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不厌”——王国斌《转变的中国：历史变迁及欧洲经验的局限》评介

“相看两不厌” ——王国斌《转变的中国： 历史变迁及欧洲经验的局限》评介 李伯重 一、一部代表中、西比较史学最新成就的著作 本英文原名为《China11ansformed：HistoncaIChangcandtheLimitsofEuropeanEx— perience》。作者王国斌(R．Binwong)，加利福尼亚大学尔湾分校(Theunivcrsityofcalifor． niaatIrvine)教授，多年来一直从事中国史(主要是明清社会经济史)研究和中西历史比较研 究，是当今美国中国史坛上有影响的中年学者。 本书英文版由康奈尔大学出版社(C0rnelIUniversityPrcss)于1997年刊出，中文版则由 李伯重、连玲玲译出，江苏人民出版杜于±998年出版。为便于中国读者阅读，在过程 中，作者对原文作了一些调整和改动(包括删除了原来的第八章，新写了第九、十两章)，因此 中文版在若干地方与英文版有所不同。 本书中文版分为三编，共十章。上编《经济变化》，中编《国家形成》，下编《集体行动》(每 编各有三章)，分别对率书的三大主题进行讨论。作者之所以选择这三个主题，乃是因为资 本主义的兴起和民族国家的形成，不仅是近代欧洲历史最重要的两大过程，而且由于西方国 家的全球性扩张，使得这两个过程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世界性的了。此外，在1960年代兴 起的欧洲社会史研究中，民众反抗研究处于中心的地位。以集体行动为契机，分析民众在社 会转型时期所起的作用，也是非常必要的。具体来说．上编主要探讨经济发展的动力问题。 其中第一章指出了19世纪以前中国与欧洲在经济上的主要相似点；第二章集中讨论农村手 工业的作用；第三章则从经济史转到经济发展。作者强调：经济学的原则，尽管已证明不足 以解释欧亚经济史与经济发展的多种道路，但却能够把不同国家的经验理出头绪。中编把 欧洲武力威胁到中国统一之前和之后，对中国及欧洲政治变化的历史环境加以对比。其中 第四章为中国与欧洲国家形成的比较研究提出了一个分析的构架；第五章深入探讨国内统 治的有关问题，“说明中国的统治方略产生了一十农业帝国，与欧洲经济很少有相似之处； 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 152 史学理论研究 事件的解释方法，却大不同于物理学家和化学家所使用的方法。在一定的已知条件下，从一 组具有特定性质的物质中，物理学家和化学家能够预知某些结果。而史学家却无法做到这 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史学家解释过去的方法，与天文学家、进化生物学家和地质学家 采用的方法有相似之处，因为这些科学家所致力解释的也是过去的事件。地质学家只能够 解释大峡咎(TheGrandCanyon)如何浮邕；其备型嚣驰囊篓侄箱蓖器i绉噱鐾鎏嚣蝶藜鎏垂 羹鋈掣蠹篓j璧箭莲嚣囊善嚣鋈鋈粤鹱惟蓥蠢萋鬻拜藿“i萋蓉嚣篓揣夔囊j墓釜蠢言萋霎 r囊擂嚣薷南美蓦～篓鎏黧磐鐾鞋慧墓滔蚕豢嚣雌魏爝霉譬萋蚕鹱j嚏翳美美国理鸶霪蝼 攀鎏囊删囊器羹曩强型蠹篓蠹强囊；朵商鬈聂笺豢剥露副飘稚囊鍪蓥引雾蒯纂霪耄爵。氆 茎；纂藜囊鬻拉再鑫蠢鐾 兜o。不象费囤 ^，加拿大人世有“使命观”(ideaufmission)，只有 “天命观”(id㈣fdestiny)。当美国人谈论“Am削l c且nidea”时，加拿大在讨论。canadlaIlldentity”。在 美国有“Amencanm”，而在加拿大则没有“canadl— anlsm”。在北美冰寒地域建立的这个国家，其悠久 的传统中具有法国的成份．而后向独立国家演变过 程中，深受英国传统的濡染，最后叉被美国文化笼 罩起来。 其旋，对加美戈系认识的不同还由于加美关系 的不对称性。加拿大是一十发达的中等资本主冀 国家，同美国这个超级大国打空道并不容易。美国 经常对加章大施加各种压力，以致有时人们分辨不 清加拿大政府的决策到底是谁的意图。加拿大对 美政策的制定是件难事，政策的彻底实现更不易。 加拿大一』r面不得不依靠美国，另一主面，又极力 维护国家主权，减步对美国的依赖。所以，加拿大 总是被动地回应美国。因此，加黄关系变化的因索 往往来自加拿大，而不足美国。加拿大史祉大程度 上是加美关系史。从造十意义上说，加拿大人最有 资格写加美关系史。加章大总理皮埃尔·特旮多曾 在1969年就讲过，“我们与你们(指美国)是不同 的，也正因为你们，咱们才是不同的。生存在你们 身边犹如与一只大象睡在一起。大象的每一抽动 和叶噜都会使加拿大受到影响。不管它多么友善、 多么好脾气，也是只四脚兽。象加拿太这样的国家 不应是美国原形的反射物”。@加拿大学者也有写 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 “相看两不厌”——王国斌《转变的巾国——历史变迁及欧洲经验的局限》j平介157 四、新的比较，新的史观 时至今日，西方中心主义史观依然在史坛^据主流。典型的例子如福山(Francis h-kuyama)名噪一时的《历史的终结和最后的人》a)。在此书中，他坚信西方走完了一个历史 过程，从而成为现代；而目前世界其他地区，也正割向这个方向，迈向历史共同的终极点。但 是，那种将西欧、北美之外地区导向这一终点的动山，似乎与这些本身的历史并没有任何关 系，倒是与欧洲密切相关。吉登斯(Anthonycidd—s)的说法电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其《现 代性的结果》一书中，他明确宣称：“就而言，在近代发展中，有两种不同的复杂组织特别 重要——民族国家及系统化的资本主义生产。⋯⋯从由这这两种伟大的转变所导致的生活 方式而言，近代是一项西方的吗?对此问题，直接了当的一定是‘Yes”～。很清 楚，古氏所说的“现代性”的历史，是由人们所熟悉的资本主义发展及国家形成所驱动的欧洲 历史，世界的近代史不过是一个始于西方的全球化过程。 然而，现代性的建构是一项全球性的工程。虽然它在时空方面起源于欧洲，但无论在历 史上或是立化上却并非欧洲的特定产物。人们往往忽略了呲下事实：中国在与西方接触之 前已经开始变化。在这一点上，本书中所谈到的斯密型经济增长动力就是重要的例子。中 国与欧洲政治实践也呈现出了相似性，而且这种相似性在时问上也出现在西方将其政治机 构及意识形态推向全球之前，明清时期的中国国家通过道德的及物质的控制策略，来寻求国 内的秩序及统一。而这些实践比欧洲国家从事相似任务的努力，时间上要来得早。这些相 似之处的存在，指出了历坐变迁的某些共同的方向，但其相似性所受的局限同样也提醒我WJ 要注意历史的差异。 本书中许多主题，集中探讨中同与欧洲经济、政治变化动力的特殊性。历史的多元性， 使具有多重性、开放性及偶然代的各种未来，更有可能持续下去。因为大规模、妊时间的历 史变迁是一种途径相依(mth—dcpendent)o的过程，所以我们所能捕捉到的变化类型，充茛 量也兔是可能性而已。如果认为历史不复重要，或认为象中国这样的地方出现的变化，只是 简单地为欧洲历史经济所产生的政治经济变化的普遍动力所驱动，那么就会降低我们预测 的能力。 ‘ 中国与欧洲的历史过程，既有相同点也有相异处，矧时也兼具普遍性与独特性。资本主 义与民族国家形成，在解释西方历史变迁的转折点时是很重要的过程。它们也与更大的世 舁有关，但并不能代替其他政治经济变化的动力，因为它们有特殊的变化过程及历史意义。 o Fukuyamm，Flancls：ThPEHdo，Hi5rn叫Ⅱ”dchLd“A如¨．M且cmiUan．1992 0 Aml¨”y(：¨I‘IerLs：丁kcbn蜘⋯㈣rM础r≈“y．s协n如rdunlvers{tyrrc鹃，1990，p174—75 o“途径相依”(path．dependa呲)，是指现在的某种特定情况(或拱定)对未来的可能性所产生的影响。通常用来解 释技术性决第的意植，如打宇机上的字键的位置或铁路的轨距．一旦被决定之后，会刈后来的技术或发明具有直接的影 响。在本书中，作者以更广笆的意义来使用这个词，指过去的经济会影响到后来发屉的可能范围。例如，已发展出农村 工业鲫晚清利会，比个已经有初步城市工业的社会，更容易造成乡镇证业的萌芽。 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