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妻子·母亲从陈衡哲小说析五四女性角色定位的困境

女儿·妻子·母亲从陈衡哲小说析五四女性角色定位的困境 ,,,,年,月 昌吉学院学报 ,,,,(,,,, 第三期 ,,,,,,, ,, ,,,,,,, ,,,,,,,,,, ,,(, 女儿?妻子?母亲 ——从陈衡哲小说析“五四’’女性角色定位的困境 王志萍 (昌吉学院中文系 新疆 昌吉,,,,,,) 摘要:,,世纪初女性的实生活空间一如既往地狭小，新女性们既认同于女儿、妻子、母亲的传统角色，又不能 满足于此，而渴望拓展新的角色空间，本文试图从陈衡哲小说集《小雨点》中分析最早一代新女性的角色困境及突 围困境的决心。 关键词:家庭角色;认同;主体意识;角色定位;困境;突围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五四”新文学革命中最早以白话进行小说创作的陈衡 女儿毕竟要长大，她终究要离开父而归属于夫，进入生哲女士，在五四及后五四时期一直关注着妇女问题，曾写下 命流程中第二个被规定的角色——妻子，男性中心社会中，很多文章探讨与妇女有关的政治、家庭、教育等问题。她的短 妻子为夫所有所养，相夫教子是约定俗成的角色内容。陈衡篇小说集《小雨点》〔,,就体现出了她对女性现代转型期的生 哲通过笔下的人物洛绮思之口对这一角色内容予以认可:存空间的思考。,,世纪初女性的实生活空间一如既往地狭 “你们男子结了婚，至多不过加上一点经济上的担负，……至小，新女性们在历史惯性作用下接受了命定的女儿、妻子、母 于女子结婚之后，情形便不同了:家务的主持，儿童的保护及亲的角色，但是在风云激荡的时代潮流中又不能满足于传统 教育，哪一样是别人能够代劳的,”〔,〕，妻子的幸福、妻子角色文化允诺给她们的狭小角色空间。陈衡哲小说达的正是 的价值就在于对丈夫的依赖与尽职尽责，《巫峡里的一个女“五四”女性在角色定位时的最初困境。 子》中“她”失去丈夫后只能生活在孤独、恐怖、凄楚之中;《老 夫妻》中的老太婆则在邻居寡妇的羡慕中更加确认了自己妻 一对女性传统角色的习惯性认同 子角色的意义。 母亲是男权社会中女人们最光荣最体面的角色，因此 陈衡哲等最早一代新女性从男主外女主内的男性本位 《一支扣针的古事》中西克夫人“喜欢做母亲”并且做成了“一文化中走来，她们对自己已扮演了数千年的传统角色习惯性 个模范母亲”。母亲的特质一直被认定为对子女的无私奉献地认同，陈衡哲小说中对女性身上的女儿性、妻性、母性的表 和无微不至的照料，西克夫人为了自己作为母亲的使命而牺现和赞叹占了很大比重。 牲了爱情，她的母爱是博大的，“不以她自己的家庭为限”， 女儿性是女子的天性，《小雨点》集中的第一篇《小雨点》 “她觉得她对于一切青年们，都负有一种母职”。她的牺牲成所提供的就是女儿性的象征图式，作品中虽然用“他”指代小 就了母亲角色悲哀的光荣，她的母爱得到青年们的敬重也得雨点，但小雨点所表现出的人格特征——天真、纯洁、温柔、 到了爱人的理解。陈衡哲为代表的第一代新女性自然也首肯善良，永远怀有对家的爱恋——是典型的女儿特征，她从不 母亲的价值:“若使每个女子都能做—个彻底的贤母，那么，觉得家是一个“狭的笼”〔,〕，相反，女儿在家里作为被蔽护的 世界上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呢,，，〔们客体可以尽情享受亲情与幸福。因此新时代的女性们心甘情 可以看到，五四初期的女性们在父文化历史中积淀下来愿做“父”的依顺的乖女儿，《孟哥哥》中景儿不是相信“她母 的集体无意识并不排拒女性传统的女儿、妻子、母亲的家庭亲的说话是不会错的”吗,她在对父文化给予自己的种种教 角色，但是认同却不意味着满足。诲的困惑中于小女儿的幸福仍是恋恋难舍。收稿日期:,,,,一,,—,,基金项目:昌吉学院科研基金资助项目(;,,,,, ,,,)作者简介:王志萍(,,,,一)，女，江苏人，讲师，毕业于新疆师范大学中文系，新疆大学现当代文学在读硕士，主要从事中国现代 文学、女性文学研究( ?,? 万方数据 昌吉学院学报 ,,,,年第,期 二对女性传统角色的难以满足 问题的思考。 “《一支扣针的古事》，可以说是爱情与义务的交战，…… 陈衡哲们毕竟生活于启蒙思潮高峰时期，时代给女性们 但我以为他们与平常的爱情小说不同，是不应该专拿文学价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拓展生活空间的机会，女性作为“人”的主 值来评论的。，’〔,〕任鸿隽——陈衡哲之夫，他理解妻子选择定体意识已然萌生，女儿、妻子、母亲的狭小的闺房空间当然已 位家庭时的痛苦，也理解女性为家庭作出的巨大牺牲。诚如不能令新女性们心满意足。 是言，这篇作品不仅仅写西克夫人与马昆先生错失的爱情， 首先是女儿们在享受被蔽护的幸福时又不甘于客体、弱 也不仅仅写女性爱情与母亲义务的冲突，它更是女性家庭角者、他者化的生存状态。小雨点在拯救青莲花的行为中认识 色困境的寓言——女性将全部自我投入家庭，这种投入却没到了自己的力量，《小雨点》的后续《西风》中月亮儿和西风离 有获得全社会的价值确认，被封存的自我情感也难免会“成开快乐无忧的红枫谷就是要把自由和美感带给人间，就是要 为蠢妇俗夫的谈话资料”。作为主体担当社会责任。何况女儿们在受蔽护的同时也是受 那么将全部的身心奉献于事业会怎样呢,功成名就的洛限制的对象，《孟哥哥》中，小女儿的自然成长过程与父权文 绮思最后的感慨与惆怅喻示了女性们舍弃家庭之后的又一化意识不断将各种限制施加于她们的过程同步，为了确保她 种困境，“她此时才明白她生命中所缺的是什么了。名誉吗,们将来能为“夫”们所独有的清白之身，父的一再通过母 成功吗,学术和事业吗,不错，这些都是可爱的，都是伟大的，亲之口传达给女儿，种种约束、禁锢及枷锁戴着亲情的面纱 但他们在生命之中，另有他们的位置。他们或者能把灵魂上得以实现。景儿在实生活中听从了母亲的教诲、父权的规范， 升至青天，但他们终不能润得灵魂的干燥和枯焦。”事业并不却在想象的领域内放纵着自己。 是女性主体生命的全部内容，缺失了家庭的情感抚慰，女人 发现了自我力量的女儿们走出父的家门后，妻子角色便 仍然只能生活在孤寂之中。“《洛绮思的问题》，我相信不是洛不再是唯一的选择。如前所述，新女性认可妻子的角色内涵， 绮思个人的问题，乃是现今时代一切有教育女子的问题。”〔,〕正因如此，她们有时会对妻子角色望丽却步，洛绮思说“我若 归根到底，在男女尚未达到真正意义的平等、还不能共是结了婚，我的前途便将生出无数阻力了。”仅为丈夫为家庭 同分担家庭职责和社会义务时，女性很难兼任家庭和社会双而存在是不能令渴望做主体做强者的女性们快乐心足的，她 重角色，一方面女性家庭角色的传统内涵使女性背负着沉重们不愿把刚刚发现的自我力量和才华再度埋没在妻子的本 而繁杂的家务劳动，另一方面，处于刚刚向现代转型的时期，分中，因此选择“学问和事业”作为“人生最好的伴侣”就体现 女性走向社会又要承受远远高于男性的压力和阻力。女性的了五四初期女性突破既有角色范围的愿望。 每一种取舍又都会造成生命的缺憾与不足，五四初期女性角 母亲角色是光荣的，但这种光荣能使女人们获得永远的 色定位的困境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然而主体意识已经幸福吗,新女性们似乎察觉到这一角色内在的缺憾——女性 觉醒的女性们是不会在困境中消沉的，陈衡哲在《运河与扬作为“人”的价值不能在此角色内部充分实现。《老夫妻》中老 子江》中借扬子江之口歌道:太婆抱怨:“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他们也不要我了……”《一支 奋斗的辛苦呵～ 筋断骨折;扣针的古事》中以儿女为生命的西克夫人在儿女们成家之后 奋斗的悲痛呵～心摧肺裂;落入孤寂凄凉的生活境地。母爱的施予对象——儿女一旦不 奋斗的快乐呵～打倒了阻力，羞退了讥笑，征服了疑惑。再需要母爱，母亲就成了没有实际内容的空洞符号，而在此 痛苦的安慰，愉悦的悲伤，从火山的烈焰中，采取生命的之前，女人已将全部的自我奉献于母亲角色的光荣，这份光 真谛～荣恐怕难以填补女性母爱架空、自我失落之后的空虚。 泪是酸的，血是红的，生命的奋斗是彻底的, 陈衡哲们不满足于传统的家庭角色，于是向广阔的社会 生命的奋斗是彻底的，奋斗来的生命是美丽的～空间发展自我，寻求新的角色定位，但这又何其艰难～ 这是女性的奋斗之歌、自强之歌。沉寂了千年之螅 ?们要在困境中宣泄自己的生命力，要不惜以辛苦和悲痛为代 三女性角色定位的困境 价释放生命的光辉。陈衡哲代表中国现代史上最早一代新女 性展示出自身的困境，并宣告了突围困境的决心。 有自我意识而又有才华的五四新女性们陷入了一种两 参考文献:难处境:固守自己也认可的女儿、妻子、母亲的女性传统角色 〔,〕本文引用原文均出自上海店,,,,年,月版《中国就必须牺牲主体的快乐、抑制自己刚刚发现的创造潜能;坚 现代文学史参考资料(小雨点》持充任与男性平等的社会角色又要以失去爱情、失去亲情、 〔,〕见巴金《激流三部曲?家》失去自己永远爱恋的家庭为代价。任何一种选择都会给女性 〔,〕〔,〕见《小雨点?洛绮思的问题》带来心灵创伤而不能导向最终的幸福，陈衡哲把自己关于角 〔,〕〔,〕见《小雨点?任序》色选择的痛苦经验通过文学形式升华为对普遍存在的女性 ?,?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