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笔下的侠义精神

368 安徽文学2 0 0 8 年第 期5 金庸笔下的侠义精神 ◎马卓昊 （河南商丘职业技术学院 河南·商丘 476000） 摘 要 金庸以武侠小说的幻景形式和生花妙笔有效地掩盖了现实处境的严峻，完美地连缀了来自现实的矛盾的裂缝， 而向世人昭示出一种理想化、和谐化的世界的可能性，并防止历史文化语境的印痕和创伤的暴露，充满激情地言说着这个 世纪所交托给文人的侠客梦。 关键词 现代意识 正义凛然 行侠仗义 豪爽 侠肝义胆 20世纪 50年代以来，直到 70年代末，金庸小说风靡海 峡两岸和海外，掀起了一场“金庸热”和“武侠热”。时至今日， “金学”热潮仍在持续。为什么武侠小说如此受大众欢迎，我 们可以用林语堂先生《狂论》中的一句话作答，“人人在武侠小 说中寻求顺民社会中所不易见之仗义豪杰，于想象中觅现实 生活所看不见之豪情慷慨。”从这个角度说，武侠小说反映的 是作者与读者的一种理想人生，而金庸小说的出现，使这种理 想更加艺术化、典型化、大众化。有批评家说：对人生的大悲 哀，如梦如幻的情致，无常的苍凉，情感的如泣如诉，写尽中国 人的人生感受，中国文学史上数曹雪芹、金庸两人写的最好。 金庸小说能取得如此成就，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掘开了博大 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宝藏，以中华民族积累了五千年的无上 智慧，透视、挥写社会和人生的真义。因此，“我们看金庸小 说，看到的不仅是侠的理想和侠文化的虚饰，更能深入到中国 历史文化的深层次去”。 一、金庸武侠小说之时代精神 武侠小说诞生在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中。作为封闭的农 业社会的产物，众多武侠小说在褒扬侠义精神的同时，也留下 了诸如热衷仕途、嫉仇嗜杀、迷信果报乃至奴才意识之类特殊 印记。“五四”以来的新文学家，像茅盾、翟秋白等，都从武侠 小说的圈外写过严厉批评（却也不无偏颇）的文章，寄托了对 这类文学加以改造的愿望。 五十年代出现的金庸、古龙等新派武侠小说家，则可以说 进入到圈内对这类作品进行了改造。他们运用西方近代文学 和中国五四新文学的经验，在保持武侠小说传统型范的同时， 通过自己的艺术笔墨，体现出现代人应有的时代意识，成功地 实现了武侠小说从到艺术的多方面革新，使作品呈现出 许多崭新的质素。金庸作品尤其取得了突出的成就。 金庸做为一位自觉追求思想性的武侠小说家，他自己说 过：“武侠小说本身是娱乐性的东西，但是我希望它多少有一 点人生哲理或个人的思想，通过小说可以表现一些自己对社 会的看法。”金庸作品中的现代意识，便是作者对传统武侠小 说一系列观念实行变革、改造的体现，也是新派武侠小说之所 以为“新”的重要标志。 金庸小说作为武侠小说，它承袭了武侠小说这一文类的 特点，即金庸在创作过程中保持了武侠小说复杂的文学、文 化、社会、历史内涵，典型的创作了繁复多变的武侠文学。武 侠小说在旧中国小说里是文学流派的一个大的分支，它与传 统小说一样也是由评话、弹词、说书等演变而来的。在内容方 面，与武侠有关联的单四大名著中就牵扯到三部；在形式方 面，新派武侠小说与旧派武侠小说并没有多大别，江湖恩怨、 门派斗争、武林纷争、男女爱恨、兄弟情义照例还是新派武侠 常用的模式和显扬的主，它的复杂变化反映在小说的思想 上。正如金庸所说：“武侠小说所继承的，是中国传统小说的 表现形式，就内容而言，武侠小说和《水浒传》差不了多少，当 然写的好不好是一回事，但形式是中国的形式，是继承了中国 小说的传统。” 二、金庸笔下众侠士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我想，这两句诗 对“金庸迷”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的确，金庸的武侠小说 是会让人爱不释手的，我也不例外。但是，当我们合上书后， 深深印在脑海里的又是什么呢？不会是书中那精妙的“武侠” 语言，也不会是故事中那亦真亦假的历史背景；而是那一个个 鲜活的人物形象，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和侠义之情。 《神雕侠侣》：杨过命运多折，幼年丧父，学艺于终南山重 阳宫而破门而痴恋小龙女而屡屡奇变陡生．屡屡忍让于郭芙， 竟至于断臂之苦．所敬者，杨过于大事之上把持的住，且不象 郭靖般死板教条，此人傲得让人敬佩，傲得有风骨．虽乖张顽 劣于年少之时，风流倜傥于众女之前，然其一十六年之痴候小 龙女，脱胎换骨再现江湖之时，读来荡气回肠，悠然神往．可谓 之为“情圣”。 《倚天屠龙记》：无忌为大多数读者所不喜，乃其优柔寡 断于诸女之情，气量豪侠不若萧峰，郭靖之属，风流倜傥难比 杨过，令狐之辈．然此方为真人也，萧峰，郭靖，杨过，令狐，现 实之中能有几?其决非之大侠，然其个人感情的波动，则 是金庸之诸多男主角中，最贴近现实的一位． 《笑傲江湖》：令狐则坦率真诚、光明磊落的之人，感情重 于面子、权势。令狐非大侠，乃隐士也。其狂放自由，不受束 缚，爱交朋友，嗜酒如命，只有他才能真正的“笑傲江湖”。 《射雕英雄传》：郭靖是个大侠，他不会象韦小宝一般玩 世，不会象张无忌最终归隐，他的一生都为民谋利，为国出力， 他性格梗直不屈，待人宽容友善，为国忠肝义胆，他的一生是 文 化 万 象 369安徽文学2 0 0 8 年第 期5 奋斗的一生，象他的小红马一样奔驰在事业的边疆，青年就领 蒙古军争城掠地，平定西域，吞并金国。是成吉思汗的虎将。 南归后，武艺得到老一辈的极力推崇，隐隐有新一代武学大师 风范。再加上对国事的关心，很快成为武林中的新一代领袖。 蒙古军南征，他率武林人士艰守近十年，直到城破身亡。英雄 一生，可歌可泣，他是金庸人物侠之大者。 三、另类侠士令狐冲 无论是《射雕》还是《天龙八部》，总是给人一种气势恢弘， 场面壮大的感觉。其中的主角都是一顶一的大侠，正是印证 了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说法。郭靖死守襄阳城，誓死不 退；萧峰断剑自尽，平息两国十余年的战争。英雄都是抱了必 死的决心去的，让人震撼又觉得苍凉，不免要称赞不绝，此乃 大丈夫大英雄是也。然而《笑傲江湖》中间，似乎是没有这样 的片段的，没有两国锋，没有征战沙场，有的只是说不尽的江 湖之事。然而没了那样背景的厚重感，整部小说就可以被写 的得清新洒脱，就连令狐冲受冤，就连明教和各大名门正派之 间的血战也不会让人觉得压抑。 于是，有了一个不一样的角色令狐冲。他潇洒倜傥，聪明 正义，情深义重，为人豪迈，能恪守内心的道德规范，坚持自己 的做人原则，但同时又不拘泥与世俗规范，没有迂腐之嫌。令 狐冲不会指点江山，也不会统领江湖，所以他不是大英雄也不 是大侠。但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侠客，最为洒脱。 于武林中，他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不受那些名门正 派的束缚，做人做事，完全凭了一颗侠义之心，然而所做之事 却都是顶天立地的。他救仪琳的一段，是全书的精彩一笔，通 过仪琳的述，生动的刻画了几个人物的性格特征。这个时候， 令狐冲的武学造诣还不算高，打田伯光也是打不过的。他救 仪琳的方法可实在是大大的不雅，满口的胡言乱语；赢田伯光 的方法也是大大的不雅，明显是耍了点小聪明，有欺负人家智 商不够之嫌。总之若是个大英雄大豪侠，恐怕怎么也做不出 这等胡闹之事来；即便不是大英雄大豪侠的，如同泰山派迟百 城这样的小角色，见到田伯光便“杀了你这淫贼！武林中人人 都要杀你而甘心，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可不是活得不耐烦 了？”，也是显得正义凛然，只不过并没能解决问题，反而搭上 了自己的性命。然而令狐冲虽然做法有点不上正道，但却是 本着一颗行侠仗义的心的，而且虽然大大咧咧的胡说胡闹，却 能细心的为恒山派和仪琳考虑周全，就连暴躁的定逸师太都 能觉得“令狐冲奋不顾身，保全了恒山派的颜面，心下实是好 生感激，先前怨怪令狐冲之意，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但也 就是这样的侠义心，让令狐冲时时处于一种被人误解的境地， 却不能辩解。所以说，令狐冲是不能做大侠的，因为他如此性 格，若是做了大侠，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他适合归隐，适合 游历，适合做浪迹江湖，居无定所的真侠客。 于感情，令狐冲也颇有侠者风范。对师门的忠心耿耿，哪 怕深受误解，被逐出门墙，也仍然是毫无怨言。对岳不群和宁 人，也仍是十分的尊敬，从心里一直把他们当作师父师娘看 待。对小师妹岳灵珊的喜欢让他痛苦万分，嬉戏的外表下藏 着的是一颗痴情的心。然而他好的是虽然痴情却不苦情，没 有让感情上的痛苦影响到他行侠仗义，该笑的时候还是笑的， 该玩世不恭的时候也没有就苦闷了下去。萧峰经历的太过苦 痛，自然不能说什么；杨过却是苦情的典范。小龙女留下十六 年的字迹就没了踪影，杨过也跟着立刻痛苦了起来，苦到都能 创出黯然销魂掌，可见其悲。而令狐冲却能明白爱情不是全 部的生活，也很想的开，终于能接受盈盈，成就一段美好的姻 缘。如若没有一颗豪爽的心，自然是不会这么想的开的，就像 没有一颗豪爽的心，也很难行侠仗义一样。 令狐冲做出许多不合规矩之事，结交了许多“歪门邪派” 徒，做事情向来不受束缚。他做了恒山派的掌门，于是一群小 尼姑嘻嘻哈哈的去抢了路边官爷的马，实在是不成体统；他和 田伯光对饮，帮曲洋送琴，救了向问天，这样的事情恐怕萧峰 也是做不来的。于是在这里，金庸笔下的侠义精神慢慢的变 了味道，既有一身正气，又有不拘一格，主人公最后也得到了 圆满的结局。 而《笑傲江湖》中出现的其他人，也有不少闪现着侠义之 风。宁中则实在是少见的侠女，她对夫，女以及令狐冲的爱 护，体现了她做女人温柔的一面，她在王家调和令狐冲所引发 的矛盾时体现出了她的机智，她自创武功，少林寺一事后她与 岳不群在雪地上的一番谈话体现了她的豪爽。正因为这些， 我们才说她是侠，而且是很独特的女侠。 方证大师侠肝义胆自不用说，即便是林平之这个后来受 人不齿的人物，其实也是充满了侠义精神的。他在酒店为岳 灵珊强出头一节，以及后来他为令狐冲出头，虽然知实情者晓 的他是不自量力，但他武功低浅是一回事，那份为正义出头的 心气却很有侠者风范，不但没有任何可笑之处，相反，颇值得 赞赏。后来，青城派恐吓福威镖局的时候，他又三番两次的冲 出血线，公然向敌人叫阵，这份勇气也当的住“血性”二字。他 们一家被青城捉住之后，他单独逃出之后，换一个和他差不多 身份的人，一是未必有勇气，二也未必有智慧，恐怕能做的最 积极的事便是自己想法逃回洛阳向外公救。可林平之居然可 以乔装改扮一路追踪到衡山，去搭救父母。虽然他一路上受 到的苦难在武林中人来看好象算不的什么，但想想，林平之是 个自幼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富家子弟，居然可以做到如此，也 是很不容易的。至于后来的事情，我只能感慨人还是很容易 变的。 整个一部《笑傲江湖》充满了智慧与洒脱，超脱了世间的 气，给人清新之感。让人不由得敬佩令狐冲为人，欣赏他的豁 达与气，想要学着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泰然自若的微笑。这 样的侠气比之萧峰与杨过来，更为轻松也更为人性的多。而 令狐冲，最终可以和盈盈琴箫合奏，笑傲江湖，大概也算是这 种侠客的必然归宿吧! 参考文献： [1]林语堂．林语堂名著全集．第十七卷《拾遗集》（上），东北师范大 学出版社，1994． [2]高占伟．金庸小说中的儒道佛．文艺评论,1999（4）． [3]陈平原．千古文人侠客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 [4]杜南发．长风万里撼江湖与金庸一席谈．钟晓毅，费勇编．《金庸 传奇》附录．广东人民出版社，2000． 文 化 万 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