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银行与洋行(汪敬虞）

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 银 行 与 洋 行 汪 敬 虞 在近代中外经济关系中 , 西方资本在中国的金融活动 , 是一个重要的领域 。 由于 外国银行是西方资本在中国金融活动的主角 , 因此 , 已往的研究 , 多只着眼于在华外 国银行的活动 。 从总的局面看 , 这当然是正确的 。 然而按照外国资本在华金融活动的 发展过程 , 这种认识 , 又不完全符合具体的历史实际 。 就西方资本活动的主体而言 , 这 里有一个演进变化的过程 , 有一个洋行向银行的擅递 。 这一过程 , 既包含量的变动 , 又 包含质的变化 。 要使我们的研究能全面如实地反映这一客观的过程 , 就必须对这一实 际存在的擅变 , 作出切实的考察和应有的分析 。 术文试就此作一点初步的探索 , 请读 者和专家们批评指正 。 一 、 作为金融活动主体的外国在华银行 毫无疑问 , 在华外国银行是 世纪以至 世纪外国资本在华金融活动的主体 。 为 了反映 世纪外国银行在华势力的基本情况 , 这里根据作者广泛搜集的材料 ① , 编制 了一个包括银行名称 、 总行所在地 、 成立时间和成立时资本额 、 进入中国时间 、 在华 分支机构数 目以及其后改组或停闭的变动等主要项 目的统计表 , 并作一点必要的 和分析 。 首先是外国在华银行的分布情况 。 从表中可以看出 参阅表 整个 世纪 , 外 国在中国领土上开设的银行 , 共有 家 。 其中总行设在中国者 , 有英国的汇丰银行和 德国的德华银行 。 另有上海租界两家小银行 。 其余的银行 , 总行都在本国 , 在中国的 ① 作者于 和 年曾两赴上海图书馆徐家汇藏书楼 , 披阅馆藏 世纪中西文报刊和各 种遗存文献 , 前后计十阅月 。 曾据此和其他有关资料撰写 《十九世纪外国在华的金融活动 》 约 万字 , 尚未刊行 。 本文多取材于此稿 , 以下简称 《未刊稿 》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十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银行与洋行 是它们的分支机构 。 这些分支机构 , 连同总行设在中国的分支机构 , 包括代理在内 , 前 前后后 , 共计 处 , 分布的城市 , 北起哈尔滨 , 南至海 口 , 包括上海 、 天津 、 汉 口 、 广州等 个大城市 ,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辐射网 。 人们都知道 , 中国人 自办的新式银行 , 除了 年成立的中国通商银行以外 , 其余都是在 世纪以后才陆续出现的 。 通商 银行成立之初 , 也曾力图扩张势力于各 口岸 。 两三年间 , 一连在汉 口 、 北京 、 福州 、 天 津 、 广州 、 镇江 、 烟台 、 香港 、 重庆 、 汕头等处设立了 个分支机构 。 似乎一个庞大 的辐射网 , 也不旋踵而告形成 。 然而 , 好景不常 。 在以后数年间 , 所有分支机构 , 又 不旋踵而岌岌乎裁撤殆尽 。 到了 年 , 只剩下孤零零的北京 、 汉 口两个分行和烟台 的一个支行 ①。 可见 , 整个 世纪 , 在前一辐射网笼罩之下 , 这后一辐射网 , 是无力 支撑起来的 。 然而 , 在入侵者的眼中 , 情况却完全颠倒过来 。 在他们看来 , “ 外国银行 之所 以扩张成 为那么强大的机构 , 只是 由于 中国银行没有能力适 应外 国商人 的需 要 ” ②。 中国银行的 “ 无能 ” , 促使外国银行的扩张 , 这至少是一种奇谈 。 而且 , 他们并不满足于此 。 一直到本世纪 年代 , 还有人在为汇丰银行叫屈 。 说 的是中国和外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 是对外国人的不平等 , 是中国 “ 加诸外国人头上 的限制 ” ③。 “ 由于对条约的限制性解释 ” , 汇丰银行就丧失了在内地设立分支机构的权 利 , 这 “ 迫使条约 口 岸以 外的生意完全落入 中国人的手中 ” , 从而外国银行的活动 , “ 只能局限于沿海和长江沿岸的极小地区 ” ①。 也就是说 , “ 条约限制了外国银行的活 动 ⑤。 中国被迫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 是对外国的不平等 , 这至少也是一种奇谈 。 其次是外国银行的资本力量和活动能量 。 上表所列各行开设时的额定资本和已付 资本 , 因为它们都面向全世界 , 当然不能代表在中国的实际运用额度 。 但从银行开办 时的实缴资本中 , 至少可以看出它们的总体资本实力 。 而这是当时在通商 口岸与它们 并立且发生密切往来关系的中国钱庄所不能 比拟的 ⑧。 中国钱庄 , 一般只有两三万两乃 至不足万两白银的本钱 , 超过十万两的 , 实属凤毛麟角 。 显然 , 在资本的实力方面 , 中 国钱庄不能望外国银行之项背 。 当然 , 在外国银行的刺激下 , 中国也开始有了自己开 办的银行 , 也拥有可观的开办资本 。 尽管通 世纪之世 , 中国还只有一家自办的新式 银行 , 即上文提到的中国通商银行 尽管它的出现 , 上距中国境内第一家外国银行的 ① 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金融研究室编 《中国第一家银行 》,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年 版 , 第 、 一页 。 ② , , , 年版 , 一 ③ , 划 刀 , , · , 年版 以下简称 , , ① , , ⑤ , 上引书 , 第 页 。 ⑥ 除钱庄外 , 票 号也和外国银行发生关系 。 参阅 , , 史若民 《票商兴衰史 》, 中 国经济出版社 年版 , 第 一 页 。 但直接联系者少 , 通过钱庄者多 。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历 史 研 究 年第 期 姗尸毖阵路攀画浴裱前尔沁姗 ︵怨扮︶ ⋯⋯⋯⋯⋯⋯⋯⋯一 城城 斑斑 护护州 口 、曰 呀 , 曰 习气一 挤 ,, 片片 橄橄 伽伽 只 岁 宝 歹 军 一 厂 兰 筑筑 加加 脚脚 产气 之二 加 , 仆 产 , 于 共共 共共份份 片 怪 韶· 扮 汽 三 叮 二’’’’ 蕊蕊 洲 又 口 同 口曰 己 亡曰曰 丫 几 口 己 「一 沁沁沁沁 昌昌 牙 夸 乡 已 升升升升 必必 山 尸况况况况 尸尸 曰 卜卜卜卜叶叶 , 犷 、介 福舀 八八八八〔〔‘ 二 ‘ 戈 三三 户 二的的 全 只 日日日日 汤汤 了 即即即即 口口 匕匕 母母母 一一 月 一一一一 一 一 ‘ , , 目 , , 一一 一 一 一 ‘ , 一 一一一 冷冷冷 淤淤 、 , 、、 二 二 二二 公公公、、 、 第 。 己 年 讲 附 、 二 二 周 固 国 、 二 。 二二 兽岂岂 毯 兰 带 街 代 跳 置 拼 拼 断 昙 忿 昆 产 到 图图图图 舟舟 半 福 兰 召 越 筒 豪 兰 崖 丝 豪 最 复 深 旨 合合合合监监 霖 篇 霭 狱 酬 圈 兰 凉 霖 京 渔 渔 渔 蝶 黑 豪豪豪豪斑斑 斑 声 斑 泪 吴 篡 霎 斑 惑 斑 异 霖 霖 斑 斑 斑斑斑斑军军 牛 军 凳 婴 右 书 斑 髯 髯 髯 斑 斑 书 髯 军 髯髯髯髯介介 之 之 之 书 黑 军 耸 粼 之 粼 军 黑 军 之 粼 动动动动 ,, , 叫 , 军 之 之 之 , , 气 ‘ 之 橄 粼 哪 叼 叼叼叼叼 烹烹 黔 蔗 即 思 巴 巴 烹 咬 蒸 黔 夔 烹 烹 底 烹 孜孜 幕幕幕璧璧 玲玲 州 群 吊 将 将 将 洋 群 ‘ 群 州 澎 洋 溥 溥 臀 溥溥 阵阵 只‘‘ 心 卜 ‘劝 以 卜曰 心 卜口 卜 心 心心 鹭鹭 岛岛口 口翻翻 口飞飞 片卜卜甘甘 谷 , 试矛 〔〕 滓‘ 口 〕 耳耳甘甘 甘 州十 吞 甲 于 甲 甲 甲甲甲 啼啼屯屯奋 七‘ 〕 哥 一 屯 〕 习 屯 〕 屯二 ‘习 屯二 咨咨咨 爷爷吕 带 。 名 吕吕 宕 急 己 息 己 息 宕 息 息 含 息息 ‘以以以 ,, 时 , 。 梦 叨 甲 甲 已已已 艾艾 寒 容 墨圣 圣 答 馨 圣 圣 圣 圣 容 客客客客 水水 吕 一 豪 毫 澎 暮 澎 澎 且 卜卜 回 卜 门 卜‘ 卜 卜曰 回 卜曰 卜曰 卜曰 ,一 卜曰 卜曰 卜曰 目 卜曰 卜司司 书 外 嗜咪咪口口二 幻 以二 仁为 仪 以 亡加 二 二 以二 ‘天加 《艾 牢 匕卜布布乃 乃 、 、 、】 口 卜、 口 吧 口 , 口 , 二 口 以 浮盏盏盏 仁仁叼 阵盏 二 卜‘ , 咱 臼二 亡心 、刁 、口 介 白 卜曰 吞 口 目目 ‘ 叫 , , , , , , , 月 , , 一 , , 叫 叫 ‘‘ 网 , , 一 ‘ ‘ ‘ 目 ‘‘‘ ‘ 卜卜 ‘ 卜‘ 卜日 目 目 卜曰 卜司 卜曰 目 卜刁 卜, 山 卜曰 卜曰 回 尸 卜曰 卜日日 盆 母 阵阵以以 〕 比 以 心力 比 以 〕 加 旧 〕 牢圆 卜卜、 , 口 叱 口 》 创 , , 口 〕 , 口 又 吞吞吞伟伟、 体、 夯 目 浓‘ 七口 侣劝 、习 牌 、〕 户 涛盏 尸 伟‘ 口 ,,, 一一 , , 月 , 响叫 ,,, 二二二二三匕二二止二兰 二三兰三立立 洋 笋冷冷皿皿皿 游 冷冷 卜卜曰 卜 卜一 卜曰 卜曰 巨 日日 书 洋洋减, 仁为 弓加 二 口 〕〕 牢 舔舔力 二 心 , 口 口 以以以 亡亡口 卜口 翻刁 吞 体、、、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十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银行与洋行 国仑代用酬异长褐 。坦祷卜︽津甲来︾以粗卜形兴宾水旧 。举械教鸳小和留坦口炎‘划哥纂铃豢。军怜拳刊峻犯西‘件象价欲塔卑攀翻令 。舞氛价翻州侣教刃姜卜祷粼勿口显侧舞卑璐对 ﹃吹书事西卜浙属卜娜到栩徐郁望教鉴毅粥怜彭华出姐侧岔禅米骊岛卑幼卑目任榨半宾属转宫尸翅脚的 。﹃吹黔线西‘姗属卜郊卑禅困卜呵恃神奋卑攀早狱兄唱塑‘凌裁炽嫩叫昆卑攀枷举叹锻日袋叫 。袋伽代泪旧珍寸。篮袜卜份举望宜岔 , 男匆小娜卜镇刊七波拍禅瞿 , 脚钊班禅藏卜辐昭买佘荤魔誉理昆别粉长长神民卜尿︸不脸另饵采名州书星澎升祥绷月怜蝴仁珠印彬怜“留瑕 卫卫 零零 亡一 曰 〕 亡、 勺 口口 产叫 吧口口勃勃性 恤 《乙 , 〔、 尸叫 二 , 闷 闷闷 心 以二 口 口 口 、、 习习岑 砚月一一 尸 目 尸叫 尸州 户州 叫 尸叫 甲 叫叫 ””洲 润今 ,, 一 一一一一 ‘ 一 ‘ 一 , 一 一 , ‘ ‘ ‘‘ 目 ‘ ‘‘ 尸尸尸叫 , 护护 翻翻 斧三三 谈 澎澎 拌拌 弋力 汉二二,,, 曰 甲 , 日日 例例 招 血血 蒸 , , 。 。 。 的 的 ” 。。 洲洲人 卜 口 之目目目 阅阅林 共二 布脚脚 一丁一二一一万丁一二厂不 、 钾瑟一厄一一二一万丫二一二 二丁一一 夕夕 口 , 鸿、、、 人人 团团生 侧李李 、‘ 目 侧‘砂 、 、 、 砂 目 户 , , 恤 声 ,勺 ,叫叫 喇喇 王王卜珍珍 吸口 叱 、 、 卜匆 二 口 勺卑卑 幸幸月丰丰 ‘力 以口 沉 〕 匀 以二 心戈 口 口口习习匀节节节 尸叫 尸州 尸叫 洲 ”州 尸叫 护 刁 护 川 尸叫 月 叫 尸叫 , 叫叫 , 一一 一一一 一一一““““ 仁口 勺 幻 俨‘叫 寸 尸叫 曰 心 吮口 卜 口 心 卜 口 、 勺 口 勺勺 仪仪仪仪毛 亡义, 义、 己 自 亡幻 仁幻 趁 」 亡 口 丈 臼口口 日日日 拼 ,, 尸叫 尸州 尸叫 , 叫 尸叫 尸叫 尸喇 州叫 尸叫 尸州 , 叫 甲 闷闷 妞妞妞妞 长 。 。 。。』』』』归 , 、 、 , 勺 , 尸尸尸尸、 狱 卜 , 〔习 〕 心习 习 刁 二 》》 最最最最 共拐 吕 品 吕 吕 吕 宁 宁姆姆 、、 二二 轰 霆露舅 馨 当 龚 舅 呈 葺 熟熟 粼粼 八 洲 的 岔岔岔 侧侧 ,尺尺 一 侧侧侧 舞舞 、护 、 工 侈侈侈侈 昌贵 宕 吕 吕 宕 吕 吕 吕环环 牛牛牛牛 撇顽顽顽顽 上上上一一 尸州 、习 尸 , 、勺 一 一 ‘ , 诀 裂裂裂裂 。勺 担担担担 绷 , ‘ , 、 , 、 , , 上 酬酬当当当当 袋 淤 耸 赞 郁 袋 都 娜 都 魏 姚 默默 常常常常 枷 叫 年 州 望 叫 架 望 望 伽 翅 委委如如如如 甲 几 传 刃 华‘ 一 平 华 平 ’华 拐 彬彬 州州州州 日 、 怡 卑 仁 卑 卑卑 于于于于 卜 琳 、爪 , ,卜 卜 迈之 冲 已以 们卫哎 已狱 卜 仁至哎哎 蒸蒸蒸蒸鳖 箱 萝弃划 囊 翼羹薰蔓 蒸蒸 泛泛泛泛 图 票 蓬 蕉 料 瞿 瞿 瞿 霎 诌 攀攀 侧侧侧侧二 ‘李习二 一气 夕 少 了 竹 习 , 甲、 个、 , 、 下厂 咚下下 门门门门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历 史 研 究 进入 , 已有 年的漫长岁月 , 但是它的资本规模和同时的某些外国银行 比起来 , 并无 逊色 。 然而 , 恰恰在这里 , 我们又看到外国银行在资金营运上的优势地位 。 也就是说 , 即使双方的资本实力相同 , 但在资金营运的效益上 , 中外银行之间 , 至少在我们现在 所观察的这一段时期之内 , 却存在巨大的差距 。 我们在下面对中国通商银行和英国汇 丰银行所作的比较 , 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参阅表 。 表 中外银行资本额与营业额的比例 以中国通商与汇 丰为例 年 银银 行 名名 资本本 存款与发钞钞 应付汇票票 放款款 应收汇票票 总资产产 班 矶 金金金额额 金额额 八八 金额额 孤 金额额 金额额 金额额 班 中中国通商商 ⋯ 一一 汇汇 丰丰 汇汇 丰 中中国通商商商商商商商商 说明 金额单位 中国通商为百万两 , 汇丰为百万元 。 资料来源 中国通商 , 年 月 日 , 汇丰 , , 上表中的 至 · 项 , 都是银行的主要营业项 目 。 前两项在资产负债表上属于负债 , 后两项属于资产 。 总资产则是所有各项资产之和 , 它等于总负债 , 亦即包括资本在内 的各项负债之和 。 这四项主要营业项 目和资本的比例关系 , 反映出资本的营运效益 。 比 例愈大 , 资本的营运效益愈高 , 也就是同样的资本可以做更大的生意 。 反之 , 比例愈 小 , 资本的营运效益愈低 , 也就是同样的生意要占用更多的资本 。 如果以此作为资本 效益的指标 , 那么 , 表 所示 , 中国通商银行的资本效益远远落后于汇丰银行 。 双方 的差距 , 高的接近 倍 , 低的也超过了 倍 。 这是相当惊人的 。 汇丰银行并非个例 。 一些后起的外国银行 , 多有类似的情况 。 它们的资金周转率 之高 , 呆账率之低 , 往往是当时的华商银行所不可企及的 。 这和它们对中国金融市场 的控制 , 又是密不可分的 。 这是外国在华银行引为骄傲的得意之笔 。 早在汇丰银行成立以后的第三年 , 他们 就普遍地被公认为 “ 在银行的历史上 , 在同一个时段以内 , 这种情形是不曾出现过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十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银行与洋行 的 ” 。 “ 他们的资本 , 相对于存款 、 股息以及整个交易说来 , 几乎是微不足道的 。 ” ①外 国银行的资本 , 当然不是 “ 微不足道 ” 。 相反 , 发 自他们口 中的 “ 微不足道 ” , 正好让 我们从更深的层次中认识到外国银行在近代中国金融活动中的优势地位 。 最后是这种优势地位的依托 。 外国银行在华优势地位的取得 , 不仅在于资力的雄 厚 , 更重要的 , 是在它的背后 , 有本国政府的支持 , 在它的周围 , 有国际金融市场的 周转和运用 。 这两点使得它们能发挥比 自身资本强大得多的力量 。 就第一点而言 , 几个主要的外国在华银行 , 都一无例外 。 法国最先进入中国的法 兰西银行 , 就是在国家直接支持下为解决政府经济危机的需要而产生的贴现专业银行 。 政府对它在国外进行的金融活动 , 一直给予 “ 官方的支持 ” ②。 而接替法兰西银行的东 方汇理银行 , 则是以 “ 开发 ” 法国在东方殖民地为目标的殖民地银行 。 它的进入中国 , 表明法国政府在中国换上了一个更有效的工具 ③。 同样的情况 , 也出现在德国的在华银 行中 。 作为继德意志银行而进入中国的德国银行资本新血液的德华银行 , 它的一个主 要 目标 , 就是为银行或银行的保护人签订中国政府的借款 , “ 从这些合同中赚 钱 ” ④。 这里的 “ 银行保护人 ” , 就是始终站在银行背后的德国政府 。 “ 无论是德华银行 本身也好 , 或者是德华作为国际银团的成员也好 , 只要一有需要 , 政府就会站出来 , 并 且鼓励它分享中国金融利益方面所作的坚定而富有成效的努力 。 ” ⑤ 至于后起的 日 、 俄两国银行 , 其政府背景更是彰明昭著 。 正金银行是 日本财政大 臣大限重信政策的直接产物 , 也是他的后任松方正义专业银行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专 业银行 ” ⑥。 它是一个典型的 “ 官方对外贸易银行 ” ⑦。 在这个银行中 , 国家供给了 的资本 , 存放了数百万 日元的国库准备基金 ⑧。 “ 从一开始它在外汇市场中就享有特殊 的地位 ” ⑨ 。 年起 , 它又获办理 日本政府外债和对外支付业务的全权 ⑩ 。 所有这些 , 目的是增强它在国外的竞争力量和 “ 支持它在公众中的威信 ” ⑩ 。 ① 人 人 万 以下简称 年 , 参阅 , , ② , 加 召 。 , 年版 , , , 年版 , 一 ③ 年 月 日 。 ④ , 年 月 日 , 第 页 。 ⑤ , 习 , 七 、 一 , 年版 , ⑥ , 腼、勺 , 年版 , 一 等 从 ‘ , 口 , 年版 , ⑦ 等 , 上引书 , 第 页 。 ⑧ , 上引书 , 第 页 。 ⑨ 等 , 丘引书 , 第 页 。 ⑩ , 上引书 , 第 卷 , 年版 以下简称 , , 第 页 。 , 一 上引书 , 第 一 页 。 一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历 史 研 究 和正金一样 , 道胜银行也是沙皇政府财政大臣维特 “ 远东政策实验室 ” 的产物 。 在 银行成立以后的两年间 , 沙皇政府不顾财政困难 , 连续两次向银行投资两百多万卢 布 ① , 目的也在于使银行成为 “ 俄国政府之最方便的工具 ” ②, 成为一个政治和金融的 混合机构 , 成为 “俄国财政部一个略为伪装的分支机关 ” ③。 在政府和银行的关系中 , 英国似乎是一个例外 。 英国在华银行所得到的官方支持 , 表面看来 , 好像不及来 自欧洲大陆的后起者 。 政府 “ 对私人企业的不加干预 ” , 这是他 们历来标榜的 “ 大英帝国的传统 ” ④ 。 然而 , 实际上 , 他们不但不讳言 “ 在有显然而迫 切的需要 ” 时 , 这种支持是 “ 及时而强有力的 ”⑤ , 而且承认英国殖民地银行的举止 , 最 能代表政府的意向 。 年代时 , 汇丰银行的伦敦分行经理 、 咨询委员会成员嘉漠伦 。 , 就是英国外交部最可靠的心腹和顾问 ⑥。 “ 在对中国借款的中 , 汇 丰银行总是用英国政府的声音讲话 ” ⑦ 。 一句话 , 英国的殖民地银行 , 同样 “ 祈求这一 种或那一种的政府协助 ” ⑧。 它们的活动 “ 不但代表英国经济企业的扩张 , 而且也代表 英国政治的扩大 ” ⑨。 在这一点上 , 一位西方的中国问题研究者的一句话是不应该忘记 的 “ 中国是一个奇异的国家 , 那里银行家能变为外交家 , 外交家又能变为劫掠家 ” ⑩。 银行家 —外交家 —劫掠家 , 就是这个奇异的三位一体 , 横在当时中国的大门前 。 由于外国银行占据这样优势的地位 , 所以整个 世纪 , 它在中国的实力 , 获得了 相当迅速的发展 。 尽管在此期间内 , 也有因营业失误而改组停业和因投机失败而破产 倒闭的少数银行 , 但总的看来 , 实力的膨胀 , 是主要的一面 , 证之以当时在华银行的 两大支柱 —汇丰和麦加利银行的各自历程 , 人们就会得出鲜明的印象 。 从它们自己 的营业报告中 , 人们可以看到 在半个多世纪中 , 两行的资本和钞票发行 , 准备的提 存和资产的积累 , 都有成倍的增长 。 而最能反映资本实力的资产总额 , 则汇丰增加了 倍 一 , 麦加利竟增加了 倍 一 由此可见 , 外国银行是外国在华金融活动的主体 , 这在 世纪 已经是客观的历史 ① , 了 , ‘ 一 入 。 一 。 ￡ , 年版 , ② 民耿译 《帝俄侵略满洲史 》, 商务印书馆 年版 , 第 页 。 ③ , 儿 卿 , , 年版 , ④ , 年 月 日 , 第 页 。 ⑤ , 君 , 年版 , ⑥ , 年 月 日 , 第 页 。 ⑦ , 上引书 , 第 页 。 ⑧ , 上引书 , 第 页 。 ⑨ 同上 。 ⑩ 恤 , 从 , 年版 , 因篇幅限制 , 具体数字未能详列 , 在拙作 《未刊稿 》中有系统统计 。 一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十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银行与洋行 事实 二 、 作为金融活动先锋的外国在华洋行 外国银行鼻然是金融活动的主体 , 但外国资本在中国的金融活动 , 并不始 自外国 银行 , 也不是 自外国进入中国的银行始 。 如所周知 , 西方世界第一家获得好望角以东特许营业权的殖民地银行 , 是 年 成立的东方银行 勺 。 这家在中国通称为丽如的英国银行 , 揭开了外国 银行在中国活动的第一幕 。 但是 , 在这出正剧之前 , 西方资本在中国的金融活动 , 还 有 一 个相当长的序幕 。 要 比较完整地观察西方资本主 义在这方面的活动内容和性质变 化 , 还需要从鸦片战争以前 , 亦即中国近代史的史前期说起 。 在英国东印度公司垄断东方贸易的时代 , 中国对外贸易的金融周转业务 , 基本上 掌握在这个商业独占机构手中 。 那时中国唯一对 外贸易 口岸广州从事周转贸易的中国 行商 , 在进出口 贸易的金融周转方面 其所能利用的机构 , 是封建社会传统的金融组 织 —票 一 号与钱庄 力所能及的范围 , 是广州到内地的汇兑 , 外汇则全然不能过问 东 印度公司利用中 、 英 、 印三角贸易 , 把三角汇兑集中于一手 , 使东印度公司在广州的 大班 , 成为外汇交易的主宰 ② 在东印度公司以外 , 以经营中印贸易为主的所谓港脚商人 ③ 在广州的代理行号 , , 也插足汇兑业务中来 。 进入 世纪后 , 港脚贸易 日益扩大 , 在中英 印三角关系之外 , 又把中美贸易和英美贸易联系起来 , 形成了中 、 英 、 美大三角的汇 , 兑关系 ④ 。 在这个新的三角汇兑上 起主导作用的是代理行号 。 几乎所有在中国的大行 号的英国联 号 都是美国汇票的承兑人 。 他们双方都从汇兑周转中得到利益 。 广州的 英国大行号查甸 · 马地臣行 ‘ 。 · 的主人在 年非常得意 地说 “ 我们能够以比在孟买更为优惠的条件向英国汇款了 ” ⑤。 同样 , 对美国人来说 , ① 年成立时 , 原名西印度银行 、 , 总行在印度孟买 , 年迁往 ’ 伦敦 , 更名东方银行 年取得英王特许 , 成为第一家在好望角以东经营银务特许权的 英国银行 参阅 , 呻 , · 走 , 年版 , 一 ② , 、 天‘ ‘飞 , , 砂 , 年 月 · · 、 , 年版 , ③ 港脚商 系指经营印度的东方贸易的商人 。 这部分贸易原由东印度公司 所垄断 , 自 世纪后半期起 , 渐由公司以外的散商 经营 。 ④ 在 一 年间 , 这种方式的汇兑 · 将近九百万元 。 参阅 一 ’ , 尸 。 , 丙 勺 ‘ · 年版 , ⑤ 、 召 ‘ 人 , 从 尸 , 一 , 年版 , ·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历 史 研 究 这样做使他们的汇票得以在广州流通 , 、 无疑地也是一项 “ 巨大的恩赐 ” ①。 鸦片战争结束 , 五 口通商以后 , 外国银行进入了中国 。 但是 , 银行的业务 , 特别 是作为银行主要业务之一的汇兑 , 却仍然延续战前的状态 , 保持在洋行的手中②。 美国 一家大洋行老板说 当时 “ 每一家行号同时又是 自己的银行 , 它无所求于外来资金的 调剂 ” , 从而拥有巨额资本的老行号对这一项生意 〔指银行生意 具有实际上的垄断地 位 ” ③。 一直到 年代初 经纪汇兑 , 仍然被视作洋行的专项业务 。 年 月 日 , 《北华捷报 》刊载了一封署名 “ 一商人 ” 的投书 , 信中写道 “ 丽如银行不管它在别处 如何 , 在上海 , 我认为它不能算作银行 。 他们没有执行银行本身的任务或者经营银行 原来的生意 。 他们只是做国外汇票的经纪人 , 而经纪汇票是商人独享的一项合法业务 , 从来不是一项银行家的业务 ” ④。 《捷报 》把最后一句中的 “ 商人 ” 和 “ 银行家用大一号 的字体印出 把 “ 独享 ” 二字加上重点号 , 企图引起人们的注意 。 这封投书中的指责 , 今天看来 , 当然是不能成立的 。 但是它所揭露的问题 , 倒是 值得注意 。 它说明 外国银行虽然已经进入中国 , 却没有能够立即占领中国对外贸易 金融业务的全部阵地 。 遍布中国通商口岸的洋行 , 在五 口通商以后的一个相当 长的时 期内 , 仍然继续独享或至少企图独享国外汇兑的经纪业务 。 这一时期 , 已被人们习惯称为洋行的外国商业机构 , 有不少是鸦片战争以前代理 行号的延续 。 五 口通商以后 , 这些行号从广州向其它通商口岸推进 , 其中有许多成为 洋行中的巨头 。 英国的怡和 、 宝顺 , 美国的旗昌等等 , 就是它们的代表 。 有些外国史 籍中说 世纪 年代以前 , 西方势力在中国是 “商业大王 ” 统 治的时期 ⑤。 所谓 “ 商业大王 ” , 指的主要就是他们 。 在整个 年代 , 由于贸易专利权的取消 , 东印度公司在中国的垄断地位衰落了 。 在某种程度上 , 这些 “ 商业大王 ” ‘ 取代了东印度公司的地位 。 在中国对外贸易的金融 周转业务上 , 鸦片战争以前 , 他们就曾和东印度公司平分天下 , 现在 , 这一类业务 , 自 然首先落在他们手中 。 例如怡和洋行在 “ 东印度公司的账房从广州撤走以后 , 经营了 由中国贸易产生的很赚钱的汇兑交易的最大部分 ” 。 年代后期 , 香港的银行业务 , 大 ① 同 上书 , 第 页 。 ② , 年 月 日 , 第 页 。 ③ 即 卿 一 , 年版 , , 附 带指出 , 老行号也有过 自设银行的打算 , 但在东印度公司垄断时期 , 它们的计划 , 都受到公 司的反对而未能实现 。 等到新一代银行进入中国之时 , 它们却又站在银行的对立面上 。 这方 面的分析 , 详见作者之 《未刊稿 》, 此处因离题较远 , 限于篇幅 , 不赘述 。 匡 , 年 月 日 , 第 页 。 ⑤ 参阅 王 , 八 划 及 一 , 年版 , , 等 , 卜引书 , 第 页 , 了, ‘ , 年 版 , 亦作 “ 商业王子 ”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十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银行与洋行 部分由怡和 、 宝顺这样一些大洋行担任 , 作为他们的商业经营的一个部门 ①。 事实上 , 在 年代 , 不仅商业汇款 , 就连英国在华的所谓政府汇款 , 也不得不仰仗这些 “ 商业 大王 ” 。 在香港开港不久的 年 , 新开商埠和香港之间的公款汇兑 , 就是依靠怡和 洋行一手包办 。 一直到 年 , 各国驻华领事汇付公款到香港 , 还是利用怡和的汇票 。 很多领事都是怡和洋行 “ 特别知心的朋友 ” ② , 当然 , 反过来也是如此 。 美国洋行也插手这种交易 。 早在 年 , 美国的森和洋行 就 已经成为买卖汇票的老手 。 这个洋行的老板 , 是原在旗昌洋行当伙计后来做了 美国驻上海第一任领事的吴利国 ③。 曾经做过上海美国副领事的旗 昌洋行老板金能亨 在 年回忆道 当他在 年代初来中国的 时候 , 在 “从事大量外汇生意的著名大洋行中 , 特别值得指出的是一家美国洋行 。 ⋯ ⋯ 他们充当名声不大的小洋行和英国 「家 〕之间的中介人 , 从小洋行那里买进开往伦敦 的 汇票 , 经过他们背书以后 , 立即付款 , 然后把汇票卖给英国货币的持有者 。 那时 中国 还只有一家英国银行 , 它的生意常常赶不上某些大洋行买卖外汇一个柜台所做 的生意 ” ①。 这里所指的一家英国银行 , 无疑就是丽如银行 , 而那家美国大洋行 , 十之 八九就是指他 自己和吴利国这一流角色经营过的旗昌 。 也就是说 , 一家丽如银行的全 部外汇生意 , 不如旗昌洋行的一个外汇柜台 。 除了原来就经营汇兑的代理行号以外 , 鸦片战争以后 , 还出现大批新设的洋行 , 他 们也参加到国际汇兑的业务中来 , 展现了很强的竞争意识 。 与此同时 , 前身为代理行 号的洋行 , 在中国市场初步开放的新形势下 , 本身业务也产生了新的变化 。 鸦片战争 以前的代理行号 , 顾名思义 , 只是它本国出口制造商或进 口商的代理人 , 行号只收取 佣金 , 不负交易中的盈亏责任 。 同时 , 中国方面和代理行号直接打交道的 , 是替清朝 政府包揽对外贸易的行商 。 代理行号无论是代销外国洋货或代贩中国土产 , 它的交易 , 只到中国行商为止 。 以后的流通过程 , 掌握在中国人的手中 。 战争结束后 , 中国行商 和英国东印度公司同时在中国对外贸易中失去独享的地位 , 一片肥沃土地让这些新的 冒险家来享受了 。 新的洋行大批涌现了 , 老的代理行号 , 也力求适应新的环境 。 新旧 洋行 , 除了继续代理业务以外 , 现在都 “ 担任了各色各样的职务 ” 。 他们有的和本国的 商号联营 , 共同担负风险 , 有的独立经营 , 自负盈亏 。 英国本土的商行 , 这时有的反 ① , 上引书 , 第 页 , , , 尸 , 年版 , ② , 。 , , 卿 。 人 — 。 人 , 、 , 一 , 年版 , ③ , 等 , 了火‘ 月 勺 , 了 入 人 , 年版 , , 己 口尤 。 , 年版 , 、 、 、 ④ , 年 月 「 , 第 页 。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历 史 研 究 过来 “ 为他们代购货物发送到中国 , 然后又代为在英国推销他们的中国货 ” ① , 成为他 们的代理了 。 随着洋行活动范围的扩展 , 为周转其本身业务的金融汇兑 , 也产生了新的变化 。 在 东西方电讯联系尚未建立的 年代以前 , 一笔交易的结算清偿 , 常常需要经年累月的 时间 。 从而金融的周转 , 也 “ 必须备有巨额的资金 ” 。 “ 不仅在华外商与其伦敦 、 利物 浦 、 纽约及波士顿的往来商行之间 , 而且在上述两方与世界各国金融中心之间 , 都必 须保持一种高度的信用关系 ” ②。 以前代理行号代销货物的汇款 , 一般都采取汇付或运 现的方式 , 现在在 自营的条件下 , 货款的清偿 , 虽仍以汇付为主 , 但汇付的形式却可 以多种多样 或者由洋行 自己开发 由其伦敦代理号付款的汇票 。 或者在中国购买由伦 敦兑现的汇票 , 或者透以销货收入直接购买丝茶运回本国销售 ③。 在外汇交易上 , 洋行 彼此互相依靠 , “ 他们有足够的资金 , 能在相互之间买卖汇票 , 一般并不依靠银行 , 并 能以 自己在伦敦的国内银行的存款开发汇票 ” ④。 总之 , 怎么方便 , 就怎么做 。 银行对洋行手中的汇兑业务的争夺 , 延续了一个相当长的时期 。 拿丽如银行来说 , 美国旗昌洋行的老板福士 , 就 自诩丽如银行的汇兑业务 , 在一个很长 的时期内 , 处于旗昌洋行的下风地位 ⑤。 甚至到了 年代末期 , 洋行的金融业务 , 还 是没有能够全部被银行夺取过去 。 例如 年 月 日 《上海新报 》上 , 还刊登有三 家洋行做买卖汇票方面的广告 。 但是总的看来 , 年代终了以后 , “ 自由贸易大大增加 了商业的数额 , 吸引了廉价的资本 , 银行的增设一天天多起来了 , 利率也随之降低了 , 一直到洋行的外汇经营完全给排挤了出去 。 这时 , 除子在外汇生意非常关键的场合下 , 洋行经营外汇的所得连付给雇员的薪金都不够了 。 ” ⑥到了这个时候 , 外汇买卖才成为 银行的专项业务 。 资金的汇兑业务如此 , 资金的贷放业务 , 亦复如此 。 在鸦片战争以前 , 英国东印 度公司和代理行号与中国的行商 , 就长期存在过资金的借贷关系 。 虽然借与贷的行为 是双方共有的 , 但东印度公司最初就是通过对中国商人的放款扩展它的贸易活动 。 从 现存的东印度公司档案材料中 , 可以判断至迟在 世纪末叶 , 就已经出现这种放款的 纪录 ⑦。 世纪 年代以后 , 东印度公司广州大班对中国商人垫款收购丝茶 , 已成定 任 , , 年版 , 厦、 , 了飞 , , 人 、 刀 ‘ ’ , 汀 , , , 厂 · 年版 , · ③ 。 , 上引书 , 第 。页 。 诬 , 上引 二 ‘ 万 勺 年 月 。 , ‘ 叮 , , , , 年版 · 夕 。 , 。 , 、 。尸 , , 尸 , 年版 ⑥ , 年 月 日 , 第 页 伪 丁彻 人肠 。 , , ‘ 、 彬 , , 一 , , 一 年版 一 ,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十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银行与洋行 例 ①。 年代以后 , 东印度公司以外的散商 , 也大量参加进来 。 “ 向中国行商放款 ” 是 “ 年代第一批散商 ” 之所以来到中国的一个 “ 动力 ” ②。 进入 世纪以后 , 美国以及 欧洲大陆的商人 , 也争步英国后尘 , 成为中国行商的新债主 ③。 鸦片战争以后 , 这种关系继续存在于洋行与中国商人之间 。 而外国银行对中国商 人的放款 , 在整个 年代 , 却还处在试步的阶段 。 银行的商业放款 , 不外票据贴现和 抵押放款 。 但在 ”世纪 年代的中国 , 还谈不上有正规的贴现和证券市场 , 银行在 这方面的投资 , 还冒着极大的风险 。 因此 , 每一个银行在这方面都表现得小心翼翼 。 例 如汇隆银行在贴现票据时 , 规定至少要有两个人的保证 。 至于抵押放款 , 则更加严格 , 规定抵押货物必须进人银行 自己的仓库 , 还必须附有合格的检查员或捎客对货物价值 和质量的证明书 ④ , 给商业放款加上了许多严格的限制条件 , 对刚开始接触的中国商 人 , 尤其如此 。 因此可以说 , 在洋行和中国商人接触频繁之时 , 银行则基本上没有打 开局面 。 年代以后 , 外国银行在商业放款以外 , 开始和清朝地方政府在借款和其它金融 周转方面进行接触 。 年上海呵加刺银行和苏松太道吴煦之间 , 就曾为镇压太平夭 国革命进行过借款活动 ⑤。 接着有利银行在 年也曾为清政府汇款购买枪炮攻打太 平军 ⑥。 然而这种商业以外的活动 , 远在鸦片战争以前 , 就 已经发生过 。 当广州一 口 贸 易时期 , 管理对外贸易的地方官员就常通过中国行商向外商挪借款项 ⑦。 鸦片战争以 后 , 这个传统一直沿袭下来 。 最初向清朝地方官员贷款以应急需的 , 仍然是在接触清 朝官吏方面 比外国银行早得多的洋行 。 根据有案可查的 , 在 年以前 , 清朝地 方当局举借的外债 , 包括垫款 、 代汇在内 , 计有 宗 ⑧ 。 其中由洋行经手贷放的有 宗 , 居绝对优势地位 , 而 由银行进行的 宗 , 有 宗还是打着洋行的招牌 ⑨ 。 可见一直 到 年代中期 , 执行对中国政府贷款任务的主角 , 还轮不到外国银行 。 外国银行在借 款方面真正开始发挥作用 , 也是在 年代终了之际 。 具体地说是总行设在中国 、 营业 面向中国的汇丰银行成立了若干年之后 ⑩ 。 ① , 上引书 , 第 页 。 ② , 上引书 , 第 页 。 ③ 《清代外交史料 》嘉庆朝 , 卷 , 第 页 。 ④ 成 动 刃记沈刀 , 年 月 日 , 第 页 以下简称 。 遏火③ 静吾等编《昊煦档案中的太平天国史料举辑 》, 三联书店 , ” 年版 , 第 一 、 页 。 ⑦ , 刀口 人 , , 年版 , ⑧ 其中 宗据徐义生 《中国近代外债史统计资料 》, 中华书局 年版 , 第 一 页 , 另外有 宗为徐著所未列 , 兹据昊煦档案加以补充 。 参阅前引吴煦档案选辑 , 第 一 、 页 汪敬虞 《十九世纪西方资本主义对中国的经济侵略 》, 人民出版社 年版 , 第 页 ⑨ 吴煦档案选辑 , 第 页 。 ⑩ 参阅汪敬虞上引书 , 第 页 。 ·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历 史 研 究 由此可见 , 投资市场和汇兑市场的变化 , 几乎是同步的 。 年 月 日 , 也就是汇丰银行宣布成立的当天 , 香港一家有影响的报纸写 道 “ 这里出现了住在孟买的几个想发财的帕西人 ①和苏格兰人 , 他们在中国着实搞成 了那么多的银行 。 他们其实没有多少钱 , 但是他头上长了眼睛 , 也真有眼神 。 他们看 到 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片草原 , 有一群小驴子正在闷头啃着青苗 。 他们就把这个转为赚 大钱的行当 。 ” ②这里的 “ 他们 ” , 也许不是汇丰银行的发起者 , 但汇丰的发起人当中 , 的确有苏格兰人的后代 , 也有孟买的帕西商人群 ③。 那些在他们眼中的离离原上草 , 正 是等他们来开拓的中国金融市场 , 而闷着头啃草的小驴子 , 就是他们所要取代的洋行 。 当然 , 事情不像把闷头啃草的小驴子赶走那样简单 , 具体的过程比这复杂得多 。 考察 这个擅递的过程 , 需要一个较大的广角镜 。 三 、 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主体的擅递 一 扶持与排挤 首先 , 让我们来看看外国银行和洋行的相互地位和相互关系的变化 。 上面提到 , 在 年代末以前 , 在中国市场上 , 是以大洋行为主体的所谓 “ 商业大 王 ” 统治的时期 。 在那里 , 我们是从洋行的金融业务的角度加拼论列的 。 事实上 , 这 个时期 “ 商业大王 ” 的特征 , 主要还在于对中国进出口贸易的独占方面 。 当时不但中 国商人被排斥于通商 口岸对外贸易市场之外 , 就是在洋行中间 , 也存在着排斥与被排 斥的矛盾 。 在自存自销 、 独立经营的条件下 , 缺乏雄厚资本的小洋行 , 也不容易有插 足的余地 。 大的排挤小的 , 这是当时的市场规律 。 然而 , 进入 年代以后 , “ 小的 ” 也开始插足市场了 。 大批的小洋行在中国出现 了 。 他们不但插足于市场 , 而且还进一步排挤他们眼中的旧式 “ 老商号 ” , 在 “商业大 王 ” 的太岁头上动土 ④。 “ 商业大王 ” 垄断局面的打破 , 是中西贸易方式和金融周转方式改变的直接结果 。 毫无疑问 , “ 商业大王 ” 之所以能独立进行中国的进出口 贸易 , 是因为它有巨额的 资本 。 但是 , 在 世纪 年代以前 , 中国对外贸易之所以需要巨额资本 , 主要的因 ① 帕西人 不仅是 “ 想发财 ” , 而实际上已经是 “ 在孟买发了大财的本地商人 ” , 、 公人。 , , 年版 , 。 ② 尸 , 年 月 日 , 引自 , , 第 页 。 ③ 如宝顺行的孔策 是苏格兰大鸦片贩子的后代 前引书 , 广南行 的佛兰吉 和顺章行 、 的丹吉韶 是著名帕西商人 , , , 。 ① 年 月 日 第 页 。 一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十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银行与洋行 素不在贸易数额的庞大 , 而在于贸易周转时间的缓滞 。 在中西海上运输一次航程需时 个月的条件下 , 一次贸易的周转 , 即从货币到商品再到货币 , 从本国货币到外国货币 再到本国货币 , 一般需要 个月 、 个月乃至 个月的时间 。 也就是说 , “ 资本被扣在 一次贸易上 ” 的时间 , 少则半年 , 多则一载 ①。 贸易上资本流转的迟缓 , 决定了垫付资 本数额的巨大 。 这是 年代以前 “商业大王 ” 之所以能够进行垄断的一个重要条件 。 这个条件现在不存在了 。 年苏伊士运河的开通 , 使东西方的航程缩短 了一半 , 从而贸易周转的速度增加了一倍 。 同样贸易额所需要的资本垫付 , 现在只需要以前的 一半 。 事情不止于此 。 继航程大大缩短之后 , 中国和欧洲之间的电讯交通 , 也在 年由上海伦敦间海底电线的敷设而正式建立 。 当电讯订货和 电讯汇款普遍使用时 , 商 人手中的资本流转速度 , 已经不是成倍而是十倍百倍的增加 。 在新的条件下 , 商人完 全有可能在订货脱手之时甚至脱手之前立即获得所需的货款 , 完全有可能在第一批货 物到达对方之手以前 , 已经取得从事第二批贸易乃至许许多多批贸易所需的资金 。 “ 一 句话 , 以前资本使用一次的时间 , 现在可以用一百次 , 甚至还要多 。 ” ② 资本周转的加 速 , 这是小洋行进入市场的一个有利条件 。 银行对 “仅有小额资本的人 ” 所提供的 “ 改进资金融通的方式 ” , 是小洋行进入市 场的另一有利条件 ③。 在这方面 , 银行的押汇贷款和票据贴现 , 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 在 中国历史较久的几个大银行中 , 丽如银行一向以 “保守 ” 著称 , 它在外汇市场上 , 只 是经纪汇票 , 从不进行押汇贷款和票据贴现 。 年代中期以后 , 在汇丰银行等银行的 强大势力面前 , 它也一改前态 , 积极开展押汇和贴现的业务 , 成为这两个市场上的 “激烈竞争者 ” ④。 现在 , 上海和伦敦一样 , 风行着预约订货 , 只要订货合同一成立 , 便 可立刻从银行获得洋行所需要的周转下一步交易的资金 ⑤。 在订货贸易和银行押汇的条件下 , 大批进入中国的小洋行实际上处于本国巨商代 理人的地位 。 这种小洋行 , 至少有以下四个特征 一 、 他们 自己几乎是一文不名 。 上海有一家名叫 的洋行 , 中文行名 月兆丰 , 实际上是 “ 客里空 ” 。 它在 年开始营业的时候 , 只有 两银子的本钱 ⑥。 另一家名叫 的洋行 , 中文行名叫元丰 , 实际上也是 “ 客里空 ” 。 它雇了 一名买办 , 每月付给 两银子的薪金和 的销货佣金 , 但营业资金和税款 , 却需 ① , 年 月 日 , 第 页 。 ② 年 月 日 , 第 页 。 ③ , ’ , 以下简称 , 年 , 上海 , ④ 乙 、 。 人 护 、 年 月 日 , 第 页 。 ⑤ , 占 ￡ 尺 入己 , ⑥ , 年 月 日 , 第 页 。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历 史 研 究 要买办垫付 , “ 一月一结 ” ①。 从 年就先后当过三家洋行买办的何天松 在 年说 过去 年中 , “ 我经常为我的老板用栈单押借款项 ” ② , 老板的 “ 口袋里没有付过一分钱 ” ③。 二 、 他们“ 没有 自己的生意 ” 。 有的是完全没有 , 这一类居多数 。 代理里 昂的波 伊 · 贝雷公司 做生丝贸易的上海利杭洋行 , , 就是其中的一个 。 它的老板多德 说 “ 我们只给波伊 · 贝雷公司 办理生丝运输 , 不干别的 ” ④。 有的可以说是两者并举 , 但是给自己做的 , 只是点缀 。 例 如上述那家只有 两银子本钱的兆丰洋行在 年初做了 万两的生丝贸易 , 自营 万两 , 其余全是替他人经营的 ⑤。 这已经不是个别的现象 。 总的看来 , 他们已不 是一个真正的商人 , 而是一个真正的中人 ⑥。 三 、 他们对委托商不共负盈亏责任 , 只拿固定佣金 。 其中有的和委托商没有任何 资本关 系 完全依靠佣金收人 。 上述利杭洋行就是这样 。 它的老板说 “ 我们除了代理 之外 , 和波伊 · 贝雷公司没有资本关系 , 我们两家的合伙人 , 彼此没有关系 ” 。 “ 这一 家的合伙人没有一个在另一家合伙 ” ⑦。 有的虽然彼此有一些资本关系 , 但并不是共同 经营 , 也不共负盈亏 。 从这一点看 , 彼此又是各 自独立的 。 四 、 他们又完全依靠银行的 “ 帮助 ” , 并不能真正独立起来 。 正如利杭的老板所说 “ 像 日常所周转的这样大量的进货 , 商人不从银行那里取得贷款是无法进行的 ” ⑧。 他的 来往银行 “ 在收到汇票和跟单以后 , 立刻把所收的汇票金额记在他的往来户头上 ” , 以 便他开支票随时支取 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