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约我国乡村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原因

2008年7月 第4期(总第91期) 中国林业经济 CHINAFORESTRYECONOMY Jul．2008 No．4(Total91) ● 调查研究· 制约我国乡村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原因 王继庆，张德成 (哈尔滨师范大学旅游管理系，哈尔滨150025) 摘要：新农村建设过程中，我国乡村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既面临振兴的机遇，也面对来自各种制约因素的挑 战。分析制约乡村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深层原因，认为主要的制约因素是乡村旅游资源产权的缺失、乡村旅游系统 因子之间的摩擦，以及乡村旅游的飞地化和经营者的低价竞争。为了保护和利用具有公有产权性质的乡村旅游资 源，现实的安排是建立起代理制度。代理人按照市场规则代理行使产权公有者主体的权责，村民的社区合作组 织可作为产权代理人参与乡村旅游资源的开发和经营。这是避免乡村旅游产品失去乡村性以及避免低价竞争的有 效途径。 关键词：乡村旅游；资源产权；可持续发展；新农村 中图分类号：F59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5919(2008)04—0030—04 TheReasonsofHinderingSustainableDevelopmentofRuralTourisminChina WANGJi—qing，ZHANGDe—cheng (TourismManagementDepartmentofHarbinNormalUniversity，Harbin150025，China) Abstract：Intheprocessofconstructionofnewcountryside，thesustainabledevelopmentofruraltourism inChinaconfrontsgrowthopportunities，whilechallengesalsocomefromcertainbottleneckfactors．The profoundreasonsthathindersustainabledevelopmentofruraltourismincludelossandincompletionof resourcepropertyrights，frictionsbetweenthesystematicfactorsofruraltourism，landflyingandcorn— petitionbypricelowering．Agentingsystemshouldbeestablishedtoprotectandutilizetheruraltourism ]resourceswithcharactersofpublicproperty．Theagentsneedexercisetheauthorityofpublicownerofthe propertyaccordingtomarketrules，SOcorporateorganizationsofaruralcommunitymaybetheproperty agentstoengageintheexploitationandmanagementofruraltourismresource，whichisalleffective methodtoavoidthelossofruralityandavoidthecompetitionofpricelowering． KeyWords：ruraltourism；propertyrightofresource；sustainabledevelopment；newcountryside； 旅游业的产生，无论乡村旅游还是城市旅游，都 与工业文明的兴起、城市化的兴起有着必然的联 系。城乡差别的出现，无论景观，还是文化上的差 别，都为旅游业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机会和空间。 城市化使中国乡村旅游业产生了中心一边缘地域结 构。如果从文化的多样性保护来看乡村旅游业的区 收稿日期：2008一06一16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 (11522038) 第一作者简介：王继庆(1969一)，男，黑龙江哈尔滨人， 副教授，博士，哈尔滨师范大学旅游管理系副主任，从事旅游 经济与管理研究。 ·30· 域特点，那么城市近郊的乡村旅游，其“乡村味”越来 越淡，“城市味”越来越浓。在很大程度上，这种破坏 乡村文化多样性的旅游影响，来自于旅游业经营者 对乡村文化保护责任的认识不足，所以，他们在经营 中才“一面倒”去迎合来自城市的旅游消费者的口 味。农村等乡村旅游正面对这样的现实的问。 伴随着我国新农村规划和建设的推进，乡村旅 游的可持续发展迎来新的机遇。城市化的过程是历 史发展的必然现象，但城市化过程中，人们必须构建 和谐的城乡关系。如果处理不好新农村建设与乡村 自然和文化遗产保留的关系，就容易造成农村地区 乡村特性的淡化和乡村景观的庸俗化，乡村旅游发 万方数据 王继庆，等：析制约我国乡村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原因 展的载体就会受到破坏。乡村旅游的主要动因在于 乡村具有与城市截然不同的人文风格和自然环境， 如原始、古朴、自然等。这些乡村特性吸引了回归自 然、追求生态美的旅游者。但目前不少乡村旅游地 大兴土木，大建楼堂馆所和大型娱乐设施，把城市现 代化建筑移植到了乡村，形成了乡村城市化的发展 局面，乡村旅游地被改造成主体公园，乡村旅游资源 特色消失，村落景观失真，乡村旅游赖以存在和发展 的乡村特性就会受到一定的消极影响。维护乡村遗 产的真实性与商业化旅游开发之间往往存在矛盾。 本文将从乡村旅游资源产权问题等不同角度，深入 研讨这些影响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制约因素。 1 乡村旅游资源产权缺失 公共产品理论对分析乡村旅游难以获得可持续 发展的原因具有重要的启示。公共产品一般是和私 人产品相对的概念。它最初是由兰度尔提出的，后 来由萨缪尔森、奥尔森、布坎南等经济学家加以发 展。公共产品概念的界定是由公共产品消费的两大 特征来决定的。这两大特征是消费的非排他性 (nonexclusive)和消费的非竞争性(nonrival)。非排他 性是指物品生产出来后，不可能阻止他人对该物品 的消费；非竞争性是指物品被一个人使用不会减少 其他人消费的数量。同时具备这两个限制条件的属 于公共产品。有的乡村旅游产品只满足其中的一个 限制条件，介于私人产品和公共产品之间，属于准公 共产品。例如，我国一些乡村旅游地开展漂流旅游 的项目，对河流的使用具有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那 么，包含漂流项目的旅游产品就具有公共产品的特 征。而对于多数含有民俗体验项目的乡村旅游产品 来说，它们具有准公共产品的特征。 不同类型的乡村旅游资源具有不同的产权性 质。一些特定的乡村旅游资源产权处于模糊或缺失 状态，乡村旅游的外部不经济问题也给乡村旅游可 持续发展带来很大难度和制约⋯。 按照产权经济学的解释，产权的基本要素包括 行为团体或个人对资源的所有权、使用权、转让权以 及收入的享用权。产权是否完整或稀缺，主要从所 有者对上述权能所具有的排他性和可转让性来衡 量。如果权利所有者对其所拥有的权利有排他的使 用权，收入的独享权和自由的转让权，就称他所拥有 的产权是完整的。如果某项权能受到限制或禁止， 就称之为产权残缺。如果把产权界定给不同的个人 或团体，就产生了私有产权、共有产权和国有产权。 调查研究 共有产权是指在行为团体内的每一位成员都有权分 享这些权利，它可排除国家或行为团体外的成员对 该团体内成员行使这些权利的干扰。从我国乡村旅 游资源的产权结构看，在相关法律制度的约束下，我 国多数乡村旅游资源的产权属于国有产权或共有产 权。由于《宪法》《土地法》《森林法》《文物保护法》等 一系列法律制度的预先规定，无论国有产权还是共 有产权，其特定权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限制或禁 止。所以，我国乡村旅游资源的产权残缺是普遍存在 的现象。 虽然从公共资源的角度来看，乡村旅游资源的 产权是残缺的，但从旅游吸引物的角度看，乡村旅游 资源又是一种旅游产品，或者称之为旅游产品要 素。整体旅游产品构成主要包括旅游吸引物、旅游设 施、旅游服务和可进入性四个方面。通过旅游服务， 使乡村旅游资源具有可进入性和可欣赏性，乡村旅 游资源对象也就形成了具体的旅游产品，无论它是 有形的还是无形的，都可成为一种带有公共产品特 征的产品。 正是由于乡村旅游产品有公共品的特征，才容 易导致公地悲剧现象的发生。公地悲剧现为资源 使用的无效率和环境退化。笔者认为产生此类现象 的主要原因是乡村旅游资源产权不明晰。村户个体 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但没有相应的制度约束，短 期行为就会给公共利益造成损失，不能达到帕累托 最优的效率状态。乡村旅游资源是公共资源的一种， 如何对其进行有效管理是理论界十分关注的问题， 在制度和政策安排上存在以政府干预为主还是以市 场调节为主的争论。 基于上述讨论，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问题可解 析为如何管理乡村旅游资源的问题。部分乡村旅游 资源属于文化或自然遗产资源。因此，对遗产地治理 模式的研究将对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有重要启示。 有学者认为，虽然遗产地旅游产品有公共物品的特 征，但没有依靠政府供给的必然性，况且政府也是一 种经济人【2l。认为改革目前的遗产旅游管理模式首 先是废除行政性垄断，给经营者以竞争压力，依托市 场化提供的竞争机制选择合适的经营者，在互利基 础上市场满足需求可以得到帕累托最优。政府的作 用是对市场化供给的遗产旅游市场进行规制，比如 通过价格下限实现景区经营者提供旅游服务的数量 控制在环境承载力范围之内。这代表了以市场调节 为主的观点。 中国林业经济(CHINAFORESTRYECONOMY)2008(4) ·31· 万方数据 调查研究 但是，目前也有趋于现实主义的认识，认为政府 干预和市场调节是解决问题的不同，如：公共资 源管理对公地悲剧的规避，既有政府干预治理成功 的案例，也有通过明晰产权而得到合理解决的个案， 解决问题的方式是多样的。公共资源的管理是由政 府强权参与经营管理，还是明晰产权由市场来经营， 二者实际上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而是解决问题 的两种不同的思路，问题的关键是寻找合适的制度 安排，制定恰当的游戏规则D】。 无论市场调节还是政府干预，在有关的政策和 制度上，都需要重视利益相关者获得乡村旅游 收入的公平性，尤其是在现阶段要重视村民能够公 平获得旅游收入。对于具有公有产权的乡村旅游资 源来说，现实的制度安排需要侧重于建立起代理制 度，代理人按照市场规则代理行使产权公有者主体 的权责。村民的社区合作组织或中介组织可作为代 理人参与旅游资源的开发和经营。而对于那些具有 私有产权的乡村旅游资源来说，加强对旅游资源的 保护和防止外部不经济效应的扩大，才是对乡村旅 游可持续发展来说更重要的政策目标。 2 乡村旅游系统因子摩擦 系统动力学的理论向旅游学渗透，使人们可以 从系统论的观点出发来认识乡村旅游这一复杂系统 的内部因子及其相互作用的机制。杨军等对乡村旅 游发展的动力机制进行了研究，提出了乡村旅游动 力系统模型⋯。该模型揭示了乡村旅游动力系统的 结构和动力因子之间的相互作用。城市居民、村民、 旅游业者和政府在乡村旅游中的基本诉求，形成了 乡村旅游的需求动力、供给动力、营销动力和扶持动 力，构成了乡村旅游发展的核心动力系统。反向性、 乡村性、本土性、现代化、市场化、产业化、一体化和 小康化是该系统的8个驱动因子。 反向性是指城乡之间保持一定的差异，维持乡 村的特色吸引力，它与城乡一体化发展存在一定的 冲突。乡村性与以城市化为代表的现代化之间也存 在一定的摩擦。而外来产业要素的进入，即产业化 因子，可能造成当地居民在乡村旅游发展中被边缘 化，它与本土性存在一定的矛盾，市场性要求乡村旅 游经济发展的效率，而小康化要求乡村旅游的扶贫 效应和旅游收入的公平分配，二者之间也存在一定 的冲突。 基于系统论的观点，上述因子之间的冲突和摩 擦如果不加以控制，就会制约乡村旅游的可持续发 展。乡村旅游的可持续发展既面临城市化带来的机 遇，也需要合理应对和解决城市化、市场化、产业化 等带来的挑战。 3 乡村旅游飞地化和低价竞争 20世纪70年代后期，以施蒂格勤(J．S．Stigler) 等人为代表的芝加哥产业经济学派兴起，博弈论被 引入了产业组织研究领域，形成区别于哈佛学派传 统结构主义的新产业组织理论。博弈论可被用来研 究乡村旅游中较为具体的一些现象和问题，例如，可 以对飞地现象和乡村旅游服务价格竞争等进行博弈 论分析。飞地化现象是指城里人占据了乡村旅游业 中的经营者地位，在乡村旅游目的地形成了城里人 的飞地，是对乡村景观风格的威胁【5。。飞地现象是我 国许多乡村旅游地难以获得可持续发展的制约因 素。 假设某乡村中有村户A和村户B的两块地可 用于乡村旅游，A出租而B不出租的情况下，A地每 年获租金2万元；B出租而A不出租的情况下，B地 也可得年租金2万元，两地同时出租时，A和B分别 可获年租金1．8万元，在完全信息的假设条件下，则 得到下面的策略组合及对应的支付矩阵。纳什均衡 状态为A和B都选择出租土地给城里人经营旅游 业。因此，飞地现象的发生有一定的必然性，即乡村 居民倾向于出租有限的土地资源，而不是选择亲自 经营。这种情况在乡村居民经营能力较低时更容易 发生。 除了飞地化之外，服务价格方面的恶性竞争也 威胁着我国乡村旅游的可持续发展。由于产品模式 雷同，价格竞争成为主要的手段，大多企业处于超低 利润营运。有的农家乐1人1天的消费价格仅为10 元，其中包括两餐、茶水以及棋牌麻将；度假消费一 个月的价格也才400元(包吃住)，业主叫苦不迭，根 本无力进行再投资，维持现状尚属不易，产品的升级 上档更是无从谈起№1。服务价格偏低，乡村旅游的盈 利水平就低，村民参与的积极性也低，非常不利于乡 村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 现实中的乡村旅游食宿接待报价也是比较低 的。例如，北京郊区农户食宿接待价格的报价平均为 每人次30元。经营者村户和消费者游客之间存在动 态博弈。可以用博弈树描述乡村食宿服务质量选择 过程。这里I代表村户，Ⅱ代表乡村旅游者。村户可 选择的策略是高质量或低质量，旅游者可选择购买， 或不购买。括号内是各自的支付结果。 ·32· 中国林业经济(CHINAFORESTRYECONOMY)2008(4) 万方数据 王继庆，等：析制约我国乡村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原因 高 低 -一<引2’2’ ＼不买(0，1) ／买(3，o) Ⅱ<＼ ＼不买(1，1) 图1 乡村食宿服务质量博弈树 在完全且完美信息的假设条件下，两个纯战略 纳什均衡分别为“村户提供高质服务，旅游者购买” 和“村户提供低质服务，而旅游者不买”。完全信息 动态博弈的均衡是子博弈精练纳什均衡。子博弈是 指在动态博弈中的所有参与人先后都采取了一次行 动所构成的一组新的博弈，这组博弈中的每一个都 被称为子博弈，每一个子博弈都构成纳什均衡，就构 成子博弈精练纳什均衡。泽尔腾定义了子博弈精练 纳什均衡，中心意义是将纳什均衡中包含的不可置 信的威胁剔除出去，使均衡战略不再包含不可置信 的威胁。它要求参与人的决策在任何时点上都是最 优的，决策者要随机应变。 利用后向归纳法求解子博弈精练纳什均衡，可 以推导出“质量高，旅游者购买”这个解是均衡结 果。但这与我国乡村旅游的现实状况存在一定差 距。村民在不能获得完全的市场信息的情况下，会 采取低价格策略来维持竞争地位，而在这种情况下， 要想提高食宿服务的质量是难以做到的。这也揭示 了乡村旅游在一些地区出现下滑趋势的原因。过度 竞争导致服务质量的下降，进而降低了旅游者的满 意程度，回访率相应下降。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这同 时说明，单纯依靠市场力量来推动乡村旅游可持续 调查研究 发展是有局限性的。对于村民而言，土地资源没有转 化为土地资本；而外来投资企业的利润中，相当一部 分是通过很低的土地租金，压低了土地资源的实际 价值而获得的"l。这说明农户之间的博弈会受到外 来投资者更多参与人及其策略的影响。 总之，制约我国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内在因 素是多方面的，如资源产权的界定不明晰，经营者之 间缺乏合作机制，目前的都市圈层结构没有建立起 广泛的城乡联系，以及乡村旅游动力系统因子之间 的冲突，等等。在城乡统筹和一体化的过程中发展乡 村旅游，必须借助于区域整体开发，才能逐步形成有 利于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合理的城乡圈层布局结 构。在新农村规划和建设中，应因地制宜地推进农村 地区特有旅游资源的保护和开发。 参考文献： 【1】史清莲．乡村旅游开发的外部不经济及其内化探析【J】． 生产力研究。2006(5)：139—141． 【21朱建安．世界遗产旅游发展中的政府定位研究【J1。旅游 学刊，2004(4)：84—85． 【3】张朝枝．旅游发展与遗产管理研究：公共选择与制度分 析的视角【J】．旅游学刊，2004(5)：37—38． 【41扬军．中国乡村旅游驱动力因子及其系统优化研究【J1． 旅游科学，2006(4)：8一10． 【51邹统钎．中国乡村旅游发展模式研究：成都农家乐与北 京民俗村的比较与对策分析【J】．旅游学刊，2005(3)： 67—68． 【61何景明．“农家乐”发展中政府的“缺位”与“越位【J】．旅游 学刊，2006(3)：ll—12． 【7】朱华．乡村旅游利益主体研究【J】．旅游学刊，2006(5)： 25—26． [责任编辑：邱玉梅] 中国林业经济(CHINAFORESTRYECONOMY)2008(4) ·33·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