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客家社区的大转折——《虔台志》中的南赣特区

【doc】客家社区的大转折——《虔台志》中的南赣特区 客家社区的大转折——《虔台志》中的南赣 特区 2008年第l期 NO.1,2008 客家研究辑刊 ThePeriodicaIofHakkaResearch 客家社区的大转折 一 《虔台志》中的南赣特区 许怀林 (江西师范大学历史系,江西南昌330027) 研究者的目光,长期集中于客家人的迁徙,着力说明客家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对这个庞大人 群面对的生存环境,尤其是本地区的环境,缺乏深入而具体的讨论. 毫无疑问,赣闽粤三省交界地区是客家的摇篮与基地.客家人世世代代生活于此,凭藉该地的 山川物产,繁衍生息,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方言及风俗习惯.虽然在漫长的文化交流中,早已溶入汉 民族共同体,中华传统文化早已在客家民众中居统治文化地位,但其发展过程的轨迹依然能够探 寻.上个世纪末,法国远东学院劳格文先生领导的客家大本营地域的社会民俗调查,记录下丰富的 人间生活与宗教信仰的现存资料,出版了《客家传统社会丛书》,为认识这个社区的历史与现状,探 索客家人的业绩,贡献了珍贵的参考素材.然而,今天的研究者看到的社会实物与采访到的记忆旧 闻,都充分浸染了近现代生活气息,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从发展连贯性考虑,追寻 其昨天,前天, 尽可能听听当时人的评说,当然是必要的.《虔台志》无疑是其中非常重要的档案文件.?下面我以 《虔台志》为中心,探寻明朝中后期(约l5世纪后期一l7世纪前期)赣闽粤交界地带的社会概况,尤 其是官府对该地的统治决策,实施的军事,政治措施及其后果.0 一 ,《虔台志》的编纂与基本内容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虔台续志》和《重修虔台志》.《虔台续志》修于嘉靖三十四年(~555),是南 赣巡抚谈恺,命教谕陈灿,训导汪大伦修成,而立例,修辞由谈恺自己动手.(以下简称《续志》)《重 修虔台志》修于天启三年(1623),由南赣巡抚唐世济主持,曾任四川左布政使的谢诏编次,赣县令刘 永基,教谕罗万象,训导沈茂光同编,0唐世济自己做了"搜剔散逸,补苴缺略"的工作.(以下简称 [收稿IEI期]2007—8—1O [作者简介]许怀林(1937一),男,江西宜黄人,江西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 ?我能读到(虔台志),首先要感谢台湾中研院研究员徐正光先生,中山大学教授陈春声先生,是他们最早告诉我<虔台志)的收 藏信息,此后得到台湾中研院研究员黄宽重先生的诚恳帮助,给我复制了(虔台志)的部分卷页.还由于南昌大学黄志繁博士 毫无保留地拿出全本复印件供我复制,我才得以详细了解该志内容,写出本文,特此向诸位先生表示衷心谢意.查<四库全书 总目提要),在(史都职官类存目)中有(虔台志)十二卷,(虔台续志)五卷.1986年版的(中国丛书综录)中的"丛书子目"没有 (虔台志),1997年齐鲁书社出版的<四库全书存目丛书)也没有,证明该志在祖国失藏.据友人说原书仅见于IEI本. ?关于三省界区的社会变迁,我已写<赣阖粤交接区的人口与社会变迁,——以 明清时期为主的观察),可与本文互看.关于赣 南地区的社会变动,请参阅黄志繁:<"贼民"之间:12—18世纪赣南地域社会)(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年l1月)一书 的评述. ?此据唐世济序文,而该书卷一首面刊出的编纂人,只有谢,罗,沈三人,没有刘永基. ?萧松,<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在(虔台志十二卷)条下作"萧根",并说"虞守愚命根等编纂虔台始末为此书,序次草创,略备 而己."可能四库馆臣未见到唐世济主修的<重修虔台志),故而既没有写出天启 ",也不知道虞守愚叙中所说情节,因 志"存目 此作出虞志"序次草创"的断语. 58 《重志》) 据《重志》编入的《虔台志叙》,知道嘉靖二十三年(1544)南赣巡抚虞守愚曾主持修纂《虔台志》 十二卷,由教官萧松,回龚象通纂修,判官张瑞校正.虞说:"余奉命来镇,初至,询故事,日有志在. 索而阅之,所因所损益可知也".萧松等修的志"盖子旧稍加修饬".又,唐世济《重修虔台志序》中 说,"虔台旧志为前中丞琼山唐公,海虞陈公,义乌虞公所先后编次,嘉靖乙卯锡山谈公继之"."琼 山唐"指嘉靖十二年十月上任的南赣巡抚唐胄,"海虞陈"指同年十二月接任的陈察,"义乌虞"即二 十一年十月上任的虞守愚.由此可见,在虞之前已有《虔台志》,但是,刊印与流传情况都不知道. 虞守愚主修的《虔台志》四库全书中虽有存目,而原书是否存世,仍不知晓. 此外,还有图志.隆庆六年(1572)三月刻有《虔台抚属地图》.南赣巡抚李棠令各属详考境内 地形,画图贴说,以上督府.他类阅编辑付梓,并自为序.万历三十四年(1606)四月,南 赣巡抚李汝 华刻《虔台舆图要览》,该书比《虔台抚属地图》"更详而尽".我现在知道上海图书馆有《虔台舆图要 览》,但没有读过;《虔台抚属地图》则不知存佚收藏情况. 嘉靖三十四年的《续志》共5卷,第l卷为《舆图记》,第2—5卷为《记事》.舆图分总辖地图,总 辖地图略述,以及所辖的赣州等8府1州的地图和各府州的略述.总述中列出所辖府,州,卫,所名 称及县的数目.各府州略述中写了沿革,风俗,各县的关隘道路,部分"盗贼"始末,各卫所的官兵, 机兵人数. 记事始于弘治八年(1495)初,终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二月.仿通鉴编年体,依时叙事,每条 "大书以提要,分注以备言",凡关于南赣巡抚活动的事件,文章等均附载条目之下. 天启三年《重志》共l2卷,卷l为"敕书,关防,旗牌,符验,历任";卷2为"总辖地图,初辖,增 辖,改辖,开设,路程";卷3为"军统,赏格,兵器,仪节,供备";卷4一ll为"事记";卷12为"词翰". 事记始于弘治八年初,终于天启三年六月,前后129年的事项,都有比较具体的叙述.前6o年的事 目和《续志》基本相同,但详略与写法有差异.词翰辑录王守仁等巡抚在任期写的部分诗歌,文章, 共59首,篇. 二,南赣巡抚的设立,职权及辖区 "虔台",是明朝文人好用古名的说法,实际上是南赣巡抚这个官职,该巡抚兼任都察院副都御 史,而御史大夫的官署称台,设在赣州,赣州古称虔州,故称虔台.赣州在西晋始为南康郡,隋朝改 为虔州,唐,北宋仍旧称,南宋绍兴二十三年改称赣州.?元朝改为赣州路,明朝改为 赣州府.明朝 中期,江西,福建,广东,湖南周边府县"盗贼"蜂起,于是在赣州设南赣巡抚,以便控制四省相邻地 区.南指南安府,赣指赣州府.南安府治大庾县,地当章水沿岸,本为虔州辖区,北宋初划出为南安 军,元为南安路,明为南安府(民国以后合为赣南行政区,今为赣州市).在明朝的官制系列中,总 督,巡抚属都察院系统,《明史》职官志的都察院下面,列出全国各地的总督,巡抚名 "巡抚 称,其中在 江西地方兼理军务,一员"之后,即为"巡抚南赣汀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一员."?为求简明,省称 南赣巡抚. 1,设置 南赣巡抚始设于弘治八年(1495).《续志》,《重志》记事都自该年开始,文日"弘治八年初,命金 ?1989年版<辞海>作绍兴二十二年改名赣州,并在前面写"发生州人李敦仁起义".这不符合史实.李敦仁起义爆发于绍兴元 年.绍兴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三日爆发虔州驻军"兵变",为首者齐述,占据虔州城112天,在十一月二十三日被镇压.二十三年 正月秘书省校书郎董德元上书"论虔州谓之虎头城,非佳名",经朝议改名赣州,同时改虔化县为宁都县.(详见宋?李心传<建 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63,164). ?<明史>卷73.据<重修虔台志>卷九,隆庆六年十一月换发关防,印文自始为"巡抚江西等处". 59 泽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等处地方".官虽是"巡抚江西等处",实际使命是巡抚"南赣等 处".颁给金泽的"敕谕"日: 江西南安,赣州,建昌,福建汀州,广东潮州,惠州,南雄,韶州各府,湖广郴州地方交界去处,盗 贼生发,事无统属,难于缉捕,……特命尔通行巡抚江西并各府州县交界地方,……各省兵备,守备 等官俱听节制调度,尔多在南赣二府住扎,往来巡视.……弘治八年七月口日.? 起因是四省交界去处"盗贼生发",需求统一调度缉捕,驻扎的地点虽说"多在南赣二府",实际 驻在赣州.金泽第二年二月请建巡抚衙门称:"臣节该钦奉敕谕,巡抚江西等处地方,剿捕盗贼,抚 安军民,常在赣州住扎.缘该府原无巡抚衙门,臣暂于赣州卫寄住.即今……看得赣城空地一所, 堪立衙门……".?所请获准.巡抚官衙一直设在赣州,从此赣州成为四省交界地方的政治中心. 弘治十八年(1505),以盗贼平息,罢南赣巡抚.正德六年(1511),以盗贼纷起重新设立.正德 十二年(1517)九月?给南赣巡抚王守仁加"提督军务"衔.嘉靖四十五年(1566)定为巡抚衔. 南赣巡抚从弘治八年(1495)开始,虽因捕盗而起,却长期维持不废,直至清朝康熙三年(1664) 省并,由江西巡抚兼辖南安,赣州?,共存169年.历任巡抚,从金泽开始,到天启元年(1621)上任的 唐世济,共计55名,此后至康熙初,还有16名.总计71名,平均2.38年一任.? 2,职权 以缉捕盗贼为首要,兼及政治管理,社会治安,财赋调度,思想教化诸方面,虽日军事长官,衙署 别称"军门",实为封疆大吏.弘治敕谕对其军政职责有明确的规定: 严督所属,操练军兵,修理城池,抚按军民,捕灭盗贼,祛除奸贪.凡事干贼情,军马,钱粮等项, 与镇守太监董让协和计议而行.各省兵备,守备等官俱听节制调度.尔多在南赣二 府住扎,往来巡 视.但有盗贼,即便设法剿捕.……凡遇饥荒,设法赈济.城池圮塞,即行筑浚.军器或有损坏,量 宜修备.司卫府县官员中,廉能公勤,政务颇举者,量加奖劝;其有隐蔽贼情,退缩不捕,及贪酷不才 者,除文职五品以上,及军职具奏区处,六品以下尔即拿问.……事有便于军民地方者,悉听尔便宜 处置.? 弘治敕谕规定的职责,为后来历任南赣巡抚所共有.不同时期略有侧重或限制,但基本内容不 变.镇守太监后来不设;"各省"的提法罕见,实际是在所辖府县内行使职权.我们从诏令看到,虽 然是以军事为中心,却有各省官员俱听调度的权力,更兼以"风宪大臣"的身份,能对文武各级(司, 卫,府,县)官员进行奖罚,故而威望特重.至于"有便于军民地方者",就因人而异,因时而别,因地 制宜,内含更宽泛(详下节). 这份职责权限,充分表示了朝廷(国家)对该地区的重视.国家与地区之间是统属关系,同时又 会抗衡.中央政令畅通无碍,则相安无事,但这是以健全的统治机构为条件.如果反是,国家便要 强化统治,而首先是军事辖制的增强.然而,这一切都以该地区在国家天平上的分量为转移.以赣 州府为核心的四省交界地域,素来是朝廷中央控制东南沿边的关键所在.尽管明朝设有四省分片 管理,府县卫所设置已呈网络,但却是千里连绵的山林,一方面是"万点青山万户烟",生产日趋旺 盛,另一方面又是各处的破产农民避役藏身之所与武装暴乱者聚集之地.对此,国家不能置之不 ?南赣巡抚始设年份记录不一,此依两<虔台志).嘉靖七年上任的南赣巡抚汪宏,写<提督都察院题名记),作"肇自弘治甲寅 (七年,1494);<明史?职官志)作"弘治十年始设巡抚".致异原因,待考. ?馊台续志),卷2. ?王守4_7_/m提督衔,<明史?职官志)作正德十一年.此据<王阳明全集)卷lo(换敕谢恩疏).该疏注明"十二年九月十五日",内 文写明为"本年九月十一日,节该钦奉敕谕……".(虔台志)亦记入十二年九月内. ?<清史稿)卷116. ?55名数据<重志)卷1,16名数据光绪<赣州府志)卷34.府志在正德十一年还记有文森,嘉靖十四年还有周相,而(虔台志)无. @馊台续志)卷2,<重修虔台志)卷1,<敕书). 60 理,必须在四省之间,另设一个军事性的特区与四省合力进行统治,使该地区成为更稳定的联接沿 边与内地的基地."虔台"——南赣巡抚的一个多世纪历程,就是在执行这项使命.实践证明,南赣 巡抚的设置,基本上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3,辖区 相对稳定的统辖地域是:江西,福建,广东,湖广四省的八府一州之地,即江西的赣州府,南安 府,福建的汀州府,漳州府,广东的潮州府,惠州府,南雄府,韶州府,湖广的郴州.在不同时期因"盗 贼"活动地域不同,节制的府县有增减,但是主体区域是四省交接的二千里山区. 弘治八年给金泽的敕谕中点明的府州是:江西南安,赣州,建昌(治今南城县),福建汀州,广东 潮州,惠州,南雄,韶州各府,湖广郴州. 正德六年(1511)给周南的敕谕中,减去旧辖的江西建昌府,增加了福建的漳州府.其余仍旧. 正德十一年(1516)给王守仁的敕谕同此;只在郴州下写明桂阳县. 嘉靖八年(1529)副都御史周用以"词讼繁兴,难以勾摄",?奏准增辖江西吉安府及抚州府乐安 县. 嘉靖十年(1531)副都御史陆稳奏议:"漳州去闽省近而去赣州远,先年福建未设巡抚,故隶南赣 军门兼制,今彼处已有军门,而漳州又专设巡海道",?遂准以漳州还闽省. 隆庆元年(1567),因广东复设巡抚,将惠,潮二府还广东. 万历十六年(1588),副都御史秦耀奏议,"惠州之和平,龙川,兴宁,潮州之程乡,平远,与赣州之 龙南,定南,长宁(今寻乌)切近,一有反侧,祸在肘腋,即惠潮二府不可卒复",?遂以惠潮五县仍归 南赣军门就近节制.天启元年(1621)给唐世济的敕谕继续维持这个范围.(为求简便,以下我们将 这大片地区称作"南赣特区".) 嘉靖三十四年(1555)谈恺主持编纂《虔台续志》,总辖地图及略述,都是按四省八府一州的辖地 编制,谈恺《引言》说"(虔)台在赣,而所辖之属,则在于江,湖,闽,广之交,为府八,为州一,为县六十 四,为卫七,为所二十八".?没有计较嘉靖以后的增减. 为什么划出这大片地方设南赣特区?首先是大山长谷绵延交错,其次是反叛者的山寨多,虽然 闭塞险阻,却非荒野无人之区.《虔台续志》的《舆图说》说:"虔当荆闽百粤之交,岩险闻于天下,溪 峒深邃,绵壤千里,自不逞之徒,依凭巢穴,阻兵为乱,故廷议建台开府,提重兵以临制之,此居重驭 轻之意也."?所谓"居重驭轻",就地理区位形势言,国家权力辐射由北而南,五岭与武夷山脉又隔 限着闽广,必然以赣州为枢纽点,掌握了此处,则周边易为控制;就统治力量配置论, 建巡抚节制四 省周边府县,便取得军事绝对优势.这是国家制约地方的统治术.另一方面,从地区社会考察,南 赣特区的出现,是当地生产开发扩大,经济水平提高,人口增长的综合结果,是该地社会向上发展的 表现. 三,辖区社会民情概况 在明朝统治阶级看来,四省交界区域的社会民情特殊,不同于平原都会之区,必须强化治理. 《续志》编者以很简短的文字写这里的社情,其中说到: 赣州府——"宦途言江西诸郡,率日赣难治也.……其弗率者,负固之顽民;健讼者,邻封之逋 天启<重修虔台志)卷2. 天启<重修虔台志)卷2. 天启<重修虔台志>卷2. 此处说64县,有误.按舆图所列9府州所辖县数计算,只有58县. 嘉靖(虔台续志>卷1. 61 逃也.属县……田饶禾稻,少事商贩,皆所同也.险巢深穴,群盗潜伏时发,未必饥寒困逼 之".——"健讼","田饶禾稻","未必饥寒困逼之"三者尤须注意. 南安府——"南安为赣上流,南扼交广,西距湖湘,……其山峦环丽,溪水清澈,……崇义(县)则 前时茶寮,桶冈群盗渊薮也.……郡当岭广之冲,县小而役重,驿使络绎,水陆俱烦."——"崇义 (县)则前时茶寮,桶冈群盗渊薮"是其重点.赣州府的社情实际包含了南安府. 南雄府——"庾岭又名梅岭,南雄倚其麓,……岭巅行旅,担夫奔突,……鼓柝一弛,未免有赭衣 载道之虞.……农多卤莽,虚税荒亩唯多.所以劝其勤而正以法者,在守令焉."——"劝其勤而正 以法",看重的是统治水平有待提高. 韶州府——"其界落坞迳之间.盘瓠之种,苻泽之徒,为兔穴猴群,颠越猖獗.浈江下流,…… 水寇侦逐,行劫泊舟.隘守哨船,所当慎也".——重点是"隘守哨船"的强化. 潮州府——"潮在东粤,别为一区,与汀,漳接壤……揭阳,惠来以海寇为虞,程乡(今梅州),大 最关紧要的是"山寇". 浦以山寇为虞."—— 惠州府——"惠届五岭东南,负山面海,……盗贼之警,以和平(县)为赣,桂,汀,漳之界,乃大帽 山,岑冈地也,挂坑障,香炉峰,看牛坪皆比近,故延蔓相及耳.然惠皆良民耶?徭僮淆焉,鱼蛋伏 焉,逋亡集焉,盗所由出也.……道舍村墅,持农器装商服者,或伺变改面,??…?可保其不为盗乎! 防乎其防,尚有赖矣."——"盗贼之警,以和平(县)为赣,桂,汀,漳之界"的地理环境为主因,"持农 器装商服"是其活动特色. 汀州府——"汀与漳于闽间以岭峤,……上杭武断剽悍为梗,镇以宪司,分以永定……. 盐场铁冶,虽为民利,亦为民害.浮税客户,每滋吏病.群丑无故屯聚如蜂蚁,兵至就杀如鸡豚 矣."——"盐场铁冶"与"浮税客户"带来的利弊,是问题所在. 漳州府——"漳为海徼,……奈何弄兵暴肆,苦于外攘;珥笔横行,烦于内讧,而相与襄匡无宁时 也."——"珥笔横行"的内里是社会问题复杂. 郴州——"郴当荆湖裔地,……叠境深林,徭僮逋逃,蟠结隐伏,官军哨守之所,亦周以严.其老 虎,象牙,热水,蓑衣,三江口诸峒无事皆良民也,误相蠢动,罔弗殄灭矣.岂日万山之 中,而可外王 化哉."——"万山之中"皆须"王化",是山中人口众多的反映. 上述文句简括地说是,山区地形深险,社会问题复杂,而反叛者众多;相互接壤影响,但是统治 状况亟待改善与强化. 仅正德至嘉靖四五十年间,出现过重大"盗贼之警"的县,有江西宁都,会昌,瑞金,信丰,安远, 龙南,大庾,南康,上犹,崇义,;广东保昌,始兴,曲江,英德,乳源,翁源,乐昌,程乡,大埔,河源,和 平,龙川;福建长汀,上杭,宁化,武平,长泰,龙岩,南靖,平和,诏安;湖广宜章,桂阳等33县,计44 次.其中涉及徭,僮,畲,苗等少数族人的有: 赣州府安远县大帽山,界连闽广,为张番坛等据住,正德六年"纠集大刘畲贼党谢得珠等","流 劫各府县地方"."刘畲"为山隘名,是安远通往潮州程乡的重要关卡,分大小两个,可知这片山区是 畲人聚居地. 南安府大庾等四县内,正德十二,十三,十四年有"畲贼谢志山作乱";嘉靖三十一年有"畲贼李 文彪等"流遁劫掠.韶州府曲江县,幽溪,烈溪,葵溪,罡背等处,"界连乐昌,旧徭贼巢穴";河西"被 大小罗山徭贼"住扎.英德县界连清远阳山,"多系徭僮巢穴,不下百数".乳源县,"小水山被畲人 袁周,胡园等透引贼首邓仲玉等"劫虏郴桂地方. 漳州府龙岩县,"深山巨壑去处,概系徭,苗杂居,时或乘隙啸聚,劫掠.唯缘岭隘界连永定,旧 为盗贼出没要路." ,蟠结隐伏";"莽山峒,旧为徭贼王福安,李稿等巢穴." 郴州"叠境深林,徭僮逋逃 62 上列社情,都只是政治,军事性的,而这些正是官府特别看重的方面.由于该地造反者(盗贼) 既多且强,他们充分利用"山峒险恶,林木深邃"的地理条件,建筑山寨,据守顽抗;又巧妙地抓住四 省府县难于协调的弱点,流劫邻境,长期滋漫.在其成员中,有土豪,有避役逃民,也有山中的徭, 畲,苗等少数族人.大批民众之所以造反,成了寇盗,"未必饥寒困逼",还存在着赋役烦重,民事废 弛,官吏贪刻等原因.这些府县之"难治",更需从统治者本身寻找问题,求取解决的.正是看 到了复杂的社会矛盾,明了单纯的杀戮不能解决多盗的道理,所以王守仁在南赣既督军围剿烧杀, 又大抓社会教育,众建县治以善后,企求改善社会环境而达致长治久安. 四,南赣巡抚活动纪要 南赣巡抚的职责是缉捕盗贼,抚安地方,他们的政治活动是军,政,文三管齐下.虽因时因事各 有侧重,然而总体上都是军事攻打开头,政治治理善后,文化灌输巩固.所获效果因人有异,但全局 上都是从这三方面推进.下面根据两部《虔台志》纪存的资料,?择要评述如下. (一)统率军队缉捕盗贼 掌握兵权,调度官兵与地方武装,扑灭盗贼,是南赣巡抚基本职责.从弘治八年(1495)至天启 三年(1623)的129年间,记录在案的捕盗事件共计102条(其中剿倭寇7次),真所谓盗贼频发,"无 岁无之".在发展趋势上,有三个高期,第一个高潮是武宗正德后期,拚杀最激烈的山寨是汀漳边界 的象湖山寨,南安府上犹县的横水,桶冈山寨,惠州府龙川县的利头寨. 正德十二年正月王守仁督率闽广官兵围剿上杭的长富村象湖山等地,攻破山寨43 座,擒杀 2468名,烧毁房屋2000余间,其奏捷疏称:"闽广贼首詹师富,温火烧等恃险从逆,已将十年,党恶聚 徒,动以万计","三省为之骚然." 同年冬,围剿横水,左溪,桶冈山寨.这里的"贼巢"仅大的有30余处,贼众约八千余,而且与湖 广的桂阳,桂东,广东的乐昌的"巢穴相联盘据,流劫三省,为害多年".?十一月,王守仁督军强攻 桶冈大寨,擒斩大贼首"征南王"谢志山等,于桶冈山下的茶寮摩崖刻石,碑文云:"正德丁丑(1517), 徭寇大起,江广湖郴之间骚然,且四三年矣,于是三省奉命会征.……凡破巢八十有四,擒斩三千六 百有奇." 十三年春,剿灭龙川利头寨.寨主池仲容等"每年肆劫",以广东龙』ff,翁源,始兴,江西龙南,信 丰,安远,会昌诸县受害最惨.王守仁乘破桶冈之威势,计擒池仲容,共毁38寨,擒斩三千余名,"除 三省数十年之患." 第二次高潮是世宗嘉靖后期.正德以后的二三十年,相对平静,不久又趋于激烈.嘉靖二十年 开始,潮州程乡(今梅州),大埔,惠州龙川,和平,汀州上杭,永定,漳州龙溪,诏安,"不时窃发""流 贼","黠贼","强盗",他们逐渐相互联接,形成更大的规模.三十六年,有盗寇流劫赣州会昌,瑞金, 赣县,兴国,以及建昌府的南丰,广昌诸县.几年之后,又劫掠龙岩,攻打南安,进犯吉安的万安,泰 和.四十年七月,以饶平张琏,大埔萧雪峰,程乡林朝曦为首的广东盗寇,"鸠众万计,侵越汀漳所 属,而江西赣吉之间尤被其毒."新任巡抚陆稳组织三省会剿.经过一年的攻打,共擒 斩2293名, "程乡巢穴荡然若扫",汀州,漳州之间的其他36寨,"俱就招安". 这次会剿之后,平静的时间不长,接受招安的又有一批复叛,随即出现新的高潮. 第三次高潮在嘉靖末年至隆庆间,以安远高沙,龙川岑冈,龙南下历三股寇盗为主,统称"三 ?凡嘉靖三十四年以前的资料,均出自<虔台续志),嘉靖三十四年以后的资料,出自<重修虔台志),分别简注于正文后,如.续4 — 2,',即<虔台续志)卷4第2页,.重7—14"即<重修虔台志>卷7第14页.另,原书寇,盗,贼字照用,因其性质,成份十分复 杂,分析颇难,需个案研究,才便于甄别. ?王守仁:<攻治盗贼二策疏>,<王阳明全集>卷九,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313页. 63 巢","相为唇齿",四出流劫.嘉靖四十四年(1565),岑冈贼分伙出掠,下历,高沙贼闻风效尤,于是 广东,江西"千里之问,烽烟并起".南赣巡抚吴百朋奏称:"即今广东之和平,龙川,兴宁,江西之龙 南,信丰,安远诸县版图,业已蚕食过半,一应钱粮词讼,有司不敢诘问者,积有年岁矣."四十五年六 月,吴百朋督师剿灭下历寨,擒斩贼首赖清规等2100余名,其铜鼓嶂山中的房屋仓囤三千余问尽行 烧毁隆庆元年(1567)高沙,岑冈贼1万余人,因"巢中食尽.自将房屋烧毁",请求招安.隆庆四 年,三省合兵剿平翁源贼首黄朝祖等.此后,盗寇事件仍不时出现,但规模较小,形势趋缓. 参与剿灭倭寇,也是南赣巡抚的一项大事.嘉靖后期倭寇频繁侵入漳,潮沿海乃至内地县乡, 尤其是在倭寇与"土贼"纠结,相互呼应的时候,为害更烈.南赣巡抚与福建总兵俞大猷等抗倭将领 合作,于嘉靖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隆庆三年,万历二十二,二十六年先后在潮州,漳州地方围剿 侵入内地的倭寇,取得了胜利. (二)普设关隘,增建县治 安抚地方,提高朝廷权威,增强统治实力,是设置南赣巡抚的直接目的.历任南赣巡抚着眼于 捕盗战事的顺利,地方的长治久安,他们于督军上阵之余,还有行政,经济方面的很多举措,重要的 如建筑关隘,新设县治,整修城池,征收盐税,调整巡检司,推行保甲乡约,乃至水旱灾荒赈济等事. 兹略述几项大者如次. 1,普设关隘 ,山峒险峻,路径曲折,行旅艰难,南赣巡抚设立之初,便南赣特区大山盘错,森林茂密 着重建筑 关隘,加强道路管理,保护交通安全.弘治九年(1496)下令各府县"量度远近险易要害之地,设立关 隘,编签附近民壮把守,以备不虞."执行结果,共建起关隘238处,加强了四省交界地区的治安力 量,改善了道路交通条件.具体分布如下: 赣州府84处(赣县3,兴国19,宁都8,于都9,安远9,会昌6,龙南6,信丰6,石城7,瑞金l1); 南安府12处(大庾4,南康2,上犹6); 汀州府50处(长汀9,宁化8,上杭15,连城7,武平6,归化5); 漳州府46处(龙溪9,龙岩8,长泰5,南靖2,漳平22); 南雄府18处(保昌9,始兴9); 韶州府l1处(仁化4,乐昌4,翁源3); 惠州府13处(长乐11,兴宁2); 郴州4处(桂东4). 新增关隘数量的多少,反映着当地山川险阻,交通结构状况,以及官府对地方治安,区位形势的 重视程度.在比较中心的地点,设置巡检司,作为盘查和把守的军事防区.其数量加多,密度跟着 增大,防控能力显然加强.此后,随着治安与开发的形势变化,关隘的数量和分布都有变化和调整. 2,增建县治 于"盗区"增设县治,是明朝强化统治的惯例,例如成化十二年(1476)在湖广行省西北部新设竹 溪,郧西二县,并增设郧阳府,作为镇压流民暴动之后的善后措施.这种政治行为在南赣特区的运 用更为突出.从正德至万历,与南赣特区直接相关的新县治,计有12个,它们是: 南安府:崇义县(正德十四年). 赣州府:定南县(隆庆三年),长宁县(万历四年)(今寻乌县). 漳州府:平和县(正德十四年),宁洋县(嘉靖四十四年),南诏县(嘉靖九年).? ?两《虔台志》均作南诏县,而<明史?地理志>作"诏安县".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99,写明诏安县治为南诏城.二者应为一 地,但不知为何异称.又,宁洋县在龙岩,永安之间,1956年撤销,辖地分人永安,漳平,龙岩三县.又,据《明史*地理志》,漳 州府于嘉靖45年置海澄县,潮州府于嘉靖42年置普宁县,澄海县,此3县《虔台志》中不见记录.各县始建年份均依地理志. 64 惠州府:和平县(正德十三年),永安县(隆庆三年)(今紫金县),长宁县(隆庆三年)(今新丰县). ),惠来县(嘉靖三年),平远县(嘉靖四十一年). 潮州府:大埔县(嘉靖五年 这批新县中除南诏,惠来二县外,其它的10个都处于山区,与附近诸县相距很远,是 政教不及, 官吏罕至的所在,不少破产农民逃匿于此,盗贼聚集于此.设立县治,正是和捣毁山寨,剿灭盗寇紧 相联接. 王守仁于正德十二,十三年扑灭了漳寇,横水桶冈,利头三股强寇之后,随即依次奏请设立平 和,崇义,和平三县.他在请立平和县奏疏中说:于漳州府南靖县的河头地方添设平和县,"外足以 控制饶平邻境,内足以压服卢溪诸巢".当时在河头的"新抚"——原是盗寇或被其控制者——民众 2000多人,"皆待此以息其反侧",凭借新的县治去管理与压制这批人. 崇义县,以上犹县崇义里的横水寨为县治,周围共有"贼巢"80余处,与大庾,南康,上犹三县各 距300余里,王守仁认为,此地"号令不及,以故盗贼盘据其中.今幸削平,必建立县治,方可永保无 虞","乃惩前虑后,防微杜渐之至计." 和平县,原龙川县和平峒,位惠州府兴宁,长乐,赣州府安远,龙南四县之间,地理阔远,人迹稀 少,奸宄多聚."据而守之,足以控制诸贼之往来,杜奸宄之潜匿;弃而不守,断为狐鼠之窟穴,络萃 逋逃之渊薮".?所以,不论是"和平","平和",皆以军事加政治的强制统治作基础;而"义"与"不 义",当然以是否有利于这个统治为界限,"崇义",即"变盗贼强梁之区,为礼义冠裳之地." 大埔,惠来,南诏三县,分别建于嘉靖四,五,九年.大埔在程乡,平和之间,"地方旷荒,溪峒险 隘,治教鲜及,是以盗起必蟠结于此."(续4—2)惠来东南临海,西北盘礴万山,在潮阳与海丰之间, 距二县治远甚,"有司勾摄催科,恃远不服,盗贼窃发,号为难治."(续4—2)南诏,也是 背山面海,兼 处漳,潮之间,尤为盗贼"纵横之地",在R-N:县,"则百姓常近有司,服役颇便,边方亦有军伍,而盗寇 稍息."(续4—9) 平远,宁洋,永安,长宁(今新丰),定南,长宁(今寻乌)6县,是嘉靖末至万历初建立.平远县位 赣,闽,广三省之交,"为群盗逋逃之薮".从南赣巡抚设立开始,即建议增设县治,但因"应割县分争 论不一",拖延至嘉靖四十一年(1562)立县,割程乡,兴宁县地为辖区.(重7—14)宁洋县在龙岩,永 安之间,"去各县治辽远,盗贼最易啸聚",于四十四年割地置县. 永安,长宁(新丰)--县,是剿灭赖清规等寇贼之后建立的.永安在长乐,海丰之间,"地方寥阔, 寇盗易生";长宁(新丰)在河源,翁源之间,"去治最远,政教不及,险阻可凭,以故积年巨盗如谭从 发,吴何俊,李亚元等巢穴皆在其中."遂乘荡平盗寇之时立县,"就近控驭."(重8—40)? 定南县,位江西,广东交界处,下历巨寇既平,遂议"开设县治,以驭新民,诚为久安长治之策", (重8—44)割龙南,安远,信丰三县地,于隆庆三年(1569)建县. 长宁县(寻乌),万历四年(1576)置.建县之前,为叶氏控制80余年,极为罕见,特具研究价值. 扫平黄乡堡叶氏之后,即割安远县黄乡,双桥等15保建县,以马蹄冈为县治.当时"抄没叶贼人官 田租一万四千五百九十五担,内变卖四千九百二十担",以充建造官署,城池经费,剩余的九千六百 余担"每年出粜",作县衙开支等用.(重9—10)比较其他新增县经费拮据的窘状,长宁(寻乌)是最 好的了. 南赣巡抚们于剿灭山寨盗寇之后,郑重地奏请设置这批县治,其效益不仅是当时经理地方善后 事宜,而且对地方社会发展有长远的意义. 3,推行十家牌法和乡约 ?平和,崇义,和平三县的引文,见(王阳明全集>卷1o<立崇义县治疏>,卷l1<再议平和县治疏>,<添设和平县治疏>. ?永安,长宁(新丰)二县建立,(重修虔台志>记在嘉靖45年(1.566),~ii(nYJ史-NN志)记在隆庆3年(-1569),可能是奏请与批行之 间的差异. 65 十家牌法和乡约是王守仁在南赣精心制订,尽力推行的社会措施.他督军剿灭漳寇时得知,首 恶者极少,帮凶者不多,而胁从者更多,且"亦多大家子弟,其间固有识达事势,颇知义理者".由此, 他开导人们说:"人情之所共耻者,莫过于身被为盗贼之名;人心之所共愤者,莫甚于身遭劫掠之 苦".对为盗之人,他作出平实的分析,认为其间有的人是不得已,"或是为官府所迫,或是为大户所 侵,一时错起念头,误入其中,后遂不敢出".?正是为着"弭盗",他发起思想攻势,分化互解盗贼, 既要军事围剿,又要"安民",既杜绝"通贼"与附从者,也组织民众相互纠察与监督,于是推行十家牌 法和乡约. 十家牌法:令l0家为一甲,每家置小牌,上写本户籍贯,人丁数目,有无寄住,暂住的人,置于门 首,以凭查验.l0家另置一大牌,开列各户姓名,背面写"告谕",每日轮一家沿门讲说,并审查各家 动静.若发现生人,或踪迹可疑者,及违犯告谕不听劝戒者,即行报官究治.若有隐匿,十家连 坐.? 告谕条约,共有五项: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小心奉官法,勤谨办国课;甲内凡有盗贼水火,俱 要齐心合力应援,坐视不赴者告官惩治;平日习为奸盗赌博,俱要投报,许其改恶自新,若遇警窃,即 于此辈中查考;婚丧礼仪俱要俭朴,若奢靡而不听劝,报官究罚;斗讼等事,俱要和解,若恃强凌弱及 诬告他人,同甲不报者连坐以罪.不久,王守仁将此告谕发展为城乡居民都要遵守的"乡约",同约 之民推举出约长,约副,约正,约史,知约,约赞等管事人,并置彰善簿,纠过簿,记录同约成员的表 现,务期潜消邪心,化民成俗.? 十家牌法后来称保甲法,继任巡抚都认真推行.嘉靖十三年(1534)陈察颁行地方事宜六条,第 一 即"举行乡约,保甲之法".十六年(1537)王浚下令编立村,保,乡,团长,各户写门牌,各村,保, 乡,团竖旗为号,协力御盗.这也是保甲法,仅形式略异.二十四年(1545)顾遂颁行地方事宜十二 条,其第十为"行保甲之法".三十二年(1553)谈恺的告谕十五条,其中第六为"立保甲",重申王守 仁十家牌法内容,并说保甲通行"则以乡约教之,各该保长止是督率本甲自为保障",有司官吏不得 借口滋扰.隆庆六年(1572),万历十八年(159o)也都重申饬行保甲法,兼行乡约. 保甲法与乡约,是南赣巡抚安抚地方与提督军务之中的一项政务,在其辖区尤其是南安,赣州 二府曾认真实施,对监控民众与发动民众监控起到了作用,成了重要的社会治安经 验,遗留给后代 的当政者. 4,议行广盐,筹措军饷 江西是销售淮盐区域,但是淮盐粗恶,掺有沙土,而价格昂贵,民众不愿食用.赣州接近广东, 且广盐质好价低,素来行销广盐.官府不允许,民众就私贩,从北宋开始,这里大规模武装走私食盐 就见于官方文书记录.?淮盐与广盐竞争行销地域,下延至明朝,照旧互有进退.这是经济财贸事 项,然而关系着南赣军费开支,故首任南赣巡抚就为此事写出奏章. 弘治十二年(1499),金泽建议扩大广盐地区,获准划南安,赣州,袁州,吉安,临江5府食广盐, 将盐税的1/10"给南赣军饷".正德九年,袁临吉三府划出,仍食淮盐.正德十二年(1517),王守仁 上疏请恢复三府通闽广盐,他说:正德六年至九年五月共征盐税4万余两,而军饷耗去3.8万余两, 证明军饷仰给于盐税独多.嘉靖二年又变,而五年再以"军饷无资"改回,广盐仍行5府.十五年巡 盐御史题请禁止广盐过岭,南赣巡抚力争,改为南安,赣州,吉安三府仍行广盐. ?王守仁:<告谕利头巢贼》,《王阳明全集》卷16,页561.此段文字,不只对一处寇贼适用,而是有普遍性意义,<虔台续志》卷3 将它冠以<谕各巢贼党》标题,编在正德十二年五月内. ?<王阳明全集>卷16第528—531页<十家牌法告谕各府父老子弟>文中,对各户门牌要写的事项还有本人的职业及田地,房屋 等财产状况,寄歇人的姓名,来此作何事等.寄歇人每人写一张纸,离开则揭去. ?乡约全文较长,详见<王阳明全集>卷17,<南赣乡约>,第599—604页. ?<宋史>卷182,<食货下?四>. 66 嘉靖十六年(1537),巡抚王浚题请获准,盐税"以十分为率,二分存留本处,以备军饷,八分尽数 解部,接济边储."将南赣军费开支增加了一倍. 闽盐人赣,经会昌县羊角水,人贡水航运;广盐过大庾岭而来,都汇聚于赣州府城下,为防走漏, 从王守仁开始,将大庾岭折梅亭税关并人赣州城下的龟角尾税关,统一征收.南赣巡抚们一再要求 扩;kf-盐行销地面,不仅是随着剿捕盗寇形势而提出,还要考虑杜绝盗源.广盐是否过岭关涉到江 广两省许多百姓的生活出路.万历十三年,户部提议吉安府复行淮盐,南赣巡抚贾待问反驳说,南 赣吉3府的盐税收入,吉安占8/10,如果吉安食淮盐,"军储将焉赖?"况且保昌县靠盐税抵补田粮, "南雄抚民驴载肩挑,咸借通盐以资衣食,东海新民撑驾艚船以供日用",若吉安改人淮盐区,不仅 "兵需无出,保昌浮粮将何抵补,新抚负贩之徒将何倚赖?二十七场之灶丁家口,必束手坐困,而百 万乌白艚船之夫生理无依,奈之何不穷且盗也."(重9—23)鉴于消弭盗寇事大,结果仍让南赣吉三 府食广盐. (三)兴办学校.教化民众 重视对民众灌输占统治地位的思想,是南赣巡抚主政的共有特色.他们把弭盗安民,与推行纲 常伦理观念,紧密联系在一起,于剿杀盗寇的同时,不忘思想教育,力图化民成俗,所谓变盗贼强梁 之区,为礼义冠裳之地. 办学,包括维修已有的府县儒学,开办新建各县的县学,以及开办社学,尽可能扩大教育面,将 接受招抚的"新民"子弟吸收入学.嘉靖十三年(1534),南赣巡抚陈察下令兴办社学, 不拘城市山 乡,但人烟相望,约有四五十家,即设社学一所(不足40家的亦设一所),聘教读先生一名,给《 集注》一本,使学童"咸知孝亲,悌长,尊君,亲上,为善,去恶."半年后据各地申报,四省共办社学1, 858所,有童生共15,700名.这个统计数准确程度毋须拘泥,社学多起来了则是事实.赣州府城 内,除府学,赣县学之外,还有正蒙,义泉,镇宁,富安,龙池5所社学(亦称书院). 在新析建的县份里,兴办社学的直接目的,是稳固对"新民"的安抚,保守围剿山寨的军事成果, 即"立社学以教新民子弟",故此各个新县的学校与县衙同时受到关注.长宁县(寻乌)的社学,更是 起到先导作用.在解决叶楷之前,安远县便招收石溪,劳田各堡子弟四五十人,以及叶楷儿子6人, 入社学读书,加快对叶楷内部的瓦解进程.(重9—8)正如欧阳铎所说:"小学之立,文乎哉?日:化 俗所以弭盗,其势缓功远矣."? 刊印图册播散社会,是教化民众的又一种形式.嘉靖十一年(1532),南赣巡抚钱宏以为,盗贼 之源为"民生未遂","由于耕织之无方;民性未复,本乎教导之无术."为此,他刊发《耕织图》,把朱元 璋的"谕民训"列首位,次绘耕织图与解说文字,再次为读书图与劝读文,末尾是孝弟节义事例.这 份耕织图流传于社会,至嘉靖末年赣州民间仍能见到.此外,钱宏还讲述朱熹《劝农条约》,罗景伦 《勤俭二说》.?他在任期间,南赣比较平静,少征战之苦,故多政教之举,虽属官样文章,却不能说 于民众的生产与生活没有意义. 万历四十八年(1620),南赣巡抚周应秋,刻《孝经列传》流布民间,他的序文将此书 比作针,艾, 参,苓,如中医药能治病救人,表示他要以忠孝意识消解盗贼之患的深意. 南赣巡抚们重建或维修精忠祠(祀岳飞),王文成祠(祀王守仁),清忠词(祀宋赣州知州赵撺, 文天祥),忠命祠(祀元龙南县尹陈泰),丘必明祠(祀保昌县守城抗元将领),风度楼(纪念唐韶州张 九龄),风采楼(纪念宋韶州余靖)等.他们都看重先贤,名宦事迹对后代的启迪教育价值,力图用切 合当地实际的历史人物和事件,宣扬忠君爱国,刚正节义的精神风范. ?欧阳铎:<黄乡巡检司记》.欧阳铎当时为吏部侍郎,他应南赣巡抚虞守愚之请而作此文. ?罗景伦,当是南宋吉州吉水县人罗大经,有<鹤林玉露》传世.罗大经,字景纶,"伦"是否传写之误,待考. 67 五,激烈震荡中的山乡社会 现在我们可以对南赣八府--)tt之地作概括性的描述.简略地说,这里是自然资源十分丰富的 山区,生产开发相对落后的地区,社会矛盾异常尖锐的社区.明朝中后期,这里处于激烈震荡之中, 官民关系极为紧张,战争与杀戮异常惨烈,本是落后的建设遭到严重破坏,民众生活痛苦难于言说. 然而,也是一个转折阶段,由天高皇帝远而政教不及的僻远山乡,加速进入国家行政网络,频发的武 装冲突逐渐减少,生产条件得到改善,社会秩序趋于稳定,教育文化事业加速兴起,山区社会向全面 进步的阶段转变.下面试就盗贼,设县,开发三方面作些说明. (一)盗寇频数的原因 盗寇问题,是南赣特区首先面对的老大难问题.社会公认南赣多盗,与明朝的边防战事比较, 被当作心腹之患看待.为什么这里多盗,致盗的根源是什么?解说很多,然而多半是泛泛之论.真 切的解答应怎样?我们试到南赣巡抚们的见解中寻找.历任南赣巡抚都以缉盗为职责,他们对产 生盗贼的根源问题,应会了解得更实际一些.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