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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致 多匕 子了颤诀 · 为 气】均或
对公共厕所的研究 文 龙应台
一脚踩进去 , 大吃一惊 , 马上
想回头就走 , 但是偌大的黄土高原
上 , 到哪儿再去找一个厕所 于是
犹豫不决地就站在那儿打量 。
没门的厕所不是没见过 , 但是
眼前这个结构嘛 , 非但没门 , 在坑
与坑之间只有一堵矮墙 , 也就是
说 , 蹲着的人一偏头就可 以看过去
一排人头 , 当然都属于别的正蹲着
的人 。 若是不偏头直视前方 , 就得
准备随时和那进进 出出的人打个
照面 ⋯ ⋯当然是人家站着你蹲着 ,
人家穿着衣服你半裸着 , 人家从高
处俯看正在用力的你 。 哎 , 越想越
是全身起鸡皮疙瘩 。 怎么办呢
只好面对着墙壁 , 低下头来 。
至少在三面墙的环护之下 , 有被掩
蔽的错觉 而且也避免和别人 四眼
相对 。我像一 只缩头缩尾的病鸵鸟
蹲在那儿 , 然后就听见有人走进
来 是新加坡来的作家 。 她叫了一
声 “哎呀 ”就停在那儿不动 。 过了
一会儿 , 发现了我 , 遂也走 了过来 ,
默默地作了我的邻居 。
在我们离开时 , 看见另外两个
坑上也已有了人 两位来 自河北的
作家 , 正蹲着聊天 。 那两个人是把
背对着墙壁 , 脸向外蹲着的 。 这时
候我们才知道 , 我们两个海外人蹲
错了方向
“ 可是 , 为什么脸朝外呢 ”我
们边走边研究 , 那坑的结构极简
单 , 没有什么非要人朝外的科学理
由 那么 , “ 难道我们的鸵鸟心理这
的人没有吗 ”恰好一个上海朋
友走过来 , 我们问他 , 他露出听天
方夜谭不可思议的表情说 , “ 那当
然脸朝外啦 否则岂不是把光光的
后面给别人看吗 ”
新加坡人反驳得也快 , “ 没道
理呀 依照这个逻辑 , 那么脸朝外 ,
岂不 是 把光光 的 前 面 给人 看 了
吗 ”出来游山玩水的作家们乱哄
哄笑一阵 , 这个不怎么适合绅士淑
女的笑话也就过去了 。
但是对我这个喜欢对文化现
象胡思乱想的人却没有过去 在笑
话的里层一定有一个文化的合理
解释 , 一定有的 。
离开西安 , 回到我宁静的书房
里 , 终于可以把一路上朋友的赠书
好好读读了 。首先就要看西安的作
家怎么写西安 。 贾平凹的《西安这
座城 》写得深情款款 , 突然有几句
上帝先让人们丑陋 ,
然 后 使 他 们 不 再俱 怕 死
亡 。
文 曹 禺
图 康笑宇
话揪住 了我的眼睛 “ 你不敢轻视
静坐于酒馆一角独饮的老翁或巷
头鸡皮鹤首的老摄 , 他们说不定就
是身怀绝技的奇才异人 。清晨的菜
市场上 , 你会见到手托着豆腐 , 三
个两个地立在那里谈论着国内的
新闻 , 去公共厕所蹲坑 , 你也会听
到最及时 的关于联合 国的一次会
议的内容 ⋯ ⋯ ”
有意思 了 他把酒馆
、
巷头
、
菜
市场与公共厕所并列起来 , 显然表
示公共厕所是一个现代的所谓 “公
共空间 ” —和今天的酒吧
、 广场 、
演讲厅 , 从前的水井边
、
大庙 口 、 澡
室和菜楼一样 , 是市民交换意见
、
形成舆论的场所 。 在西方 , 一般家
家户户都有 自用的卫生设备 马路
边的公共厕所不为居民所设 , 使用
者是真正内急的过路人 。过路人互
不相识 , 解完手继续上路 , 没有在
厕所里说三道四的欲望和必要 。厕
所只有机械功能而不具社交功能 。
在这种情况下 , 各人关起门来办各
人的事儿最简单便捷 , 谁也不打扰
谁 。 门 , 是必要的 。
可是当公共厕所是相属某一
个社区的设施时 , 它不可避免地就
担负起交流的任务 。都是街坊邻居
,
在厕所里碰面能不聊儿句吗 若是
和暖的春夭 , 人们可以在村子里头
大树下边抽烟边谈话 若是蚊虫猖
狂的夏夜 , 人们可以抱着 自己的凳
子到庙前广场上边赶蚊子边论天
下 。到了寒气侵人的冬 日里 , 反正不
能下地 , 难道公共厕所不是个颇为
温暖的去处 至少那儿遮风挡雨 , 那
儿弥漫着人的气味 , 那儿肯定有人
⋯ ⋯即使是寂寥的半夜三更 。 去那
儿的人在排完胸中块垒之后通常神
清气爽 , 无所郁结 , 容易挺直了背脊
畅所欲言 。 再说 , 厕所里一 目了然 ,
不会有密探埋伏 , 竟也是个说话有
豁免权的 自由天地 。
衅帅峨踱便吟洲不再
以均 · 下半月 ,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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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女 多〔 尼犷菊 · 专于幼甩豆
老农蹲在大树底下聊天时 , 肯定
个个把背对着树干 , 脸朝外 。 脸朝外 ,
才好左顾右盼 , 呼朋引友 。 在这种地
方若有一个家伙脸朝着树干 , 把背给
别人看 , 显然是愤世嫉俗的 , 古怪 的 。
公共厕所既然 和 大树一样是个互通
气息 、 发表意见的公共空 间 , 哎 , 我 当
然蹲错 了方向
而既然是公共空间 , 有门不如没
门吧 我们能否想像将咖啡馆的座位
一一间隔起来用门掩上 那就不再是
有沙龙性质的咖啡馆了 。 我们能否想
像将一个城市的大广场切成小块用一
扇又一扇的门关闭 当然能的 从前的
君主们为了不让市民聚集论政 , 曾经
在广场上建筑起七七八八的设施 , 用
以抵消广场的公共空间作用 。 但是市
民“ 街谈巷议 ”的欲望是堵不住的 人
们遂流向公园 , 流向老庙 , 流向 ⋯ ⋯公
共厕所 。 伦敦有海德公园 , 台北有龙山
古寺 。而 “文革 ”期间 , 多少人在交代不
出来的时候脱 口 而出 , “是厕所里听来
的 ” 如果是个有高墙厚门
、
谁也听不
见谁望不见谁的厕所 , 贾平凹又怎可
能在蹲厕时 “ 听到最及时的关于联合
国的一次会议内容 ”
而且 , 我也绝不会听到这么精辟
的民族 自我
北京人多礼多话 ,
上公共厕所时 , 一个说 , “ 真巧啊 , 您
老也上厕所呀 天这么冷 , 幸好这厕
所离得近 。 您先请先请 ⋯ ⋯ ”那另一
个就说 , “您也来啦 身体好吗 老爷
好吗 大嫂几时 ⋯ ⋯ ”临走时 , 两个人
还得再来一 回合 “ 您老尿完啦 好
啦 您 ⋯ ⋯ ”而内向寡言的陕西人据
说是这样对话的
“ 尿 ”
“ 尿 ”
“ 完啦 ”
“ 完啦 ”
因为没有防堵的门 , 所以 市民对
国事的看法得 以交换而集思广益 , 人
们对 乡里 的情感得 以交流而 同舟共
济 , 个人更因为胸腹中无所郁结而得
以充分发泄个性才情 。 作为一个责任
重大的公共空间 , 公共厕所之有 门无
门朝里朝外 , 差别大矣
摘 自《百年思 索》
靠不住的愤怒主义
文 黎宛冰
每天平均用 个小时来柔
软舌肌 , 古龙恶毒讽刺说女人
死后最后变硬 的部位是 舌头 。
不过为什么女人是如此这般地
酷爱说话呢 力比多匾乏的时
候她们对 一 切都信手拈来 , 我
是鄙视大多数女人的 , 尽管没
有 到叔本华那么 变态 的地步 ,
不过鄙视女人的男人都让我鄙
视 , 而鄙视男人的女人却让我
畏惧 , 鄙视女人的女人呢 我倒
觉得古龙是一个鄙视男人的男
人 , 他很愿意了解女人 , 但总是
缺乏常识 , 这和他有太多时间
沉溺于酒精有关 , 一 个沉溺酒
精的男人是不可能有足够的时
间和能力来了解女人的 。 在他
的小说中 , 男人女人最好的互
相 了解方式总是从床上开始 ,
实际上男人和女人的相互了解
总是从冷漠而非热情开始 。
昨天我的舌肌柔软动作包
括以下几套体操
一
、
中美撞机事件
二 、 环境污染问题
三 、欧洲的一些人文
四 、 中国人民需要怎样的
政治
五 、 声明 自己是一个无政
府主义者
六 、最新 的价钱
在 经过一斤 年陈酿 的
上好绍兴花雕的润色后 , 我的
腹部温暖舌头温软 , 我喜欢从
舒适的地方开始这样一套麻醉
的体操 , 从孔乙 己到藏酷 , 从一
通狂草到一通狂泻 。 然后我 又
点 了金汤力和玛格丽特 , 给他
们点 了 血腥 玛 利 和 毛 茸 茸 肚
脐 , 到这时 , 热身也就差不多结
束了 。 我按钟点回家 , 按钟点接
听一个 。 似
乎我总是 在做着荡秋千运动 ,
荡得再高 , 也总是有人在下面
接着 。 有人比我更关心我一 团
糟的生活
,
他们在不同的时候
表现得既像天使又 像魔鬼 , 天
使和魔鬼之间没有台阶 , 经常
让我一脚踏空 。
我的愤怒主义 只是藉着酒
精才有一点形状 , 我过去长久
的愤怒如今都显 得形迹 可疑 。
当我大步伐地在小资的道路上
前进时 , 只是偶尔感受到一丝
悲伤 , 小资正是马尔库塞笔下
的单面人 , 从这样的内心是不
可能涌起狂热和冷漠的 , 生活
被舒适的肉体覆盖 , 变成了三
笑式的调情 。
可是我们有什么必要愤怒
呢 我在威尼斯 , 看见那些冈多
拉小伙子坐在隔壁 , 满脸的微
笑 , 一顿饭吃儿个小时 , 为什么
要让愤怒侵蚀我们的生活和幸
福 , 说到这里
, 连幸福这个词都
开始产生重大歧义 了 。 我不但
怀 疑愤 怒 , 也 开 始 怀 疑 幸福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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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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