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康有为的大同思想

2001年 10月 第 4期 史 学 集 刊 Collected Papers of History Studies Oct.，2001 No. 4 论康有为的大同思想 李 子 文 (吉林大学 文学院历史系，古林 长春 130012) 摘 要 《大同书》是迄今为止一部最完整详细描绘人类社会走向大同社会的过程，包括国家、 阶级、家庭的消亡，展示了大同社会的存在方式，诸如生产和消费方式 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方 式、价值观念、社会关系等。康有为的大同思想 不仅集成了人类思想最优秀的成果，而且具有许多 独创性，是人类思想史上最伟大的成果之一。 关键词:康有为汉大同书卜大同思想 *l#1R3-j},K25 文献坛识码 A 文章编号:0559-8095(2001) 04-0029-05 康有为的《大同书》，的确是一部举世罕 见的经典，是一部经过伟大头脑思考的结品。 它集中了以往的人类思想精华，发于现实，超 越时代，把千百年来无数哲人魂牵梦绕的理 想，推向一个新的境界，展示了一幅人类社 会未来的美妙而具体的蓝图，不仅是中国思 想史上前所未有的杰作，在世界思想史上，也 很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值此 《大同书》成书百年之际，仅以此 文作为纪念，同时，对康有为的大同思想提 出一些看法，希望能引起讨论，使我们更好 地继承这份珍贵的历史遗产。 (一 ) 有人说，康有为所描绘的大I司世界，不 过是一个资产阶级的理性王国。这种看法，值 得商榷。 康有为理想的大同社会，-一个重要的原 则就是废除生产资料私有制，实行公有制。生 产资料私有制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特征， 是资本家赖以剥削工人的根据。康有为认为， 生产资料私有制，必然带来两极分化。农民 无田可耕，难免饥寒交迫，流离失所;资本 家占有工厂，千万工人只能仰之而食。所以， 在资本主义下，富者愈富，贫者愈贫，无 法避免，即有仁人志士，欲使人民无冻馁之 患，无不均之忧，实不可得。而不改变私有 制度，无论社会怎样发展，机器如何精巧，社 会保障措施如何完善，想要实现大同，也是 不可能的。 康有为认为，私有制不仅会带来贫富不 收稿日期:2001-09-14 作者简介:李子文 (1940-),男，黑龙江巴彦人，吉林大学文学院厉史系教授，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文 化思想研究。 均，而且会造成社会的动荡。不平则鸣，势 之自然，故欧美国家，工人联合起来，组织 政党，同资本家斗争。这种斗争不会停止，甚 至可能愈演愈烈，造成铁血之祸。同时，私 有制又会带来社会生产的严重无序状态。产 业私有私营，必然造成生产的盲目性，以致 甲物多而有余，乙物少而不足，或应更新而 仍守旧，或已见弃而仍力作，既造成巨大的 资源浪费，尤使贫富不均益甚。因而，他认 为欲致大同，必须废除生产资料私有制，凡 农工商业，必归之公，由全社会共同管理。举 天下之田皆为公有，人无得私而买卖之;凡 大小工厂、铁道轮船各业皆公有，不许为私 人所有;举天下之商业皆为公有，不得私人 经营。显然，康有为所主张废除的不是一般 的私有制，而是建筑在阶级对抗上面，建筑 在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剥削上面的资本主 义私有制度。这种社会是资本主义么?恩格 斯在谈到共产主义社会的时候说，这种新的 社会制度，首先要剥夺资本家个人对工业和 一切生产部门的管理权，一切生产部门将由 整个社会来管理。"'(P217)康有为所说的，不 正是这样一种新的社会么? 康有为所说的大同社会，实行严格的计 划经济。由商部依据全人类所需农副产品、工 业品，考虑自然灾害因素及上年消费实际，订 出，通报于工部、农部。工部、农部依 据各地生产条件，下达年度生产计划。所有 产品，皆由商部核定各地人口之数、日用所 需，由铁路、公路、水路，直接运抵各地商 店。因此，农无误作，物无腐败，品无盈余， 亦无不足，社会生产数额同19求数量基本持 平，无重复生产，无重复转运，无重复销售， 既无层层分利之事，又无众多的分利之人，留 无量物力以待将来之用，留无量人力以为他 事之需，留无量时问以供人们学习游乐。如 此计划生产、计划运输、计划消费，在私有 制的资本主义社会能做到么? 恩格斯在批评资本主义时曾经指出:请 人们想一想，每一个产品必须经过多少人的 ·30. 手，才能到达真正的消费者手里1有多少多 余的中间人插足于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这 些中间人，诸如投机商、代理商、出口商、经 纪人、转运商、批发商和零售商，都没有参 加商品生产，但是他们全部都要生活，全都 想取得利润，而且在通常情况下，他们都获 得了利润，否则，他们就无法生活。但是在 共产主义社会，只需经过统计工作，人口多 少，消费多少，每一种物品生产多少才能满 足需求，很容易确定。所有这些物品，都可 以从产地直接取得，不必经过中间人。W (P606-607)康有为所说的计划经济，不是接 近于这种共产主义么? 在私有制的经营方式下，同业竞争和盲 目生产，必然带来商业危机，争夺市场的斗 争愈来愈疯狂。危机期间，似乎是一场荒唐 的社会瘟疫，社会突然回到原始的野蛮状态， 一面是无情的掠夺，吞噬社会财富，一面是 毁掉大批产品，也毁掉了一大批生产力，失 业、饥饿，怨声载道，动荡不宁。马克思主 义认为，到共产主义社会，就会避免这种危 机，社会将根据生产力状况和消费之间的关 系来确定生产，往昔那种供求关系的统治也 将消失，人们将使生产、交换重新受自已的 支配。康有为所设想的计划经济，不是力求 摆脱供求关系的控制，由人们自己支配生产、 交换的社会么? 康有为在 《大同书》中，充分展示了人 权平等的思想。他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消除阶 级对立的概念，但他提出了废除奴隶制乃至 奴隶身份，取消原来的主人和奴脾的界限，使 之都为平民，主张废除一切等级制度。他的 一切人平等的思想，实际上包含着取消阶级 对立，不仅仅是阶层的差别。需要着重指出 的是，康有为所理解的平等，显然也包括人 们对生产资料占有的平等，工农差别、城乡 差别的消失及平等，劳动权力的平等以及按 照能力、贡献有所差别的工资制度的平等。马 克思主义认为，制度平等仅仅是形式上的平 等，一旦消灭阶级，社会全体成员在占有生 产资料方面的平等实现以后，也就是说，一 旦劳动平等和工资制度平等实现以后，这种 形式上的平等就变成事实上的平等，就会实 现那种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共产主义社会。 康有为对平等的理解，非常接近共产主义，特 别是他并不把平等看成是绝对的，认为大同 社会也有差别，尤其具有独到之处。在这里， 康有为丝毫没有空想社会主义那种绝对平均 主义的幻想和庸俗习气，蕴含着深沉的理论 思考 。 马克思主义认为，在共产主义社会，劳 动将成为人们的第一需要;成为一种快乐。康 有为认为，大同社会，机器日益精巧，一切 劳动皆假以机器，人们惟掌握电动开关而已。 那时候，一个人的劳动可等于现在的百余人， 一天仅工作一、二小时或三、四小时，不沽 手，不劳累。这样的劳动，如逸士养花、英 雄种菜、隐者钓鱼、豪杰打猎一样，不仅不 苦，反而是一种乐趣。康有为虽然没有讲 “第一需要”，但他至少把大同社会的劳动看 成同资本主义社会的劳动是完全不同的，不 是被迫的，不是为资本家，而是一种自觉的、 快乐的事情。 因而，人们没有理由说康有为所讲的大 同社会就是资本主义，相反，却可以说他的 大同学说反映了人们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 的懂憬和追求。诚然，康有为没有接触过马 克思主义，不会是一个科学社会主义者，但 他以天才的头脑，准确地猜中了历史的必然 及未来社会的基本原则，却是无疑的。如果 一定要把 《大同书》的意义限制在康有为所 处的那个时代之中，强调它的局限性，似乎 有失公平 。 (二) 在世界历史中，有许许多多被称为空想 社会主义的思想家，从托马斯·莫尔到康帕 内拉，从摩莱里到圣西门、傅立叶、欧文，他 们的理论、学说，大多是粗糙的，特别是对 未来社会的探讨，很少系统性、完整性，带 有浓厚的空想色彩。 康有为则不然。他的 《大同书》是一部 完整的共产主义全书，其系统性、全面性、深 刻性，都远远超出了那些空想社会主义的著 作。康有为把大同社会视为千年理想，没有 任何假托，没有丝毫浪漫色彩，而以天下为 已任的严肃态度，从对社会发展规律的研究 中，预见到了实现大同社会的必然性、长期 性、曲折性，系统构想了大同社会的存在方 式、社会结构、生产与交换原则、人际关系 与生活方式、婚姻及人类自我延续的形式、文 化形态、道德以及大同社会的发展过程。 尽管他的思想表现了某些幼稚、荒唐、自相 矛盾甚至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是，他的大 胆探索和精深思考所表现出的深邃思想，使 《大同书》显示了独特的魅力。 康有为激烈抨击了封建专制乃至资本主 义的黑暗:压迫、残杀、欺诈、虚伪、掠夺、 不平不公、人民痛苦，从而提出了实现大同， 救人类出苦海的思想。他的大同思想，不仅 一般地阐述了共产主义原理，而且提出了不 少独到见解，远远超出了前人。 第一，国家消亡的思想。 康有为认为，国家是导致战争，造成人 类灾难的根源，要实现大同，必须制止战争， 而要制止战争，必须消除国家。为此，他提 出了三条办法，也是消除国家的三个步骤。 第一步是建立各国的平等联盟，使力量 相当、利害相关的国家结成联盟，以条约形 式相互制约，和平共处。他甚至设想先使一 些小国联合起来，结成新的联邦国家，成为 有实力的大国，从而使各国之间势均力敌，即 使有的国家企图发动战争，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步，建立一个超于各国权力之上的 公议政府。各国的平等联盟，只以条约的形 式相互制约，因为没有统一的、高于国家的 权力机构相约束，如果某一国家公然挑起战 争，其他国家仍无有效的制止办法。因而，他 设想建立各国平等联盟，实现各国力量均衡 .37· 发展的时候，即可建立公议政府，各国实行 自治，大政统一于公议政府。公议政府制定 国际公法，并拥有公共部队，虽不干涉各国 内政，但对各国之问的矛盾，可用国际公法 衡量是非曲直，也可使用公共部队，对某些 国家的越轨行为进行干涉。因而在公议政府 时期，各国主权可受到相当限制，有效地制 止战争。康有为把公议政府时期的国家称为 “邦国”，各国联邦，组成全世界统一的一个 大国家。 第三，消除邦国称号，最后消除国家。公 议政府时期，岁减各国之兵，制止关税垄断， 统一度量衡及语言文字，大力发展民权，各 国主权日益削弱。这样，经过几百年的时间， 即使大国，亦无力争乱。此时，即可建立公 政府，取消国家称号，大地合一，国家最后 消亡。康有为设想，国家消亡后，全世界划 分若干 “度”，连旧时的国界也不存在了。 按照康有为的思想，国家消亡是在国家 职能和国家形态的逐步变化中实现的。实现 各国的平等联盟，亦不改变国家职能和国家 形态，国家还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公议政 府时期，国家形态发生了变化，已不是原来 意义上的完全主权国家了，只是大政府之下 的一个“邦国”，国家职能削弱了，而且国家 行为也受到相当限制。公政府建立后，各种 国家机器都废除了，帝王、君主也退出了历 史舞台，国家名称，甚至连 “国”字都不存 在了。这时，国家就彻底消亡了。 康有为这种通过建立各国的平等联盟相 互制约，进而以统一的公议政府相约束，以 发展民权相推动，促进国家消亡的办法是否 可行，姑且不论，仅就他通过历史规律所阐 述的国家消亡的必然性，而且充分估计到国 家消亡过程的艰巨性、复杂性和长期性而言， 就不能不佩服他思想的卓绝超群。以往的空 想社会主义者，很少有人论及国家消亡问题， 即偶有论及，也没有如此详尽的。 第二，废除家庭的思想。 家庭是同私有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 .32· 讨论共产主义问题时，也是不可回避的。在 欧洲思想界中，除柏拉图提出过废除家庭，很 少有人探讨这一问题。康帕内拉在 《太阳 城》中虽然描述过一个没有家庭的小社会，但 没有从理论上探讨这一问题。近代空想社会 主义者，如圣西门、傅立叶都不主张废除私 有制，更没有系统地讨论过家庭问题。康有 为的超群之处，在于他不仅论述了家庭在历 史发展中的作用、消极影响，而且探讨了这 一历史的产物在未来社会的最终结局。 康有为认为，家庭是自私、狭隘、虚伪、 欺骗、奸诈、盗窃、贪污贿赂、抢劫凶杀等 等一切罪恶的根源，也是人种不良、社会发 展缓慢的根源。虽然在据乱世、升平世，家 庭在人类生息繁衍、推动杜会进步方面有过 重要作用，但也制造过无数罪恶。他说:“家 者，据乱世、升平世之要，而太平世最妨害 之物也。"I,, (P191)他列举了家族制度妨碍社 会进步的14条公害，诸如风俗不齐，家自为 俗，传种多恶而人性不善;教化不一，人格 不齐;私妻私子，不能天下为公;有养家之 累，心术必私，见识必狭，盗伪奸诈必生;各 私其家，无以举公益事业，等等，认为人类 要摆脱专制、愚昧、落后等种种丑恶现象，实 现大同，必须废除家庭。 康有为在批判了旧家庭制度的危害后， 提出了废除家庭的两个步骤。第一步，实现 男女平等，即在升平世的时候，实现女权彻 底独立，并提出了婚姻自由等11条办法。他 认为，妇女数量为天下之半，女权独立，是 实现人权平等、人格自由至关重要的一环。第 二步，当女权完全独立的时候，即可改变婚 姻制度，消灭家庭。康有为设想，大同社会， 婚姻皆由本人自择，情志相投，乃立合约，名 曰“交好合约”，不得有夫妇之名。合约长者 一年，短者一月，两人至好，可以续约，若 有新欢，听其自便，一切自由;一个人从生 到死，实行公养、公教、公恤，全无后顾之 忧。在这里，没有情感纠葛，没有父子之亲， 没有夫妻之怨，人们完全摆脱了家庭的束缚， 又有生活保障，也不失掉感情寄托、精神追 求、两性之爱;社会完全消除了由于家庭存 在而产生的自私行为所带来的种种弊端，和 谐、自由、博爱，天下一家。 康有为关于女权独立的主张，处处闪烁 着自由平等思想以及同专制主义和封建观念 的决裂精神。康有为关于大同社会婚姻关系 的设想，虽然有些惊世骇俗，却不失为对消 灭私有制的积极和深层次的思考。特别是当 资产阶级撕去罩在家庭关系上温情脉脉的纱 幕，把家庭关系建筑在私有财产上面，维护 私有制度，维护少数人特权和地位的时候，这 种探讨尤具有熏要意义。 第三，平等思想。 平等是资产阶级反封建的思想武器。18 世纪，资产阶级曾以社会全体成员的名义，宜 布一切现有的国家制度、传统观念都是肮脏 的、非正义的，平等才是神圣的，只要打破 现存的国家制度，消除旧的观念，理性的王 国就会来临，特权与压迫就会让位于永恒的 真理、永恒的正义，让位于自然的、人性本 身所要求的平等。但是，当资产阶级取得政 权以后，这个所谓的理性王国，并非原来人 们所虔诚追求的世界乐园。资本主义宪法大 书:保护私有财产。资本家正是凭借这一点， 疯狂地掠夺财富，敲榨劳动人民的每一根脉 管。他们手中的每一分钱，都滴着被剥削者 的血，都隐约发出劳动者的呻吟和悲泣。资 产阶级民主制虽然承认公民一律平等，承认 每一个人郴有参与政治、管理国家的权利，但 是，由于私有制的存在，这种平等仅仅是形 式上的，带有极大的虚伪性。因而，只有废 除私有制，使社会全体成员在占有生产资料 方面实现平等以后，才会使这种形式上的平 等变为事实上的平等。所以，包括康有为在 内的许多具有远见卓识的思想家，无一不主 张废除私有制，实行公有制。 不过，诸多思想家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 就是把平等绝对化，把他们理想的社会主义 说成是平等的乐园。这种观点，如恩格斯在 1875年3月《致奥·倍倍尔的信》中所说，是 与自由、平等、博爱的旧口号联在一起的片 面的法国观点。 康有为则不然。他主张废除私有制，农 工商各业归社会公有，但同时又认为，即使 大同社会，也不会有绝对的平等。大同社会 实行工资制，无论是生产者还是公务人员，都 领取不同等级的工资。这种工资差别，是社 会对个人学识、才能、贡献的确认。即使在 养老院中，也有等级，待遇有别，表示社会 对有较大贡献者的奖励，以资劝诫，激励后 人。 按照通常的理论，私有制消灭后，竟争 也就消失了。康有为则认为，大同社会中，同 业竞争消失了，但仍有竞争，即竞仁竞智，人 人都努力作一个仁者智者，争为社会多做贡 献。而仁者智者，同样受到奖励，甚至重奖。 因而，康有为认为大同社会，因工资不同、奖 励有别，个人之间就有一定的贫富差别。 关于大同社会仍有竞争和差别的理论， 是康有为的一大发明。不过，在他看来，大 同社会的竞争，不是适者生存、优胜劣败之 争，而是社会成员为推动社会进步多做贡献 之争;而大同社会的差别，也非私有制下的 贵贱差别、占有生产资料的差别，只是根据 人们对社会进步的贡献大小，给子不同的荣 誉和待遇。因此，大同社会也就没有剥削、压 迫、强权 和掠夺 。 康有为在构筑大同社会的时候，不能不 遇到一个问题:大同社会要不要发展?要不 要进步?怎样发展、进步?如何提高生产力? 靠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吗?大同社会生产力 高度发展，物质极为丰富，可以充分满足社 会需求，因而，以人们物质生活上的数量需 求很难刺激生产力的发展。康有为在 《大同 书》中提出奖智，鼓励科学技术上的发明创 造，通过不断提高人们生活质量的办法，带 动生产力的发展，推动社会进步，无疑是一 种创造性的思考。 劳动者的积极性、创造性，是社会进步 .33 · 的重要因素。在大同社会中，人人平等，共 同富裕，又无私产，靠什么m动劳动者的积 极性?仅仅靠自觉吗?大同社会中，人们的 知识、觉悟程度也不会完全一致，仅靠觉悟 去调动人们的积极性，未必是最好的办法。康 有为设想的工资差别，养老院中的待遇差别 等，都带有奖励劝诫，激励人有所追求的意 义。通过奖勤奖能的乎段激发人的积极性，或 许比单纯地依靠自觉更有效果。 还有一个问题，大同社会物质生产要发 展，精神文明要不要进步?如何进步?仅仅 靠普遍的教育吗?要不要有激励机制?康有 为提出“奖仁”，即对那些博施济众、爱人利 物者，给予“仁人”、“大仁人”等不同殊荣， 从而使人们把道德看得高于一切，争相关心 社会，关心他人，使人们在精神上始终保持 向上的追求。这样，大同社会的精神文明，就 会不断发展，不断进步。 康有为关于大同社会要不要发展，如何 发展的思考，如何使大同社会物质文明和精 神文明不断进步的思考，是具有独创性的，表 明他的大同思想的形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第四，货币与交换思想。 通常的共产主义理论认为，当全部资本、 全部生产、全部交换都集中在人民手中的时 候，私有制将自行消灭，旧社会的各种关系 的最后形式也将消失，货币将变成无用之物， 交换也自行消失，人类将在自己的旗帜上写 道: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康有为则认为，大 同社会虽然消灭了私有制，但却仍然存在着 货币与交换。 康有为认为，大同社会工资有差别，消 费水平并不一致。人无私宅，皆住公寓，但 公寓也有差等，价格不一;饮食极为充足，听 人选择，但也要付费;各类商品虽价不欺人， 购买者也需付费;旅游人之所好，所需费用 仍需自理;书籍人人所爱，也要花钱去买。所 有这些，都是一种交换形式，人们必须付出 货币，才能换取自己所需要的物品或达到某 种 目的 。 不过，康有为所说的货币不是作为一般 等价物而存在的，它仅仅是一种消费凭证。它 原有的职能大部消失，一般而言，已不具备 价值尺度，也不具备流通职能和贮藏职能，因 而，它不会变成资本，不会变成某种权力，不 会变成支配别人、剥削别人的工具，仅仅是 个人向社会取得消费品的凭证。既无私有制， 个人之间即无交换关系。交换关系发生在个 人与社会之间，表现为社会对个人劳动多寡、 贡献大小的确认，也体现了一种激励机制。 康有为关于大同社会的这些特有的思 想，不囿成说，不为人后，独辟蹊径，自为 一家，富于创造梢神，不但表现了一位思想 家勇于创新、大胆探索的卓越品质，也表现 了他对社会问题思考的深度。 (三 ) 康有为描绘的大同社会，令人神往。但 是，怎样实现大同?如废除奴隶制度，废除 封建等级制度，如何废除?由谁来废除?什 么人，什么力量能使那些奴隶主，Na些高贵 者放弃自己的权力?如废除私有制，农工商 各业公有，怎样实现公有?资本家会把自己 的工厂、土地等赖以立命的私产交给全社会 么?再如废除国家，废除家庭，怎样废除?康 有为无法回避这些问题，因而，他有构筑大 同社会蓝图的同时，也探讨了走向大同的道 路，这就是民权主义的道路口 康有为认为，必须建立普遍的、充分的 民主制度，保障民权，发展民权，只要 “民 权日盛”、“民主日多”，人类离大同社会就会 越近。而要发展民权，首先是发展女权，使 男女平等，各自独立台他甚至把发展女权看 成是废除私有制，废除家庭，废除国家的关 键。他说:全世界人欲去家庭之累乎，有明 男女平等各自独立始，此天予人之权也;全 世界人欲去私产之害乎， (下转第39页) 中国，称霸全球，这就是近代中日关系恶化 之所在，也是日本军国主义在五四运动26年 后站在历史审判台的悲剧所在。 参考文献: [1〕北洋政府农商部.农商公报〔2〕. 〔2〕日本外文年表的主要文书 上〔Z]. [3〕小帕酉吉传记刊行会会刊[Z].东京:小拐酉吉传记刊行会，1957. [4〕林明德 .近代中日关系史【M」.台湾 三玛书局 . 〔，」野原四郎.五四运动与日木[A].台)中国研究所纪要第2号.中国近代化与日本〔M」 [6〕东方杂志[Z]. [7〕山岛本信子.五四运动与日本人G].史潮[z]. 「目原田胜正 大亚细亚思想形成的展望[1].历史学研究,1959,(6),69. 责 任编辑 :吴 彤 (上接第34页)在明男女平等各自独立始，此 夭予人之权也;全世界人欲去种界之争乎，在 明男女平等各白独立始，此夭予人之权也;全 世界人欲致大同之世、太平之境乎，在明男女 平等各自独立始，此天予人之权也。 康有为把兴民权视为走向大同之路，因 而在《大同书》中反复强调天赋人权、自由平 等、人格独立等资产阶级曾经大肆过的 理论。也许因为这一点，有人把他的大同思想 视为改良主义或空想社会主义，说他虽然写 了《大同书》，但却没有找到一条达到大同世 界的道路。 应当指出，人类对大同社会的认识和理 解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永远不会完结。因 而，人们似乎不应苛求古人。历史上任何一个 伟大的思想家，都无法告诉后人走向共产主 义的具体道路和具体。如关于国家消亡 问题，列宁就说过:我们只能谈国家消亡的必 然性，同时着重指出这个过程的长期性，它的 长短将取决于共产主义高级阶段的发展速 度，至于消亡的日期和消亡的具体形式问题， 只能作为悬案，因为现在还没有可供解决这 些同题的材料。141(P253)又如关于实现共产 主义的道路问题，列宁也说过:至于人类社会 经过哪些阶段，通过哪些实际办法达到这个 最高目的，那我们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Cq (1'257)康有为的贡献，不仅在于完整地、真实 地展现了一幅大同社会蓝图，而且对如何实 现大同社会，也提出了不少有益的思考。所有 这些，都是历史上的空想社会主义者所望尘 莫及 的。 参考文献: [1]恩格斯.共产主义原理[A].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72. [2〕恩格斯，在爱北斐特的演说[A〕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3]康有为.大同书〔M〕北京 古籍出版社，1956. [4l列宁 国家与革命〔A].列宁选集 第三#[M].北京 人w出版社,19G0. 责 任编辑:李洪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