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逆的“神谕”

不可逆的“神谕” 不可逆的“神谕” 第l7卷第3期 vo1.17No.3 四川职业技术学院 JournalofSichuanVocationalandTechnicalCollege 2007年8月 Aug.2007 不可逆的"神谕" 魏娜 (西北大学,陕西西安710069) :本文从神话学角度论述了古希腊神话之所以具有旺盛的生命力,摘要主要是由于 其本身具有中谕"的不可逆性及由 此引申出的导致神系延续,发展的否定本体的机制特征,从而使中谕"具有无限神 秘感和隽永魅力. 关键词:神谕:希腊神话;不可逆性;否定本体 中图分类号:IO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2094(2007)03-0034-03 世界各地原始先民的初始文化和基本文化精神原型都体 现在各自形态各异的神话传说中,各种文化的分野都在神话 传说中初露端倪.古希腊被誉为西方文明的摇篮,其最古老 的意识形态即神话传说,享有"希腊圣经"的盛誉.它以艺 术和哲理的方式反映了希腊民族社会生活最本质的面貌,是 希腊先民"理解周围现实,扩大自己的生活经验以及发泄自 己创作幻想的尝试".它较世界其他民族地区的神话,想象 力更丰富,构思更活泼,体系更完整,含义更深刻,对后世 尤其是对西方文化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使希腊神话构成了 西方文化精神的"本质特征"和西方文化精神最粗糙,最原 始的"外壳或载体",这主要是由希腊神话本身具有的特征 决定的. 神话的本质是用一种非宗教的语言对世界作出的最早的 阐释与陈述,它是"早期人类揭示自己精神的一种方式,一 种精神投射的模式".希腊神话最本质的特征是神人"同性 同形".从神话学的一般意义出发,神话中的"神"性似乎 是无限的,神的生活,成为希腊先民朦胧中追求的理想和努 力去实现的目标,但希腊神话中的神和传说中的英雄,并非 绝对地完全可以为所欲为,他们不但不能完全主宰人类的命 运,而且在他们头上也高悬着连他们自身亦无法摆脱的羁绊 或无法解除的镣铐——"神谕"(或谓之"命运","定数"). 古希腊人以酷爱自由着称,但他们始终承认还存在某种外在 的神秘命运的不可逆性,权威性,在这一点上他们对自由的 理想类似于后来的黑格尔.希腊人的自由说到底,是对外在 命运的默认,而神谕则是这种命运在人们面前的展示,希腊 神话传说处处暗示着神谕的威力——一部希腊神话就是一部 记载种种神谕展开和实现的历史. l"神谕"的由来 神谕简单说来就是神的指示,换言之,即神向被选定的 人昭示的暗示未来的方式,是神对未来前途以及事物发生结 果,对一个人成长过程发生的种种幸运和不幸的预言.希腊 最着名的神谕所设在多铎那的宙斯神谕所和德尔斐的阿波罗 神谕所,从而衍生出两种神谕:一种是由神(狭义上的神) 的意志决定的神谕:二是连诸神也对其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的神谕——命运或定数.在希腊,发布神谕的地方很多,但 在古希腊人心目中,位于帕尔那索斯山麓的德尔斐神庙的阿 波罗神谕最有名,具有至高无上的神圣性.(当然,圣经中 提到的"因受圣灵感动而说话"也是一种.) 第一种神谕,希腊最古老的神谕就在多铎那的宙斯神谕 所.它位于希腊诬北部与世隔绝的山区.在Tomarus山下一 个宽阔的山谷中.这个美丽的地方吸引着朝拜者已逾千年, 他们朝圣宙斯和他的妻子狄奥涅.在多铎那,神谕所传达的 意旨是作为希腊神话中最高神宙斯的.人们相信,这种神谕 是通过一棵高高的橡树传达的.对橡树怎样传达神谕有很多 种解释:通过一棵古栎树的婆娑声显示;通过寄居在它上面 的鸽子的叫声和飞动等等.祭司观察其意,然后对询问人解 释,授予神谕. 而第二种神谕,被认为最为灵验的神谕则是德尔斐神庙 的阿波罗神谕,它不仅在希腊世界甚至是周边的其他民族都 具有很高的权威性. 德尔斐位于希腊古城科林斯湾北岸福基斯的帕尔纳苏斯 山南麓,因居住在这一地区的德尔斐族得名,这是古希腊时 期供奉太阳神阿波罗的圣地.德尔斐在希腊人的观念中,被 认为是全世界的中心,被称作"世界之脐",享有极崇高的 地位.大约在公元前8世纪,德尔斐还只是一个地区的宗教 中心,但到了两百年后的公元前6世纪,则具有了国际地位. 自公元前590年起,这里就成为皮托运动会的举行地,来自 希腊各地的选手在这里进行传统的比赛项目同时举行盛大的 庆典活动,向阿波罗神庙敬供礼物.该神庙是为了纪念阿波 罗杀死蟒蛇而建,并且又因为在古希腊神话中,阿波罗除了 掌管光明,青春,音乐之外,还掌管神谕,阿波罗是预言之 神,所以他的预言有极高的威信.德尔斐神庙的阿波罗神谕 不仅被认为是最为灵验的神谕,也是最为重要的格言神谕, 它对于希腊各部落之问的统一至少起着类似奥林匹斯圣山一 样的作用.阿波罗神庙在古代历史上的几百年时间内不仅是 国内政治和文化生活的宗教中心,也是外民族,外地区居民 向往的圣地,因此这里的神谕也享有世界声誉. 神谕是古希腊的一种迷信活动,由女祭司代神传谕,解 答疑难者的叩问.根据希腊神话,主神宙斯为了确定世界的 中心,从地球的相反两极放出两只神鹰,使之相向飞行,其 收稿日期:2007?03-03 作者简介:魏娜(198o-),女,西北大学文学院文艺学O5级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美 学. ?34? 魏娜不可逆的"神谕" 相会之处,就是被称之为"奥姆法洛斯"的世界中心.如今, 放在德尔斐阿波罗神庙内殿里的一块卵形石,就是这一传说 中的神物,是当地最古老的崇拜物,也是德尔斐神谕的起源. 此神谕通常Eb=个女祭司传达阿波罗神的旨意,她们受过特 别的训练比一般人更富有直觉,其中主事的女祭司叫做"皮 提亚".传布神谕时,她就进入具有阿波罗金制塑像和卵形 石的阿波罗神庙内殿,在一只设在山岩裂缝处的三足金鼎宝 座上就座,然后从神泉掬饮圣水,El嚼月桂树叶,手摇月桂 树枝,深深地呼吸从地缝中冒出的气体,然后变得精神恍惚, 逐渐进入到一种忘我和痉挛的状态.她披头散发,口吐白沫, 身附神只,几近狂喜,在歇斯底里中近乎癫狂地发出一些含 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语句,这就明她已经和神沟通上了, 同时受到了神的启示,由僧侣下这些语句,即称神谕, 通常都是一些含义模糊,晦涩难解的六步格诗名.接着在智 慧祭司的主持下,由一名男童预言者传达求卜问题,他们解 释女祭司皮提亚说出的深奥莫测的语言,女祭司的回答就是 神的回答. 事实上,希腊人求取神谕的内容十分丰富,上及国家大 事,下到个人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求取神谕在希腊人的生活 中是十分普遍的.众所周知,希腊人是有着强烈而虔诚的宗 教信仰的古代民族,就象犹太族,不同的是他们具有更为丰 富的想象力,但丰富的想象力也使他们的理性思维相形见绌. 因此,从荷马开始,经过戏剧家埃斯库罗斯,诗人品达,到 哲学家苏格拉底,宗教信仰和精神认知力的结合越来越紧密. 希腊人的祖先用一种复杂的感情看待周围的事物,既恐惧敬 畏,又试图去了解明晰其中的奥秘.他们将身边的事物人格 化,也就很自然地认为这些事物的意愿总是通过某种方式传 达出来的,比如动作或声音,尤其是可以通过一些具有超自 然的力量的神传达出来.就是因为希腊人对于宗教的神圣感 和敬畏感,使得他们如此重视神的意志,由此神谕便有了滋 生的土壤.同时,传统的宗教观念深刻地影响着希腊人的精 神世界:首先,希腊人怀有悲观的命运观,认为命运是天注 定的,不可改变,从而也就加深了希腊人对神灵的敬畏感; 其次在传统观念的长期作用下,希腊人形成了一种以神的意 志和好恶来解释世间万物的习惯,这从某种程度上建立了希 腊世界的一种,用来维系世问万物的平衡与稳定.这从 一 部分可以解释为什么国家大事常求教于德尔斐神谕,城邦 之问的事物和公民私人之间的琐事都要寻求神谕的帮助.以 上是对神谕在希腊兴起原因浅显而概括地分析,那么"神谕" 还具有怎样深刻而内在的本质特征使得当代和后世的人都对 它顶礼膜拜呢?以下将作进一步分析. 2神谕的特征 古希腊神话传说和一切民族一样都起源于人类和自然作 斗争时,"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 自然力加以形象化的产物".原始时代的希腊人由于生产力 水平的低下,对社会及自然的认识能力极其有限,他们对许 多自然现象,社会想象,生活现象感到不可理解,乃借助于 想象解释周围的一切问题,他们凭感性的直觉认为大自然的 一 切现象,一切变化都受制于神(广义上的神),并认为人 的命运是由神安排的.因此,希腊人赋予各种自然力以超自 然的形象(神),又以神的形象来解释自然界和社会生活.其 实神话传说中的神与英雄故事是一个氏族部落的集体象征, 是人们在幻想中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 会的本身. 希腊神话告诉我们,诸神的形象是高大俊美的,生活是 幸福的.希腊人把国内最高的山脉即奥林匹斯变成众神居住 和生活的洞天福地.但人类却生活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之内, 生命受着自然规律的约束.冥冥之中,人们把时间分为过去, 现在,未来,把空间分为天堂,人间和地狱.空间和时间组 成了反映生命活动的坐标.古希腊人在极其艰苦而复杂的自 然环境中,以空间的地面和时间的现在作为生命活动的基础, 努力追求永恒的未来,追求列位天堂诸神的生活.在古希腊 人的想象中,诸神善知过去与未来,是万能而又无敌的.似 乎没有什么东西是神不可侵犯,亵渎的,更没有什么是神不 可撼动的准则,这些超人的物体可以脱离生命的自然羁绊进 入人类所能想象的最高生活幻境.其实不然,"众神的生活 不过是人类给自己构思的一架永动机".诸神也有智慧,权 力的局限,诸神与英雄同人一样有忧愁和苦恼.古希腊人相 信有一种超越于神和人之外的力量,对神和人具有同样的约 束力,这就是"神谕",它神秘莫测,难以改变.神谕的威 力着世界的一切流程.何谓神谕?神谕就是对未被古 希腊先民征服的自然环境和未被认识的社会发展的种种认识. 这种认识具有"不可逆"的特征,使得神谕具有无限的神秘 感和敬畏感,从而也就具有独特的魅力. 神谕具有"不可逆"性,即它在神族内部以否定本体的 方式(不管是自觉或不自觉,愿意或不愿意)延续着神系的 发展,昭示了神谕之不可违抗,无法悖逆.无论是平凡的人 类不可忤逆,即使是英雄和诸神亦不可抗争,表面上看是不 可知的宿命,但只要稍加分析就可看出"神谕"仍旧是人格, 人性,人心的昭示——英雄甚至诸神都分明有着人的种种欲 望,情感等精神活动所构成的丰富的内心世界,这从希腊神 话和史诗故事可窥见一斑:它们给我们发现了奥林匹斯神系 与作为其后裔的人问英雄的故事;神的谱系不但反映了神族 的发展史,也反映了古希腊人的宇宙生成观和自然观.荷马 史诗与赫西阿德的《神谱》就具有分明的谱系和"内在一体 性的整体结构".如果说神谱构成了希腊神话故事和英雄传 说的躯干,那么"神谕"则是成熟了的希腊神话的灵魂,它 意味着高悬于诸神与众英雄头上的一种神秘性和不可逆的权 威性. 神谕的不可逆性,导致了希腊神话的发展和神族的延 续,契机是以内部否定本体的方式完成的.希腊神话中,神 族的统治权是通过"禁忌一放逐一反叛一取代"的途径以暴 力方式实现的.从乌刺诺斯到克洛诺斯,从克洛诺斯到宙斯, 每次子承父业都是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才得以实现和完成. 在英雄传说中,这种神谕展示之下的否定本体的例子也屡见 不鲜.在神与英雄自由意志的背后,始终潜藏着一种更为深 刻的决定论——命运决定论,从而也使诸神与众英雄的自由 意志成为命运自我实现的中介和手段.整个希腊神系发展的 否定本体的机制就是以一种悲剧的方式自在地展现着神谕的 决定论,这种以暴力方式出现的否定本体机制在超越了道德 的合理性之后就获得了一种更高的合理性即神谕支配下的命 运,定数的合理性.在命运面前,以前的奥林匹斯诸神们形 ?35? 第l7卷第3期 vo1.17No.3 四川职业技术学院 JournalofSichuanVocationalandTechnicalCollege 2007年8月 Aug.2007 如波斯王宫中的阉奴,在其尊王阶下谦卑得连头都不敢抬. 正因为如此,克洛诺斯,宙斯僭越父权,俄狄浦斯杀父娶母, 不可一世的赫刺克勒斯死于妻子之手,帕罗普斯家族的后裔 们自相残杀等都是由不可逃避的命运决定的.正如罗素所言: "在荷马诗歌中所能真正发现与真正宗教感情有关的,并不 是奥林匹克的神抵们,而是连宙斯也要服从的'命运,必然 性'与'定数',这些冥冥的存在."而这种神谕支配下的命 运决定论是希腊神话中唯一具有形而上学成分的东西.它具 有两方面的意义:从内在角度看,这种否定本体机制体现了 神谕神秘而残酷的力量;从外在角度看,这种否定本体机制 则表现为一种新陈代谢,吐故纳新和以变革为本质,不断超 越现实和自身的社会进化思想.埃斯库罗斯的《阿伽门农》 一 剧告诉我们的正是这一思想. 综上所述,希腊神话传说是欧洲最早的民间口头创作. 其旺盛的生命力正是来自于神谕及由此引发的神系内部这种 否定本体机制.希腊神话中把自然力,自然现象人格化,并 尊之为神,实质就是古希腊人认识世界,探索世界规律的愿 望.神话与史诗无疑是希腊人由野蛮进入文明的主要遗产, 无怪乎维柯说:"从这些神话故事中,仿佛从胎盘中我们发 现到全部玄奥智慧的大轮廓",所以其较少宗教成分,核心 是以人为本,并体现了人性,展现了人情,一切神谕实际是 人自己制造发出的,符合人的意志,愿望及要求,实际上即 "人谕":因此,神谕塑造的英雄和诸神形象是以"人"为原 型,而又超越人的,但终究亦不能逃脱"人谕".神谕的兴 起是特定生产力条件和时代背景下的产物,其不可逆的权威 性显示了"人"的力量的渺小和"神"的法力的强大;神谕 的终结,毋庸置疑是世人增强对自身力量信心的一种表现. 参考文献: 【l】沈之兴,张幼香.西方文化史I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1. 【2】赵林.神旨的感召——西方文化的传统与演进IM].武汉:武汉 大学出版社,1993. 【3】朱狄.信仰时代的文明——中西方文化的趋同与差异IM].北京: 中国青年出版社,1999.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c】.北京:人民 出版社,1972. 【5】【德】古斯塔夫'施瓦布.希腊古典神话IM].曹乃云译.南京:译 林出版社.1995. 【6】谢选骏.神话与民族精神【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86. 【7】罗素.西方哲学tM1.何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6. 【8】【意】维柯.新科学tM].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 Unconvertible"0racle" WEINa (NorthwestUniversity,XiaShanxi7100691) Abstract:Thethesis,fromtheperspectiveofmythology,statesthereasonwhyGreekTalespos sessprosperousvitalityisthe unconvertiblenatureofOracle"itselfandtheinferredcharacteristicsofnegatorynoumenons ystemledbythecontinualexistence andextensionofGodsFamily,whichmakes"Oracle"measurelesslymysteriousandmeaning fullyfascinated. KeyWord:Oracle,GreekTales,Unconvertibility,NegatoryNoumenon ?36? 责任编辑:周哲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