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正常的体验网站,请在浏览器设置里面开启Javascript功能!

一滴水有多苦

2017-12-07 5页 doc 15KB 11阅读

用户头像

is_842972

暂无简介

举报
一滴水有多苦一滴水有多苦 一滴水有多苦 刘醒龙 一滴水在一只干瘪的下巴上晶莹地闪烁着。 一位老人感觉到了它的分量,伸出干枯的手,仿佛从沙砾中寻到一粒玛瑙,轻轻捋下水 滴,小心翼翼地捧起来,送到自己的唇边。 关于水,这是我记得最为细致的细节。记得她的地方,是在新滩,那是三峡中最险要之 所在。下船后跨过晃荡不已的跳板,再穿越所谓码头上的十几块巨石,才有一道人工开凿的 石阶通往位于半山腰小镇。老人就坐在石阶上。因为枯水,又因为老人的手过于苍老,那石 阶,愈发显得太高。坐在石阶的三分之二高处的老人,拿着一只不知用过多少次的旧矿泉水 瓶,半...
一滴水有多苦
一滴水有多苦 一滴水有多苦 刘醒龙 一滴水在一只干瘪的下巴上晶莹地闪烁着。 一位老人感觉到了它的分量,伸出干枯的手,仿佛从沙砾中寻到一粒玛瑙,轻轻捋下水 滴,小心翼翼地捧起来,送到自己的唇边。 关于水,这是我记得最为细致的细节。记得她的地方,是在新滩,那是三峡中最险要之 所在。下船后跨过晃荡不已的跳板,再穿越所谓码头上的十几块巨石,才有一道人工开凿的 石阶通往位于半山腰小镇。老人就坐在石阶上。因为枯水,又因为老人的手过于苍老,那石 阶,愈发显得太高。坐在石阶的三分之二高处的老人,拿着一只不知用过多少次的旧矿泉水 瓶,半瓶净水映照出一江浊浪,她却丝毫没有诗中所形容的饮马长江样子,目光浑浊涌动的 全是干枯燥渴。 去过多少次三峡,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主要是不愿意一一细想,总觉得只需记住那份天 底下独一无二的大江大水就够了。一个人除了永生与某个地域相生相守外,在不得不有来有 去的时候,重要的是对这一类与灵魂有约的事情刻骨铭心。 或是逆水行舟,或是顺流而下,这是一般人去三峡惯用的方式。最初的时候,我也是这 样尝试的。后来,之所以弃舟楫而登陆,行走在陡峭的大江两岸,就在于我见到了这位将自 身挂在陡峭江岸上的老人,以及这样一滴挂在宛如用江中礁石刻成的下巴上的净水。老人双 肩上的背篓里装满了许多故事,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还有与任何人都不相干,只属于 眼际里惟一的峡江和数不清高山大岭中的苦乐情殇。行走在山路上,数不清遇见过多少如此 背在女人肩上的背篓。 浩荡的大江,浩荡的大水,浩荡的大船,一个人用尽游历的目光也只能看到三峡的雄奇 瑰丽,也只有懂得了背篓,才能懂得乡间的苦砺亦即这山水般荡气回肠。在那些三峡大坝截 流前所剩寥寥无几的年份里,这样的背篓给当地女人平添了更多的忧伤。每每与她们相遇, 看得见那一双双的眼神,其中复杂,宛如高山上绝不放过天上落下来每一滴雨水的天底天坑。 曾经在心里闪过这样的描写,背篓之于三峡中的女人,是秀目,是玉乳,是美臀,出门时双 肩不负背篓的女人是不完整的。还进一步认为总也不离女人肩上的背篓,是人在这样的山水 之间得以养育与繁衍的子宫。无论如何来看,在面,在一江两岸亘古不变的背篓仿佛是山 里女人肌体一部分。就像那位坐在石阶上的老人,人坐在第一级,背篓垫在第二级,同时靠 着第三级。不管外来者如何看,她自己分明是在享受着一份人生的惬意。 与空荡荡背篓相依相偎的老人,不错过一滴净水的老人,在江边,当然会有自己的追忆。 她将过去的一切从山上背下来,又将一切的过去从江边背回去。无须多问,从一滴水里就能 知晓,老人年轻时同所有女子一样,嫁到别人家,满三朝的那天早上,就得背上背篓,从高 高的山上下来背一桶江水回家,如此多日,直到练就了一滴不漏的功夫,才算得上是婆婆的 媳妇,丈夫的女人。那时候的新娘子才敢在丈夫面前笑一笑,再放心大胆地在丈夫的怀里做 一回真正的女人。 只有走在那破碎的山路上,才晓得紧邻长江的这些大山是如此的害怕干旱。半个月不见 雨水落下来,那些大大小小的天坑就会比人还焦渴,张开大嘴拼命地吮吸着有可能变成水滴 的每一丝潮气。女人们纷纷背上背篓,出家门一步步地沿着陡峭山岸下到江底,将水桶灌满 后放进背篓,然后又一步一步地爬向突然变得远在云端的家中。 有一天,一位女子背着水走到一处山崖下,忽然闻听到头顶上有一群家畜在吼叫。女人 晓得那些畜生闻到了水的气味,不敢往上爬,等了许久,畜生们不但不肯离开,最渴的一头 牛等不及了,竟然一头闯下崖,摔死在女人面前。天要黑了,女人开始哭泣着往这必经之路 上爬,她明白接下来会是何种局面。刚刚露头,家畜们就冲上来将她扑倒,背篓里的江水全 都泼在岩石上。牛们、羊们和猪们,拼命地将自己的长嘴巴贴上去,吸啊吸,舔啊舔,舌头 磨破了,岩石上变得血红一片也不见它们有片刻歇息。 又有一天,一位刚刚出嫁的女子,从那高高的山上急匆匆地下来了。见到江水,女子忙 不迭地将焦黄的脸洗成让男人见了心爱心疼的嫩红,又用梳子蘸着江水将蓬乱的头发打理得 一丝不苟。将全家的饥渴背在肩上的女子,从早上下山,天近黄昏一刻,她放松了警觉,也 是因为太累,不太高的门槛突然升起来许多,脚下一绊,一路没有泼过一滴的水顿时没了, 泼在地上,青烟一冒,转眼之间就只有门前青石板的低凹处还有一点水的残骸。看着一家老 小趴在青石板上舔那积水的样子,女子一声不吭地拿上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屋后的树林 里。 新结识的本地朋友说这些事情时,目光一直盯着江南岸的高山大岭。想到从那些自然的 皱褶中找到散居的人家,惟一线索是炊烟。后来的一个五月天,我独自一人再次来到这一带 时,连接江水与陆地的石阶上仍然有背着背篓的老少女人在攀行,我没有找到那颗挂在老人 下巴上的水滴,却看到了更多如水一般的汗珠密布在女人的前额上,不时地,女人伸手抹下 一把,重重地摔在石阶上。一阵叭叭的响声传来,那是江水上涨时拍拍打打的声音。那天黄 昏,我突然走向无人的水湾,将自己脱得精光,在冰凉的江水狠狠地游了一通。我以为,不 如此就无法牢记一滴水有多苦。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4期P62
/
本文档为【一滴水有多苦】,请使用软件OFFICE或WPS软件打开。作品中的文字与图均可以修改和编辑, 图片更改请在作品中右键图片并更换,文字修改请直接点击文字进行修改,也可以新增和删除文档中的内容。
[版权声明] 本站所有资料为用户分享产生,若发现您的权利被侵害,请联系客服邮件isharekefu@iask.cn,我们尽快处理。 本作品所展示的图片、画像、字体、音乐的版权可能需版权方额外授权,请谨慎使用。 网站提供的党政主题相关内容(国旗、国徽、党徽..)目的在于配合国家政策宣传,仅限个人学习分享使用,禁止用于任何广告和商用目的。

历史搜索

    清空历史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