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平帝 康陵

汉平帝康陵 这里是位于咸阳以北7.5公里的渭城区周陵乡大寨村,一座巨大的陵墓矗立在村东,守望着一个王朝落寞的背影。陵墓主人的人生平淡却令人唏嘘,他是西汉最后一位皇帝。他的帝王生涯与人类文明一同步入以公元纪年的第一个世纪,但仅仅过了5年,他便抱憾而亡。有人说他不幸病故,也有人说他被权臣鸩杀,无论真相如何,西汉王朝也在三年后寿终正寝。作为西汉的末代皇帝,他的帝陵体量似乎过于庞大。一个毫无作为的亡国之君,怎能拥有此等规模的帝陵?是谁为他修建帝陵,维持天子的尊严?那个人,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缜密心机?而这座埋藏着无数王朝秘闻的陵墓,就是西汉最后一座帝陵——康陵。 公元前1年,一队人马护送一辆马车,走在通往京师长安的大道上。马车中端坐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情绪有些不安。他叫刘箕子,来自中山国,此去长安,是为了继承帝位。不久前,汉哀帝刘欣突然驾崩,以大司马董贤为首的朝臣们手足无措,朝局陷入一片混乱。董贤本为汉哀帝的男宠,并无真才实学,此时,只会在太皇太后王政君面前哭哭啼啼,不成体统。王政君已经七十岁了,这位传奇般的太皇太后经历元帝、成帝、哀帝三朝,看尽了汉家王朝的起起落落。王政君向董贤询问如何安排丧事,董贤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除去官帽,向太皇太后谢罪。王政君对董贤说:“新都侯王莽处理过先帝的丧事,必然知晓旧例,我令王莽帮助你好了。”董贤慌忙磕头,感激不尽。而王政君此举意在借机清除董氏势力,令王氏外戚重获权柄。果然,王莽借机弹劾董贤,禁止他出入殿中司马府大门。罪名是在哀帝病重期间,董贤侍奉不周。董贤战战兢兢,赤脚步行前往殿廷谢罪。不久,王莽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发布诏令,指出自董贤入宫以来,国家阴阳失调、灾害频发,且董贤不通世道,担任大司马不能令人满意。现在,朝廷要收回大司马印绶,令董贤罢官回家,永不叙用。董贤自知天下已无立足之地,与妻子双双自杀,结束了自己可笑、可怜的一生。王莽泽出任大司马、录尚书事,兼管军事令及禁军,再次权倾天下。此时,王莽面临一个棘手的难题,汉哀帝没有子嗣,只能在皇族宗室当中选一个人来继承皇位。哀帝承袭自成帝,按理应在成帝的后代中选择,但成帝本就无子,只能上溯至元帝,元帝仅有一孙,就是中山王刘箕子。最终,为了便于控制朝局,王莽决定立九岁的刘箕子为帝。而刘箕子也算是替父亲圆了皇帝梦。八年前,刘箕子的父亲刘兴在于定陶王,也就是后来的汉哀帝刘欣的竞争中落败,愤懑不已。在他看来,汉室江山必然会败坏在汉哀帝手中。正巧,刘兴刚得一子,起名箕子。箕就是簸箕,名字往往寄托了父母对子女美好的祝愿。刘兴为什么要给儿子取这么低贱的名字呢?其实,箕子一名大有深意。殷商末年,商纣王的叔父叫做箕子。箕子为人正直有礼,深得百姓爱戴。殷商亡国后,箕子带领遗民向东北迁徙,在朝鲜半岛北部建立了国家,史称箕子朝鲜。刘兴以古代先贤来命名自己的儿子,不仅是表达对先贤的仰慕,更是暗讽汉哀帝的后嗣会成为商纣那样的亡国之君。刘箕子三岁时,刘兴病故,他不会想到自己虽然没有机会坐上皇帝宝座,但儿子却成了西汉王朝最后一位皇帝。 公元前1年,刘箕子继承皇帝之位,史称汉平帝。对于病入膏肓的西汉王朝来说,一个九岁的君主实在是太小了。但对王莽来说,刘箕子作为一个傀儡,一切正好。刘箕子虽然毫无作为,但他的帝陵——康陵却令人叹为观止。史料记载,康陵规模宏大,陪葬规格较高,完全不像亡国之君的陵墓。康陵建于渭水北岸的黄土台塬上,地势较为平坦,海拔高度420米至430米。康陵陵园将汉平帝帝陵陵园与王皇后陵等襄括在内,其陵园的垣墙南北长近1700米,东西宽1420米。垣墙为夯筑结构,宽3.8米,今日残高约1米。考古学家在康陵陵园东、西、北三面均未发现门址,仅在南墙中部有一处门址,通长83米,宽9米,中间的门道宽度达到11米。康陵的帝陵陵园平面近似方形,帝陵封土位于陵园中央,底部边长约220米,顶部边长约55米,现存高度约26米。与其他西汉帝陵不同,康陵的帝陵封土在距离顶部4.5至6米处的地方,外廓内收,形成了两层覆斗状的结构。康陵为何呈现这样奇怪的面貌?这与西汉帝陵的礼制难道没有冲突吗?中国古代帝王墓葬的封土主要有三种形 式:唐代帝陵因山为陵,将墓穴修在山体之中;明清帝陵则多用宝城宝顶式,用砖砌成圆形的围墙,称宝城,内填黄土夯实,顶部做成穹窿状,称宝顶;秦汉帝王常用覆斗方上式封土,这种封土在地宫上方,用黄土堆成方形夯土台,如同一个倒扣着的斗。若将西汉所有帝陵放在一起,很容易发现,康陵封土是仅次于茂陵的西汉第二大帝陵封土。茂陵封土与汉武帝的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相得益彰。康陵的封土这么大,又是为什么呢?以刘箕子的年纪,对自己的寿陵未必特别关注,王莽才是康陵的真正营建者。为什么要将康陵封土修建得如此高大?是为了彰显天子之德,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还是对汉平帝充满愧疚?恐怕只有王莽能回答了。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说法,王莽为了篡夺汉室江山,鸩杀了汉平帝。这是真的吗?最早提出这一观点的是东郡太守翟义。汉平帝死后,王莽摄政,翟义率先起兵讨伐王莽,在讨莽檄文中称王莽鸩杀平帝,号召天下反对王莽。唐代经学大师颜师古为《汉书》作注时,认可翟义的说法,并详细描述了王莽利用腊月为皇帝进椒酒的机会在酒中下毒。宋代的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所言与颜师古无二。颜师古与司马光言之凿凿,难道汉平帝真是被王莽所害?也许,我们需要回顾这对君臣的关系。刚即位的刘箕子当然无法处理政务,只能由大司马王莽代理。王莽儒学造诣颇高,也是个人尽皆知的道德楷模。这样的人独揽大权,天下并没有什么人不信服。但有一件事却令王莽有些烦恼,那就是汉平帝的名字问题。刘箕子做了皇帝还叫箕子,难免有自我诅咒之感。当时天灾人祸不断,兆头十分不妙,而那些不知道箕子真正含义的人也觉得皇帝的名字太过低贱。所以刘箕子必须改名,然而改成什么好呢?从汉武帝时代开始,西汉的学术氛围就逐渐以儒学为主。此时,儒学更是官方主流的意识形态。为皇帝改名字最好能引经据典,从儒家学说中寻找理由,这对于王莽这样的经学大家来说不成问题。他从《春秋公羊传》中找到一句话:“讥二名,二名非礼也。”意思是说用两个字做名不合礼法,且要受到讥讽。于是,王莽令中国不得有二名,也就是说不仅皇帝要改名,天下所有以二个字为名的人都要改名,他甚至派人前往匈奴,让匈奴单于也遵照此令。理由找到了,怎么改呢?首先要文雅吉祥,还不能彻底背离刘兴给儿子取名箕子的初衷,否则显得汉平帝对生父的不尊重,这与以孝治国的国策不符。因此,新名字必须找到与旧名字之间若有若无的一丝联系。殷商时期,箕子的封国在箕,战国时代属于燕国的领土,直到汉代也被称作燕地,可见燕与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汉室刚刚经历过赵飞燕:燕啄皇孙”的惨剧,燕字不便直接使用。《诗经——南有嘉鱼》中有这样一句诗:“嘉宾式燕以——。”有学者推测王莽从这句诗中得到启发,把汉平帝的名字改为刘——。此后,王莽的政治野心开始膨胀,不断拉拢亲信,清除异己。公元3年,王莽通告天下博采名门之后,为12岁的汉平帝选拔皇后,并特意申明自己的女儿不参与选后。可是,每天都有人上书请愿,大司马的人品和德行无人能及,他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参与选后呢?于是,王莽的女儿获得了最广泛的支持,顺利成为皇后。王莽以退为进的策略再次成功。然而,王皇后与平帝的婚姻生活究竟如何,史书上并没有记载。汉平帝听任王莽摆布,心情想必不会很好,对王莽的女儿能有多少好感呢。不久,群臣再次上书奏请加封王莽为宰衡。这个称号是什么意思呢?辅佐周成王的周公旦官名大宰,辅佐商汤的贤相伊尹尊号阿衡,众臣意在以宰衡之号来表彰王莽的贡献。公元4年,汉平帝加封王莽为宰衡。王莽也俨然将自己视为新时代的“圣人”,大力宣扬礼乐教化,得到儒生的拥戴。一年后,群臣再次集体上疏提议为王莽加九锡。九锡,是皇帝封赏的九种礼器,分别是车马、衣服、乐悬、朱户、纳陛、虎贲、斧钺、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