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_续玄怪录_辛公平上仙_杂记_王仲荦

读《续玄怪录 ·辛公平上仙》杂记 王 仲 荤 遗稿 《玄怪录》 四卷 , 唐牛僧孺撰 ; 《续 玄怪录》 四卷 , 唐李复 言撰 。 这两部 , 都经近人程毅中君校勘 , 有中华 书局排印本 。 这两部志怪小说 , 在当时都是以行卷的形式把它写成并流通的 。 行卷不仅收录本人诗歌作为主要内容 , 有时也采用志怪 、 传奇作 为内容 , 流利的散文 , 恢奇的故事 , 投献当世达官贵人 , 以邀其 青睐 , 取得他们的激扬或推荐 。 宋赵彦卫 《云麓漫钞》 云 : “唐 之举人 , 先籍当世显人 , 以姓名达之主司 , 然后以行业投献 , 逾 数日又投 , 谓之温卷 , 如 《幽怪录》 、 《传奇》 等皆是也 。 ” 《玄怪录》 和 《续 玄怪录》 中许多篇文 , 大都被收在 《太平 广记》 一书之中 , 现在就不一一介绍了。 只有 《续玄怪录 》 中一 篇 《辛公平上仙》 , 《太平广记》 之所不收 , 陈寅烙 氏认为这篇 志怪之篇 , 史料价值甚高 。 他说 : “唐宪宗为内官所就 , 阉人更 隐讳其事 , 遂令一朝国史 , 于此大变 , 若有若无。 ” “故凡记载 之涉及者 , 务思荃易改易 , 绝其迹象 。 ” 李复言 《续 玄怪录 · 辛 公平上仙》 条 , “乃关于事变幸存之史料 , 岂得以其为小说家言 , 而忽视之耶 ? ” ((( 金明馆丛稿》 二编 《顺宗实录与续玄怪录》) 《续玄怪录》 卷一 《辛公平上仙》 条云 : 洪 州 高要县尉辛公平 、 吉州 卢陵县针成士康 , 同居 沟州 下郑县 , 于元和末偕赴调 集 , 入洛 西榆林 店。 掌店人甚贫 , 待宾之具 , 莫不 尘秽 , 独一床似 洁 , 而 育一 步客先憩于上吴 。 主人率皆重车马而 轻徒步 , 辛成之来也 , 乃逐步客他床 。 客 倦起于床而 四顾 , 公平谓 主人 曰 : “ 客之货不 肖 , 不 在车徒 , 安知步客非长者 , 以 吾有一 仆一马烦 动手 : ” 因谓 步客 日 : “请公不起 , 仆就此憩夹 ” 。 客 · ~ ⋯遂复就寝。 深夜 . 二人 饮 酒食 肉 , ·一公平 高声 〔谓 步客〕 曰 : “有少酒 肉 , 能相从否 ? ” 一 召 而来 , 乃 绿衣吏也 。 问其胜名 , 曰 : “ 王臻 。 ” 言 辞亮达 , 辞不可及 。 二人益钾之 。 , · · ⋯ 行次图 乡, 臻 曰 : “二君 固明智之者 , 识臻何为 者 ? ⋯⋯乃 阴吏之迎 笃者 。 ” 曰 : “天子 上仙 , 可单使迎乎 ? ” 曰 : “是何 言坡 ? 甲 马五百 , 将军一人 , 臻 乃军之籍吏耳 。 ” ⋯⋯过⋯⋯ 华阴 · · , ⋯宿霸 上 , 臻曰 : “此行乃人世不 测者也 , 辛君能 一 观 。 ” 成 公 曰 : “何 独弃我 ? ” 曰 : “⋯ ⋯君命稍薄 , 故不可耳 。 ⋯ ⋯ 入城 当舍于开化坊西门北壁上第二板门王 家 , 可直造焉 。 辛君初 五更立浦西古 槐下 。 ” 及期 , 辛步往浦西⋯⋯转盼间 , 一旗甲 马立于其前 , 王 臻者 乘且牵 , 呼辛速登 。 既乘 , 观 马前 后 , 戈甲塞路 。 臻引 辛揭 大将军。 将军者 , 丈余 , 貌甚伟” ·⋯ 遂同行入通 化门 及 诸街铺 , 各有吏士迎拜 。 次天 门街 , · ·一 于是分兵五 处 , 独 将军与亲 卫 馆于颜晋公 庙 。 ⋯ ⋯臻与公平止西廊幕次 。 ⋯⋯ 居数 日 ·” ⋯得报 曰 : “ 已救备夜宴 。 ” 于是部管兵 马 , 戌时 齐进 , 入光 范 〔门〕 及诸门 , 门 吏皆立拜 宣政殿下 , 马兵三 百 , 余人步 , 将 军金甲仗钱来 , 立于所宴殿下 , 五十 人从率 环殿露兵 , 若备非常者 。 殿上歌舞方 欢 , 排优赞咏 , 灯 烛荧煌 , 丝 竹并作 , 俄 而 三更四点 , 有一人 多髯而 长⋯⋯其状可畏 , 忽不知其所从来 , 执金 匕首长尺 余 , 拱 于将军之前 , 延 声 曰 : “时到矣 。 ” 将 军频 眉揖之 , 唯 而走 , 自西厢 历 阶而 上 , 当御座后 , 跪 以献 上 。 既而 左右纷纭 , 上头眩 , 音 乐骤散 , 扶 入西阁 , 久之 未 出 。将军 曰 : “异云 之期 , 难违 项刻 。 _匕既命笃 , 何 不 遂行 ! 对 曰 : “ 上澡身否 ? ” 曰 : “ 然 , 可 即路 。 ” 遮闻具浴之声 。 (三 ) 〔五〕 更 , 上御碧玉舆⋯⋯ 肩典下 殿 , ⋯⋯将 军 ⋯ ⋯遂步从⋯⋯ 而 出 。 自内阁及诸 门吏 , 莫不鸣咽群辞 , 或 收血捧典 , 不忍去者 。 过宣政殿 , 二百骑 引 , 三 百骑从 , 扣 风如雷 , 飒然东去 , 出 望仙 门 。 将 军乃 救臻送 公平 , 遂勒 马离队 , 不觉足 己到一板 门前 , 臻 曰 : “此开化 二坊〕王 京宅 , 成 君所止也 。 ” · ·一公干 叩 门一 声 , 有人应者 , 果 成君也 。 秘不敢泄 。 更数 (月)〔日〕, 方 有攀算之泣 。 鬼神当然是没有的 , 在当时 , 李复言不得不通过志怪托之鬼神记 载了唐宪宗被拭的经过 。 这椿弥天大事 , 由宦官一手包办的 , 可 是李复言不敢有一个字提到内官 , 可见梁守谦 、陈弘志辈当时恶势 力可以遮天 。 裴廷裕 《东观奏记》 云 : “宣宗追恨光陵 (穆宗) 商 臣之酷 , 郭太后亦以此暴崩 。 ” 可见郭贵妃 (即后来的郭太后) 和太子 (穆宗) , 是预闻这个密谋的 , 从八二一年穆宗即位 , 穆 宗卒 、 子敬宗 、 文宗 、 武宗相继嗣位 , 到八四七年 , 宪宗第十三 子宣宗即位 , 经过二十七年长长的时间 , 皇位才由穆宗诸子手里 转移到宪宗幼子宣宗手里 , 这件拭帝大案才翻过来 。 李复言 《续 玄怪录 · 辛公平上 仙》 条 , 在二十七年之间 , 起过一定作用 。 唐宪宗暴死于大明宫中和殿 , 棺敛却在太极殿 , 《续玄怪录》 中正记载 了由东内迁徙到西内的经过 。 由于唐 宪宗是被匕首刺死 的 , 一定血污狼籍 , 所以在移尸之前 , 必须澡身具浴 , 更换御衣 , 包扎创口 , 以蒙蔽群 臣之耳 目 , “三更 ” 一定是 “五更 ” 之讹 , 因为上面已经提到三更 四点了 , 不可能又时光倒流 , 又回到三更 来 。 “数月 ” 一定是 ‘数 日 ” 之讹 , 这样的大事 , 隐瞒几天才发 布消息 , 是完全可以的 , 不可能隐瞒到数月之久。 山 东大学历 史 系郑宜秀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