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青苔的树

蔓青苔的树   树上，蔓着青苔。   我很想视其以依靠，但是我没有。因为树上蔓着青苔。   树上的青苔显得委屈又柔软，它附在笔直的树干上，像是坚毅的外壳被生生地撬开，露出里头的脆弱。   这样的树是长满利刺的刺猬在突然翻身，把最柔软的腹部暴露在了世人面前。我突然间就不忍心再蜷居在它的庇护之下，把所有的风霜雨露予它独自抵挡。于是，我缓步离去。   树上，蔓着青苔。   我很想予其以拥抱，但是我没有。因为树上蔓着青苔。   长满青苔的树给皮肤以置身热带丛林的感觉，透出雨林特有的潮湿与闷热感。青苔粘腻的触感让我想起无数吐着信子的花蛇，缓慢蠕动着盘旋上脚踝。这样的画面单是想着就让人有颤抖和痉挛的感觉。于是，我飞也似的逃走。哪怕，它其实温暖干燥，一如从前。  树上，蔓着青苔。  我很想拟其以永恒，但是我没有。因为树上蔓着青苔。  青苔从各个角落锲入，汲取树的汁液，侵蚀树的躯干。悄悄地贴进去，抹平一切时光的轨道。青苔寄生之处，因腐蚀而形成的萎缩之态，让我顿觉它生命的流逝。  我好像能从叶鲜活的脉络里看见它即将到来的枯黄时刻，从泥土清新芬芳的气息中嗅到它分解后腐败的味道，浊臭的带着酸意，我于是大步走开，为着这不知何时才能来到的死亡与凋零。  树上，蔓着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