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与中国近代军事教育

教育评论 /2011 年第 1 期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与 中国近代军事教育 ?王华玲 赵颖霞 李中琴 摘 要 在中国近代军事教育发展过程中，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处于新旧军校教育体制改革的拐点，既是新的三级制军校教育体制的开端，又是清末军校四级教育体制的结束。其为后来的军校教育发展提供了先进的教育理念、严格的#管理#、良好的教育模式，开启了近代军事教育的新阶段。 关键词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近代军事教育 作 者 王华玲，河北大学马列教研部讲师( 保定 071002) 赵颖霞，保定学院管理系讲师( 保定 071002) 李中琴，保定学院管理系助教( 保定 071002)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以下简称保定军校) ，是清末民初 定每日由汉教习摘录经史一则，书写黑板，令诸生照录，讲解最正规、规模最大、影响最大的一所军事学校。在办学过程 透彻，感发忠义之心。第七日午前，即将前六日所讲经史，与 为军事教育近代化提供了先进的教育理念、中， 教育模式、管 洋教习所授功课，温习一番。还功课毕后各归卧室。就理机制，培养了一批先进的教育人才。 枕尚早，应温习日间功课，记诵古训，日扩良知 ……闲书小 ? 近代军事教育发端于洋务运动。在西学东渐的过程中， 除 外， 说， 《三国演义》 一概不准偷看。洋务派首领李鸿章接替曾国藩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后，于 光绪二十一年 ( 1895 年) ，为了推动新军练兵，扩充实光绪七年( 1881 年) 成立北洋水师，是为当时中国最大的一 力，提高自己的地位，袁世凯煞费苦心地提出开办军事学堂支海军。李鸿章还派淮军军官分赴德、 英各国， 法、 学习陆海 : 的主张 “广设学堂，精选学生，延西人著名习武备者为之师，军。光绪十一年( 1885 年) ，李鸿章在天津创办北洋武备学 严加督课，明定官阶，数年成业。 ? 第二年四月初一， ” 开办了堂，这是我国第一所陆军学校，主要效仿当时军事教育比较 新军陆军行营武备学堂，分设德文、炮科、步科、和马科四个 ?先进的德国军校体制。无论是教学法方式还是具体的训练 班。 袁世凯任直隶总督后，急切地要编练北洋军，而编练新 ?和训练科目，都以德国为范式，教官也多为德国军官，全 式军队又需要新式的军事人才。 于是，在编练北洋军的同部学业完成时间为一年。即便如此，北洋武备学堂仍不算是 不遗余力地开办军事学堂， 时， 由短训而速成而正规，形成一正规的德国式军事学校，而只是一所具有短训性质的训练 个既有应急的、军官带职的各类军事专业学堂，也有立班。其旧军色彩很浓，虽然汲取西方先进的军事教育方法， 足长远的各级正规陆军学堂在内的军事教育体系。这样，就但仍是灌输旧的封建伦理，并对学生思想严加控制。学堂规 以保定为基地着手发展军事教育，客观上也为中国近代军事 本文系河北省保定市社科基金项目“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与中国近代军事教育”的研究成果，批准文号 201002130。 139 ?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践行知行合一的现代军事教育理念。洋务派创办军事 清末的陆军军官教育改革开始于 1903 年。袁世凯上奏 学堂的目的大都是为了培养军事教习，其生源大多数为行伍 :朝廷称 “今值朝廷振兴戎政，饬令各省建立武备学堂，敢不 出身，少数为世袭和武举，这些人严重缺乏军事理论素养，很竭力经营，期臻完美。惟其各国兵学，考求至精，学堂有等次 少能担任军官。从小站练兵起，袁世凯开始将速成军事学堂高下之不同，学业有课程浅深之互异，必须层次递进，臣优查 的军官分派到军队，虽然这些受过新式教育的军官逐渐改变今日中国情形，参考西洋各国章制，谨将学堂分为三等，曰小 了原队伍的构成，但由于大都毕业于速成学堂，其理论水平学堂，曰中学堂，曰大学堂，合计通筹，以十二年 为 率 业 程 很有限。因此，袁世凯的 军事教育模式仍没有解决军队教官 :度。 ? 又进一步指出 “练兵以储将为重， ” 储将以兴学为先 知行合一的难题。中国近代的新式学制最初大多模仿日本。……大率兵学科级，由浅入深，不入小学，无以植根本; 不入 由于国土比邻文字接近，所以清末民初留学者以留日为最 瑏 瑡中学，无以扩知能，不充入伍先学习官，无以验实施; 不入大 多。 从日本归来的留学生们带回了先进的军事教育理念， ?学堂，亦终无以集大成而造乎其极” 。清末的陆军军官教 并把这种理念带进了保定军校。保定军校的八位校长中有育最终形成四级制，即陆军小学堂、陆军中学堂、陆军兵官学 五位是留日士官生，有三位还是同期、甚至是同科毕业的。堂和陆军大学堂。北洋政府时期，废除了陆军小学堂，改陆 这样，先进军事教育理念在军校的继承和发展便有了很好保军中学为陆军预备学校，将陆军兵官学堂改名为陆军军官学 证。其中，实行军事改革最著名的是第二任校长蒋百里。蒋 于是形成新的陆军三级教育体制，校， 即陆军预备学校、陆军 百里提出，无论是学校教官还是军队教官都应达到“知”与军官学校和陆军大学三级。 “行”的统一，知即知识，行即实践。他要求学生在学校中求 保定军校成立于民国元年，它既是新的三级制军校教育 ， “知” 不盲目，不被动，要学会消化、吸收其所学知识; 在实体制的开端，又是清末军校四级教育体制的结束。清政府于 践中求“行”，反对死记硬背，生搬硬套，要求学生灵活应用1904 年颁布陆军学堂办法，开始创办陆军小学堂和中学堂。 所学的战略战术，以达到知行合一的目的。蒋百里知行合一陆小陆中的入学考试非常严格，录取率很低。即便陆小学生 的教育理念是根据当时中国国情提出的，很好地解决了军事已入学，如果学习不合格，仍会被逐渐淘汰。“湖南陆小第一 教官理论与实践脱节的难题。后任的几位留日校长也秉承期学生 200 余人，最后取得陆军中学升学考试资格的才 72 这种先进的教育理念，在各自的任期中都有优异的表现，为 ?人，淘汰率达到 64 。 民国成立后， ” 陆军小学停止招生， 保定军校培养出一批精兵良将。1915 年陆军中学也开始合并，原在校的陆军小学和陆军中 形成严格的现代军事管理制度。清末民初，政局动荡，学学生仍可以继续升学。这样，递进招生制度仍然发挥着不 军阀割据。各种军事学堂成了军阀扩充实力，争霸割据非常可替代的作用。保定军校九期学员中， 二、 五、 第一、 四、 六、 倚重的场所。袁世凯为了培养专属于自己的袁家军，使学生七期的学生，都是经过从陆军小学到陆军中学再到保定军 只知有袁宫保，不知有大清朝，对所创办的各种军事学堂中校，这样逐级的严格训练、考核，最后精选上来的。“由陆军 的学生采取了严格的人身控制和奴化式军事管理。比起以小学至军官学校毕业需要整整七年的时间，中间几经选拔和 保 正 往的军校， 定 军 校 则 形 成 一 套 比 较 完 整、 规 的 规 章 制 瑢 瑏淘汰，最后才造成一个下级军官，自然健全可用了……这种 度。 保定军校把前速成学堂校舍设立为造就初级军官之制度满承数千年积弱之后，应该如此。 ? 然而， ” 在动荡的中 专收各兵种军官候补生， 所， 教以初级军官之教育，教学设置 长周期、国， 高淘汰率培养下级军官的方式，必然具有一种滞 较以前更加完备，管理也极为严格。人员设置上，保定军校后性。为了更好地适应社会急速变化的需要，北洋政府改变 校长直隶于陆军部，统辖全校职员，综理一切事宜。校长以了原来的四级军官教育体制而缩减为三级，保定军校的第八 下又设置教育长、校副官、科长、教员、学生连长、排长、军需、期、第九期生源，正是北洋政府实行三级教育体制的体现。 军医、兽医、准尉、上中下士及委任文官。这样各司其职、 井1918 年暑假，保定军校直接招考普通中学生，录取后入伍九 井有序的人员安排，为军校培养军事人才打下良好基础，也个月，然后升入保定军校第八期学习。1917 年暑假，陆军清 防止了个人拥兵自重思想的蔓延，为现代正规军校管理模式河预备学校报考一批普通中学的中学生，这批学生升入保定 的形成奠定良好的基础。 ?军校后，成为第九期。 丰富了现代军事学校教学内容。清末，袁世凯在保定创 保定军校在军事教育近代化过程中起着承上启下的作 办的各种速成学堂，由于其专门军事学堂的性质所致，课程 不仅仅表现在教育体制改革上，用， 还表现在教育理念、教学 设置比较单一，又因为是速成型的，所以学习内容非常少。管理、教学内容以及教育结果等方面。 教学内容多为行伍知识，其衔接性、理论性和系统性很差。 140保定军校在课程设置方面，有战术、地形、筑城、兵器四门，均 办、 如邓演达曾任教练部副主任、 属各部、 处的重要职务， 军校由中校级专门教官教授，教授方法分内场和外场。内场就是 教育长; 严重任教授部主任; 顾祝同任管理部主任; 赵锦雯任在讲堂中讲教科书，学科上需要的教科书多半翻译自日本陆 管理处处长。据不完全统计， 1924 年 5 月黄埔军校创始， 从军军官学校最新出版的教材。外场就是在操场上实地示范， 到 1928 年全校成建制迁往南京易名中央军官学校止，在不到术科则由专教器械、体操、劈剑、马术等专业人员负责。除四 仅在黄埔军校效力的保定军校毕业生即有 178 四年的时间内，大课程外，学校还设有日文、俄文、法文、德文、英文等外文 保定军校一期生( 含季方、 人之多。其中， 王懋功两名一期肄 琐 瑏课，并有军医教卫生学，马医教马学。 这样的课程设置，避 业生) 19 人; 二期生 22 人，三期生 46 人，五期生 7 人，六期生免了课程的单一性，注重理论知识的系统性，并把理论知识 七期生 7 人， 39 人， 八期生 23 人，九期生 12 人。在兵科构成和军事实践相结合，体现了知行合一的教育理念。同时，根 有步兵科学生 99 人， 上， 炮兵科学生 28 人， 工兵科学生 19 人，据学生身体承受能力和季节变化，有机协调基础课程和专门 辎重兵科学生 17 人。如此师资结构， 骑兵科学生 15 人， 有利 瑏 瑦课程，体现了现代军人个人修养和专业技能的完美结合。这 于黄埔军校军事学科设置及教学实施。 保定军校为后来的种教育方式和课程设置为现代军校发展提供了良好范式，如 军事学校或军事教育机构培养了多方面的人才，其人才数量黄埔军校基本上是仿照保定军校而建的，甚至连军事课程和 水平之高都是首屈一指的。 之多，训练方法都与保定军校极其相似，而教学内容基本上沿用保 综上所述，保定军校作为民国初年影响最大的一所正规 瑏 瑶定军校的教材。 化军事学校，是新旧军校教育体制变化的交汇点，既体现了 为以后的军校教育提供新的教学模式。1905 年 8 月，袁 旧军校体制的终结，又为新军校体制的实施提供实验基地。世凯与湖广总督张之洞、署两广总督岑春煊、署两江总督周 历史证明，新的军校体制更适应近代军事的特点和社会的需馥、 : 湖南巡抚端方等联衔奏请废除科举制。奏称 “科举一日 求。新军校体制下的保定军校，改变了袁世凯时期以及以前不停，士人皆有侥幸得第之心，以分其磨砺实修之志。民间 的“兵为将有”的状态，为以后各种军事学校提供了可以借更相率观望，私立学堂者绝少，又断非公家财力所能普及，学 鉴的教育理念、管理制度、教学内容、教育模式。同时，也输堂绝无大兴之望 ” 。 “拟请宸衷独断，雷厉风行，立沛纶音，停 送了许多优秀的军事教育人才。虽然在现代军事教育体制罢科举，庶几广学育才，化民为俗，内定国是，外服强邻，转危 刚刚运行不久保定军校即遭夭折，但仍掩盖 不了其对近代军为安，胥基于此。 科举制度的废除是 ”瑥 瑏 “学而优则仕”思想的 事教育发展产生的奠基作用。毫无疑问，其在中国近代军事终结，是教育近代化过程中的关键一步，使近代教育思想和 教育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教育模式发生了根本性变革。伴随着这一变革，军校的教育模式较以前袁世凯时期的速成模式有了很大的变化。保定军校是科举制废除后新军校教育模式最好的体现，它的出现 注释:为以后军校教育的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它的教学模式为近 : ??保定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 《保定陆军军 瑢琐 瑏瑏代军校所参考和借鉴。 ， 官学校》 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 年， 页—3 页、 页、 2 136 18 培养了大批先进的军事人才。保定军校是被全国所公认 页、 页—90 页。 89的规模最大、 最正规的军事院校，其毕业生普遍受到重视，许 ? ， 《袁世凯致李鸿藻函》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十三日。多军校都乐于聘请保定军校毕业生作为其教学骨干，这使得 : ??? 保定市 政 协 文 史 委 员 会 《保 定 近 代 教 育 史 瑡 瑏保定军校毕业生在近代军校教育发展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 ， 1992 年， 页、 页—42 页、 页、 略》 河北大学出版社， 199 41 199用。在黄埔军校筹备委员会的 7 名委员中，有邓演达和沈应 88 页。时 2 人为保定军校毕业生; 在军校入学试验委员会的 9 名委 ??天津图书馆、 瑥 瑏 : 天津社科院历史研究所 《袁世凯奏 有邓演达、员中， 严重、胡树森、简作桢、钱大钧等 5 人为保定 下， 议》 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 年， 页—750 页、 749 1320 页、军校毕业生; 在首届军校特别区党部的 5 名执行委员中，有陈 1187 页—1188 页。复， 金佛庄 2 人为保定军校毕业生; 军校首期学生总队正副队 : ?戴凤翔 《湖南陆军小学 ， 》 《湖南文史资料》第二辑。长均为保定军校毕业生， 分别是金佛庄、吕梦熊，茅延桢; 三期 : 上， 1999 年， 页。 ?黄绍竑 《五十回忆》 岳麓书社， 16学生总队总队长、 总队副、 代总队长也是保定军校毕业生。除 张 : 郑 志 廷、 秋 山 《保 定 陆 军 学 堂 暨 军 官 学 校 史 瑏瑏 瑶瑦担任学生队长外， 一些保定军校毕业生还担任了校本部及下 ， 略》 人民出版社， 2005 年， 页、 页—286 页。 287 284 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