性和言语形式,也与时代、民族、地域文化有关系。 体裁 文学作品的体裁有诗歌、散文、小说、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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