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征方腊新证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文学遗产 · 一九九四年第三期 生活在北宋末年的宋江 , 由于小说 《水浒 传 》的风行而驰名中外 。 但小说中的宋江不等于 历史上的宋江 , 犹如《三国演义 》中的曹操不同 于历史上的曹操一样 。 历史上曹操生平事迹 , 因 史书记载详实 , 且本人有著作流传 , 所以有识者 都清楚 , 戏曲脸谱上的白鼻子 , 是古代文学艺术 家涂抹上去的 。 对于宋江 , 典籍上虽也有不少记 载 , 但史网有间 , 加以掺入了由古至今的各种政 治因素 , 因此变得扑朔迷离 。 一般而言 , 宋江以 三十六人横行齐魏 , 这一点是公认的 。 至于有没 有受招安 招安后有没有参与平方腊 他的结局 如何 那就众说纷纭了 。 特别是近代把宋江看作 农民起义英雄以后 , 这一系列问题更变得复杂 尖锐 。 要解决上述问题 , 不外两条 。 一是冷静地实 事求是地分析 已知资料 , 一是发掘新资料 。 就总 的情况而言 , 古代的史籍 , 虽然多为后 人编纂 , 就其所述事实本身而言 , 基本上是可信的 。例如 所谓 “ 正史 ” , 所据的都是当时的国史 、 实录 , 其 中的记载 , 由于各种历史原因 , 自不免有隐讳 、 有夸张 、 有扭曲 , 甚至还有某些事实和时间上的 矛盾 所谓“ 野史 ” , 内容大体上也和“ 正史 ”差不 多 , 不过多了一条有可能有民间传说的掺入 。研 究者只要廓清这类人为的迷雾 , 是不难求得事 实的真相的 。 另外 , 我国典籍浩翰 , 我们已知的宋江资 料 , 不过是其间的一部分 , 加以地下文物不断有 新的发现 , 因此只要广泛发掘 , 深入研究 , 历史 上的宋江之谜不难破译 。 事实上近年来对宋江 的研究 , 已经较前有长足的进步 。 下面举几点牵 苹大者 。 李灵年 宋一一江一一征一一方一一腊一一新 关于招安 李若水《忠憨集 》卷二《捕盗偶成 》诗 去年 宋江起 山东 , 白昼横戈犯城郭 。 杀 人纷纷剪草如 , 九重闻之 惨不乐 。 大书黄纸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宋江征方腊新证 飞敦来 , 三 十六人 同拜 爵 。 狞平 肥骏意 气骄 , 士 女骄观犹骇 愕 。 今年杨 江起 河 北 , 战阵规绳似前作 。 傲傲赤子 阴有言 , 又 愿官军早招却 。 我闻官职 要与贤 , 辄 咯此曹无 乃 错 。 招 降况 亦非上策 , 政诱 潜 凶 嗣为虐 。 不如下诏省科舞 , 彼 自归 来 守条约 。 小 臣无路搁高天 , 安得狂词 裨庙略 。 纲要 》卷一八记载的“ 六月辛丑 辛兴宗 、 宋江 破贼上苑洞 ” , 则把时间都搞错了 。 因此宋江 参与平方腊 , 较之受招安 , 疑者更不乏人 。 但 如李若水的诗能确定宋江曾受招安一样 , 近 浙江师范大学中文系周少雄先生亦发现一篇 当时人的文字 , 可以确证 “ 野史 ” 的记载是可 信的 。 《五云赵 氏宗谱 》卷十八载有李纲 《赵忠 简公言引录 》, 其中有关宋江的记载是 李若水与宋江是同时人 , 目击宋江等众 受招安后进京 , 作此诗抒发感慨 。 诗的内容 如何 , 是另一 回事 诗中的基本事实 , 可以和 我们已知的有关史籍记载相互印证 。 宋江受 招安 , 已铁定无疑 。 随着李若水诗的发现 , 有 些以前坚持宋江未曾受招安的研究者 , 也改 变了看法 。 关于平方腊 宋江等众参与平方腊的军事行动 , 这方 面的资料多见于 “ 野史 ” 、 杂记记载 , “ 正史 ”仅 公宋史 · 侯蒙传 》有 “ 宋江三十六人横行齐魏 , 官军数万无敢抗者 , 其才必过人 。 今青溪盗 起 , 不若赦江使讨方腊以 自赎 ”的奏议 。 这是 朝臣建议 , 不能视为 已发生的事实 。 “ 野史 ” 如《三朝北盟会编 》卷五二引《中兴姓氏奸邪 录 》的 “ 宣和二年方腊反睦州 , 陷温台婆处杭 秀等州 , 东南震动 以 〔童 〕贯为江浙宣抚使 , 领刘延庆 、 刘光世 、 辛企宗 、 宋江等军二十余 万往讨之 ” , 卷二十二引《林泉野记 》的 “ 宣和 三年方腊反 , 〔刘 〕光世别将一军 自饶趋婆衙 , 出贼不意 , 战多捷 。 腊走入清溪洞 , 光世遣谍 察知其险要 , 与杨可世遣宋江并进 , 擒其伪将 相送网下 ” 。 所引《中兴姓 氏奸邪录 》、 《林泉 野记 》系南宋初人的笔记杂著 , 难免有民间传 说的成分 , 且北宋末婆州人方勺的 《青溪寇 轨 》, 记载方腊事最详 , 不出宋江之名 , 因此 《三朝北盟会编 》不能作为信据 。 至于 《十朝 会淮寇 指采 江 扰攘郡 邑 , 睦盗 指 方腊 占据江 左 。 皇上 以兵政属 中官 , 王 师失利 , 隐不 以闻 。 公 指赵忠简公 议 淮 盗票少悍猾贼 , 惟防掠绝钩 , 始可就擒 。 乃 移檄郡 邑 , 无 城者亚筑 , 无 兵者亚募 , 储 粮之场急为置 卫 。 于是县各有城 , 粮各有 卫 , 淮南 、 山东各如令 , 盗有菜色 。 叔夜 张叔夜 , 宣和二 年知海州 一 鼓而擒之 , 实公定计为先也 。 再议 睦寇 , 则 以寇贼攻 寇贼 , 宋江 为先锋 , 师未旬月 , 贼 以俘 献 。 谈笑而折冲万 里 , 公之 勋烂焉 。 皇上 以为能 , 封武功伯 , 食 邑五 百 尸 。 子奉 、 奏 皆蒙荫补 。 时辛丑 宣和 三 年 十二 月 也 。 李纲是北宋末 、南宋初抗金名臣 , 这篇文 章不见于今本李纲《梁溪集 》。 但古人文章漏 收入集子的 , 不乏其例 。 就全文文字 、 内容考 察 , 不可能出于后人伪托 。 所谓赵忠简公 , 名 赵期 , 是宋初功臣赵普的四世孙 , 徽宗宣和初 官兵部尚书 。 由此可知 , 宋江等受招安后 , 就 被立即送往平方腊的战场 , “ 以寇贼攻寇贼 ” , 这是势所必然的事 。 至于“ 正史 ”中为何不见宋江参与平方腊 的记载 , 近代学者余嘉锡在《宋江三十六人考 实 》中引用了《续资治通鉴长编 》、 《三朝北盟 会编 》、 《十朝纲要 》等宋江参与其事的记载 后 , 有一段虽很精辟 , 却不免有所蔽的案语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文学遗产 · 一九九四年第三期 《采 史 》卷 四 百 六十八《童贯传 》、《宋 会要 》第一 百 七十六册 、 《续宋编年资治 通鉴 》卷十八及《泊宅编 》、《青溪寇轨 》诸 书叙方腊事 , 均一 字不及宋江 。 盖 以江 非大将 , 故略之 耳 。 然里巷传 闻 , 固 皆知 江 有随攻方腊事 , 南宋说话人遂编入 小 说 。 作《水浒传 》者 , 从而铺 张之 , 尽 以战 绩 归之于 江 。 自金人瑞评 《水浒传 》, 仅 取 其前七十一 回 , 伪撰卢俊义 一 梦 以结 之 , 托为耐庵古本 , 而谓招安以下诸事为 罗贯 中所续 , 低为“ 恶札 ” 。 其书盛行 , 几 于 家弦户诵 , 致后来考证 家 , 如毕流 、 俞 越等 , 皆不信江 曾预攻方腊 。 今 以 《长 编 》、 《纪事本末 》诸书考之 , 江 之从攻方 腊无 疑 。 其战绩虽 不 如 《水浒传 》所云 , 然非不 预其事者 。 帮源 洞形势 , 以洞 后 为最险 , 而 江 与刘镇诸军实次洞后 。 于 时分兵 两路 , 前后夹攻 。 其率先入 洞纵 火者 , 后路军也 。 而 江 实隶后军 , 且 “ 擒 其伪将相 , 送阀下 ” , 又有上苑洞之捷 。 则江 降后 实 曾隶属童贯 , 参与攻方腊之 役 。 特 以偏裨隶人魔下 , 史纪 之不详耳 。 其盛为后来人所传称 , 不尽 无 因也 。 “ 盖以江非大将 , 故略之耳 ” , “ 特以偏裨隶人 摩下 , 史纪之不详耳 ” 的论断 , 是不够确切 的 。 因为宋江不仅作为先锋 , 而且是与方腊作 战的主力 , 自非一般偏裨 。 关于结局 上文 已引《东都事略 》“ 五月丙申 , 宋江就 擒 。 ”如果说《东都事略 》的记载为孤证 , 按科 学考证的规则孤证不信 , 那么七十年代末公 布的一九三九年陕西省府谷县出土的范圭所 撰《宋故武功大夫河东第二将折公墓志铭 为有力的旁证 余先生分析的缺陷 , 主要在于他无法想 象朝廷的背信弃义 , 一箭双雕 , 以致忽略了 《东都事略 》卷十一《徽宗纪 》“ 四 月庚寅 , 童贯 以其将辛兴宗与方腊战于青溪 , 禽之 。 五月 丙 申 , 宋江就禽 ” 的记载 。 宣和三年四月庚 寅 , 是四 月二十六 日 , 五月丙 申是五月初三 日 , 擒方腊和擒宋江 , 前后不过七 日 。 于此可 知 , 朝廷不仅 “ 以寇贼攻寇贼 ” , 而且早有所谓 以毒攻毒 , 坐 山观虎斗的预谋 , 所以一待方腊 就擒 , 就立即对宋江下手 。 此事朝廷虽然得 计 , 但免死狗烹 , 总是不光彩的 。 所以除在 “ 野史 ” 中偶然留下一些痕迹 以外 , “ 正史 ” 中 或后人纪事中必然要抹去 。 因此余先生作的 公 讳 可 存 , 字 嗣 长 , 府 州 之 折 也 。 ⋯ ⋯公 以武恭荫补入 仕 , 为右班殿 直 , 俄迁 左侍 禁 。 官制行 , 改忠训 即 , 充经 略司准备差使 。 公 之仲 兄 , 今节制承 宣公 也 , 时为统制官 辛公 主管机宜文字 。 夏 人女压 , 来扰我边 , 西 睡不 宁者十有五 年 。 女压 , 酋之架黯者 , 伺吾虚实 , 洞察无 遗 , 边 民苦之 。 朝廷 立 赏御逐 , 统制命公 率所部捕之 , 众不满百 , 公设奇谋 , 以伏 兵生获女崖 , 遂奠西土 。 功奏 , 迁秉义 郎 、 阁门抵侯 , 升第 四 副将 。 宣和初年 , 王 师伐夏 , 公有斩获绩 , 升阁门宣赞舍人 。 方腊之叛 , 用第 四 将从 军 。 诸人藉才 , 互 以推公 , 公遂兼率三 将 兵 。 奋然先登 , 士 皆用命 。 腊贼就擒 , 迁 武 节大夫 。 班师过 国 门 , 奉御笔 “ 捕草寇宋 江 ” 。 不逾月 , 继获 , 迁武功大夫 。 张孝纯帅太原 , 辟 河东第二 将 。 雁 门 索援 , 公 受命不宿 , 日 “ 国吾事也 。 ” 即驻 兵哼县 。 城陷 , 被质应州 。 丙午岁 , 自应 间 道而南也 , 季秋 四 日终于 中山府北寨 , 享 年三 十一 。 庚戌十月 四 日 , 葬于府州西 天 平 山武恭域之东 。 公 娶 吉 州 刺 史张世 景 之 女 , 封 安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宋江征方腊新证 人 。 一 子彦深 , 保义 郎 , 早亡 女一 人 , 许 适蜀忠又 公 曾孙 范圭 。 圭尝闻公 之 来 中山 , 盖今 太安人 张 氏乃 公 所 生母 , 尚在并门 , 公欲趋并拜 母 , 无何 , 数不少延 , 寿止于斯 , 哀哉 忠 孝两不得尽 , 在公为深憾矣 于其葬也 , 圭受命于承 宣公 而为之铭 , 铭 曰 既冠 而仕 , 仕 已有声 。 女崖 巨猾 , 举 不再征 。 俘腊取 江 , 势若建板 。 雁 门之 役 , 为将沾兵 。 受命不宿 , 怀忠冗勤 。 间 道 自南 , 忆母在并 。 公 乎云 亡 , 天道杳 冥 。 谁 为痛惜 , 昭昭斯铭 。 贬 , 宜 乎 《水浒传 》有饮 御酒 被毒之说 也 。 结 语 折某其人 , 无疑是预谋埋伏对付宋江等 人的主事者 。 “ 奉御笔捕草寇宋注 ” , 是剖析 整个事件的关键要害 。 因为宋江如果于此时 仍是所谓 “ 草寇 ” , 大可明诏讨伐 , 用不着皇帝 亲书密旨 。 足证当时宋江 已是朝廷命官 , 征 方腊的先锋 。 从传递消息的必须时间考察 , 这个“ 御笔 ” , 必然是在平定方腊之前下达的 , 也就是说早有预谋 。 而 “ 班师过国门 ” , 正好 说明事件发生在平方腊后的凯旋时 , 因为宋 江等人如不在凯旋队伍中 , 是决不可能到达 开封附近的 。 折某因此役官升三级 , 由武节 大夫不次摺升为武功大夫 , 这和赵期的封武 功伯一样 , 见出朝廷始终把宋江视为心腹之 患 。 宋江被擒后 , 极有可能立即遇害 。 余嘉锡 先生在《宋江三十六人考实 宣和遗事 》条后 加的案语 , 甚有见地 考之诸书 , 方腊事定后亦不更及 江 一 字 。 观 宣和 四 年童贯伐辽 , 江 不从行 , 而 以杨 志代将 , 疑 江 于征腊后 , 不 久即死 矣 。 方南北宋之 际 , 天 下 多事 , 江 之 为 人 , 非甘于老死 墉下者 , 使其不死 , 必不 脱身兵 间 。 而 《北盟会编 》、 《系年要录 》 于靖康 、 建 炎间诸将及 草莽英雄 九 退甚 详 , 独不见江 姓名 , 江 于此 时非死 即远 宋江等人横行河北 、 京东 , 官军无敢抗其 锋 , 但似乎并没有一定的根据地 。《水浒传 》中 的梁山泊 , 据余嘉锡先生多方考证 , 徽宗政和 四年时杨歌尚在其地 “ 立租算船纳直 ” , 因此 得 出结论说 , 宋江据梁山泊 , “ 当在政和 四年 之后 ” 。 即使宋江于政和五年即据有梁山泊 , 至宣和初前后不过五六年 。 而徽宗时诗人如 苏辙 、 陈师道 、 刘跤等的梁山泊诗中所反映 的 , 都是一片和平景象 参见《宋代以来诗人 咏梁山泊诗 》, 载南京师范大学《文教资料 》一 九九二年第五期 , 所以小说中梁山聚义厅等 的描写 , 很有可能是作者的虚构 。 由于宋江的 队伍四处流动 , 在朝廷采取 防堵政策以后 , 活 动范围大受限制 , 因此既受挫于沂州蒋圆 张 守《昆陵集 》卷十三《秘阁修撰蒋圆墓志铭 》 , 又受挫于海州张叔夜 。 《宋史 · 张叔夜传 》有 “ 伏兵乘之 , 禽其副帅 , 江乃降 ” 的记载 , 基本 上应是可信的 。 当时宋江虽一再受挫 , 但仍保 有巨大实力 , 而 “ 副帅 ”被俘 , 退路截断 , 于是 形成了双方招安和受招安的条件 。 宋江受招安后 , 朝廷即根据既定策划 , 令 奔赴平方腊战场 , 作为先锋打头阵 。 在作战过 程中 , 他的力量必然进一步削弱 。 幸而获胜凯 旋 , 回师至东京附近出乎常情地受到预谋的 伏击 , 在这种情况下 , 除了束手就缚 , 不可能 有别的结果 。 事件发生后 , 宋江作为朝廷蓄意要消灭 的 “ 草寇 ” , 自难幸免 , 而其部下 , 看来并未被 一网打尽 , 如杨志 、关胜 、 董平等等 , 此后的典 籍中仍有记载 , 或为朝廷出力 , 或依旧反对朝 廷 。 当然 , 古人同姓名者多 , 加以《大宋宣和遗 事 》及《水浒传 》究属小说 , 三十六人的姓名是 否确切 , 都在疑似之间 。 据《建炎以来系年要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文学遗产 · 一九九四年第三期 录 》卷七记载 “ 建炎元年秋七月 贼史斌据兴 州 , 潜号称帝 。 斌本宋江之党 , 至是作乱 。 ”宣 和四年至建炎元年 , 相距五年 , 称作乱者 为 “ 宋江之党 ” , 反映了朝廷不承认宋江之曾受 招安 且说明宋江早不在人世 。 史斌之名不 见于《水浒传 》, 余先生怀疑即史进 其人之能 在被伏击后得免 , 是 由于朝廷 当时区别对待 、 网开一面 , 还是其他原因 , 今天 已不得而知 了 。 以上就是今天所能获知的文献中有关历 史上宋江情况的归纳 。 无论怎么说 , 宋江是 被朝廷暗害而死的 他的一生是一个悲剧 。 联系小说中的宋江 , 从在梁 山泊辉煌一时 , 到 受招安 、 平方腊 , 最后被朝廷暗害 , 可以说小 说基本上反映了历史真实 。 虽然暗害的方法 不同 , 且小说中有皇帝不知情的描写 可是在 “ 正史 ” 对宋江归宿讳莫如深的背景下 , 小说 能反映到如此深度 , 不宜再有所苛求 。 应该 承认 《水浒传 》不仅有伟大的艺术成就 , 它的 历史认识价值 , 也是不容抹煞的 。 可是 出于农民起义英雄不能受招安的主 观意愿 , 近些年来不仅 “ 施耐庵《忠义水浒传 》 本是宣扬农民起义的失败主义 、 投降主义之 作 , 经金圣叹修改后才成为宣扬武装反抗到 底的教科书 ” 之类的论断 , 仍甚嚣尘上 而且 历史学家罗尔纲先生也发表 《水浒真义考 》 载《文史 》第十五辑 , 且在《中国古籍整理与 研究 》第七期上发表《续加者是怎样盗改和盗 加罗贯中水浒传原本的 》 。 洋洋数万言 , 其主 旨是论述七十回本《水浒 》 即金圣叹贯华堂 本 是罗贯 中所著原本 , 而宋江受招安 、 平方 腊的后三十回 , 是施耐庵所续 , 是 伪本 意图 借此证明不仅历史上的宋江 , 就是小说原本 中的宋江 , 都未曾有受招安 、 平方腊的活动 。 罗先生的论断 , 实际不符合我国小说 史 发展的基本规律 。 因为长篇小说是 由讲史 、 话本发展而来的 , 讲唱文学的主要特点是每 回前必有诗词 引首 , 故事中凡描写人物形象 、 战斗场面 、 地理风景以及人情细腻处 , 都用诗 词或骄语加以渲染 。 今见一百 回本《水浒 》刊 于 明嘉靖时 , 核诸同时代产生的其他小说 , 形 式上完全符合 。 而七十回本《水浒 》把 回首诗 、 回中诗词骄语全部略去 , 只可能出于清初金 圣叹之手 。 可且罗先生却要把发展次序倒过 来 , 以为书 中诗词全 由施耐庵 “ 盗加 ” , 这如何 能成立 。 而且鲁迅先生《中国小说史略 》早 已 指 出 “ 其书 指七十回本 与百二十回本之前 七十回无甚异 , 惟刊去骄语特多 , 百二十回本 发凡有 ‘旧本去诗词之繁累 ’ 语 , 颇似圣叹真 得古本 , 然文中因删去诗词 , 而语气遂稍参差 者 , 则所据殆仍是百 回本耳 。 ”事实是百二十 回本时间后于百回本 , 由于百二十回本删去 了部分百回本的诗词 , 编者杨定见为要假托 百二十回本是古本 , 所以有“ 旧本去诗词之繁 累 ” 之语 。 七十回本是根据百二十回本删改 的 , 基本上把小说中所有渲染性质的诗词全 部删尽 。 诚如鲁迅所说 , 因删诗词 “ 而语气遂 稍参差者 ” , 在七十回本中俯拾即是 参见《金 圣叹与水浒传 》, 载《中国古籍整理与研究 》第 七期 , 而罗先生反以为系后人“ 盗加 ” 。 如此 违反基本事实 , 足以见出农民起义不能受招 安的先入之见实在误人不浅 。 深一层剖析 , “ 农 民起义英雄 ”这顶桂冠 , 是近代才奉献给宋江的 。 如果因为已经捧成 了“ 起义英雄 ” 就必须按照既定的英雄模式 , 来塑造其人的生平 、 经历 , 那么需要的是删改 或创造 , 不是历史研究的任务 。 至于“ 叛徒 ”之 说 , 那是 由“ 英雄 ”派生的 , 更不属历史研究的 领域了 。 历史上宋江的活动和结局 , 今天基本上 已能作出比较可信的结论了 。 相信随着新资 料的不断发现 , 有关宋江悲剧的详细过程及 其 内涵 , 一定会显示得更清楚 。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宋江征方腊新证 附 赵忠简公言引录 宋 〕 李 纲 李 、 陈按 北 宋末年 以三 十 六人横行齐魏 , 官军数万 无敢杭其锋的宋江 , 后 来曾否 受朝廷 招安 有无参与平方腊的军事行动 是学米界 长期争议 的问题 。 解决这些 问题 , 除 了科学地 分析 已知资抖外 , 还有待于发掘新的 资料 。 李纲 一 , 是北 宋末 、 南宋初 的 杭金名 臣 , 与宋江是 同时代人 。 他的《赵忠简公 言 引录 》, 为我们 提供 了当时朝 廷 如何处 笠 宋 江 的 重要 资料 。 但此文 不 见于今本 《梁澳集 》, 仅载于《赵 氏宗借 》, 今录全文 , 供研究者参考 。 《赵氏 宗语 》今存民 国丙 寅 《五云赵 氏宗语 》和 民国戊辰 《蒙城赵氏宗借 》两 种 , 都载有李纲 的文章 。 就其文字内容 、 考察 , 很少可能 出于伪托 。 赵忠简公讳期 , 字友约 , 毫人也 。 其高祖 赵普 佐太祖 宋太祖赵匡溉 定天下 , 封为韩国忠献王 , 所 谓谊同休戚者非耶 。 绍圣甲戌 哲宗绍圣元年 , 春 , 公 赵期 首冠多士 指举进士第一 。 其议论见于 世 , 通达类贾太傅 汉贾谊 , 正直似汲长孺 汉汲 黯 , 声名不胫而走四裔矣 。 笙官机宜 , 除秘书郎 , 历 任馆职 , 博洽有声 。 迁国子祭酒 , 宣和 徽宗年号 士 风不逮元枯 哲宗年号 远甚 , 公力障而回 , 人文赫然 一变 。 公思正君而善俗 , 章疏有六 一 曰崇文学 , 二 曰 除佛法 , 三曰 去壬人 , 四 曰戒土木 , 五曰勤早朝 , 六 曰 修边务 。 总以经术经世 , 盖有激乎其言是 一作之 也 。 皇上嘉纳焉 , 除尚书垂 , 寻迁大司马 兵部尚 书 。 时宣和庚子 二年 , 也 。 会淮寇 一作泊冠 扰攘郡 邑 , 睦盗占据江左 , 皇 上以兵政属中官 太监 , 王师失利 , 隐不以闻 。 公议 淮盗 一作泊资 剿悍猾贼 , 惟防掠绝晌 , 始可就擒 。 乃移檄郡 邑 , 无城者函筑 , 无兵者巫募 , 储粮之场急 为置卫 。 于是县各有城 , 粮各有卫 , 淮南 、 山东各如 令 , 盗有菜色 。 叔夜 海州知州张叔夜 一鼓而擒之 , 实公定计为先也 。 再议睦寇 , 则以寇贼攻寇贼 , 表宋 江为先锋 , 师未旬月 , 贼以俘献 。 谈笑而折冲万里 , 公 之勋烂焉 。 皇上以为能 , 封武功伯 , 食 邑五百户 , 子 奉 、 奏皆蒙荫补 。 时辛丑 〔宣和三年 , 十二月也 。 后中官妄开边衅 指童贯伐辽 , 公白之枢密郑 公 郑居中 , 其议稍寝 。 无何公以 内艰 母死守制 去 , 柄臣启肩而延虏 指联金攻辽 。 靖康元年 钦宗 年号 , 春正月 , 女真 金兵 犯我王散 , 举国震 饰 , 惟诸生 太学生 凛如 , 公作人之效可知矣 。 夏六 月 , 公以旧职起复 , 顾余言曰 “ 猾贼贪婪 , 来秋率至 , 为之奈何 ”建策与耿 、 昊二枢密件也 。 冬十一月 , 勃 公为江南宣抚使 , 督诸路勤王兵入援 , 辞陛有 “ 早向 江南征义旅 , 星驰千里 自嫌迟 ”之句 。 公至江左 , 裂裳 响应 , 左视之屯 。 季冬 , 枢密耿南仲移文止舍 , 公曰 “ 吾奉诏勤王 , 不奉檄左次也 。 ”鼓躁而进 。 靖康二年 , 公次军淮甸 , 余提孤旅亦入建康 。 当其时 , 国有深计大臣 , 女真其能只轮返乎 。 乃 坚主和议 , 至天子蒙尘 。 公闻变 , 合军饮泣 , 欲 自勿 。 参谋间丘观从旁计曰 “ 康王在也 , 不巫辅之恢复中 原 , 自勿」何为 ”公遂星驰至毫 。 会皇帝 即康王 , 嗣位后称高宗 嗣承大统 , 召而 异之 , 进封河南郡公 , 赐浩“ 王臣赛赛 , 终无可尤 ” 。 公 叹曰 “ 虏未灭而进爵 , 颜何厚乎 。 ”力请幸沐以图恢 复 , 竟寝不报 。 直疏抗言 , 语侵权贵 据《宗谱 · 勋劳 志 》指汪伯彦 , 从中沮之 曰 “ 期之敢为此议者 , 以其 家在汁也 。 ”上解其柄 , 加卫尉 。 斜封一道命下 , 公知 大事去矣 , 赋诗曰 “ 谁人共挽天河水 , 尽洗中原犬虏 腥 。 ”角巾私第 , 不复言兵 。 追留守宗泽疏请还驾 , 上 命择 日 。 公曰 “ 今 日此举 , 正合人心 。 ”后驾不返 , 乞 休方外 , 遂浪迹江湖 , 自甘废置 。 因上雁滩 , 探鼎湖 , 遂家给云云塘以居 。 著书若干 , 曰 《九望 》 、 《九怨 》, 大抵 皆忧国悯世 之意也 。 绍兴丁 巳 高宗绍兴七年 , 奄然而逝 。 长君待制奉 , 赛愕立朝 , 不坠家声 。 天子命守成 都 , 持父遗书示余 。 余展卷一诵 , 不觉呜咽 。 忠贞贯 日 月 , 气节动山河 , 公其人也耶 。 或谓忠而见疑 , 信而被 谤 , 以事业未竟为憾 。 呜呼 , 世之贵志段者 , 独公也乎 赞曰 公之力足以旋天而转坤 , 公之功足以攘夷 一作敌 而安夏 一作国 。 始能以一言平寇而奠鼎 , 后疏十上无能浴 日而补天 。 北驱之愿未酬 , 献替之论 徒激 。 今草泽有向途之友 , 圣朝无傅岩之贤 , 不能无 孟尝君之放 邑 。 时绍兴 己未岁 九年 , 孟冬之吉 。 五云赵氏宗谱 》卷十八 彝习翻李芙斗瘫雌工手龚谁外车牛姨 一 京天攀中天系研丸李毕李 瑰为 慈象拳琢派秋赛充舞研更流孟发森续令芳鬓翁秘舞撼种备志异》等、 碌输霎姗藉然姜蠢姨未巍美爹酥藏葵兹爹 一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