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行

雨行 和先生约好在石港碰头一起去一位朋友家～十一点半的光景金平线缓缓驶进石港西街～透过被细雨淋漓的模糊车窗瞥见先生身着藏青色雨衣在广源超市门口等候～我抿嘴一笑～朝窗外微微摆了摆手～他竟是发觉了～眼光募地一闪～举起右手挥了挥旋即竖起食指朝下指了指～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欲立马下车时～车子已经到达车站了。 从浑浊闷塞的车厢里钻出来～迎面一阵清冽的水汽～初时还感到爽快～渐渐的那雨点急促起来～滴滴打在身上像是浑身跳跃着一粒粒坚实饱满的青豌豆～生疼。 先生赶过来了～右手扶着车把～腾出左手递给我一件黄色雨衣～半透明的～穿在身上似蝉翼一般～上个礼拜天就已经准备了～我不大喜欢这种一次性的东西～总觉得不是很实用～但面对无奈的雨天～也只得将就一下。 先生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块红条子旧毛巾～将雨水打湿的车座仔细擦拭干净～再叠成方块放回原处。我跨上车后座～他便发动车子～加足马力～经文川大桥向北疾驰而去。 从没走过这条路～一切都觉得很新意。 路是新造的～估计也很少有载重车经常过往～尤其在雨天～路面显得光滑平整～干净利落。两边的幼龄树木在斜风细雨中尤为青翠欲滴～娇柔妩媚。间或几条窄窄的河流应属于渔湾水道的支干吧～弯弯曲曲的蜿蜒开去～透出古镇的一份神秘美感。 路旁一户人家门口的水塘里养了红菱～绿盈盈的一片希望～点点绛红色的水藻点缀其中～似是一对亲密的闺中好友～窃窃私语着～飘落的雨滴调皮的逗引着 她们～企图扯远之间的距离～而她们是不为所动的～紧紧的依靠着～保持着对外的一贯矜持与寡言～而对内则是热情大方的～如同志同道合的战友。 间隔了好几年没有再去朋友的老家～加上又是一条新道～先生凭着直觉一路前行～三五十米便减速左顾右盼一番～车速或慢或快～耳边的风声也或缓或疾～缓的时候觉得雨是温柔细腻的女人～正用她的手心轻抚路人的脸颊～在美容院做皮肤护理想来也不过如此吧,疾的时候～耳边呼啦啦的声音是一阵阵激烈的决战～枪声炮声不绝于耳～从未有过如此感受～我唯有俯下身子靠在先生背上～好躲避这突然的战斗～思来想去～发现原来是穿了这件雨衣的缘故～因为它的轻巧～也就承受不了疾风的蹂躏～大概此时雨衣的尾端已在风中凌乱不堪～整件雨衣应是瑟瑟的扬起～是片不由自主的风帆～任由我们这艘在风雨中飘摇的船驶向未知的目的地。 有很多次雨行～其实有更多次是在晴好的天气行路～不知道为什么～留在记忆里更多是关于雨中行路的不快:泥泞的路途、被雨水浸软的新皮鞋、裹满泥巴的车轮～湿漉漉的头发、迷离的视线。。。。。。纷绕在抱膝坐在家中看雨的我的心中总是得不到释怀。 只是唯一的有一次。 那次回乡下～出发时已经看出老天爷的态度了～但唯恐会耽误了时间～也不管不顾的按原进行了～果然～在行进了五分钟后～闪电雷声瓢泼大雨三部曲如期而至～慌忙中赶到路边一户人家躲雨～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雨声渐止～这才重新出发～虽然一路仍旧电闪雷鸣。 小心翼翼的驶进先生老家方圆十里以内～西天的乌云突地像滚滚浓烟袭来～我们见势不妙～在一个岔道口关门闭户的店面屋檐下避雨。果不出所料～来势汹汹的暴雨噼里啪啦溅起了千朵万朵的水花～地面瞬间汇成纵横的小溪。我一边庆幸避雨的及时一边愤愤的埋怨他害我总是受这样的苦～先生试图调侃一番可我偏不吃那一套～他只得悻悻的附和我的口吻～即便这样我的心情还是因了天气的缘故急转直下～恨不得跟着老天爷一起哭。 “你瞧～那是什么,”先生打破尴尬的局面～手抬起来指着东边墙角。 “什么啊,”我气鼓鼓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啊～是一树的栀子花～累累的洁白的花朵缀满枝头～像是不懂得打扮～戴了一头鲜花自以为是的傻姑娘。怪不得有闻到香气却不知从何而来～我被栀子花的芬芳吸引～郁闷也随之而去～顾不得仍在下雨～踮起脚尖～如踩高跷般避开水洼过去采摘～先生也兴起帮忙～两个人的欢欣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摘了一大把的栀子花～捧在手里～埋下脸～深深呼吸～那浓郁的清香深入肺腑～久久呼吸～好似整个人都将会香气袭人了。 “雨停了。”先生轻语。 抬头～西边的天光亮了～一缕缕霞光温暖着灰白的天际～仿佛是娇羞女儿见着心上人时绯红的脸颊～也瞬间照亮了我黯淡的心情。 “哦～雨真停了。”我腾出手～去接屋檐滴答的雨水～湿润鲜活的水珠滴在手心～竟是暖的。我讶异着～又欢喜着。 “那～我们回家吧。”先生跨上车～帅帅的一甩头。 “嗯～回家咯。”我捧着新鲜的～犹如婴儿般熟睡的花蕾和如同舞女般奔放的花朵跨上先生的坐骑一路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