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要略》中“桂枝—白芍”药对之探讨3
上海中医药大学文献研究所 (201203) 金芷君
关键词:《金匮要略》; 药对; 桂枝; 白芍
在中医学史上,“药对”早期是指两种药物学著
作, 其一是一部托名雷公的著作名《雷公药对》(原
已佚) , 其二是南北朝时期医药学家徐之才在《雷公
药对》的基础上进一步总结古代药剂学精华而著成
的《药对》2 卷。而当今中药药理学有关“药对”的概
念, 则如已故名中医施今墨所概括的:“药对即药物
的相互配伍。在药物的相互配伍中, 以两味药最为基
本, 所以药对在很大程度上含有双药互相搭配的意
义。”可见“药对”的一般含义, 是指在中医理论指导
下药物的配伍关系, 临床上使用药对, 主要是利用其
相须、相使的作用特点。这方面在被誉为“众方之
祖”的《金匮要略》[ 1 ] 260 余首方剂中, 就包含有大量
的符合上述组成特点的药对, 本文仅就桂枝—白芍
这一药对的古今研究情况, 略作探讨如下。
1 《金匮要略》方中桂枝—白芍药对的功效及方例
在功效方面, 桂枝性味辛甘温, 归心、肺、膀胱
经, 功能发汗解
, 温经通阳; 白芍性味苦酸微寒, 归
肝、脾经, 功可养血敛阴, 平抑肝阳, 柔肝止痛。二者
相制为用, 对于外感风寒表虚、营阴不能内守之证,
解表而不伤阴, 敛阴而不碍邪, 共奏解肌发表、调和
营卫之功; 对于内伤阴阳两虚、寒热错杂之证, 能通
阳调卫气, 敛阴和营气, 从阴引阳, 从阳引阴, 使阴阳
得以协调; 又可振奋心阳, 平抑冲逆之气; 还能通调
血脉以治妇人妊娠疒徵痼害。体现在《金匮要略》中的
相关方剂, 有桂枝汤、栝蒌桂枝汤、鳖甲煎丸、桂枝芍
药知母汤、黄芪桂枝五物汤、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小
建中汤、黄芪建中汤、薯蓣丸、小青龙加石膏汤、桂枝
加桂汤、乌头桂枝汤、《外台》柴胡桂枝汤、小青龙汤、
黄芪芍药桂枝苦酒汤、桂枝加黄芪汤、桂枝茯苓丸、
《千金》内补当归建中汤、温经汤、土瓜根散等。
2 桂枝—白芍药对的古籍记述及现代药理研究、各3 上海市博士点基金项目[上海中医药大学2005 博02 (K050) ];
上海市重点学科建设项目 (T 0305) ;
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
(2006BZX006)。
家论述
2. 1 历代重要本草著作对桂枝、白芍功效的记述
桂枝:《神农本草经》言“主上气咳逆、结气、喉痹
吐吸, 利关节”。《珍珠囊》云“去伤风头痛, 开腠理, 解
表发汗, 去皮肤风湿”。《本经疏证》曰“能利关节, 温
通经脉⋯⋯其用之道有六: 曰和营, 曰通阳, 曰利水,
曰下气, 曰行瘀, 曰补中。其功最大、施之最广, 无如
桂枝汤, 则和营其首功也”。
白芍:《神农本草经》言“主邪气腹痛⋯⋯止痛,
利小便, 益气”。《珍珠囊》云“白补赤散, 泻肝补脾胃
⋯⋯其用有六: 安脾经, 一也; 治腹痛, 二也; 收胃气,
三也; 止泻痢, 四也; 和血脉, 五也; 固腠理, 六也”。
《本草纲目》曰“止下痢腹痛后重”。《本草备要》言“补
血, 泻肝, 益脾, 敛肝阴, 治血虚之腹痛”。《本草求
真》说“白芍药有敛阴益营之力, 能于土中泻木”[ 2 ]。
上述本草著作中的有关论述, 从源至流进一步
证实了桂枝—白芍这一药对的功效特点。
2. 2 对桂枝、白芍的现代药理研究
桂枝: 成分方面, 含挥发油 (桂皮油) , 油中主要
成分为桂皮醛、桂皮酸, 少量乙酸桂皮酯、乙酸苯丙
酯, 此外, 尚含鞣质、黏液质及树脂等。药理方面, ①
扩张血管, 促进发汗: 桂皮油能使血管扩张, 调整血
液循环, 使血液流向体表, 从而有利于发汗和散热而
起到解热作用。②抗菌抗病毒: 体外实验证明, 桂枝
水煎剂对金黄色葡萄球菌、伤寒杆菌以及某些常见
致病性真菌均有较强的抑制作用。醇提取物对大肠
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肺炎双球菌、炭疽杆菌、霍乱
弧菌等有抑制效果。桂皮油、桂皮醛对结核杆菌有抑
制作用。对流感病毒亚洲甲型京科6821 株和孤儿病
毒 (ECHO 11)均有抑制效果。③镇痛: 桂枝能提高痛
阈, 桂皮醛有轻度的镇痛作用。75% 桂枝汤的镇痛作
用与 0. 1% 吗啡作用相似。④其他: 镇静作用; 抗惊
厥、抗过敏和健胃作用; 对甲醛性炎症有抑制作用;
动物实验证明, 有利尿作用 (五苓散) , 其利尿方式可
能与汞撒利相似[ 3 ]。
白芍: 成分方面, 主要含芍药甙 (为主要有效成
分。甙, 现已改称为“苷”, 下同)及芍药花甙、牡丹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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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医论坛 2008 年7 月 第23 卷 第4 期
FORUM ON TRAD IT IONAL CH IN ESE M ED IC IN E Ju ly 2008,V o l. 23,N o. 4
和少量的芍药内酯甙、氧化芍药甙、苯甲酰芍药甙、
芍药新甙 (以上除牡丹酚外, 统称“白芍总甙”)、芍药
吉酮等。此外, 还含挥发性油, 其主要成分为苯甲酸
和牡丹酚。氨基酸含量为12. 3% , 其中以精氨酸、谷
氨酸、门冬氨酸为主。药理方面, ①对免疫系统的影
响: 白芍煎剂灌服可显著提高小鼠腹腔巨噬细胞的
吞噬百分率和吞噬指数; 体内、外试验均表明T GP
对T 细胞功能呈机能和浓度依赖性双向调节作用,
可促进特异性及非特异性调节细胞的诱导。②抗炎
作用: 对多种实验性非特异性炎症及免疫性炎症均
有明显抑制作用, 主要成分为牡丹酚和白芍总甙。③
抗菌抗病毒作用: 抑制志贺氏痢疾杆菌、葡萄球菌、
大肠杆菌、绿脓杆菌及某些真菌; 且有直接抗病毒作
用。④镇痛、镇静、抗惊厥和降低体温作用: 白芍有明
显的镇痛作用, 经炮制后镇痛作用增强。镇静作用的
主要成分为芍药甙, 腹腔及脑室注射能延长大、小鼠
睡眠时间; 所含牡丹酚也能显著减少自发活动, 增强
催眠药作用。芍药甙能显著抑制戊四氮所致小鼠惊
厥, 牡丹酚则可显著拮抗咖啡因、戊四氮、士的宁性
惊厥; T GP 腹腔注射或灌服, 可抗小鼠休克发作。牡
丹酚不仅可降低正常小鼠体温, 还对菌苗发热有解
热效果; T GP 的降低体温作用与其增敏脑内H 1 受
体有关。⑤对消化系统的影响: 对肠道平滑肌痉挛有
解痉作用; 有抗溃疡作用和保肝作用; 能抑制淀粉酶
活力等。⑥对心血管及血液的影响: 能增加小鼠营养
性血流量, 拮抗心肌缺血; 对实验兔有升压作用。抑
制血小板聚集及血栓形成。⑦其他: 耐缺氧作用; 抗
氧化及氧化损伤作用等等[ 4 ]。
上述药理研究结论, 是对桂枝—白芍药对功效
的有力支持。
2. 3 桂枝—白芍药对的现今各家论述
郭春兰等[ 5 ]认为, 桂枝汤中蕴含着一种“调和”
思想, 这种思想主要是通过桂、芍配伍体现出来的。
并且桂、芍剂量的灵活增减变化, 可以治疗多种病
证, 如虚人外感, 内伤低热, 产后外感或久病卧床所
致的身体疼痛、虚劳心急, 心阳虚水寒之气上逆所致
的奔豚证等。张朝辉[ 6 ]认为, 桂枝、白芍相伍, 桂枝发
散而不伤阴, 白芍酸敛而不滞邪, 以桂枝、白芍为主
配伍竹叶、知母、续断、桑寄生, 治疗绝育术后低热 1
例, 结果服本方 9 剂, 精神及自汗、低热等症明显好
转。王淳等[ 7 ]认为桂枝配芍药, 二者相制为用, 解表
而不伤阴, 敛阴而不碍邪, 共奏解肌发表、调和营卫
之功。周沧海等[ 8 ]拆方研究证明, 桂枝汤中君药桂
枝、臣药白芍具有较强的解热作用。实验结果显示:
桂枝汤及其活性成分 (肉桂醛、白芍总甙)能抑制Su l
注射诱导的脑室体温升高, 其解热作用机理之一是
抑制EP3 受体之后对与发热相关的传导通路产生影
响。邓少清[ 9 ]以自拟桂枝白芍汤 (桂枝18 g, 白芍12
g, 半夏9 g, 瓜蒌30 g, 尾莲30 g, 菖蒲15 g, 远志15 g,
茯苓15 g, 甘草6 g)治疗血管神经性头痛21 例, 认为
桂枝性温, 力善宣通; 白芍性凉, 可退热除烦, 且能制
约桂枝之温。全方能收疏肝降逆, 通络止痛之效。据
文中介绍, 疗效肯定, 无不良反应。钟瑞健等[ 10 ]对胃
炎康胶囊中的主药白芍、桂枝进行了薄层色谱鉴别,
用薄层扫描法测定了盐酸小檗碱的含量, 为胃炎康
胶囊的质量控制提供了有效的
。胃炎康胶囊的
药物组成有白芍、桂枝、黄连、高良姜、甘草、柴胡, 功
能疏肝和胃、缓急止痛, 主治十二指肠溃疡、胆汁反
流性胃炎、慢性胃炎等。
以上研究结论进一步反证了含有桂枝—白芍药
对之《金匮要略》方的诸多功能——调和营卫, 解热
止痛, 温经通络等等。由此推测,《金匮要略》方中以
桂枝—白芍相组配的药对, 是张仲景在前人基础上
经过深入实践而总结出的用药心典, 其所拥有的广
泛效能, 值得进一步深入挖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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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0820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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