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怪谈

四十年目睹之怪现象——评影片《台湾怪谈》 一个讲怪谈的人,跑时间却比进入主题的时间还长;一个声称绝口不提政治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讽刺挖苦着对当局政治的不满;一个讲朋友的故事的人,其实却在讲自己的故事。这个人就是影片《台湾怪谈》的主人公李发。这部片子所要表现的内容,也是通过这个唯一的角色展现给观众。 影片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名叫李发的人,以讲单口相声的方式讲述他的朋友“阿达”成长的故事。阿达是一个具有通灵能力的少年,可以和孤魂野鬼进行交流。但是随着台湾社会的发展,随着阿达的成长,他渐渐迷失了自我,发生了人格分裂。最后阿达选择了认命。 开场后不久,主讲人李立群首先申明了自己绝口不谈政治,这不禁让人哑然失笑,因为仿佛他的话又句句不离政治,尤其是在他向幕后问总统“来了没有,副总统来了没有”。在得到回答后,李发的话将那些当局高官逐个挖苦,掀起了开场的一个小高潮。这也使观众猜的到,这节目果然是离不开政治的。影片虽然只有一位演员,但是它真正的叙述者并不止这一位。首先李发本身是一个叙述者,他在叙述他阿达的故事。他用幽默的单口甚至对口相声向观众叙述着故事。另一个潜在的叙述者是故事的主人公阿达,其实他也在通过自己的故事向观众间接地叙述着台湾社会的变迁,物是人非的景象,以及当今这个怪诞的社会。阿达曾经的国文老师当起了算命先生,历史老师当起了观气大师,而正直的公民老师则不幸过世,而他的悼词,竟然充满了讽刺与讥笑。这是一个价值观被颠覆的社会。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过去在矮房顶上能看到的景象早已无影无踪,曾经在蔬菜市场游荡的鬼魂也不知去向,一切都被现代化的建筑取而代之。这就是阿达对这个现代社会最初的失落。 全片都在围绕一个“怪”字展现。首先片子的这种拍摄形式就让然觉得奇怪。只有一个演员,也无太多肢体动作,只是单凭一张嘴,说着单口相声。偶尔又会和大屏幕中的自己说说对口相声。再从片子内容出发。讲怪谈的李发,似乎也是一个人格有些分裂的人,说话常常跑题,在第一幕中跑题的时间大大多于讲述故事的时间。而在阿达的故事中,通灵让人感到奇怪,那颗珠子让人感到奇怪,那个和阿达长相相同的陌生人让人感到奇怪。特别是从阿达出生到长大的过程,让人明显感受到了台湾四十年的变化,又是让人奇怪的事。而这些怪事,又在共同地反映台湾社会,乃至我们整个现代社会的畸形发展。现代人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随着欲望不断增加,逐步失去自我,成为众多追求名利者中的一员。 在李发讲述阿达的故事时,一共分成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看山是山”。这是阿达在成长过程中,不断追求名利时的状态。那时他觉得所看到所感受到的都是真的,都是好的。第二个阶段是“看山不是山”,阿达在此时觉得他有些人格分裂了,他看到了社会的变迁,感觉到了物是人非。第三个阶段又回归到了“看山是山”的阶段。阿达拜访过几位曾经的老师后,一个人走在街上,被一个宝特瓶砸住了脑袋,突然“顿悟”,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还是认命吧。也许越是乱到最高点,心中就越有秩序。其实这也是对社会,对人生的一种疑问,一种思考。这个社会究竟该怎样发展?我们究竟应该如何生活?对于社会来说,忽略社会问题,盲目地追求经济发展,是应该坚持的发展道路吗?一个社会的发展,难道只是用物质来衡量吗?而对于我们生活在都市的现代人来说,难道金钱真的代表一切么?难道我们真的要被这物欲横流的社会同化么?当一个人把金钱名利视作自己的全部信仰时,他就不再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人了。因为他早已在追名逐利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就像影片中叙述的阿达一样,其实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他自己的本心。那个人说如果把珠子吞下去,他们两个都会消失。但是阿达还是禁不住诱惑,吞了下去。从这时,阿达就已经受到了大环境的影响,开始迷失自己。而那个人说的他们俩都会消失,其实就是指阿达本心的消失,和他独立的人格的迷失。到最后,他真的连最本真的自己也认不出来了。这难道不是莫大的悲哀吗? 值得一提的是阿莎力教给阿达的那首歌。这首歌在两幕中都有演唱。在第一幕中,听到 那些数字歌词,让人不觉哈哈大笑。但是在第二幕临近尾声时,李发和屏幕中的自己再次合唱这首歌时,却让人沉重起来。歌词无比简单,只是数数。但是,数数是没有尽头的,是不是社会的畸形发展正如数数一样没有尽头不能可挽回?是不是利欲熏心的人们追求名利的人生正如数数一样不可重头再来?也许,这些数字还表达了现代社会中的人们思想的空洞。 另外影片中多次出现的李发跑题也是别有用心的安排。特别是在第一幕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讲故事之外的事情。看似跑题,实则扣题。通过李发讲的各种各样身边的事情,比如对台湾政治的讽刺,对钓虾的调侃,对法律的抱怨,抛出一个个尖刻的问题:生意与政治的关系是什么?户外休闲与政治的关系是什么?禅与生活如何结合?从而表现出这个社会的种种奇怪的地方,突出了这个社会的怪诞和荒谬,另一方面这些跑题又为阿达的故事营造了一个怪诞,荒谬的社会背景。其实这部片子并没有所谓的主题和岔题。岔题也是主题,融入在故事的内容中,主题也是在岔题的背景下发生和叙述的。 影片中对于社会和人生的探讨深入浅出,以一种幽默诙谐的方式引出了对人生和社会的深刻思考,应该是赖声川既《暗恋桃花源》后又一里程碑式的作品。不知道影片中的怪现象是否也存在于我们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