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谷(1)-文化研究

白银谷(1)-文化研究 清末以来，票号的独创成为货币流通中的一次革命。这样火的金融生意，自诞生到消亡，一直为山西商人所垄断，俗称“西帮”。西帮票商又集中在晋中的祁县、太谷与平遥三县。康家的天成元便是太谷的一大户。它的当家人康笏南于光绪二十五年五月初九以隆重仪式迎接西安分庄老帮邱泰基，想以此来奚落邱泰基的奢华与骄横。脱形失神后的邱老帮羞愧难忍，寻死未成，几经周折以减身股、改派庄口为名，受到惩罚。而康老太爷亦因此事想巡视天下生意，以唤醒西帮不肖子孙。康笏南的出巡打算引起了各位爷的担心，他们找了三位有分量的人对东家劝说，但老东家最终决定由天成元大掌柜孙北溟陪着，开始了他古稀之年的江汉之行。西帮人过人之处就是腿长，不畏千里跋涉。一路走来，他们经过了自家的茶庄与票庄。康笏南发现了肃州生意失常，派人调查。汉口的陈老帮为老东台与孙北溟安排会见了一位负责西洋银行的人福尔斯，以显示西帮法度的粗劣，从而维新进取，但收效甚微。 与康家有关的第五位老夫人是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她是位接受西洋教育的开通女子，这位留天足而又洗浴成癖的年轻女人回太谷后，最终迈入了康家的大门。然而由于老东西的冷落，她过着冷宫一样的生活。康笏南的出巡，使得杜筠青的生活有些从容。微服私游的出格之举使之兴奋无比。在一次次的出游中，杜老夫人喜欢上了英俊机灵的三喜。她决定抓住这个时机，成就羞辱老东西的故事。与老夫人的生活有相似遭遇的是被派往口外的邱泰基的夫人姚夫人，面对丢了灵魂的男人，她也决心做一件叛逆的事，引诱了小男仆郭云生。老东家到 达汉口后，差不多是将天成元的老号移去了，他们在谋划“北存南放”的举动。戊戌年时局动荡，朝廷禁汇，又逢拳民蜂起，使得生意受阻。但老东台仍然毒辣地看出京师银市明紧暗度使西帮有吸纳疲银的良机，于是联络各大票号协同来做。然而此时却传出五娘在天津被绑票的消息，康家一片震动，而天成元津号刘老帮是个比较冒失的人，京号的戴膺亲自赴津，二爷与康有师傅也飞奔天津，无奈在未弄清绑匪究竟是谁时，竟传来了五娘的噩耗，更为可怕的是刘老帮服毒自尽，并由此引发了天成元津号挤兑风波。大掌柜孙北溟深感责任重大，想告老还乡，老东家最终将他挽留住了，而三爷亦因此事与邱泰基有了一种默契。 老太爷因为各种事情的接连出现，决定提前返晋，这个消息使三喜与老夫人的私情出现了危机。她的故意出格是为了气一下老禽兽，而一旦越过界限，又变得惊慌失措，三喜的失踪使之痛心不已，康笏南在小雪那天回到太谷，过年的气氛蒸发出来，东家于正月前后设筵招待了太谷第一大户当家人曹培德与塾师何老爷。不久，老太爷宣布了三爷主持外事商务，四爷管理家政内务的消息。主政后的三爷对自己敬重的邱老帮进行了拜访，三爷的到来使身怀六甲的姚夫人感到震惊，而此时的杜老夫人在矛盾与气愤中最终皈依基督教。 年底的结账，业绩出人意料的好，但与此同时，义和拳已成为燎原之势，不久八国联军攻入京津，西帮诸号纷纷停业出逃。庚子年四月，义和拳传入太谷，正值姚夫人分娩之时。怀着一种义愤，义和团最终血染了太谷公理会这座福音堂，为以后太谷遭受奇耻大辱埋下了伏 笔。京津两号伙友经过跋涉陆续回到太谷。面对凶险之道，老太爷为家族无人而深感孤寂，他所疼爱的孙女汝梅颇有丈夫气，但终不过是女流之辈。 八月十三日，西帮各大掌柜接省衙急令，赴太原领朝廷急旨。原来是两宫逃难，即将临晋，让西帮承汇京饷，众帮议论纷纷。而大德恒的年轻掌柜贾继英出手三十万两银子的举动，令朝廷与西帮一片哗然，经过对朝中官员的拉拢，太后将行宫设在大德恒商号，实在是开千古之先例。康笏南也谋得了觐见当今皇上太后的时机，但却失望至极。 进入闰八月，时局有所平静，远在口外的邱泰基也终于被调回西安。而邱泰基的夫人姚氏听说男人已获赦免，重往西安，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在不断落空的等待中，她已感到彻骨的寒意。打发走云生后，姚夫人又招摹了年轻憨厚的雨田，她营造了一种恋爱，自己成功地陷了进去，此时的康家老太爷正让画师为老夫人作西洋画，杜筠青对老东西南巡归来后突然而至的殷勤惊奇不已，依然是一副漠然的样子。而关于画像的真正原因，康家上下除了老太爷，只有管家老夏与近侍老亭知晓，老夫人哪里会想到她与车倌的私情，老夏早就知道，而三喜的神秘失踪也是老夏为了保全自己而一手策划的，因此这次的画像实际是在为老夫人画遗像。老夫人亦因此不断走向康家的隐秘。进入腊月后的杜筠青就得了一种罕见的毛病:爱犯困，常嗜睡，这位年轻的老夫人最终在浩荡、豪华的葬礼的遮掩下死去了。在野外醒来的老夫人在尼姑庵里认识了康笏南的第四任老夫人六爷生母孟氏，也就是汝 梅凤山之行所遇见的老尼月地，在这里，杜筠青知道与她有同样经历的几位“早逝”的老夫人的故事。康笏南用做假的手段为康家赚取了美德，因为康家祖制是不许纳妾的，更为重要的是，虚名的背后是用白花花的银子堆成的实利，从而这份美誉也变成了长久生利的股金，对于挣扎于阴阳两界的人来说，她们在世人面前，只能以“鬼”的形式出现了。三爷、四爷的生母朱氏、六爷的生母孟氏最终因为内心里深重的悲苦而被压倒，悄然圆寂了，杜老夫人在看透一切之后，最终走出了阴阳两界，一心向佛。姚夫人也结束了与雨田的私情，回到以往苦守的日子中。 在老夫人出殡后不久，战祸突然降临，晋省东门已被德法洋寇攻破，太谷人心惶惶。而在此之前，康家已遭朝廷为筹太后寿辰而借钱六万两的大劫，西帮诸号处于惊悸之中。老太爷于危急时刻向三爷传授了祖业祖训，将康家德新堂的九处隐秘银窖及大败大赔的原则一一告诉三爷。六爷亦因科考废除，加之老夫人早逝，而愈发想念老夫人生前为他物色的孙家小姐，决定密谋出游，他携何老爷前往西安，与孙小姐见面。而一向疯疯癫癫的何老爷到达西安票号后精神焕发，对生意不断提出高见，最终留在西安票号，协助邱老帮共同管理生意。在家守孝的三爷及太谷各号掌柜接到县衙传令，美国公理会办理“”的总办大人将于六月初入临太谷，请康老贤达出城恭通，这实则是去年拳民血溅福音堂时，教士被杀，人家算账来了，他们借各种赔款条例来羞辱太谷商家，太谷名流蒙受了奇耻大辱。刚送走公理会的文阿德，后脚就收到省上抚台岑大人的急文，原来是朝廷下令票商返 京复业。西帮大户相聚商议时政对策，决定出资填补京津窟窿。但因为京市困了一年，如久旱的田亩，乍一落雨，立即吸干，许多票号出现了挤兑。康老太爷遵照西帮“赔得起”的理念，打开秘密银窖，往京师投放现银。在各号紧急往京津调银的同时，又出现太谷镖被劫。在镖局与昌有师傅的配合下，最终扫清了镖道。但在井陉镖道受阻这几天，京师银市又起惊涛，挤兑愈发严重。于是掀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赔得起”，使西帮票号的京津复业信誉陡涨。而袁世凯在出任北洋大臣时，决定开办“天津官银号”，请西帮票号加入，替他经营，各大掌柜纷纷请示老号，遭到拒绝，这次历史机遇，西帮就这样放弃了。 光绪二十八年八月，六爷赴乡试高中举人，四爷因内心隐藏了太多的疑心与不安，郁闷而死。康笏南续弦了他的第六位夫人，一直活到大清垮台。西帮自辛丑年返津后还是做了十二年很好的生意，大清垮台，西帮也随之盛极而衰。康家的天成元，自然也跳不出这个历史的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