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刺麻醉50年——超越麻醉与手术

针刺麻醉 50年 � � � 超越麻醉与手术 黄龙祥 (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 北京 100700) �摘 � 要� � 在针刺与手术结缘半个世纪的今天,本文指出针刺在整个手术中的主要作用并不在于麻醉。清 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针刺不仅会在手术室里有更大的作为, 而且会超越麻醉与手术, 对整个针灸学,乃至整个 生命科学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 � 针刺麻醉 � 穴位注射 � 穴位免疫 � 针灸预处理 � 研究进展 �中图分类号� R 246� 2 � �文献标志码� A � �文章编号� 1000-0607( 2008) 06-0363-03 Acupuncture Anesthesia� 50 Years: Beyond Anesthesia and Surgery HUANG Long-xiang ( I nstitute o f A cu-mox ibustion , Chi 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 ical Sciences , Beij ing 100700 , China) �ABSTRACT� � Today, when acupuncture and surgery have been combined for a half century, the author of the present paper holds that the main role of acupuncture in whole process of the surgery does not only mean anesthesia. Getting this point con- sciously, the author points out that acupuncture wil l not only have a bigger role in the operating room, but also plays an important and far-reaching impact on the acupuncturology and even the whole li fe science. �KEY WORDS� � Acupuncture anesthesia; � acupoin-t injection; � acupoin-t immune; � acupuncture pretreatment; � Research development 1 � 50年炎凉与困惑 今年是针刺麻醉(简称针麻) 50岁生日,面对 50 年大起大落的发展历程, 人们心中有许多难以释怀 的困惑: ( 1)针麻将针灸推向了世界,为何自身却跌 落谷底? ( 2) 50 年来在针刺麻醉研究方面, 发了 多少、专著,申报了多少成果、专利,培养了多少 教授、博士,然而在多大程度上为针灸学带来变化? 又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了现代麻醉学? ( 3)针麻是像 助推火箭在将�神七�送入轨道后便完成其历史使命 呢,还是像中国宇航员才刚刚迈出太空行走的第一 步? 要对这些问题给出令人信服的回答,彻底解开 人们心中的困惑,我们必须先回顾在这 50 年中, 针 刺在手术室内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研究者又发现了 什么? 而又丢掉了什么? 2 � 手术室内的发现 50年来,国内外针麻研究中的发现可以归纳为 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较长时间的诱导期与效应期。手术前的 针刺诱导时间一般为 30 min 左右,这与临床上针刺 镇痛�针入痛止�的特点明显不同。此外, 针麻不仅 在手术中产生镇痛效应,在术后还能继续发挥效应, 而且术后优势更明显。 第二,应激调适效应。提到针刺对于手术的意 义,人们很早就认识到:针刺不仅能镇痛, 还起到对 心、脑、肾、喉等器官功能的保护作用,不仅有助于手 术的顺利进行, 而且有利于术后的恢复。实际上这 是针刺调整作用在调节机体应激反应方面的具体体 现。针刺调适手术与麻醉引起的机体应激反应的特 点是,既不屏蔽, 也不使之过度, 而是保持在一个合 适的度。对于手术而言,针刺的这种�应激适应��免 疫调节�和�组织修复�效应比起人们刻意追求的所 谓�麻醉�效应的意义要大得多。 第三, �三关�难过。国内外的研究均表明, 针麻 存在三个突出问题,即镇痛不全、肌肉紧张和牵拉反 应。其实,针麻的机制就已经决定了全凭针刺无法 逾越三关,如果真能突破,那么针刺麻醉的所有优势 也将不复存在。这也让人们明白: 手术中的完全无 痛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第四,穴位的放大效应。20多年对针药复合麻 醉的研究证实了这样一个现象: 在针刺介导下, 用比 常规用量少得多的麻醉药( 1/ 5~ 1/ 3) , 就能产生与 �363�针刺研究 � 2008 年 12 月 � 第 33 卷 � 第 6 期 常规用量相同甚至更优的麻醉效果。 针麻为什么具有这些特点? 如何理解其意义? 对于手术而言, 针刺的价值究竟体现在麻醉, 还是在 其它方面? 虽然一直没有找到明确的答案, 然而手 术室中的针刺正从�麻醉�的角色,不知不觉地向调 节手术与麻醉药引起的机体异常应激反应、免疫抑 制等方面发生着悄然变化, 而这种变化又促进了现 代麻醉理念的变化:麻醉追求的是刺激与麻醉药对 机体抑制之间的平衡, 其核心是维持适度的应激反 应从而维持生理机能正常, 同时又保持足够的麻醉 深度满足手术所需。然而,无论是针灸师,还是麻醉 师,都还没有敏锐地捕捉到这两种变化对于针麻以 及手术的重要意义! 3 � 超越麻醉与手术 � � � 手术室外的发现 要认识手术室内发现的真正意义, 还必须走出 手术室,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3� 1 � 穴位注射 早在发现针麻的前一年即 1957年,一种传统针 刺与现代注射技术相结合的新疗法就在中国大地上 诞生了。虽然针刺操作与注射药物或非药物液体有 所不同,但注射液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剂量小、浓 度低。也就是说在特定的针灸穴位上先针刺, 然后 再注射明显少于常规用量的药物,能够达到相同或 更佳的疗效。在针麻最热的 20世纪 70年代, 穴位 注射麻醉术也曾广泛应用于手术麻醉, 注射液包括 局麻药和无麻醉作用的液体。 3� 2 � 穴位电抽搐 电抽搐治疗( elect roconvulsive therapy, ECT ) 1938年由意大利神经精神病学家 Ugo Cerlet ti 和 Lucio Bini发明创用, 历经半个多世纪至今仍为治 疗严重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的一种经典的、行之有 效的方法。为探索更安全、更文明的治疗方法,中国 中医科学院薛崇成研究员早在上世纪 50年代就致 力于此,并于 80年代发现, 在电针百会穴和人中穴 时,只用传统的 3%电刺激量便可出现电休克样抽 搐,而且疗效提高,副作用大减。这表明人体存在对 针刺特别敏感的点, 在适宜的针刺激下,会极大地增 强机体对刺激的敏感性, 因而只用微小的刺激量就 能实现更有效的治疗效果, 同时使得高剂量刺激的 毒副作用显著降低。 3� 3 � 穴位免疫注射 免疫接种一直是人类预防疾病的强有力武器, 然而却是一把双刃剑 � � � 利益与风险并存。即使是 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 这种风险依然存在。如今一 种针灸与现代免疫技术嫁接的新的免疫方法 � � � 穴 位免疫悄然兴起,并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穴位免 疫注射是将具有免疫作用的生物制剂 (抗原、抗体 等)注入特定的针灸穴位中, 从而借助疫苗对穴位 的刺激, 放大疫苗的免疫作用, 增强机体的免疫功 能,同时降低其毒副作用。为筛选最佳穴位以及与 免疫制剂的最佳配伍, 许多单位联合攻关,现场试验 示范应用几十万头(次) , 结果采用疫苗穴位注 射不仅较传统的免疫途径节约疫苗用量50 %以上, 而且效率高,见效快。 由此可见,针与药的结合不仅仅适用于麻醉上, 还有更广的应用前景, 蕴含着更大的秘密。有理由 相信,穴位免疫将可能成为继针麻之后,又一个对现 代医学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 3� 4 � 针刺预处理 1986年,美国 Murr y等首次发现心肌在经受了 1次或多次短暂的缺血再灌注后, 对随后更长时间 致死性缺血再灌注损伤的耐受性增强, 并将此现象 命名为 � 缺血预处理 ( ischemic precondit ioning, IPC) �。随后人们还发现,缺氧、高温、低温、麻醉等 处理也有类似的作用, 于是将预先按一定方式对实 验对象进行短时、轻度的刺激,观察其对随后造模或 发病抗损伤作用的方法称为�预处理�。然而已知的 预处理方法很难把握适宜的度, 很容易对人体造成 意外伤害,难以推广应用到临床。针灸正是一种在 有效性与安全性之间达到最佳平衡的适宜刺激, 而 且还具备其它预处理所不具备的优点,于是�针灸预 处理�( acupunctur e precondit ioning )的概念也终于 在 21世纪之初应运而生,尽管早在 1 000多年前中 国针灸医家就系统总结了预针灸的实践, 并在 80多 年前就采用对照实验的方法来检验针灸预处理的有 效性。 与其它形式的预处理明显不同的是, 针刺预处 理表现为一种自调节的、综合的整体效应,根据接下 来刺激的性质与强度, 表现为不同的效应方向与强 度。例如:在穴位注射,表现为一种对药物或物理刺 激反应性增强的效应; 在穴位免疫,表现为对疫苗的 反应性增强和抗应激能力增强的效应; 而在手术前 应用,则表现为对麻醉药的反应性增强、抗应激能力 增强、免疫力增强。因此说,针麻可视为针刺预处理 的一种不自觉的临床应用,提高痛阈只是针刺预处 �364� Acupuncture Research, December 2008, Vol. 33, No . 6 理效应的一个方面, 而且还不是主要方面。意识到 这一点,就能很好地理解针麻所具有的长诱导期与 效应期、明显的抗应激效应、药效的放大效应等特 点,就可以大大加速针刺预处理从实验室走向临床 应用的进程。 3� 5 � 重看针麻意义 针麻的研究是迄今历时最长、参加人数最多、覆 盖面最广、样本数最大、检验最严格的针灸现代研 究,几乎所有的针灸现代研究都能从其中找到进一 步研究的起点和台阶,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学术的进 步,人们将会不断从中获得新的发现和新的启迪, 它 的意义也将远远超出麻醉与手术, 超出针灸, 甚至超 出中医和西医。令人遗憾的是, 人们至今还没有认 识到这座宝库的价值, 很少有人进一步地挖掘和研 究,不少十分珍贵的原始资料已经开始散落。 3� 5� 1 � 针刺进入手术室的意义 要说明针刺进入手术室的意义, 首先要清楚手 术的关键问题所在。手术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应激反 应和免疫抑制。由此可见, 免疫抑制的病人手术效 果不好,而采用针麻及冷冻疗法这类对机体免疫机 能不仅没有负面影响,反而有正面作用的麻醉法, 手 术疗效会更好。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因此, 针刺进 入手术室的意义在于: � 认识手术的本质与药物麻 醉的局限; �复合麻醉的启示与新选择; �针刺之外 的其它物理镇痛的新思路。 虽然针刺在解决手术的难题以及麻醉的局限方 面有十分突出的优势,然而要充分发挥这些优势, 使 针刺在手术室内有更大的作为, 还需要解决好以下 问题: �适宜针麻的手术类型以及针刺介入时机; � 刺激部位(穴位)的选择以及穴位相互作用规律; � 麻醉药与针刺相互作用规律; �简化操作、提高收 费标准。 3� 5� 2 � 针刺走出手术室的意义 从以上种种事实我们能得到什么重要启示呢? 针药复合麻醉、穴位注射、穴位免疫的本质都是相同 的,都是针刺预处理效应和穴位刺激放大效应的不 自觉应用。一旦意识到这一点, 那么原本孤立、独立 的三个方面就能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三者的研究 思路与实践经验就能自觉地相互借鉴、相互启发,就 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大突破。如果在以上几个方 面都取得突破,我们就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人体世界! 以往孤立的针灸、中医、西医将会融合成一幅完整的 图像。 就现有的知识背景,可以预测针灸预处理效应 与穴位刺激的放大效应可能的临床应用为:化疗、放 疗、手术等一切伤害性、有毒性治疗之前, 以及稀缺 生命元素的补给之前。 针麻的最大意义在于让人们认识到人体自身调 节系统的潜力与软肋所在。只要掌握了它的控制开 关与调节方式,就能对这个复杂的控制系统进行高 效而安全的人工干预, 从而对伤害性刺激进行更加 快速、准确、适度的反应。这也应当是未来医学追求 的最高境界 � � � �只有凭借自身且顺乎自然的康复 方式,才是根本之道。� 让我们在针麻 50岁生日迈出这超越的第一步! 那么等到她 60大寿之时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冷清! (收稿日期: 2008-09-30 � 修回日期: 2008-10-15)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推广 25项中医临床适宜技术 � �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日前发出通告, � 靳三针治疗儿童自闭症技术�等 25 项技术作为局第三批中医临床适宜技术推广项目 进行推广,这些项目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组织专家从� 中医临床诊疗技术整理与研究专项�中筛选出来的, 全部是通过鉴定的 诊疗技术和各地推荐的已经在本地区推广使用的农村和社区中医临床适宜技术。 25 项技术中需要特定医疗条件的适宜技术有 6 项, 它们是: � 靳三针治疗儿童自闭症技术�� 埋线法治疗癫痫技术�� 经皮 穿针外支架固定治疗股骨转子间不稳定型骨折技术�� 冷冻疗法治疗沙眼技术�� 过伸复位外固定治疗胸腰椎压缩性骨折技 术�� 推拿治疗原发性痛经技术�。 农村和社区适宜技术 19 项, 分别是: � 推拿治疗婴幼儿便秘技术�� 病灶头皮反射区围针治疗中风失语症技术�� 针刺治疗 抑郁性神经症技术�� 隔物灸治疗原发性痛经技术�� 经跟距反弹固定器治疗跟骨关节内骨折技术��益气通督手法治疗小儿脾 虚泻技术�� 自血穴位注射配合放血疗法治疗痤疮技术��电针健脑安神法治疗中风后抑郁技术�� 人迎、水突穴推拿及脉冲电 刺激治疗慢性喉炎技术�� 针刺治疗急性创伤性喉炎技术�� 督灸治疗强直性脊柱炎肾阳亏虚证技术�� 推拿按揉法治疗变应性 鼻炎技术�� 啄治法治疗慢性扁桃体炎技术�� 董氏指压手法治疗婴儿吐乳症技术�� 揉散法治疗急性乳腺炎初期技术�� 导引手 法治疗青少年特发性脊柱侧凸症技术�� 经筋刺法� 治疗周围性面神经麻痹技术�� 通关利窍针刺法� 治疗假性延髓麻痹技术� � 火针加拔罐法治疗急性带状疱疹技术�。 摘自�中国中医药报� 2008-7-9 �365�针刺研究 � 2008 年 12 月 � 第 33 卷 � 第 6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