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女人

通道里的女人 冬天，城市的地下通道总是一些小商小贩们赖以生存的宝地，尽管这里潮湿，阴暗，总是有一股怪味弥漫其中，但对于商贩来说比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实在是好太多了。 陈妈把从家里煲的菜汤打开，在袅袅烟雾中。一边喝着，一边抬头望向她右边的通道口，站在那里卖水果的女人叫小河，为了使水果看起来光鲜漂亮，她不得不把摊子摆到光照较好的通道口，她的脸被风吹得通红，甚至还生了冻疮，陈妈就算隔远看也能发现她的身体在发抖。她到这里来已经有3个月了，人们几乎没有听过她讲多少话，相处久了，才知道她只是比较腼腆，而最引起人们注意的并不是她姣好的面容，而是她隆得很高的独自。 陈妈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热汤端了一碗过去，道：“这娃得七个月大了吧”，小河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从陈妈手里接了碗，就这么捧着取暖，也没有喝。 “这么冷的天儿，又快过年了，你还是不要出来摆摊了吧。”陈妈好心的建议道。 小河点点头，又摇摇头，抱着碗还是不吱声。 陈妈又叹了口气，走回到自己的摊位，小河没有说出的话她也懂，生了娃，就不能出来摆摊了，不摆摊，钱从哪儿来？没有人问过小河孩子的父亲是谁，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受冻，你的家人呢等等的问。 从没有人问，在这个地下通道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又何必去揭别人的伤疤呢。 不知道是不是陈妈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小河没有来，连带着的三天、四天、五天，都不见小河的踪影。 陈妈突然觉得兴许是小河生了孩子，在家里坐月子呢。可又转念一想：坐月子，她这么穷苦的女人，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的女人，能坐什么月子？小河没有摆摊的空位已经被一个卖手套的老头占了——摆摊就是这样，许久不来，自然有新的人把握机会。陈妈突然觉得，小河是不会再回来了。 然而这样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一起摆摊的小伙子带来了她的消息：小河死了，死在她租的地下室里，冬天尸体并不容易腐烂，因此这个女人的死在七天后才被发现，陈妈去看的时候，小河的地下室里全是血，剪刀散落在地上闪着恐怖的光。据她的房东描述，她的下体已经有一个婴儿头露了出来——营养不足导致小河早产了，她似乎在死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保住孩子的生命，然而就算孩子生下来了没有母亲他又能活多久呢？她死的时候很痛苦，带着不甘与愤懑。 陈妈在回家的路上满脑都是她想象的小河睁着眼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原来人命是这样脆弱，即使是像小河这样努力想要活下来的人也会挣扎着丢掉性命，可为什么那些早就该死的人却活得好好的？ 身后夕阳依旧照耀着大地，永远的大公无私，照在每一个失魂落魄的穷人和一掷千金的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