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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关于语义地图理论的经典文献。译自"The Geometry of Grammatical Meaning: Semantic Maps and
Cross-Linguistic Comparison", Martin Hespelmath, 2003, The new psychology of language, vol.2, p211-242.译者水平
有限,翻译纯属兴趣,仅用作学习和交流,不用作商业用途。欲了解本文的参考文献和深入阅读,可从网上下
载原文。
语法意义的几何体:语义地图和跨语言比较
语法多功能性的难题
在语言学
中,一个屡见不鲜的难题是,语言单位意义(sense)和用法(use)的多功
能性。尽管这一问题影响到所有有意义的语言成分,如实义词(content words),功能词
(functional words)(如介词和助词)和词缀范畴(affixal categories)(如体和格),它对后
两者的影响格外显著。功能词和词缀范畴,我将其统称为“语法词素(grammatical
morphemes)”,它们比实义词具有更多抽象和概括的意义,因此用法更多。而且,很多语法
学家都将语法的学习视为更有趣和更有声望的事情,所以语法词素一直处于语言理论的中心。
例(1)至例(3)提供了一些具有多种意义和用法的语法词素。每一个
的例句后,都简短
地描述其意义或用法。特定的用于举例的项用粗体字标出。
(1) English preposition on
a. a cup onononon the table (支撑/ 垂直的)
b. a fly onononon the wall (支撑/ 水平的)
c. keys onononon a hook (附着/ 非部分的)
d. leaves onononon a tree (附着/ 部分的)
(2) English preposition to
a. Goethe went totototo Leipzig as a student. (方向)
b. Eve gave the apple totototo Adam. (受体)
c. This seems outrageous totototome. (经历者)
d. I left the party early totototo get home in time. (目的)
(3) English Past Tense
a. Goethe wrotewrotewrotewrote a poem every day. (过去的习惯)
b. Goethe wrotewrotewrotewrote Faust in 1808. (过去完成)
c. If she wrotewrotewrotewrote to me tomorrow, I would reply n time. (假设)
本章,我使用多功能性(multifunctionality)这一术语描述如例(1)至(3)的情况,我还更
多地使用功能(function),而非“意义(即传统的意义)”和“用法(即语境中的意
义)”,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很难分辨我们处理的是不同的意义或仅仅是不同的用法。术语功
能意味着在上述两者中作折衷处理。
对多功能性难题的最优处理历来争论颇多。理想化地考虑,应有三种可能的姿态。“单义
主义者( monosemist)”的姿态认为,语法词素只有模糊而抽象的意义,所有可以被辨别的多种
多样的功能都不具有语言学意义,因为这些功能都来自语境中的交际。换言之,它们具有相同
意义,不同用法。也就是说,人们可以认为(2a)和(2b)中的 to具有同一意义(比如:抽
象的方向),而受体这一概念,则是 Adam作为生命体而自动产生的后果。处于中间的姿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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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义主义者(polysemist)”,认为每一个语法词素都有不同的意义,但这些意义以需要指
明的某种方式相互联系,所以不同意义拥有相同的表达形式绝不是意外。在另一端,是“同音
异义主义者(homonymist)”,该姿态认为,每一个功能的意义都不同,每一个不同的意义都
有不同的语法词素。上述三种姿态都只用于特定情况的分析,而且很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采用单义分析法分析例(1)中的 on,但同时对(2)中的 to采用多义分析。而且,也可将
(2d)中用于不定式的 to和(2a-c)中用于名词性成分前的 to视为同音异义,而将后者分析
为多义甚或单义的。由于对多功能性的分析充满争议,我在此避免使用意义、用法和多义等术
语,而选择更普通的术语功能和多功能性。因此,当我谈论 on、to和过去式的功能时,我并
不对哪一个功能是传统语言学的知识,并由此形成不同意义,以及哪一个功能仅仅依赖于不同
语境而产生不同用法而表态。
本章我探讨语义地图(Semantic maps),一个描述和阐释语法词素的多功能性模式的方
法,它不意味着在单义和多义的分析之间做出具体的选择。语义地图深刻地依赖于跨语言比
较,这一点我将在下一节说明。作为第一个例子,我们一起来看图 8.1(Haspelmath,
1999a),该图展示了在有格标记的语言中,与格(dative cases)的多种典型功能。语义地图
是对处于“概念/语义空间”中的功能的几何体呈现,它由连接着的线段系联,形成一个网
络。图中展示的功能的结构应是普遍的。
图 8.18.18.18.1:典型与格功能的语义地图——英语 totototo的边界
除了网络中的节点和连接的线,图 8.1还展示了英语 to的一系列功能:方向,受体,体验
者和目的。带有弧角的矩形表明一种语言中的语法词素在语义空间里的界限。因此,在 8.1
中,英语 to缺少一些其他语言中的与格常有的意义,如谓词性的拥有者(predicative-
possessor),受益者和裁判(judicantis)。当然,英语 to的一些其他功能并未在 8.1中标明,
而是被我略去了。
表现语法意义的语义地图理论与其竞争对手比起来,具有很多优点。本小节我只提两个有
影响的竞争对手,即列举法(list method)和普通语义法(general-meaning method),并且,
我只列出一些主要优点,将更多细节留到后文“语义地图的优点”中详述。列举法是描述型语
法(descriptive grammar)常用的
,特别在一些研究拉丁语和希腊语的旧有学派中十分常
见,列举法将词素范畴的不同意义或用法进行简单罗列、说明,并用主语属格、领有属格等标
记加以标注。将其称为竞争对手似乎有些不公平,因为该方法并没有任何理论上的声明,但是
显而易见,语义地图的方法高于列举法,前者不把语法词素的一系列功能视为任意的罗列,而
是作为普遍的网络的连续组块。
普通语义法是结构主义者分析语法意义的经典方法,可追溯到 Jakobson(1936/1971)。
用这种方法,语法意义的确定基于其和系统中其他对立成分的比较,并尝试概括出高度抽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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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以囊括所有功能。与列举法相较,普通语义法在某种程度上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事实
上,普通语义法的产生本就是对列举法这种过于“原子化”的分析方法的回应。Van Hoecket
(1996)对拉丁语与格的特征的描述可兹说明:“从与格指明最终项目(ultimate term)或过
程指向的趋向来看,与格可作为对谓词的限制(limit)”(31页)这一表述的问题在于,其很
难解释并一以贯之地运用——究竟什么是“限制”,什么是“最终项目”?从这样的描写中似
乎难以导出拉丁语与格的各种功能,除非已知它们是什么。更重要的是,这一普通语义的分析
在人们想要弄清楚一种语言和另一种语言的区别时,并没有很大助益。例如,Burridge
(1996)将中古荷兰语的与格特征描述为“活动中的非活性(non-active)参与”,Barnes
(1985)认为法语:“与格附着词总是表现动词的旁格论元,该动词是句子的'主题(theme)
',即注意的中心”(161页)。很难从上述对拉丁语、中古荷兰语和法语的与格功能的描述
中,推知它们相当程度上的功能重叠。相反,用语义地图的方法,跨语言的比较是非常直接
的。例如,法语中的介词à,尽管类似于英语的 to,但不十分一致。à的分界显示在同一张语义
地图上,见图 8.2。
图 8.28.28.28.2 法语àààà的分界
英语和法语的不同在于法语的à不用于表目的,但用于表谓词性的拥有者。现在普通语义
法的拥护者也许会质疑语义地图并未告诉我们拥有多种功能的语法词素有何共通之处:也许唯
一的相似点就是这些功能被排放在这样一个语义/概念空间中。但不妨这样理解:很可能语法
词素的意义存在家族相似性,无法将其归入任何单一的图式义。
语义地图如何工作
本节,我将对语义地图的标记法则作更细致的说明。语义地图方法的主要思想是语法词素
的多功能性只有在词素各种功能相似的情况下才能形成。相似性在空间中表现为节点,可以被
隐喻地认为映射意义的可能性,或“语义/概念空间”。为了清晰,接近不只由空间毗邻表
示,也通过连接着的线。因此,图 8.3a和 8.3b是不同的。
图 8.38.38.38.3 两种不同的语义地图
8.3a和 8.3b的不同可以表示为,在 8.3a中将功能 1和功能 2更加接近地连接,而 8.3b中
的功能 1和功能 4联系更紧,但是在更大的地图中,连接线起了很大的帮助辨认的作用。最简
单的语义地图是一维的,形式是“功能 1-功能 2-功能 3”,但更多更精细的地图是二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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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使用的标记,无论是连接线的长度,还是空间方向(垂直/水平)都无关紧要——这些
仅为了表述的方便。同样,左-右或上-下方向也毫无影响。
一个完整的关于语法意义的理论应该能使我们演绎地得知世界语言所需要的功能和在地图
中的相对位置。这当然有些空想,但我们可以用掌握的资源进行归纳。也就是说,对每一种已
知的语言,功能应以某种方式排列,使得每一个语法词素在语义地图中占据一个相邻的区域。
只要考虑了一种语言,则这一程序就是可循环的,并且,出于我们前面讨论过的原因,我们无
法确定哪些功能应在地图中被排在第一位。正是在这里,跨语言的比较显得尤为重要,既是为
了选择相关的功能,也是为了顺利将这些功能安排到地图中去。
首先,功能的选择:如果至少有一对语言在某一功能上相异,则将该功能列入地图。想一
想图 8.1中方向和受体的区别。无论英语还是法语都没有不同的介词来表达这两种功能,所以
这两种语言没有提供任何关于它们的分别。如果我们只知道这两种语言,那么方向-受体的区
别仅仅是排列上的优先,而不是语言做出的排列。为了证明语义地图中所列出的区别,我们至
少还需要一种语言,该语言在这两个功能上有不同形式的表达。当然,这样的语言很容易寻
得:比如在德语中,用 zu或 nach表示方向,但是用与格表示受体。这一程序不断重复,更多
语言被考虑进来,直到没有再遇到新的功能。
其次,功能的排列:这里并没有一个机械的程序。功能一定要按一定方式排列,以使所有
多功能性的语法词素可以在语义地图中占据相邻的区域。当只考虑一种语言时,三个多功能语
法词素可以有三种排列方式。让我们再看看英语中 to的三个功能“方向”、“受体”和“目
的”。原则上,可以有三种排列方式:
(4)a. 目的-方向-受体
b. 方向-目的-受体
c. 方向-受体-目的
一旦法语被考虑进来,(4b)就可被删去,因为法语的à表达受体和方向,而不表目的。当我
们进一步考虑德语的介词 zu,(4c)即可删除,因为 zu既表目的,也表方向,但不表受体。
因此,只有(4a)留下,当然也只是图 8.1的一部分。
经验说明,考察十余种种在发生学上不同的语言而建立起的语义地图是稳定的,不会因更
多语言被考虑进来而改变。当然,任何新的语言都可能证明地图不准确并
修正,但是地图
方法使得我们迅速形成有趣的假设。功能在语义地图中的结构是普遍的,因此地图对可能的语
言进行预测,轻松地对新语言进行验证。
回过头来考虑(4a)。如果我们发现有种语言,用一个语法词素表示受体和目的,但不表
示方向,该怎么办?这样就会与(4a)抵牾,为了解决这一矛盾,我们在受体和目的之间加入
连接线。成了图 8.4看到的样子,此时与所有的数据都兼容了,但却付出了很大代价:图 8.4
中,所有功能都与其他功能连接,所以地图就没有意义了。它排除了不可能的语言,而且没有
趣味(除了表明三种功能紧密相连)。
图 8.48.48.48.4 一个无意义的语义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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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可以说,在众多功能范域(functional domains)中,不空无意义的地图不可能建立,
但是经验表明有许多区域有强烈的普遍性的限制,所以有趣的地图还是可以画出的。一旦多于
三个功能被考虑,无意义的地图将包括相交的或弧角的连接线,也就是说事实上多于两个维
度。所以这是一个常规:地图展示的维度和连接线越少,其所能作的预测就越多,就越有趣。
最后一点,同一语言中不同的语法词素在分布上有相交之处并不少见。例如,除了类似与
格的介词à,法语拥有一系列与格的附着成分(me,te,lui,nous,vous,leur),多少有不同的分布。
与格附着成分不表达方向或谓词性拥有者,但可以用作受益之义和外部所有者之义,而à是不
可能这么用的。因此,法语类似与格的语法词素的分界图示于 8.5。因此,严格地说,甚至并
不需要跨语言的比较,我们就可以建立语义地图,因为我们需要的全部就是不同的有交叉分布
的语法词素。当然,不同的语法词素最易于在检验不同的语言中发现。
图 8.58.58.58.5 法语à和与格的分界
在进入对语义地图的具体实例的详细探讨前,让我插入一些对术语的说明:由于语义地图
的方法是近期兴起的,并未建立起完整的术语。语义地图被 Kemmer(1993:201),Stassen
(1997:578)以及 van der Auwera和 Plingian(1998)使用。Croft(2001)的术语是认知空间
(cognitive space)。其他人还用过心智地图(mental map)(Anderson,1986)或认知地图
(cognitive map)(如 Kortmann,1997:177,210)。Haspelmath(1997a)用蕴涵地图
(implicational map)来强调语义地图表达蕴涵共性这一事实。本文我用语义地图,因为这一
用法比蕴涵地图更加透明,比认知地图/心智地图更少模糊性。这么叫的唯一问题是,我们想
要在地图中反映的功能并不一定仅有语义上的不同。例如,图 8.1和 8.2中“谓词性拥有者”
的功能包含句法成分“谓词”。类似的,英语过去式的“假设”功能(如:If she wrote to me
tomorrow)受条件从句的限制(if-小句),尽管主要小句的动词大概也有假设的意义。所以有
时候句法语境必须也被纳入考量,语义地图的说法并不绝对准确。但是,由于已经广泛使用,
看起来最好还是继续用下去。
Croft(2001)对两个术语概念空间(即功能的普遍安排)和语义地图(即特定语言里特定
成分的分界)作了有益的区分。但实际上我们需要术语来表达三种不同的实体:(a)概念/语
义空间(研究的客体);(b)普遍的语义地图或概念空间(语言学家对(a)中成分几何地表
现的特定假设);(c)对(b)中特定语言和语法词素的细分。
一些语义地图例子
现在,让我们关注一些在文献中已有讨论的关于语义地图的具体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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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定代词
第一个例子是不同系列的无定代词的分布(见 Haspelmath1997a)。英语有三种系列:
some-系列(someone, something, somewhere等),any-系列(anyone, anything,anywhere等),
no-系列(no one, nothing, nowhere, never等)。在这些系列中,我把第一个成分(some/any/n-
o)当做语法词素,它们的功能映射在语义/概念空间中。但是相关的语义或句法区别是什么?
Quirk,Greenbaum,Leech和 Svartvik(1985:83)将 some-系列和 any-系列的不同用“确定性
(assertiveness)”来描述。前者在确信的语境,即真值确定的命题中出现(见 5a-b),而后
者在不确定语境,比如疑问(6a),条件从句(6b)和否定句(6c)中出现,都不表明相应的
陈述句的真值。
(5)a. Yesterday Mariamu met someonesomeonesomeonesomeone(/*anyone) from Botswana.
b. At the DGfS conference I always meet someonesomeonesomeonesomeone(/*anyone) I konw.
(6)a. Has anythinganythinganythinganything happened while I was away?
b. If I can help you inininin anyanyanyany waywaywayway, please tell me.
c. I didn't notice anythinganythinganythinganything suspicious.
但是,尽管高度抽象的意义如“(非)确定性”确实抓住了 some-系列和 any-系列语义的重要
方面,也不足以预测它们所有的功能。例如,any-系列在(7a)的祈使句中并不适用,一些
some-系列也能在问句或条件从句中出现,如(7b-c)。
(7)a. Please buy somethingsomethingsomethingsomething(/??anything)for our son when you go to town.
b. Has somethingsomethingsomethingsomething happened while I was away?
c. If I can help you inininin somesomesomesome waywaywayway, please tell me.
更重要的是,许多语言在无定成分之间有所区别,它们与英语中的无定成分可以大致类比,但
在使用上有细微差别。例如,俄语有两个系列的无定成分,分别用-to和-nibud'标记。与英语
any-系列类似,-nubid'-系列不在肯定陈述句中出现(见 8a),但却可用于疑问句和条件句(见
8b)。
(8)a. Kto-toKto-toKto-toKto-to(/*kto-nibud'/*kto-nibud'/*kto-nibud'/*kto-nibud')postučal v dver'.
" Someone(/*anyone)knocked at the door."
b. Esli ččččto-nubid'to-nubid'to-nubid'to-nubid' slučitsja, ja pridu srazu.
" If anything happens, I'll come immediately."
然而,-nubid'用来指不定指,也就是说,说话人心中没有特定所指时,也可出现在“确定”语
境中。例如,尽管英语句 He wants to marry someone from Botswana是有歧义的(既可指他想娶
的那个人来自 Botswana,也可以指他未来的妻子的条件之一是她来自 Botswana),但是在俄
语中会做出区分。-to-系列用于定指,-nibud'用于不定指。
(9)a. On xočet ženit'sja na kom-tokom-tokom-tokom-to iz Botsvany.
" He wants to marry someone[specific] from Botswana."
b. On xočet ženit'sja na kom-nibud'kom-nibud'kom-nibud'kom-nibud' iz Botsvany.
" He wants to marry someone[non-specific] from Botswana."
在祈使句中,无定短语的所指必须是不定的,所以-to-系列是不允许出现的:
(10)Kupi ččččto-nibud'to-nibud'to-nibud'to-nibud'(/*/*/*/*ččččto-toto-toto-toto-to)dlja našego syna.
" Buy something for our 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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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语在-to-系列和-nibud'的区别因此别特征化为具有(非)专属性((non-)specificity),但
是正如英语中 some/any的全部功能无法由(非)确定性说明一样,(非)专属性也无法描述
俄语-to/-nubid'的全部功能。比如,-nubid'-系列不能用于(6c)那样的否定语境中,并且,与
any-系列不同,它们不能出现在表任选义的句子中,如例(11)。
(11)AnybodyAnybodyAnybodyAnybody can solve this easy problem.
因此,英语和俄语在无定代词里有两套不同的语法词素,它们在分布上互有重叠,但不完
全一致。抽象的标签,如专属性和确定性并不能抓住语言之间的相似性,也不足以得到无定的
这些类别的功能的准确范围。在描述 40种语言中无定功能的不同与相似点后,Hespelmath建
立了语义地图(1997a),见图 8.6。
图 8.68.68.68.6 无定代词功能的语义地图
图中“不现实不定指(irrealis non-specific)”指如(9b)和(10)中那样的不定指功能,
以与其他不定指功能如否定,任选等等区别开。英语 some/any和俄语-to/-nubid'在语义地图上
的分布分别见图 8.7和 8.8。在这些图中,功能间的连接线出于易读性考虑而被隐去。
图 8.78.78.78.7 英语 some-some-some-some-系列和 any-any-any-any-系列无定成分的分界
图 8.88.88.88.8 俄语-to-to-to-to系列和-nibud'-nibud'-nibud'-nibud'无定成分的分界
功能“定指已知”,“间接否定”和“比较”都需要列出,因为有一些语言的无定代词系
列在这几方面有所区分。简单地就“定指已知”和“定指未知”举例说明:德语的 jemand
(someone)和 irgendijemand(someone)的区别在于,当指示对象的身份是说话人已知时,
后者不能使用。因此,irgendijemand适用于(12a),但不适用于(12b)。
(12)a.Mein Handy ist weg, (irgend)jemand(irgend)jemand(irgend)jemand(irgend)jemandmuss es gestohlen haben.
" My cell phone is gone, someone must have stolen it."
b. Jemand/*irjemandJemand/*irjemandJemand/*irjemandJemand/*irjemand hat angerufen- rate mal wer.
" Someone called- guess who."
8.6的语义地图在 Haspelmath(1997a)中得到 40种语言的检验,没有发现任何反例。
反身代词和相关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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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下一个例子来自动词的态标记(voice-marking on verbs)领域。有一些语言存在语法
词素,与动词表达的反身行为和很多包含不及物性(intranstivization)的相关意义相联系。此
处提到的例子来自法语。法语使用反身附着成分(se "him/herself", me " myself", te " yourself"
等),对应于英语的-self,但也有很多其他情况(见 13b-13e)。
(13)a. Judas s'est tué. (完全反身)
" Judas killed himself."
b. Bathséba s'est lavée. (刷试)
" Bathseba washed."
c. Mamoud s'est agenouillé. (身体动作)
" Mamoud kneeled down."
d. Elisabeth et Marie se sont rencontrées. (自然地相互作用)
" Elizabeth and Marry met."
e. La porte s'est ouverte. (反使役)
" The door opened."
在(13b)中,以及其他刷拭义动词(如修面、梳理等),仍可将 se理解为“她自己”,
因为 Bathseba washed可改述为“Bathseba washed herself”,这一解释在(13c)中也未为不
可。但是,(13d)和(13e)就没有真正的反身代词了。(13d)中的是“相互作用”,
(13e)描述自发的非致使事件(“反使役”)。反身词素的这些功能常随着老一辈的学者而
称作(有些模糊)“中间态(middle voice)”。另一种与法语相似的语言是俄语,其反身标
记也有多种中间功能(反身标记-sja/s'):
(14)a. Batseba umyla-s'-s'-s'-s'. (刷拭)
" Bathseba washed."
b. Učitel' povernul-sja-sja-sja-sja. (身体动作)
" The teacher turned around."
c. Elizaveta i Marija vstretili-s'-s'-s'-s'. (自然地相互作用)
" Elizabeth and Mary met."
d. Dver' otkryla-s'-s'-s'-s'. (反使役)
" The door opened."
e. Vopros obsuždal-sja-sja-sja-sja komissiej. (被动)
" The question was discussed by the committee."
f. Sobaka kusaet-sja.-sja.-sja.-sja. (去宾格)
" The dog bites."
为了描述反身标记具有的意义,一些语言学家试图概括出抽象的意义或功能,比如“派生
的不及物性(derived intransitivity)”(Granmer,1976),“非明显的论元(non-distinct
argument)”(Langaker&Munro,1975),或“事件的低程度详述(low degree of elaboration
of events)”(Kemmer,1993)。这些抽象的概念确实抓住了意义成分的显著的方面,它们为
许多中间功能成分共享,但是对语言比较却毫无裨益。以对法语和俄语差异的描述为例。为了
达到这一目标,我们需要细化(finer-grained)的功能。比如,俄语的-sja没有完全反身功能:
独立的反身代词 sebja必须用于对译法语(13a)的句子 Judas s'est t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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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Iuda ubil sebja.(*Iuda ubil-sja.)
" Judas killed himself."
另一方面,法语没有俄语(14f)中的“去宾格”功能,且法语 se的被动用法也受到严格限
制。
同样,更好的方法是建构普遍性的语义地图,其中,单个语言中类似中间(middle-like)
的词素可以占据相邻位置。一个好的实现这一目的的略计法是图 8.9。(参 Hasplemath,
1987:35;Kemmer,1993:202;亦见 Geniušiene 1987的细致讨论和丰富的语料搜集)
图 8.98.98.98.9反身和中间功能的语义地图
法语的反身词素(me/te/se等)和俄语动词的反身词素-sja/s'的分布见图 8.10。
图 8.108.108.108.10 法语 sesesese和俄语 sjasjasjasja的分界
“潜在被动”指一种的被动结构,通常伴有通用意义(generic meaning)和义务状语
(obligatory adverbial)短语,如“easily”或“well”。一些语言,比如德语,允许反身词素出
现在潜在被动句中,但不能用于一般被动句:
(16)a. Der neue Roman von Grass verkauft sichsichsichsich gut.
" Grass's new novel sells well."
b. Humboldt liest sichsichsichsich nicht leicht.
" Humboldt doesn't read easily."
c. * Das Fahrrad hat sichsichsichsich gestern repariert.
" The bike was repaired yesterday."
自然地相互作用事件清晰地与自然地反身事件如刷拭和身体动作相区别,一些语言中,相
互作用事件有不同的表达。例如,土耳其语的后缀-In表示刷拭和身体动作,但后缀-Iş表示相
互作用事件。土耳其语还将刷拭和身体动作的表达与反使役的表达分开,用后缀-Il标明。反
使役功能在土耳其语里比其他功能更接近于被动,因为后缀-Il也用于被动句:
(17)Turkish passive
Bu iş-ler makine-ler-le yap-רl-רr.
these thing-PL machine-PL-INSTR make-PASS-AOR
" These things are made with machines."
三个标记-In,-Iş和-Il的分界见图 8.11。类似反身的标记在很多语言中都没有太多的功能,只
有一些如“情绪”,“富有感情的言语行为”和“认知”等。这些功能最终可以整合进入语义
地图中,但由于它们的出现受到词法上的严格制约,跨语言的比较并不容易。统言之,用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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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的方法进行跨语言的比较对于解析表达(analytically expressed)的词素或曲折词素是很直
观的,但是对于只在少部分词项中出现的派生词素就较为困难。
图 8.118.118.118.11 土耳其语-In-In-In-In,-I-I-I-Işşşş和-Il-Il-Il-Il的分界
工具与相关功能
我的第三个例子依然关注介词和格标记,正如第一个例子典型的与格功能的例子一样。本节,
我将考察表达工具角色和相关功能的介词与格标(见Michaelis&Rosalie,2000)。英语中,常
用的工具介词是 with(见例 18a),它也有伴随的功能(或称为随伴格 comitative),如
(18b)所示。
(18) a. Kanzi cracked the nut withwithwithwith a nutcracker.
b. Sancho Pansa has arrived withwithwithwith Don Quijote.
随伴-工具的多义在世界语言中比较常见,但远不是普遍的。例如,俄语用工具格(后缀-om/-
em)表达工具(例 19a),但需要介词 s“with”表达随伴功能(例 19b)。
(19)a. Kanzi raskolol orex kama-em.-em.-em.-em.
" Kanzi cracked the nut with a stone."
b. Sančo Pansa prišel ssss Don Kixotom.
" Sancho Pansa has arrived with Don Quijote."
另一个常见的多义包括随伴格(-工具)和连接词,即表并列的“and”。这一多义现象在欧洲
语言中几乎不见,但在世界其他语言中非常广泛,比如在非洲。Nkore-Kiga语(一种乌干达的
班图语)用介词 na表示工具,见(20a),随伴格见(20b),连接见(20c)。
(20)Nkore-Kiga( Taylor,1985)
a.(工具)n'n'n'n' enyondo " with a hammer"
b.(随伴)nanananaMugasho "( together) with Mugasho"
c.(连接)emeeza n'n'n'n' entebe " a table and a chair"
很可能是来自非洲的下层语言影响的结果,很多大西洋和印度洋一带与欧洲语言混合的克
里奥尔语都有这样的多义情况。(见Michaelis&Rosalie,2000)。例如,在塞舌尔克里奥尔语
中,介词 ek(源自法语的 avec“with”)的功能范围很大,包括三种在 Nkore-Kiga语中例示
的功能(见 20a-c)。
(21)塞舌尔克里奥尔语(Michaelis&Rosalie,2000)
a. (工具)Nou fer sevolan, nou file ekekekek difil.
" We made a kite, we let it fly with a string."
b. (随伴)Mon‘n travay ekekekek Sye Raim.
" I have worked with Mr.Rahim."
c. (连接)dan zil Kosmoledo ekekekek Asonpsyon
" on the island of Cosmoledo and Assomp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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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被动施事)Mon‘n ganny morde ekekekek lisyen.
" I have been bitten by dogs."
e. (来源)Mon ganny pansyon ekekekek gouvernman.
" I get a pension from the government."
f. (原因)Pa kapab reste laba ekekekek moustik.
" It was impossible to stay there because of the mosquitoes."
g. (受体)Mon‘n donn larzan ekekekek li.
" I gave the money to him."
从欧洲语言的角度看,单个介词蔓延的多义会被视为不一般,但找到大部分功能的平行对比并
不难。俄语的工具格表达工具角色和被动施事,德语的介词 von表达被动施事和来源:
(22)a. (来源) Ich beckomme eine Pension von der Regierung.
" I get a pension from the government."
b. (被动施事)Ich wurde von Hunden gebissen.
" I have been bitten by dogs."
法语的介词 par表达被动施事和原因,德语 aus表达来源和原因。只有同时表随伴和受体的情
况有些特殊地并未在欧洲语言中发现。
至今关注到的各种多义性模式在抽象概括的意义如“非确定性”、“非明显的论元”等框
架下,并不好描述,理论家也并未过多地注意(除了 Croft,1991)。同样,它们并不是任意
的,可用类似无定代词和中间功能的语义地图加以把握。我给出的地图见图 8.12(基于
Michaelis&Rosalie,2000)。“共同施事(co-agent)”的角色指类似随伴的参与者,它们积
极参加活动,如 X fought with Y, X kisses with Y.这一功能在 8.12里用括号括住,因为并没有很
好的跨语言证据表明存在连接随伴和受体的位置。然而,从语义上看,是说得通的,在有些表
达如英语的 talk to/with somebody中,共同施事可以在随伴(with)或受体(to)之间选择,似
乎可作出一点说明。
图 8.128.128.128.12 工具与相关功能
图 8.13-8.15中,我们目前为止介绍过的一些介词和格标记都会出现。
图 8.138.138.138.13 英语,德语和法语一些介词的分界
图 8.148.148.148.14 塞舌尔克里奥尔语的 ekekekek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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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8.158.158.158.15 俄语工具格和 ssss“withwithwithwith”的分界
除了以上提到的功能之外,地图也包含了“受益”这一功能,与“受体”和“原因”相
连。受体-受益的连接被很多语言所证实,这些语言中的与格同时拥有这些功能,而受益-原因
连接为一些介词如英语的 for和意大利语 per所证实。
通过连接成分“受益”,这一地图拥有了循环的形状(circular shape),与之前讨论过的
其他地图形成对比。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特殊:概念空间不是无限的,有许多路线贯穿其中,
所以并没有原因解释为何有些路线不应被引导回它们开始的地方。
图 8.12和图 8.1中共享的次网络(subnetwork)“受体-受益”的交叉部分产生这样的问
题,这两个有交叉的语义地图之间的关系如何?答案很简单:两个地图都只表现了“语义普遍
性”的任意一个次网络。将这两个地图整合成一张大地图是可能的,正如总是可能将大地图进
行分割一样。起重要作用的仅仅是功能的连接和(多数情况下,语义的)实质,而每个地图的
大小和延展度都取决于语言学家当下的研究目的。
语义地图的优点
语义地图有许多重要优点,其中一些已于前文提及。语义地图保证了跨语言的比较,使我们避
免在多义和模糊上做出判断的难题,也帮助我们观察普遍的语义关系,可附带产生一系列蕴涵
共性,且导致对历时演变(考察)的期待。本节和下一节我将更详细地阐释这些优点。
与结构主义者的普通语义法相比,语义地图允许跨语言的比较。结构主义的奠基人之一
Jakobson(1936/1971)注意到普遍的意义无法由他的框架概括:“建立普遍、总是有效并独立
于已知系统的意义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事实全部如此,我们将预期语言之间的根本性差异比
我们发现的要大得多。基于经验的地志学工作已经发现相似的语义差异与语言相关,独立于宗
谱或地域的密切关系,即使不同语言中的语法词素(也有同一语言的不同语法词素)也以不同
方式划分可能的空间。例如,尽管许多语言用同一种方式表达方向和受体(如英语和法语),
也有很多语言(如德语和拉丁语)在这两个概念上做出区分,用一种词素表受体,另一种表方
向。在 Jakobson看来,这是令人惊讶的——人们可以期待语言以多种多样的方式划分方向-受
体。但事实是,相同的区别一次又一次出现,使我们用“功能”对概念空间的“原子”成分的
清单做出合理限制。当然,成百上千种语言的语义范域还未有任何细致调查,但特有的经验
是,在十数种语言被调查后,每当面对一种新语言时,越来越少的功能需要加入地图中。在结
构主义者看来,我们应该期望每一种语言都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方式,所以每调查一种语言,就
迫使我们对多出的新区别进行安置。但这与我们在实践中看到的很不一样。我们发现语言实际
上是相似的,这促使我们进行系统的跨语言比较,而语义地图就是进行这一研究的重要工具。
语义地图描述语法词素的语法意义,这一描述以一种具体的方式展开,便于讨论,提高和
证伪。相反,普通语义法大致只做出抽象的,模糊的描述,实际操作中无法使用。Lakoff
(1987)注意到,概括的意义是“如此远离真实意义,它反映的远不是人们对这个词意义的看
法”(4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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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义地图不预设我们已找到对特定语言中语法词素的正确语义分析。它仅仅回避了让人苦
恼的在多义和模糊之间进行的区分。如果有一种语言,它的语法词素分出两种功能,那么这两
种功能必须纳入地图。因此,德语 jemand和 irgendijemand在说话人对所指的知识上有所区别
的事实迫使我们在地图上区别“已知”功能和“未知”功能。当然,这些并未暗示对其他语言
的分析。英语 some-无定成分对这一区分不很敏感,但是如果说它们因此有两种不同的意义却
并不合理——some-无定成分在这一区别上只表现出某种模糊。因此,在地图上覆盖了多种功
能的某一语法词素也许只有单一的意义,在相关的区别上仅表现出某种模糊,或者它们就是多
义的,当然还有可能在某几个功能上是模糊,而在另外的功能上是不同的意义。这些在地图中
都无关紧要。这是语义地图的一个重要优点,因为语法语义的语义分析非常困难。语法意义的
跨语言比较要容易些:只要求我们能识别不同语言中的功能。这也不是琐碎的前提,但却教易
办到。
同样,语义地图视角可帮助我们避免声称不必要的同音异义。举例来说,人对英语 any的
不同用法是否可以归纳为一个概括的意义,还是应看做两个 any:“极性敏感的 any(polarity-
sensitive any)”和“任选的 any(free-choice any)”曾有过很长时间的争论。图 8.7为这一困
境提供了解决之道:该图展示了 any的不同功能,但也表明不同功能之间存在紧密联系,所以
这“两个 any”并不非毫无联系这一点得到很好的把握。同样地,有时可以说法语有两个不同
的à,一个“介词”à,表示方向,一个“格标记”à,表示受体。再一次,图 8.2显示了区别
与相似,我们因此没必要假设巧合的同形异义。
语义地图也不要求识别语法项目的中心的或原型的功能(用法或意义)。最近几年的研究
大多认为,多义网络是围绕一个原型意义组织起来的(Lakoff,1987;Langacker,1988)。这
一分析与语义地图可以兼容:例如,也许有人将方向视为英语 to的中心意义,其他功能应共
时地作为该意义的扩展。然而,在很多其他的情形下,对中心、原型的意义的识别并不是直接
的(如塞舌尔克里奥尔语 ek,见图 8.14),而且也没有很好的方法寻得单一的中心意义。在这
一方面,语义地图是完全中立的。
语义地图不仅为概括,显现不同语言之间的异同提供了简单的方法,也可以被视为探索描
绘人类语言能力特性的普遍语法结构的强大工具。一旦语义地图为来自世界不同部分的足够多
的语言所验证(至少十余种),我们就有理智的自信相信它是普遍的,而且即使一个地图只基
于少数几种语言,也可以用来提出假设,以待将来的证明。因此,每一个语义地图都对语言做
出普遍的易于证伪的声明。只要展示出存在至少一种语言,它的多功能性与地图反映的无法互
应,地图即被证伪,需要弃用,至少也应修改。所以对“功能 1-功能 2-功能 3”(其中功能 2
并不直接和功能 1相连)中的每一个次链条(sub-chain),判断是如果一种语言里有多功能语
法词素具备“功能 1”和“功能 3”,则比具备“功能 2”。也就是说,每一个语义地图体现
一系列蕴涵共性。这些共性是地图结构的附带影响,使我们展现跨语言的异同。
因为语法词素的多功能性大概只发生在不同的功能是相似的这一情况下,语义地图提供了
客观证据表明哪些意义或功能被说话人认为相似。就这个意义而言,我们的语义地图可以直接
表现说话人心智中意义之间的关系(“心智地图”,“认知地图”)。用 Croft(2001)的话
说,它们表现了“人类心智的地理,可以通过世界语言的事实读出来,这是任何最先进的大脑
扫描技术无法提供给我们的”(364页)。然而,语义地图只展示了关系的接近或距离,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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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语义空间中的天生的关系。所以语义地图无法代替认知-语义的分析,但是它可用各种方式
为后者提供补充和限制。
语义地图和历史演变
在
不同语法意义的历时关系时,语义地图也作为历时研究,尤其是语法化研究的重要工
具。语义地图对历时演变的预测的最简单方式是,它表明了一些变化预设另外一些。例如,在
微型地图“方向-受体-谓词性拥有者”(图 8.1和 8.2的次图),可以预测,如果一个方向标
记扩展出其他功能,从而可以表示谓词性拥有者,则中间必定经历表受体这一阶段。这真是共
时的蕴涵关系的一个不值一提的结果:正如共时地考虑,每一个语法词素覆盖相邻的区域,因
此历时地说,词素不能任意“跳跃”到远距离的功能中,而必须一步一步地扩展(或者称“增
值地(incrementally)”,Croft, Shyldkrot& Kemmer,1987)。
但是我们还能说出更多,因为历时演变典型地是有方向的,而这一方向性很容易在语义地
图中被编码,即可以将中立的线段变为有箭头的。图 8.1和 8.2的历时版地图见图 8.16.
图 8.168.168.168.16 典型与格功能的语义地图,历时版
两个功能标记之间的箭头表明,一个语法词素只能按箭头所示方向扩展其意义。例如,方
向标记扩展为目的功能和受体功能,但相反的发展,从目的到方向或从受体到方向,还未有
见。方向性的证据来来自已证实的历时演变,由于考察历时语料远比观察相应的共时语料困
难,可能的演变方向并不总被了解。例如,还不清楚在外部拥有者和裁判两个功能上,是否有
严格的演变限制?由于语料不充足,暂无法得之。只要大量证明,且没有反例,我们就能真正
确定演变的单向性。
通常,单向性的更进一步的强烈迹象来自于意义包含的实质:语法改变的最普通的类型,
语法化,往往意味着语义的单向淡化和泛化,也就是说,特定,具体意义的丧失,抽象,概括
意义的增加,新语境的产生和语用强调的丢失。从“方向”到“受体”以及从“方向”到“目
的”的演变也说明了语义的淡化,因为这两种情况中,都是具体的空间意义成分的丢失和语法
词素扩展到新语境的用法。
一些语义地图显示了语义跨功能演变系统的方向性,并因此可以在语义空间中连接有斜坡
的范围。一个很好的例子是反身和中间功能的地图(图 8.9-8.11),图 8.17给出稍作修改后带
上箭头的图式。
图 8.178.178.178.17 反身和中间功能的语义地图,包含方向
图 8.17中,由于历时语料不充分,“自然地相互作用”和“去宾格”被省去。剩下来
的,“加强语气的反身(emphatic reflexive)”是后加的,即英语 The mayor herself opened the
exhibition句中-self的功能。这一加强语气的反身通常是完全反身的来源(比较 The may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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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res herself)。图 8.17是斜坡的一个好例子,因为语法词素只能从左往右获得新意义。图
8.18显示了一些语言中的反身词素的分界,证明历时发展中的单向性(见 Croft et al.,1987;
Kemmer,1993有更多讨论)。
图 8.188.188.188.18 七种语言中反身////中间词素的分界
尤其有用的是古典拉丁语、现代拉丁语和法语的比较,因为这三条线段反映了同一语言发
展的三个连续阶段。古典拉丁语 se被限制在完全反身和刷拭/身体动作,现代拉丁语扩展到反
致使。法语允许 se表达潜在被动,意大利语把 si做了进一步扩展。
但是一个语法词素不能无限制地产生新用法。当一个词素已经获得很多抽象功能,说话人
很有可能会选择奇怪的表达,来表示在斜坡开端的更加具体或更加强调的功能。因此,拉丁语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