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明：来越南考察的人越来越多，投资建厂的却少之又少

石文明：来越南考察的人越来越多，投资建厂的却少之又少 2011年8月，新怡越南印刷包装有限公司落户越南第二大城市及政治中心——河内，投资金额达500万美金。建立的初衷是追随上游客户的脚步，为其提供配套服务。作为早期在东南亚投资设厂的中国印刷包装企业，新怡越南公司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公司副总经理兼业务总监石文明与我们进行了如下分享。 新怡越南印刷包装有限公司公司副总经理兼业务总监石文明 作为较早在越南投资设厂的包装企业，最初几年我们有过幻想破灭的时刻，一度因为订单的不饱和苦苦挣扎。经过几年的艰难发展，公司渐趋稳定，慢慢完成了客户积累，形成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改革开放之初的中国，许多个体户抢占了商机，成为中国社会的第一批富翁。如今在很多人眼中，越南好比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市场环境宽松，制造成本低廉，处处是商机。初到越南，我们感觉在这里做生意既简单又赚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然而，一旦资金投入进来，各种隐性成本开始浮出水面。例如在具体操作中会面临政府政策不具体的问。在这里，企业要花费很多时间与政府打交道，复杂。不同的省对中国的态度不同，有些省份会选择性提高投资门槛，而且越南对办厂企业的设备采购原则上要求设备需达到8成新以上。因此在设备上企业需要考虑是否有新投入。 很多人认为东南亚工人工资低、制造成本低，实际上，越南工资水平虽低，却每年都在增长。工人的效率也相对较低，加之印刷行业的人工需求并不大，使得东南亚的人力优势很难发挥。其他成本中，除水电费相对便宜外，房租也逐渐增加，北越地区房租达每平方米3美金。由于越南包材生产较为落后，配套在这里是很大的问题，零配件的价格是中国的3倍左右，很多原需从国内进口，不仅会影响包装产品的交期还需要建立仓库存放，这就增加了仓储成本。综合以上各项支出，越南工厂的制造成本甚至高出国内5%～10%。 与此同时，当地政局的不稳定、反华排华事件，都会给印刷企业带来一定的经营风险。于我而言，最触目惊心的就是2014年的越南排华事件。有的工厂经营十几年被毁于一旦，着实令人痛心。当然，每个省的情况也不同；相比之下，北越地区的社会政治较为稳定。 前三年由于订单不稳定，新怡越南公司每月亏损十余万元。后来慢慢有了稳定的订单，才稍微轻松一些。与我们几乎同时在越南投资办厂的共有6家企业（并不全是同行），现在只剩2家。之所以越南没能呈现出我们想象中的桃源景象，主要是由于市场竞争激烈，企业订单不饱和。尽管这里有许多诸如三星、诺基亚之类的大牌上游客户，但获得订单并不容易，有的门槛很高难以突破。而剩余零散市场较小，但同类产品竞争激烈。很多在越南建厂的中国印刷包装企业直接放弃越南本地客户，转而服务较大的知名品牌商，如此一来，竞争更加激烈，导致大家都吃不饱。这也是这两年来越南考察的人越来越多、投资建厂的却少之又少的原因所在。 在我看来，越南制造业已经较为成熟，但产业升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地印刷包装市场虽不至产能过剩，但也是相对饱和了。从经商的角度，我个人认为日本人和台湾人的市场嗅觉最为灵敏。近几年，很多日本人和台湾人不再在越南开设工厂，转而将投资放在房地产和农业。这也从侧面传达出一些市场信号。相较于国内，越南的印刷包装市场并不发达，还没发展到拼质量、拼创意的程度，只要价格低廉就能在市场中拥有一席之地，所以价格战比较激烈。以前我们也曾想开发本地一些较为高端的企业，但接触之后发现，他们对品质要求不高，只要低价和低成本就可以了，最后我们只好放弃。 据我所知，北越地区的印刷包装企业至少有500家，但基本是小厂，大企业约有五六家。其中海防省以鞋类包装和玩具包装企业居多，北宁省与河内省主要以电子包装企业居多。在河内，我们是属于中等规模的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我们靠服务和策略慢慢完成了客户积累。许多越南本地企业多服务于本土企业，有些服务于大品牌的企业合作意识较差，对小客户很不重视。但我们对所有客户都会一视同仁，也会与客户一起成长。我们的包装产品在原材料和工艺上都优于越南本地印刷包装企业，质量也高出许多。但有时中国企业与越南企业同样竞争客户时，客户可能会提出我们可以承接一定份额的订单，但不能过多，这样的地方保护主义也会存在。 印刷包装行业是为客户做配套服务的加工制造行业，很多时候我们的投资决定是在追随客户的脚步，因此，合理配置客户的份额比例就尤为重要，因为单一客户的份额越大，风险也越大。如近期三星手机爆炸问题，不仅波及整个产业链，甚至影响越南的GDP。我们要求单一客户业务量占公司总业务量不超过65%。 “走出去”投资建厂，时机和速度很重要。当初新怡对越南进行考察的同期，国内也有另一家同行在做这样的事情，最终我们抢占了先机，对方因而放弃了这一打算。总体而言，我感觉印刷包装企业在越南投资建厂的最佳时机已经过了，但我比较看好前期在越南投资建厂的中国企业的后续发展，一方面因为大家享受了早期的福利和经济发展成果，另一方面则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定的布局和调整，有成型的东西在，所以“守株待兔”，期待开花结果。或许大家现在的日子还过得不那么轻松，但只要耐得住寂寞，坚持下去，一定会越来越好。以新怡越南公司为例，前几年我们过得比较艰辛，但经过几年的积淀，我们在当地买了土地、增添了设备、进一步降低了营业成本、拓展了客户，这也算是一个瓜熟蒂落的过程。 可能国内很多企业面对中国制造业的下行压力和行业内的激烈竞争，转而希望在东南亚寻求另一种出路，但东南亚到底适不适合自己，还需要实地考察和了解之后才能确定。考察时应带着问题和思考去，如客户的市场增长、企业盈利保本点、核心竞争力等等。倘若满分100分，这些问题的答案能有60分，那么可以继续考虑投资建厂。同时，投资建厂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投资几千万元办厂后，亏损一年、两年都是正常的。因此除了资金和市场的考虑，在心理上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本文登载于《印刷经理人》2016年11月刊“特别报道”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