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楼梦中贾宝玉的鬟-袭人

论红楼梦中贾宝玉的鬟-袭人 論紅樓夢中賈寶玉的ㄚ鬟,襲人 舒曼麗 中州技術學院 通識教育中心 壹、緒論 “紅樓夢”孕育和產生的年代,正是中國封建社會清乾隆王朝,註一,。而“紅樓夢”主要寫的是貴族世家賈府的盛衰榮枯,正所謂“滿紙荒唐言,一把心酸淚,都云作者痴,誰解其中味”,見第一回,。這部“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在藝術上,紅樓夢達到了中國小說前所未有的成就,註二,。作者曹雪芹,名霑,字芹圃,自幼生長於富貴豪奢的環境中,後曹家移居京邸,家道中落,過去豪奢的生活與他絕緣。雖然曹雪芹經歷了貴族家庭的巨大轉變,這同時也使他創作“紅樓夢”提供了良好的基礎。用他的彩筆,以現實生活為根據,栩栩如生的刻畫出這部世界名著。 「萬事到頭總是夢,休休,明日黃花蝶也愁」,註三,。「紅樓夢」是中國最能理解婦女悲劇的書,在舊禮教的高壓下,中國婦女只有「唯命是從」。在“紅樓夢”中,藉由女子的命運,創造了一些奴僕,不僅詳細的描寫了他們的生活,更提出了「千紅一窟,哭,」「萬艷同杯,悲,」,見第五回,的結果。既使有才幹的王熙鳳,或是逆來順受的丫鬟們無一倖免,並抒發了封建下的女子是逃不出命運安排的,丫鬟義同丫頭:原指男女小孩,因其梳雙髻在頭頂呈”丫狀”。故稱丫頭,丫亦做鴉。一般說來,丫頭之含義有二:(一)有以之稱呼婢女者義同丫鬟。宋王洋”弋陽道中題丫頭岩”詩自注:”吳楚之人謂婢子為丫頭”。元陶宗儀”南村輟率錄”卷十七丫頭”:”女子之賤者為丫頭”(註四)。(二)也有用作對女孩之親暱稱呼者。如第七回:薛姨媽道:「姨娘不知道,寶丫頭古怪著呢?」及第三十二回”寶釵因而問道:「雲丫頭(史湘雲)在你們家做什麼呢?」”中的”丫頭”即是(註五)。男主人公賈寶玉的丫鬟有:襲人、晴雯、碧痕、小紅、柳玉兒、四兒(芸香)、秋紋、芳官。今試以這位「溫柔和順」「似桂如蘭」的襲人論之(註六)。 註一、張俊 曹雪芹與紅樓夢 遼寧出版社。P.165 註二、駱玉明 中國文學史(下) 復旦大學出版社。P.222 註三、葉百豐 東坡前赤壁賦散論 (錄自古典文學名篇賞析一) 木鐸 出版社。P.127 註四、馮其庸 紅樓夢大辭典 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P.293 註五、同上 論紅樓夢中賈寶玉的ㄚ鬟,襲人 註六、梅苑 紅樓夢的重要女性 商務印書館。P.87 貳、襲人的出身 「細挑身子,容長臉兒,穿著銀紅襖兒,青緞子背心,白綾細摺兒裙子,生得非常姣俏」,寶玉知她本姓花,又曾見陸游詩句有「花氣襲人」遂更名襲人。襲人出身於市民家庭,因家境貧寒而被賣入賈府。原來這襲人亦是賈母之婢,本名蕊珠。賈母因溺愛寶玉,生恐寶玉之必婢不中任使,況素日蕊珠心地善良,遂與寶玉。卻說這襲人倒有些痴處,服侍賈母時,心中只有賈;如今跟了寶玉,心中又只有寶玉了(見第三回)。襲人本是個聰明女子,年紀又比寶玉大二歲,從第六回中”賈寶玉初記雲雨情”寶玉素喜襲人柔媚姣俏,把夢中之事「雲雨之情」,向襲人訴說,羞的襲人掩面伏身而笑;而襲人自知係賈母將他與了寶玉,也無可推托的…,自此寶玉視襲人更與別人不同,襲人侍寶玉也越發盡職了(見第六回)。 參、襲人的處世哲學 一、「無微不至」「百般柔順」心中只有賈寶玉 她對寶玉的關懷照顧,誠可謂無微不至。寶玉睡覺時,她把那塊“通靈寶玉”用手帕包好,塞在褥子底下,免得第二天佩戴時覺得涼。寶玉身上少一個荷包,她立刻就會察覺(見第八回)。如第八十九回……寶玉沒睡好心上發煩,也沒胃口吃飯,便叫廚房準備燕窩湯,道:「昨夜二爺沒吃飯,又翻騰了一夜,想來今早心裡必是 空的,所以我告訴丫頭們,叫廚房裡做了這個的。」如第六十四回…寶玉挨近襲人坐下,瞧他打結子,問道:「這麼長天,你也該歇息歇息,或和他們玩笑,要不瞧瞧林妹妹去也好。」襲人道:「我見你帶的扇套還是那年東府裡蓉大奶奶的事情上做的,那個青東西,除族中或親友家夏天有白事才帶的,…所以我趕著另作一個,等打完了結子,給你換下那舊的來,你雖不講究這個,要叫老太太回來看見,又該說我們懶,連你穿的東西都不經心了。」有一次襲人去探鳳姐的病,連鳳姐都說:「倒是寶兄弟屋裡雖然人多,也就靠你一個照顧他,…」又有一次,如第三十六回…寶玉在床上睡著了,襲人坐在身旁,手裡做針線,旁邊放一柄白犀塵,寶釵走進屋來,說:「這屋裡還有蒼蠅蚊子?還拿蠅刷子趕什麼?」襲人道:「…雖然沒有蒼蠅蚊子, 誰知有一種小蟲子,從這紗眼裡鑽進來人也看不見,咬一口就像螞蟻叮的。」如第三十回……因下雨,院內積水,襲人等都在遊廊上嘻笑,寶玉見關著門,便用手扣門,裡面諸人只顏笑,即裡聽見?叫了半天,拍得門山響,裡面方聽見了,襲人道:「讓我隔著門縫兒瞧,可開就開,別叫他淋著回去。」說著便往外瞧,只見寶玉淋得雨打雞一般。忙開了門,寶玉一肚子沒好氣,滿心裡要把開門的踢幾腳;方開了門,還只當是那些小丫頭們,便抬腳在肋上。襲人「噯喲」了一聲,寶玉還罵著,一低頭見是襲人哭了,方知踢錯了,忙笑道:「噯喲!是你來了,踢在那裡了?」襲人從來不曾受過一句 論紅樓夢中賈寶玉的ㄚ鬟,襲人 大話兒的,今忽見寶玉生氣,又是羞,又是疼,忍著說「沒有踢著,還不換衣裳去。」雖被踢得吐血,但表面仍和顏悅色。在在都看得出,襲人對寶玉的照顧和用心,他之所以如此無微不至、百般柔順主要是因為是他已把自己的一生幸福寄托在寶玉身上了。 二、動之以情、責之以大義還是為了「降服寶玉」 雖然襲人出身低賤,未曾受過教育,但卻善於用計能機靈地想出巧妙的辦法使寶玉歸順,寶玉有些”行為乖僻”,因此,她常常像寶釵那樣,對寶玉施以”規勸”,她以為如此一來,便能擒住寶玉 如第十九回…襲人歎道:「從我來這幾年,姊妹們都不得在一處;如今我要回去了,他們又都的心。 去了!」寶玉聽這話裡有文章,不覺吃了一驚,忙問:「怎麼,你如今要回去了,」襲人道,「我今兒聽見我媽和哥之商議,教我再煩一年,明年他們上來就贖我去呢。」寶玉聽了這話,越發忙了,因問,「為什麼要贖你呢,」又說,「我不叫你去,也難哪。」襲人道,「為什麼不放呢,……我去了,仍舊又有好的來,不是沒了我就使不得的。」寶玉聽了又道,「我一心要留下你……」事實上襲人在家聽了他母兄要贖他回去,他就說至死也不回去的。如第十九回中…只見寶玉淚痕滿面,襲人便笑道,「 偺們素日好處自不用說了,但今日你安心留我,不在這上頭。我另說出三件事來,你果然依了,那就是你真心留我了,刀擱在脖子上,我也不出去的了。」寶玉忙笑道:「你說,那幾件?我都依你,好姐姐,好親姐姐!別說兩三件,就是兩三百件我也依的。只求你們同看守著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灰飛…」可見襲人先用騙詞以探其情,再壓其氣,然後好下箴規。其實更要緊的是襲人道:「再不許弄花兒,弄粉兒,偷著吃人嘴上擦的胭脂和那個愛紅的毛病兒了。」 襲人見他無明無夜和姐妹廝鬧,若真勸他,料不能改,故用「柔情」以警之…。如第二十一回…「賢襲人嬌嗔箴寶玉」中記載史湘雲到賈府來和寶玉同住,寶玉便被他們吸引得儘往那屋裡跑,襲人找去,只見史湘雲替他梳辮髮,不免動了氣,襲人冷笑道:「我那裡敢動氣呢?只是你從今別進這屋子了,橫豎有人服侍你,再不必來支使我,我仍舊還服侍老太太去。」寶玉見他嬌嗔滿面,情不可禁,便向枕邊拿一根玉簪來,一跌兩段說道:「我再不聽你說,就同這簪子一樣!」。如第三十回…晴雯因失手把扇子掉在地上,而將骨子跌折被寶玉罵,並要打發他出去。襲人解圍時,並跪下央求,此時碧痕、秋紋、麝目等眾丫鬟跪下了。寶玉忙把襲人拉起來,歎了一聲在床上坐下,叫眾人去,向襲人道:「叫我怎麼樣才好?這個心便碎了也沒人知道!」說著不覺掉下淚來……又道:「……一口氣不來,死了倒也罷了!」寶玉道:「你死了我做和尚去」。可見再多的責難,還不都是為了贏得寶玉的心。 三、努力討好寶玉周遭的人 (似有姨奶奶的架勢) 襲人深知只把握寶玉一個人的心人仍然不獲得全勝,他還得從寶玉周遭的人作好關係。甚至於賈母、鳳姐、王夫人等總是稱讚襲人好。如第三十六回中……有一次王夫人和鳳姐談到丫頭们的月 論紅樓夢中賈寶玉的ㄚ鬟,襲人 例銀子減半的事。……鳳姐道,「襲人還是老太太的人,不過給了寶兄弟使,……因為「襲人是寶玉的人,裁了這一兩銀子,斷乎使不得。」王夫人想了半日,向鳳姐道:「把襲人的一分裁了,把我每月的月例二十兩銀子,拿出二兩銀子給襲人去,以後凡是有趙姨娘、周姨娘的,也有襲人的。鳳姐一一答應了。王夫人含淚說道:「你們那裡知道襲人那孩子的好處?比我的寶玉還強十倍呢!寶玉果然有造化能夠得他長長遠遠的服侍一輩子,也就罷了!」如第五十四回…寶玉出來只有麝月、秋紋幾個小丫頭隨著,賈母因說:「襲人怎麼不見?…」王夫人忙身笑說道:「他娘前日歿了,因有熱孝不便前頭來。」…賈母道:「他媽幾時歿了?我怎麼不知道?」賈母又道:「…他娘沒了,我想要給他幾兩銀子,發送他娘。」又見第五十一回中…襲人哥哥花自芳來告之母病,鳳姐知道後命周瑞 :「你們兩個兩個人,再帶兩個小丫頭子,跟了襲人去,分頭派四個有年紀的跟車,一輛大車家的 你們帶著坐;一輛小車給丫頭們坐。」鳳姐又說:「那襲人是個省事的,你告訴說我的話,叫他穿幾件顏色好衣裳大大的包一包袱衣裳拿著,包袱要好的,拿著手爐也拿好的…。」後來襲人母親死了,必須回家守喪,臨行時鳳姐派人派車照護,鳳姐看襲人頭上戴著幾枝金釵珠釧,倒也華麗;又看身上穿著桃紅百花刻絲銀鼠襖,聰綠盤金彩繡綿裙,外面穿著青段灰鼠褂。鳳姐笑道:「這三件衣裳都是太太賞的,倒是好的;但這褂子太素了些,如今穿著也冷,你該穿一件大毛的。」襲人笑道:「太太就給了這件灰鼠的,還有件銀鼠的,說趕年下再給大毛的呢。」鳳姐笑道:「這倒有一件大毛的,我嫌風毛出的不好了。正要改去……也罷,先給你穿去罷。等年下太太給你做的時節,我再改罷,只當你還我的一樣。」一面說、一面只見鳳姐命平兒將昨日那件百青刻絲八團天馬皮褂子拿出來給了襲人…。如第三十回…「寶釵借扇機帶雙敲」中…忽然黛玉進來道:「大節下,怎麼好好的哭起來了,難道是為爭粽子吃,爭惱了不成?」一面說;一面拍著襲人的肩膀,笑道:「好嫂子,你告訴我,必定是你們兩口兒拌了嘴了,告訴妹妹,替你們和息和息。」襲人推他道:「姑娘,你鬧什麼?我們一個丫頭,姑娘只是混說。」黛玉笑道:「你說你是丫頭,我只拿你當嫂子待。」因此,看得出襲人討好周遭的人似乎已完全是被認為對姨奶奶的架勢了。 肆、不敢違命的下場 襲人看來,大觀園絕非人間樂園,而像是一個充滿誘惑與危險的陷阱。他處處迎合著王夫人,王夫人也被襲人處處「奉承」而感動,且王夫人還說「識大體,莫若襲人第一」,見第三十六回,。但終究逃不出命運的安排;寶玉出家以後,襲人本想一死,但怕對不起賈府。回家之後,想死在家裏,又怕對不起哥哥,由於這樣的苦衷,她只好嫁了戲子蔣玉函,又名琪官兒,如第一百二十回………襲人悲傷不已,又不敢違命的,心裡想起寶玉那年到他家去,回來說的死也不回去的話,「如今太太硬作主張,若說我守著,又叫人說我不害躁;若是去了,實不是我的心願!」便哭得哽咽難言。襲人懷著必死的心腸上車,回去見了哥哥嫂子,也是哭泣,但只說不出來。那花自芳悉把蔣家的聘禮送給他看,又把自己所辦粧奩一一指給他瞧,說:「那是太太賞的,那是置辦的。」襲人此時更難開口,住了兩天,細想起來:「哥哥辦事不錯。若是死在哥哥家裏,豈不又害了哥哥呢?……」千思 論紅樓夢中賈寶玉的ㄚ鬟,襲人 萬想,左右為難。真是一縷柔腸,幾乎牽斷,只得忍住……到了第二天開箱,這姑爺看見一條猩紅汗巾,方知是寶玉的丫頭。原來當初只知是賈母的侍兒,想不到竟是襲人。此時蔣玉函念著寶玉待他的舊情,倒覺滿心惶愧,更加周旋;又故意將寶玉所換那條舒花綠的汗巾拿出來。襲人看了,方知這姓蔣的原來就是蔣玉函。這一切就如同薛姨媽說:「襲人到底和寶哥並沒有過明路兒的。」於是襲人含悲叩辭了眾人…那日已是迎娶吉期…。 伍、結論 有人說襲人若不是被派給寶玉,她的結局或許好些,註六,。那麼,如果仍留在賈母房中,恐怕後來賈赦,賈母長子,來討姨奶奶的對象就不是鴛鴦,賈母大ㄚ頭,而是襲人了。,見四十六回。襲人是寶玉的貼身大ㄚ鬟。他在「紅樓夢」這本小說以及在寶玉心中都極占分量,「紅樓夢」中賈寶玉有句名言:”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紅樓夢」第五回賈寶玉神游太虛境,見”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中有詩寫道: 枉自溫柔和順 空云似桂如蘭 堪羨優伶有副 誰知公子無緣 此時影射花襲人一生命運,其中”優伶”即指蔣玉函,可見第一百二十回最後蔣玉函迎娶花襲人代寶玉受世俗之福的結局,作者早已安排下伏筆,如第二十八回中「蔣玉函情贈茜香羅」,馮紫英設宴,賈寶玉和蔣玉函初次相見,席上行酒令,蔣玉函手執木棒吟道:”花氣裘人知晝暖。”彼時蔣玉函并不知有裘人其人,而無意間卻道中了裘人名字,冥冥中二人緣分由此而結,並互贈汗巾,以為表記。巧的是寶玉贈給蔣玉函的那條松花汗市原屬裘人所有,而蔣玉函所贈的那條”血點似的大汗巾子“,夜間寶玉卻悄悄系到了裘人的身上。第一百二十回結尾篇,花裘人含悲出嫁,次日開箱,姑爺見猩紅汗巾,乃知是寶玉丫頭裘人,而裘人見姑爺的松綠汗巾,乃知是寶玉摯友蔣玉函,紅綠汗巾二度相合,成就一段好姻緣。而促使這段良者,正是寶玉本人。襲人服侍寶玉管教呵護無微不至,扮演了一切的女性角色,母、姊、婢、妾,,但終究還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正如第五回中判詞〝枉自溫柔和順〞一首,隱含襲人的命運和結局。 註六,李辰東 紅樓夢研究 正中書局 p.120 參考書目, 1. 曹雪芹著 民67 紅樓夢 再版 新世紀出版社 臺南市 2. 張俊、沈治鈞著 1992 曹雪芹與紅樓夢 第一版 遼寧教育出版社 沈陽 論紅樓夢中賈寶玉的ㄚ鬟,襲人 3. 章培恆、駱玉明著 1996 中國文學史上、下 第一版 復旦大學出版社 上海 4. 周汝昌著 民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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