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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左右(亮瑜啊亮瑜)

2012-08-26 40页 doc 62KB 17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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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左右(亮瑜啊亮瑜)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或者哪儿也不去等着某个人来带自己走。 他坐在自己的棺木上。 他亲眼看着别人将他放进这冰冷的棺木,用漆黑的盖封上,再用钉子一枚一枚仔细钉好。他不是第一次见人办丧事,孙策最后一眼他来不及看,只赶及了他的后事。而这次死的人却是他。 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看不见自己青灰的脸还有右肋下那正结痂未好的伤了。 结果鬼差什么的未等来,却等来了那个人。那个阻碍自己完成江东大业的最大障碍—— 诸葛亮。 周瑜对他并无太多好感,但那人走进灵堂时几乎和自己同样惨白的脸色,让他总有些不自在。 诸葛亮,何必装出那个样子……周瑜盯着他的...
伴君左右(亮瑜啊亮瑜)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或者哪儿也不去等着某个人来带自己走。 他坐在自己的棺木上。 他亲眼看着别人将他放进这冰冷的棺木,用漆黑的盖封上,再用钉子一枚一枚仔细钉好。他不是第一次见人办丧事,孙策最后一眼他来不及看,只赶及了他的后事。而这次死的人却是他。 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看不见自己青灰的脸还有右肋下那正结痂未好的伤了。 结果鬼差什么的未等来,却等来了那个人。那个阻碍自己完成江东大业的最大障碍—— 诸葛亮。 周瑜对他并无太多好感,但那人走进灵堂时几乎和自己同样惨白的脸色,让他总有些不自在。 诸葛亮,何必装出那个样子……周瑜盯着他的脸,却始终看不出哪里有破绽。但他不信那个什么事都一笑了之,仿若什么都难不倒他的诸葛亮会因为自己的死难过。 周瑜转头看了看一旁白袍裹身的瘦小女子,眼里终是流露出些许的愧疚。他对东吴的忠心,付出的代价就是辜负小乔。他甚至记不得她初嫁时的娇羞模样。 罢了,罢了……自己终是死了。周瑜依然坐在自己棺木上淡淡的看着诸葛亮。看他盯着自己的棺木时红了的眼,看他念悼文时僵硬着的宽背。 眼下吴蜀两国的联盟脆弱不堪,他却还是过江来为自己念悼文。对于诸葛亮,他总是看不透。 当看见孙权穿着丧服站在一旁痛哭的时候,周瑜只是感慨的笑。但是孙权却看不到了。 待得诸葛亮念完长长的悼文,一旁的赵云便扶过好似悲伤过度的诸葛亮走出灵堂。那时的周瑜仍然坐在棺木上,然而随着诸葛亮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周瑜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大力地吸着他,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后便失去了意识。 最后在自己眼里不断放大的是诸葛亮有些摇晃的背。 诸葛亮缓缓坐下,对赵云挥手道,“子龙也去休息吧,明日便该回蜀了。” “可是军师,你这样真没事么?”赵云有些担忧的看向诸葛亮。 打自听到周都督死讯起,军师便再没得平日里的悠闲模样。他喜欢周都督的事,赵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诸葛亮陷的那么深。 “……下去吧。”诸葛亮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流露出些许的疲惫。 看到自家军师这个样子,赵云也不好说些什么。他不过是个武人,让他上阵杀敌他倒更乐意些,何况自己并不了解诸葛亮与周瑜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于是只好替诸葛亮关好门,自己守在隔壁的房间。 诸葛亮长长的叹了口气。 心头死寂一片,只是忆起对那人的痴爱,对那人的执着以及对那人突然离去的痛便让自己这般失态。自赤壁之战结束后,诸葛亮就知道他逃不过两年的命,所以他对自己的逼迫诸葛亮都忍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噩耗传来的时候,自己却又接受不了。 周瑜站在东风中指挥水军火烧赤壁时,那自信的笑是诸葛亮永世忘不了的——他记得周瑜的一切。 一阵苦笑,原来即便是自己也逃不过情这个字么?不,应该是逃不过这个名叫“周瑜”的情劫。他的儒雅,他的自信,他待人的谦恭有礼,他精湛的琴艺,甚至他的笑都是让诸葛亮深陷下去的毒药。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一头栽了下去。现在的心痛,怕是周瑜最好的报复了吧。 而此时,周瑜正被强烈的撞击痛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原来鬼也会疼的,而且疼的这么莫名其妙。从地上爬起来,却看见诸葛亮正背对自己坐着。周瑜突然觉得自己该走过去的,然后便不受控制似的向诸葛亮走去,正要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时,一阵疼痛从周瑜的指尖向身体里四处窜去。 什么东西涌进了周瑜的身体,疼得他摔倒在地,捂住胸口呻吟。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不是自己的情绪,却通通让自己体会到了——爱、悔、痛、怜惜等强烈情感刺激得周瑜全身疼痛,尤以心口最甚。 “谁?”诸葛亮站起身来向后看去。 刚才听到的呻吟声明明是周瑜的。但是自己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又是空无一人。 这一声没有让诸葛亮注意到自己脚边的周瑜,却终于让周瑜从无边的痛苦里解脱了出来。周瑜有些狼狈的起身,剧烈咳嗽着看向诸葛亮。 “……他那么恨我,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呢。”苦笑。 “即便是死后,也不愿见我的吧……” “公瑾……” 周瑜猛然醒悟过来,刚才涌进自己身体里的就是诸葛亮的情绪。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痛,周瑜什么都感觉到了。若是旁人看见那个戏谑的诸葛亮如此深情的模样,定然会感动的吧。只可惜周瑜向来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知道诸葛亮现在看不见自己,却还是淡然的样子。 何况他真的感动又如何,自己已经——死了。 诸葛亮当然看不见周瑜一如当年那般立在自己跟前,他叹了口,重又坐回去。 周瑜想了想,觉得还是回灵堂比较好。他不想在这里遗憾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的事。但是无论他怎么试图离开这间房子,只要离开得稍远些就会全身疼痛的无法再迈出一步,让他根本连门都碰不到。于是只好呆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能出去。 他苦笑,想不到做鬼比做人还难。生前的自己不就如同现在这样被困在江东吗?为的什么,他已无从计较。只知道打从遇见孙策起,自己便日日夜夜尽力尽力的为这孙策再看不见的江山奋斗。在征战途中的死,他亦不知是解脱还是遗憾。 第二日清早,诸葛亮和赵云便登上了回蜀的船,仅是鲁肃及几位将军前来送行。 江东痛失周瑜,确实是举国悲悼的事,就连孙权都亲自为他举哀。如今能有几位将军和鲁肃来为诸葛亮、赵云送行,也算是礼数周全了罢。 上船时,听得身后有人唤“都督,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诸葛亮猛的转过头去,却只看见鲁肃欲言又止的望向自己,诸葛亮再也无心过问他要说什么,只拉过赵云便进得船里,任由江东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离自己越来越远。 赵云看看军师的脸色依然不好,也不知道该劝什么,只好走出船头吹吹海风。 周瑜缓缓的睁开眼。今天早上诸葛亮出房门的时候,周瑜又被一股力量弄的失去意识,但是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把自己从房间里带出来的是诸葛亮!天晓得诸葛亮用了什么妖法,把自己困住了。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果然对面坐着的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咳,早知道他是妖道,没想到这么邪门,连我死了还要被他牵制。周瑜瞪着对面悠闲喝茶的人。 “公……瑾?”诸葛亮诧异的抬起头来,望向对面。 周瑜习惯性的皱起眉,难不成他听得见自己说话?想起昨天的事,周瑜也有些疑惑起来。不会所有的事都是诸葛亮做的吧? “公瑾!”诸葛亮激动的想抓住周瑜放在矮桌上的手,但是却穿过了周瑜的手落到了矮桌上。两人的手虽叠在了一起,但诸葛亮却透过周瑜略透明的身体清楚得看见自己的手。 周瑜一惊,盯着诸葛亮说,“你,看得见我?” “公瑾?果真是你?”诸葛亮看起来有些惊喜、疑惑。对面那人清秀英挺的面目,微皱的眉……不是那江东周郎还能是谁? “为什么先生能看见吾?”明明昨天还看不见。 “莫非……公瑾一直在亮身旁?”诸葛亮总算有些回过神来,抽回了手。声音里却仍是欣喜的调。 周瑜皱眉看了看他,那人又摆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惹人厌。 “昨日瑜在棺木旁,先生出后去却把吾也从灵堂带了出去……如今,又上了这回蜀的船。先生是不是设了什么法?” 诸葛亮看着那英俊绝美的人(鬼?),心中百感交集,他这是真的成了鬼了?为何,自己能看见他呢?只是这周瑜做了鬼说话却依然如此拘礼,这让诸葛亮不禁有些失笑。 “公瑾真是冤枉吾人了,亮不过一介平民。虽懂得些天文地理,但这玄门之术,却是一窍不通的。”诸葛亮浅笑着摇扇,“倒是公瑾在此,莫非是想继续迫害吾人,好让孙将军进取蜀地么?” 周瑜瞪了他一眼,果然无论自己是生是死,都该是讨厌这卧龙的。且不论旁人若是见了鬼,至少也该是面色骇然。但他却是惊中带着欣喜……恐怕天下间也就此人是这怪脾气了吧。 况且自己已是死了,他却还是这般对自己说话,是不是真该考虑考虑他说的那样,直接害死这人,然后让孙权攻下蜀?那自己还真是连死都为东吴效力,孙策都该感动的痛哭流涕了吧。心中一动,勾起嘴角看向他, “若是如此,那先生打算如何对付瑜?” “既是公瑾你欲取得吾人性命,那吾人自当是心甘情愿。”虽摆出虞城的模样,却依然是那戏谑的语调,诸葛亮还是那个赤壁之战时,优雅聪慧却总是喜欢在口头占得自己便宜的盟国军师。 但是自己却已不是那个可以杀敌阵前,运筹帷幄帐中的大都督了。 周瑜低头,看了看自己淡淡的身影,也顾不得和诸葛亮耍嘴皮子。轻声道, “能为东吴尽得此生,也算是无憾。但是如今却被先生困住魂魄……” “那么公瑾是想让吾人助得公瑾转世投胎?吾人还道是公瑾对亮念念不忘,来续前缘那。”诸葛亮又是一阵笑。 “何来‘缘’一说?”周瑜挑眉,“倒是瑜一死,先生……似乎是与吾亲近不少啊。”只怕是孽缘,连我死了都要被你纠缠。 “这可真是伤吾人的心呢……亮只道是这天下间少得一知己,公瑾却是这般厌恶与吾人在一起。吾人可以为是上天恩赐,使得公瑾又能在吾人身边啊。” 微微皱起眉来,诸葛亮挥扇时的愉快让周瑜完全没看出来这人哪里伤心了。想是这么想,面上却依然是谦恭从容。 “吾何曾在先生身边?”周瑜举起一只杯子,待放置唇边,又皱了皱眉,将杯子放了下去。“瑜虽不急着转世,久留在先生身边却也未必是好事。瑜倒祈得这‘上天’怜悯,让瑜能转世去,没准还能遇上伯符罢。” “公瑾就这般讨厌吾人?”半认真的开口,看着周瑜放下茶杯时皱起的眉头,他心里也不好受。 “孔明……始终人鬼疏途。”周瑜看着诸葛亮认真的眸子,淡淡的开口,“我不值得你爱。” 诸葛亮一阵错愕,先前自己在东吴确是将爱恋之心表现的路人皆知,但他却就是不愠不恼,也从来不给出什么明确回复,在周瑜看来,自己可能只是好玩才这般对他的吧。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句,想对他说的什么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公瑾你……” “军师!!”赵云急冲冲的撞进来,忽略一脸诧异的诸葛亮,看到诸葛亮无人的对面放着一只煞是扎眼的茶杯,不禁有些冷汗直冒的感觉。 “子龙?”诸葛亮转过头去便看见赵云似乎在找着什么,再往对面看去,那江东周郎好端端的坐着。 “军师,那个……吾方才听见军师你……你一人……自言自语,吾……吾……”赵云急红了一张脸,挠了挠头,盯着周瑜面前的茶杯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吾想说的是,周都督已逝……军师千万不要悲伤过度啊。” 诸葛亮一阵苦笑。这子龙是当自己疯了么?也罢也罢,饶是向来不信鬼神的自己,方才初见公瑾时,也吃了一惊——却是欢喜居多的吧。无辜的摇了摇羽扇,望着赵云道, “子龙若真是担心吾人,便给吾人请个道士吧。周郎的鬼魂似乎缠着吾人那。” “军……军师……!” 周瑜在一旁则只是挑眉,这诸葛亮为蜀国效力,便是这般戏耍自家的将领么。周瑜很后悔当初没有劝得赵云到东吴来。摊上这么个性子恶劣的军师,相必过的是相当辛苦吧。 “好了,吾没事。待得到荆州再来告诉吾人吧。”诸葛亮依旧是那般笑,却叫赵云吃惊不小。明明到刚才上船为止,诸葛都是一副悲戚的几乎快和孙权一样痛哭出来的模样。眼下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一如往日般高深莫测的笑着。 却是说的连篇鬼话!赵云武人出身,一身侠胆豪气自是不信鬼神之说,何况自家军师堪比神仙,哪还要信得那些怪力乱神? 既然能见得诸葛恢复过来,赵云心底也是高兴的,于是便放心的走了出去。 “公瑾这般看着吾人作什么。”诸葛亮依旧笑的相当无辜。 “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劝得赵将军到我江东来。”周瑜倒是很大方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反正告诉他也无妨。 “公瑾为孙吴效命的心倒是致死也不休啊。” 周瑜淡淡道:“各为其主罢了。” 诸葛亮苦笑,他早想过周瑜定然不能接受这份情。只可笑即便是拒绝都是在现下这一人一鬼的情形下才能被告与。 同样都是才智出众,同样都是身负重责。那样的人,无意识的引得自己越来越深的迷恋下去,却也是那个人,不停的迫害自己。只因这“各为其主”。 他们该是敌人的。 此后便是无言相对,诸葛亮顾自品茶顺带偷眼看看周瑜,周瑜也只是静静坐着。近黄昏时,周瑜小心的避开洒入的阳光,诸葛亮注意到了,便小心拉过帘子为他遮阳。周瑜也没说得什么,只是侧过头听江水的声响。 此时益州牧刘璋派法正请刘备助攻张鲁。于是刘备便派诸葛亮与关羽、张飞等镇守荆州使,赵云领留营司马。赤壁一役,曹军元气大伤,暂时不会有太大举动。何况吴蜀联盟未断,孙权又进妹孙仁予刘备,以固联盟。蜀正是重整军务的好时机。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赵云下船。往后看去,果然不见周瑜的身影。进城后,撇开红脸、黑脸,顾自跑进房间将门窗关紧,只丢了句“吾人累了,想先休息”给外头干着急的赵云,便再不顾得外头如何了。 “公瑾……?”诸葛亮试探性的在房里轻声唤道。 然后便看见周瑜穿过自己,不,应该是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推出来,重重的砸到地面。但是即便是如此大的动作,边上的矮案却是纹丝未动。 “公瑾!”诸葛亮有些着急的过去想扶起他。但是转念一想船上那时,便只好蹲在周瑜身旁查看。 周瑜按着胸口伏在地上挣扎一阵,待疼痛缓过去了些才慢慢起身。看到一旁想扶过他,却又不能把手伸过来的诸葛亮一脸着急,低声道,“不碍事。” “怎么会这样?” “自先生到吾灵堂起便是这样了。”简而言之,这全都是你的错。 “难不成,真要请个道士来赶公瑾走么。”诸葛亮一阵苦笑。天晓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自己倒不甚着急,能再天天见到周瑜——也是件美事,何况别人还见不着他。 周瑜却未猜得这人的心思,只是有些担心常此以往总不是好事……可如今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吧。正胡乱想着,抬眼便看见诸葛亮拿了什么东西到自己这边来。 周瑜看着诸葛亮推到自己面前的蜡烛,抬头问他, “这是作什么?” “这是给公瑾的,午膳。”诸葛亮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有劳先生了啊。”周瑜挑眉。 “哪里哪里。”诸葛亮摇扇奸笑。 下一刻,正准备敲门给诸葛亮送午饭的赵云便听见里面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便急急忙忙的冲进去。结果只看见诸葛亮又是一脸无辜的坐着,旁边一支蜡烛正翻滚着。 “军师!你怎么了!” “子龙啊……周郎的鬼魂似乎真的缠着吾人呢。”依旧笑的春风得意。 赵云心想我再也不要相信军师了,放下食物便走了出去。 刚刚把蜡烛丢出去的周瑜仍然端坐在诸葛亮的对面。脸上虽然是波澜不惊,心里却早想着该怎么把这人杀了,为吴蜀皆除一害。而自己即便是死了,还要被诸葛亮这般戏弄。 这诸葛亮也算是天下一大奇才了,连鬼都敢拿来取笑。 看周瑜一脸沉思的样子,诸葛亮不禁失笑,这人果然是改不了这性子。于是低声唤他, “公瑾……” “嗯?”周瑜刚抬起头,便看见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的抚上他的脸。说是抚摸,其实诸葛亮并未触到周瑜,只是将手放在周瑜的脸侧。 诸葛亮只觉得手心传来阴冷的感觉。 周瑜头一偏,看着诸葛亮有些失望的脸轻声道,“孔明何必执着至此。” 诸葛亮收回手,对他浅笑,“亮对公瑾的心意不曾改变。” “如今可算是天人永隔了么。” “可公瑾还在吾人身边。”诸葛亮笑的很是温柔。 周瑜一时无言以对。孔明啊孔明,我未曾想过你如此执着——却是对我,只怕是……周瑜一声轻叹。 一人一鬼相处一室的日子倒也算平静,除了偶尔诸葛亮烧纸钱、摆蜡烛、供祭品的时候屋子里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声响。 虽说周瑜是鬼,但是诸葛亮本着待客之礼,命人在自己简朴的屋子里用屏风隔出一块,然后挂上纱帐阻断阳光,好让周瑜能在里边休息。 周瑜倒也乐得清净,只要诸葛亮待在屋子里,自己便乖乖待在屏风之后研究音律。诸葛亮自上次看见周瑜痛苦的模样后,更是尽量不出去,只待在屋子里见得美人在纱帐后边摆弄丝竹。 在这些日子里,诸葛亮过得是逍遥自在,却苦了外头的红脸、黑脸和赵云。虽说几人在这荆州坐镇便没人敢再打这荆州的主意。可这诸葛亮却是日日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头,实在让几位将军担心自家重要的军师。 自打赵云在外头听见里头传来的是那周郎曾弹过的曲子后,更是马上与关羽、张飞二位将军商量对策。 “军师这天天待在屋子里头弹周郎的曲子,会不会思念成狂啊?” “不过军师的琴艺倒是大有长进啊。”红脸抚过自己美丽的长髯。 “哎!我管他弹的什么!这军师可是大哥三番四次的请来打仗的,可不是让咱们来听他弹什么鸟琴的!”黑脸的嗓门依然是大的惊人。 “可我们总不能放着军师不管吧……不如这样,今夜我们请军师来一聚,就说是……难得清闲,让军师和我们喝两杯!怎么样?” “就按子龙说的做吧。”红脸继续抚过美丽的长髯。 “嘿嘿!喝酒?那弱不禁风的军师哪喝得过我!”听见酒字的黑脸一脸兴奋,忘记了那弱不禁风的某人比他要高上些许 “那好,今夜非得拉军师出来不可!”赵云对自己这计策也是相当有信心。 “喝酒?”诸葛亮有些奇怪的看着一脸高兴的赵云。 “是啊!难得关、张二位将军与军师还有子龙能好好一聚,如今也算是清闲,不如就趁这机会好好喝一杯!” “可是吾人……”我约好周瑜,今晚要赏月啊。 “军师莫再推辞,不然两位将军那儿,子龙也不好交代……那就这样定下了啊。”早料得诸葛亮会推辞,赵云说完这句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苦笑着叹了口气,这子龙虽说是好意,可偏偏挑在今晚让自己过去喝酒……对着那红脸,黑脸,自己宁可对着周瑜一人好好赏月来得悠闲自在。可又得罪不起这二位将军,亦不想辜负赵云一番好意…… 诸葛亮转头看了看帐后的周瑜,微微的笑。自己若是过去了,周瑜也定然会被自己带过去。就当是与周瑜喝酒顺便多了几个人吧。 周瑜倒也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当夜便跟着诸葛亮到大厅,不贴身却也绝对不超过十步之外。 “军师到了!快快,坐下、坐下!”张飞瞪着大大的眼珠,高声招呼诸葛亮在自己身边坐下。 诸葛亮也不推辞,笑着坐到赵云身边。忽略张飞和关羽的脸,看见赵云脸上有些潮红,便知这三人之前定是喝过了。于是也不推辞,接过了赵云递来的酒杯。眼睛却偷偷往身后大门望去。 周瑜在那里。 周瑜静静站在门口任由月光穿过自己洒在地上。只有夜晚,他才能走出屋子,但也还是不能离诸葛亮太远。今夜诸葛亮本是说要带自己出来走动走动的,不想被这场酒会拦了下来。但也不妨碍周瑜现在一个人赏月。 诸葛亮不想在这里喝醉,喝过几杯便不再添了。赵云几人也已有些醉意便不再劝酒,自顾自喝着不多久便醉倒了。诸葛亮这才抽身起来,往周瑜走去。 “公瑾,再陪吾人喝一杯吧。” 二人移至后院石桌坐下,诸葛亮这才仔细的品着顺手拿来的酒——是张飞喜欢的烈酒。入口时浓烈的辣味刺激着诸葛亮喝惯茶的舌头,但是回味起来却是醇香浓郁……就像周瑜。 侧头看了看周瑜在月光下不是太透明的脸,吃吃的笑,然后又是一杯入口。说是让周瑜陪他喝一杯,其实两人在船上时就知道周瑜不与活人相同了。不是自己不愿意,而是即使想喝也不能喝的无能为力。所以诸葛亮也只是顾自一杯接着一杯慢慢的喝着。 “公瑾……” 周瑜闻声转过头,看见诸葛亮眯起的眸子便知他已醉了,于是懒得理他。 “公瑾……你……可知,这酒……就如同公瑾你……一样。”诸葛亮笑着伏在冰冷的石桌上,手指抚过粗糙的桌面如同抚摸上好的琴弦般小心翼翼,抬眼又看向周瑜。 “散发着诱人的酒香……让人不自觉的、便想尝一口……刚入口……却是又辣又烫……” “孔明你醉了。” “……但是回味起来……却是香郁的醇。” “明明知道不该陷下去的……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你。” “但是却抓不住你……如今方知、我爱得有多深……” 周瑜看着诸葛亮悲痛的笑,缄默无语。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露出既悲伤却又带笑意的表情来,何况还是那个看起来超凡脱俗的诸葛亮。他不懂这样的诸葛亮,但是即便是以前那个风度翩翩,仿若仙人的卧龙,他也不懂。伯符生性勇猛,豪爽率直;子明亦是宽厚待人,坦诚相交。就连诸葛瑾也是老实敦厚的人。诸葛亮却总是叫周瑜看不透,即便是笑——都带着一份深度。 先前感受到诸葛亮对自己的情愫时,自己确实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那个总是戏弄自己的人竟然会迷恋自己,迷恋同样身为男子、吴国大都督的自己!但是知道又能如何,自己已经死了,即便现在被困在诸葛亮身边,自己与他始终已是疏途。他又何苦执着于如今的自己? “孔明……我该怎么办?”周瑜望着诸葛亮半闭的眸子轻声问道。是问他抑或是问自己,周瑜不得而知。 试探性的将手伸出去,像那时诸葛亮抚过自己的脸一样,将手轻轻叠在诸葛亮的手上。虽然触不到诸葛亮,却有一阵烫人的温度传来,周瑜浅浅的笑。 此时赵云因为内急,正摇晃着身子从大厅出来,却正好看见诸葛亮醉卧在后院的石桌上。本想着先将他送回房里,结果刚走近两步便看见诸葛亮悄悄抬眼望向一旁,嘴角勾起一个狡猾的笑。 这一笑把赵云的酒彻底吓醒。于是直奔大厅,摇醒两位将军说咱家军师中邪了不如我们去请道士吧云云。 周瑜却是不知道这回事的,不过诸葛亮也不知道。所以第二天,诸葛亮依然一脸无辜的笑着对赵云说子龙今日起的真早啊宿醉难道头不疼么,引得红脸、黑脸直指赵云说你一定是喝多了眼花看错了。 几日后,诸葛亮吩咐赵云买把略大些的伞。赵云问起来,诸葛亮也只是说,天气热吾人撑着伞才不容易被晒坏。这让一向崇敬他的黑脸都说了句大哥请来的军师身子骨还真弱,以前不是亲身耕种的么。 诸葛亮做事一向不说缘由,但他所作所为定有他的道理。顾及此,赵云也没再问得什么,赶去为诸葛亮买来那目的不纯的伞。而在赵云买来伞前,周瑜曾与诸葛亮谈过。 “先生这样做,恐怕不妥。” “公瑾不愿出去么?” “若是顾及瑜……先生大可不必。如今先生身为蜀国军师中郎将,定然军务缠身。不必因瑜而拘束先生。”周瑜实在是不想欠他什么。 “公瑾真是关心吾人啊。若非亮,公瑾也不会被困至此,所以这地主之谊,亮还是该尽的。”诸葛亮笑得春风得意,早知道他会有推辞,但自己哪会允许。他再也不愿看见周瑜跌在地上时痛苦的模样了……但更不愿见得哪天周瑜突然消失再也不出现在自己身边。所以日日夜夜看着他、守着他,才是最好的。 而周瑜则因为他的话大皱眉头, “先生,人言可畏。若是这样做了,恐怕对先生的名声……” 听到周瑜连自己的名声都搬出来了,诸葛亮的笑意更深了,“公瑾以为,吾人会介意那种东西么?” 周瑜心道,果然只有这人才会做出这些不顾世俗眼光的事来。对着一个日日在身边的鬼还尽什么“地主之谊”?何况这鬼还是生前时时想着进取他蜀地的敌将! 周瑜再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诸葛亮,便也由得他去,反正日后被人说的还是他诸葛亮,自己也乐得不被折腾,于是这事也就这样定下了。 太平的日子总过的快些,不多久便入了秋。诸葛亮趁着细雨绵绵的好天气,带着周瑜出去走走。美其名曰“察看民情”,实际上也不过是偷偷跑去市集看看热闹罢了。赵云是跟着诸葛亮时间久了知道他的脾气,也就当军师是放松放松;倒是黑脸越发的尊敬这才智出众忧国忧民的军师了。 秋风悄悄的吹进荆州里,带来一大片厚厚的灰色云朵。 这儿的景色不比舒城那般诗情画意,像今日这般烟雨朦胧诗情画意的日子也是较为难得的。细细的雨丝几乎融进空气里,透着枫叶放肆的红。街上行人有的也不打伞,任由这无声的雨沾湿自己的衣裳。 踩着铺满一地的金黄落叶,诸葛亮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偷偷往身旁的周瑜瞧去,那往日一直崩着脸的人也笑得分外轻松。他身上的丧服平时总染得他浑身一股凄凉的味道。但在今日看来,却只更显得周瑜的清秀,纤弱。 趁着周瑜看向别处的时机,诸葛亮在一个小摊前买下一些东西往袖里藏去。却不想被周瑜看个正着。 “先生买了什么?” “公瑾的晚饭啊。”诸葛亮转过头来时,手上却握着一只白烛。 “……先生费心了。那种东西,公瑾不需要。”果然不该问他的。 丢下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小贩,诸葛亮愉快的大笑离去。周瑜一阵头疼,这人还真是天地异数,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做出这些事来,也不怕别人怎么说他。 转念一想,却跟着笑了起来。也就只有他,才这般狂傲不羁,不顾世俗眼光吧。如今看来,拘泥于这些事物的自己反倒有些好笑,自己都已是鬼了。想爱便爱,若恨就恨,那不是伯符曾和自己说过的么? 伯符……周瑜一惊。 “怎么了?”见周瑜毫无预兆的停下,诸葛亮急忙退了一步将伞撑好。 “既然我还在这世间,那么伯符是不是……” “公瑾。”诸葛亮向前走了一步贴近周瑜,盯着街角正色道,“孙将军的事,吾人不清楚。只是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周瑜顺着诸葛亮的视线望去,却没看到什么。但是看诸葛亮认真的表情猜到一定是什么严重的事,也不好再说什么,紧跟着诸葛亮加快的脚步往回赶。 诸葛亮一路小心顾着周瑜急急赶回了住所,拉过赵云询问刘备的情况。而后命令几位将军加强练兵,丢下句近期必然要出兵。吩咐完所有的事后,诸葛亮便回房整理一些东西。周瑜看诸葛亮这么严肃的样子,也不好再打扰。他整理的东西,周瑜也是极少见过不敢乱碰,只好坐在一旁看着。想起街角时的事,心里一阵落寞。 孙策死了也有十年了吧,自己竟妄想还能见到他。果然不该抱什么希望的吧。 诸葛亮也不顾周瑜是否会看见,从袖子里掏出刚买来的东西小心包好。刚才在街角虽然没看清来人,但那人腰上描着鲜红朱砂的符纸,诸葛亮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既然被他发现了,那么不得不离开荆州了。先前自己也推算过,刘备定然要在此时扩张势力,正好可以过去助阵。 不管怎样,绝对要守好周瑜。若是让那人发现了,后果定然不堪设想。如今也只能是有多远就走多远了。 12月,刘备与刘璋决裂,还攻成都。诸葛亮便与张飞、赵云等入蜀助阵,留关羽负责荆州防务,分兵平定各郡县,与刘备一起围攻成都。 至214年,刘璋投降,刘备入主益州。诸葛亮任蜀军军师将军,署左将军,兼任大司马府事。 几年时间匆匆而过,如今诸葛亮也到了当年周瑜火烧赤壁的年纪。岁月留在诸葛亮身上的不仅仅是年华逝去的证明,更是一种男子正值壮年的独特魅力。褪去他原本就不明显的少年意气后,诸葛亮的笑更添一份稳重。这四年里,周瑜日日在诸葛亮身边,自然是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 刚入夜,诸葛亮就着昏黄的灯研究军事,周瑜也不打扰他,找了卷记载精美歌赋的书简便看了起来。 突然一声轻响打破寂静,什么东西破窗而入直直的朝周瑜飞去。来物大小如鸟,却快如飞箭。诸葛亮来不及细想便扑了过去但是仍然慢了一步,那东西撞上周瑜,竟然让周瑜一下子跌了出去撞到墙上。 “公瑾!” 诸葛亮快步跑至周瑜身边。怎料此时周瑜眼神空洞,面容呆滞,只是呆呆得就着刚刚跌出去的姿势抵墙坐在地上,任由诸葛亮如何呼唤都不回话,甚至连动都不动。诸葛亮这才看清,刚才飞进来的是一张符纸,而现在正死死的贴在周瑜额头上,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卧龙先生。” 诸葛亮闻声望去,有人正打开房门迈步进来。来人是个白发老者,穿着青色葛布衣扎着葛布头巾,仙风道骨。虽已近六旬的模样,体格却矫健如壮年男子。 诸葛亮心中一惊,果然逃不过这人。稍稍挡在周瑜前面唤来人名讳, “元放先生。” 被唤元放的老者也不顾诸葛亮戒备的眼神,拾起刚才从周瑜手中跌落的书卷,顾自坐在案边, “怎么孔明似乎不愿见到在下。” 诸葛亮看他似乎并未有对周瑜动手的打算,这才慢慢起身站在他身边。 “只怕元放先生是来对公瑾不利的。” 左慈笑着撩过自己纯白的胡须,清声道: “他阳寿已尽,自不可再流连凡尘。何况还缠着孔明你,在下这是为孔明排忧解难。” “公瑾并非是留恋人间,是亮强留他在吾人身边。”诸葛亮小心注意着左慈的一举一动,借挥扇的动作掩饰着, 左慈侧过头盯着诸葛亮决然的眸子高声道, “孔明,人鬼疏途,莫再执着。” 诸葛亮听后一阵苦笑,若是能放下自己早放下了,可自己早已是泥足深陷……如今现在,是不想也不愿更不能放开周瑜了。 “请元放先生成全。”诸葛亮弯下八尺之躯,对面前的老者恭敬行礼。 左慈惊愕,这真是那个谈笑从容,无欲无求的孔明? 自从发现诸葛亮是修仙之体后左慈曾一度要求诸葛亮随他修行,不出十年定成正果。不想他竟浅笑拒绝,只说自己不适合成仙。而那刘备当年更是求得他三次才肯见面。此番想来,若刘备不是个可辅佐的君王,那么即使刘备死在屋外,他也不会瞧上一眼的吧。 但是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已无肉身的魂魄,对自己行礼、求自己成全? 一阵沉默过后,左慈起身向周瑜走去。诸葛亮急忙上前欲拦住左慈,却哪拦得住已近仙人的他。 “元放先生!” 左慈至若未闻,大步走至周瑜面前蹲下,右手做结点在符纸上口中念念有词。符纸放出一阵柔黄光芒后,便从周瑜额上落了下来。 诸葛亮惊讶的看着左慈,他并不是真的来收了周瑜的? 无心理会身后的诸葛亮,左慈凝重的盯着周瑜毫无血色的脸庞半饷,伸手拉开周瑜丧服的领口——已非常人的苍白肤色映着心口的字更是明显。 亮 诸葛亮看着那醒目的字,马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却不说什么,只等着左慈开口。 左慈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望向低眉的诸葛亮道,“世人皆惧鬼神之力,却不知这无主魂魄最容易为人的执念所困。他会被困在孔明身旁,是因为孔明你用情太深。在下早告诫于你,他是你这一世的劫。却不想你们已……” 老者慈悲的看着沉默的诸葛亮,这本该是承受天命大有作为的人,却因为他的劫放弃这世人梦寐以求的天命。自己又能劝得他什么,他们两人的命运已经纠缠在一起,岂是自己说断就能断的。 “为他……值得。”哪怕他只是为了磨练我而生的劫。 诸葛亮坐到周瑜身旁,想为他拉好衣裳。却不想伸出的手又一次穿过了周瑜的身体。 终是触不到他。 诸葛亮沉默一阵,握着袖里藏了四年的物件转头对左慈笑道:“求元放先生一事。” 柔暖的光细细打在周瑜俊美的脸庞上,映得他苍白的肤色些许红润起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周瑜缓缓的睁开眸子。想把头往右偏一偏,却意外的碰到了什么东西;腰上亦有道不轻不重的力道环着。周瑜扭头看去,竟是诸葛亮拥着自己坐在地上睡着了,他的头正埋在周瑜的右肩。 这是…… 阳光越来越刺眼,周瑜抬手挡住一些照着自己眼睛的光。猛的一惊,推了推诸葛亮,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那人睡眼惺忪的便笑着说, “早啊……公瑾。” 竟然在这种时候还笑的出来,周瑜抓着诸葛亮环着自己腰身的手正要丢开,却一下子停手,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就仿若所有的时间都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上天体恤亮,故而赐予公瑾这实体吧?”诸葛亮嬉笑着捉住周瑜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周瑜一时回不过神来,愣愣的感受着手里传来的明确触感。那是活着的时候日日都能感受到的触感,不会错。 不多久,周瑜总算略清醒了些,忙抽回自己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不甚透明却仍是惨白的双手——自己这是还阳了?周瑜以为这只是一个梦,但鬼也会做梦的么? “军师!都日上三竿了,军师还未起身么?”赵云“咣”的推开门,转头又拉过门看,“这门,昨夜竟未上锁么?” 看向突然闯进来的赵云,周瑜那早已没有脉动的心口竟仿佛传来一阵狂乱的律动,耳旁亦仿若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子龙,进来前要先敲门。”诸葛亮坐在地上,无奈的笑。 “咦……”赵云惊奇的望向周瑜。 周瑜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此时自己是期待抑或是担忧,恐怕连他自己都已分不清了。 “军师你怎么睡在地上。”赵云越过周瑜,将诸葛亮从地上拉了起来,“莫不是半夜从床上跌下来的吧?” 怎么,这是上天在戏弄我么……周瑜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似的双手。果然自己已经死了吧,但自己刚才的希翼又是什么? 诸葛亮瞄到周瑜僵硬的背影后,对一脸‘军师也有破绽啊’的赵云说, “子龙先回去吧。吾略感不适,让吾一人休息下吧。” 赵云一听,立刻担心的望向诸葛亮疲惫的脸,“军师这是病了么?定是军师近日一心只忙着整顿内政给累的!不行……吾还是给军师请个大夫来吧。” 诸葛亮忙唤住已奔至门口的赵云, “不必……吾人休息一日便可,子龙去忙吧。” “这……”赵云犹豫一阵,还是乖乖听诸葛亮说的退出房去。现在,屋里便只剩下诸葛亮和周瑜了。 诸葛亮走到周瑜身后缓缓的环住他。他真在存在,那手中再也无法穿透的身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自怀里低低响起。诸葛亮苦笑,真不愧是周瑜,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 “若说是亮求得上苍……公瑾可信?” “孔明亦是那信得鬼神之说的迂腐之人?”周瑜回得很快。 “不然都督以为,那东风是怎么来的?”诸葛亮故作惊讶的笑着,厚着脸皮把头埋进周瑜的肩窝里。 周瑜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是很不放心诸葛亮又折回来的赵云“又”在门外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于是熟练的踹开门冲进去便吼:“军师!你怎么了!” 被周瑜推倒在地的诸葛亮就这么赖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是吃吃笑着对赵云说道: “吾人正在治病啊。” 于是周瑜很后悔刚才下手太轻了;而赵云认定如果再这样继续呆下去的话一定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诸葛亮疯了,于是成惊恐状奔向刘备的寝宫。 “公瑾难道就不拉我一把吗?是你把吾人推倒的呀。”诸葛亮也不顾早已睡皱的一身衣裳和未打理的头发,就势半躺在了地上。 周瑜看着那在地上笑得甚是无心的人,再没心和他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孔明这是不打算说吗?” “那么公瑾想让吾人说什么呢?”诸葛亮依然躺在地上,一脸无辜的装傻,“难不成,想让吾人表达对公瑾的爱意么?那吾……” 周瑜只是看了诸葛亮一眼,便成功让他收声。周瑜明白这事十有八九跟诸葛亮有关,看他今日百般回避便知道了。忽然想起几年前诸葛亮也曾回避过一件事。 “孔明可还记得四年前,那日街市上的……” “哦?可是吾人给公瑾买晚饭的那日?” 周瑜挑了挑眉,终于还是忍住,正要再次问他时,却只见他忽然捂住胸口低下头去。 “孔明?” 诸葛亮轻咳两声,白着一张脸对周瑜浅笑道,“不碍事,许是昨晚一直搂着公瑾着凉了吧。” 明明就是一脸和我一样的死人脸色了,还不忘调笑?周瑜最后还是扶起了诸葛亮到床边躺下。 “孔明何时身染恶疾?” “公瑾这是不信吾人么?亮亦不过是个凡人,生老病死总该是要体会到的。”诸葛亮捂着胸口苦笑着回答。 “那么昨日是谁兴致大发在院子里弹了两个时辰的琴,连咳嗽都没一个?吾记得昨天可是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咳咳……那便是昨日埋下病根了。” 周瑜也不顾得诸葛亮还想解释什么,正要再问昨夜的事时,突然听得那可怜的门又被踹开的声音,然后一人流着泪奔进房里。再看看床上的诸葛亮,早已是一脸头疼的表情了。 来人正是刘备。 “军师!我听子龙说你病了!”刘备冲到诸葛亮的床前捉住他的手便开始痛哭。 诸葛亮试着甩开刘备的手,但是明显甩不掉,于是只好幽怨的看向刘备身后的赵云。赵云一见自家军师的眼神,马上露出一脸“是主公一定要来看你,不管我的事”。 周瑜瞧见来人,识趣的绕到窗边坐着,悠闲的观赏诸葛亮难得一见的为难表情。这蜀国的君臣上下真是热闹非凡。想不到刘备对外韬光养晦,一副无能的模样,对自己臣下也便是这般没有架子。想起自己在孙权宫殿里有些冰冷的位置不禁有些感触,孙权曾私下里劝过周瑜,对他不必太过拘礼,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呢,好像是君臣有别之类的吧。当时的周瑜为了巩固孙权的帝王之位坚守礼节,因为站在江东顶端不再是义兄孙策,而是孙权—— 东吴的皇帝。 待得大耳终于表述完自己的关心之情和赵云离去的时候,周瑜已经干坐着好半天了。本来这屋里没人的话,他可以抚琴练字看书,但是如果当着别人的面做这些事的话,恐怕诸葛亮就要被说中邪了。其实倒也不完全是顾忌着诸葛亮,只是不想引起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周瑜从小就是个过于谦和的人。 之后又有几拨人到诸葛亮房里来,无非是看病的,送药的,探望的。平日里不显小的屋子显得格外拥挤,这般折腾直到入夜才安歇了。 “叮铃” 轻轻的铃声打破寂静,有人推开房门入得屋内。周瑜正想着半夜还有谁会来探望诸葛亮,谁料得来人竟是个方士打扮的老者。只见他缓缓走了过来,看了周瑜一会儿才看向诸葛亮。 他竟看得见我? 不同于周瑜的错愕,诸葛亮平静的从床上坐起,笑着对来人道, “元放先生这是来探望亮的么?” 左慈爽朗的笑着坐到诸葛亮床边,看着诸葛亮的病容道, “听孔明口气,似乎不希望在下来访啊。还是担心在下会对他不利?”说罢,直直的看向一旁站着的周瑜。 周瑜虽不知道来人是谁,但看老者慈眉善目并无恶意,便对他行礼道,“元放先生?在下周瑜,字公瑾。” 左慈看着周瑜,满意的点头, “常听人说道江东周郎俊美无双,待人谦恭有礼。果不其然!在下不过是个修行方士,先生一词过誉了。” “观元放先生鹤发童颜,似已过半百,瑜卒时年不过三十有六。称先生,不为过。” 其实当时世人皆称左慈为活神仙,只是江东人士甚少知道此人。但见周瑜如此有礼,左慈对他产生了不少好感。 “果然是江东美玉,在下左慈,字元放,与孔明算是忘年交。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告与你二人。” “我二人?”周瑜扭头向诸葛亮看去。 “不错。”左慈抚过雪白长髯,笑道,“公瑾可知你为何流连人间数载,不得投胎?” “元放先生……”诸葛亮脸色凝重的抬手示意左慈别再继续说下去。左慈却将诸葛亮的手按回床上,对他笑了一笑,转头对周瑜道, “是因孔明。” “孔明?”周瑜皱眉,看向诸葛亮。诸葛亮竟不再是平时的嬉笑面色。 “对,你与他相识本是劫数一场。孰料孔明竟迷恋于公瑾你。”看着沉默的诸葛亮,左慈继续清声道,“你死后,为孔明情愫所困,不得脱身。” 周瑜半饷无语,思量再三方才开口,“那瑜这身体……” “元放先生!” “是孔明用二十栽天命所换。”左慈不顾诸葛亮的高声阻止,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周瑜顿时僵立当场,诸葛亮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倘若是凡夫俗子,即便是穷其一生亦不能换得你一屡青丝。这孔明付出的却是二十载天命啊。”左慈叹息着将手负与身后。 “孔明,此事当真?”周瑜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向诸葛亮询问。诸葛亮却只是不语。周瑜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又何苦……”不是恼怒,不是愤恨,他竟是……不忍?这样的语气却惹得诸葛亮心口一阵沉闷。 “一切皆是亮自愿,公瑾不必觉得亏欠。” 闻言周瑜只是一愣,这是生气了么? “公瑾,孔明所失的不仅仅是二十载阳寿。你可知,即使你有了实体却仍是极阴之体……” “元放先生!” “若时时在孔明左右,始终会害到他……” “元放先生!够了!” “他会一生病弱……” 随着左慈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周瑜仿若失去力量般僵直的伫立着。之后左慈和诸葛亮再说得什么他全然没有听见,甚至连左慈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有注意到。 诸葛亮看着这样的周瑜,心底始终有些不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孔明为何这样做?”想不到倒是周瑜先开了口。 “如此想,便这般做了。”诸葛亮回答的很老实。 “何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周瑜挑眉,“瑜已死……” “我知道。”打断他说过好几次的话语,慢吞吞的自床上下来。挥扇立在窗前,侧头对他笑道,“却还是不想放开。” 诸葛亮看着低头沉思的周瑜笑了笑,提了个灯笼便拉过他的手迈出房外。 “这是去哪?” “想给公瑾看样东西。”笑着从袖里摸出火折子,点亮了灯笼。 周瑜就这么看着诸葛亮一脸兴奋的点个灯笼给自己看,于是终于很平淡的开口说,“孔明想让我看的就是这灯笼?” “不错。”某过而立之年的人笑着点头。 周瑜本想不理他回屋的,却只见那“灯笼”自诸葛亮的掌中稳稳飞了起来。一只灯笼竟能飞起来,这又是施的什么法? “此乃天灯。”诸葛亮看到周瑜眼里的惊奇满意的笑了。 “这是……仙家之物?” “非也,非也。此物为亮所造。” 周瑜看着缓缓上升至自己头顶的“灯笼”,笑着捧住。那“灯笼”却丝毫未受影响的样子,顾自轻轻的向天际飘去,连带着周瑜也离了地面。 诸葛亮看着周瑜仿似孩童的笑容,终于宽慰的松了口气。但见周瑜随着灯飘远了,忙唤他,“公瑾!” 周瑜闻声,放开灯便轻飘飘的落在诸葛亮面前。白衣翻飞,竟似仙人。 “这灯将飞至何处?”仙人出声唤醒了诸葛亮。 “或至九霄之上,或至奈何之下。”诸葛亮摇着扇,别有意味的看向周瑜。 “无悔?”周瑜挑眉。 “无悔。”笑着回答。 “那亦无妨。”周瑜亦笑。诸葛亮一楞,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很无关的题外话————————————— 蜀国巡城士兵甲,“咦,快看,那是什么!” 蜀国巡城士兵乙,“是天上的星星么?” 蜀国巡城士兵甲,“你见过往上飞的星星么?笨,我看像火嘛!” 蜀国巡城士兵乙,“那你见过往天上飞的火了么?忽明忽暗的……” 蜀国巡城士兵甲。“啊,快看!是从军师房前飘出来的!” 蜀国巡城士兵乙,“啊呀!莫不是咱们军师大显神通吧?” 于是,蜀国上下盛传“卧龙吐珠”奇景…… 蜀建兴5年,诸葛亮向后主刘禅呈交《出师表》进行北伐。 周瑜梳过手中已夹杂霜白的头发,抬头正对上镜中人浅笑。 “吾人已近知天命了吧?” “孔明今岁四十有七。” “公瑾一如当年容貌,亮却已历经风霜。”诸葛亮仍然是浅浅的笑。 “这数十载光阴,瑜亦是陪伴孔明渡过的。”周瑜却也是笑,仿如春风入室。诸葛亮笑着握住周瑜略凉的手,周瑜了然的反握住。 “城内的桃花开了……又是一年春呢。” 蜀建兴12年,诸葛亮再次北伐,以大军出斜谷,据五丈原分兵屯田,打算久驻。 八月二十八日。诸葛亮对着坐在床边的周瑜轻声道, “公瑾,我大限将至。” 周瑜看着诸葛亮似笑非笑的脸,恍惚间想起自己生前初次见他的场景。那时的孔明年轻气盛,而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看到周瑜难掩的黯然之色,不禁笑着伸手想握住他的手,却仿佛耗去全身力气般难以出力。倒是周瑜瞧见了,忙握住诸葛亮枯瘦的手。 “公瑾……你可怨我将你困在身边数十载?”不带疑虑,不带惊慌,诸葛亮开口问的却是这样一个问题。 “孔明应是知道的。”周瑜看着诸葛亮苍老却仍清明的眼笑道。 “吾人想听公瑾亲口说。”这过半百的老人,却似孩子般无赖。 “孔明不是已将酒,喝进肚子里了吗?”看着诸葛亮略疑惑的脸,周瑜轻声笑道,“是辣是醇……都该已品到了才是。” “既无悔,亦无妨。” 无妨什么?却已是不能开口说话了,诸葛亮终于看不清被熏香模糊了容颜的周瑜,轻轻闭上了眼。 “即便是那天上会飞的灯,不同样被孔明握在手中了吗?” 那么我抓住你了么? “我留在这里,不是因为被这个字所束缚,”周瑜握着手中渐渐冰冷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是因为你,孔明。” 泪滴终是落下。碎在红木雕花床沿上,映着诸葛亮似笑非笑的睡颜。 身后穿来一阵脚步声,有人熟练的自他身后轻轻环住。那再熟悉不过的嬉笑语调在他耳边喃喃响起, “恐怕公瑾要将蜡烛分吾人一半了。” 周瑜闭上眼睛勾起一抹笑,分你的何止是一半? ——我来告诉你~我就素所谓的番外的分割线—————————— 姜维捧着食盒,在门前犹豫良久。赵云将军三番四次嘱咐过他,千万要小心一个人在屋子里的军师,本来姜维是不信邪的。但是一路走来,路上遇到的人不是露出同情的表情便是看着他惊恐的跑开。 但是饭总要送给军师的么,不然军师岂不是要饿死在这自家房里了?谁让自己轮到送饭给军师这样的差事呢,竟然想推都推不掉。 于是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房门,“军师,我来送饭——” 那个最后的“了”字被无限拖长的“饭安安安安……”给掩盖掉了。 军师刚刚在看到自己的一霎楞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而已。然后迅速的将手中的书卷向房里另一个方向丢去。然后姜维看见军师丢出去的那卷书简砸中正在半空中,对就是没有任何东西支撑或在上面吊着,就那样漂浮在半空中的另一卷书简。 于是“砰——”两卷书简落地。 诸葛亮笑着起身过来说,啊呀吾人手滑了一下伯约这是来送饭给吾人吗真是麻烦伯约了啊没事就去忙吧。然后从已经痴呆掉的姜维的手里接过食盒,将他轻轻推了出去,关好门。 关上门的声响终于让姜维清醒过来,然后扭过头转身。 赵云将军你说的没错啊,军师好可怕啊啊啊啊!!! 随着那惊呼声越来越远,诸葛亮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回头对一脸无甚多表情的周瑜尴尬的笑着说, “吾这是帮公瑾解围。” “至于用丢的么?” “这不都是因为公瑾没注意到门外的伯约么。”摇扇故作夸张的叹了口气。 于是不说话,只用瞪的。 “好好好,都是吾人的错。公瑾这是摔疼了吧,让亮来给你揉揉~~~”说完便扑了过来。 然后听过姜维诉苦的赵云又在门外听见他熟悉的重物落地声,深吸一口气,踹门提枪大吼“军师你怎么了”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诸葛亮也已是习惯性的苦笑着坐在地上对赵云说,“吾人不小心摔了一跤。” 屋里也会摔跤么?赵云头发发麻,却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让诸葛亮小心些便又退出屋外。再听见里面军师赔不是的声音,赵云也当作没听见了。 ——番外(一)——————夏鸣之声—————————— 夏蝉沸鸣,坐在案边的诸葛亮虽然打着扇,但是始终觉得有些热。往另一边看去,他倒好,不仅周身没汗,而且正弹的高兴。 于是向周瑜挥了挥扇子,让他注意到自己。 “公瑾,过来。” “什么?”周瑜一脸茫然的停下手,但是并没有按照诸葛亮所说的做。 “公瑾,过来、过来。”某人坚持不懈,羽扇继续挥着。 周瑜将琴移至一边,向他走去。 “怎么了?” 诸葛亮抬头对他一笑,然后抓着周瑜的腰一把拉了下来。周瑜猝不及防,猛的被拉倒在诸葛亮怀里。有些狼狈的想起身,却又被紧紧抱在怀里。 “这是作什……” “啊,这样就凉快多了。” 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被打断了,而且是以如此欠扁的话语。 “……” “公瑾瞪吾作什么,实在是酷暑难当啊。”边说边摸了摸他凉凉的皮肤。 “孔——明——”火山爆发,周瑜开始挣扎起来。 眼看着快按不住冰袋了,于是诸葛亮很适当的示弱道, “公瑾,吾人怕热。你亦不想我再染上什么病吧?” 周瑜捉着诸葛亮按在自己胸口的手,眯着眼看向那甚是可怜的眼,终于还是软下心肠,不再挣扎。诸葛亮见他不拒绝自己,便让他横卧在自己腿上,顺带用左手揽住他。 这样既能用右手握着书卷,自己又凉快了。 “啊,丞相。我来给你送酸梅汤了。”姜维确定里面没有奇怪的声音后,推门而入。 周瑜瞧见姜维进来,面上泛起一层绝不是热出来的红晕。忙推开诸葛亮的手想起身。诸葛亮却环紧了他,轻声道, “公瑾若是此时起身,可是会吓着伯约的。忘记上次了吗?” 周瑜闻言一楞,转头看了看那浅笑吟吟的少年,脑袋里迅速回想起前些日子姜维痴呆掉的样子。仔细想来姜维又看不见自己,那何必还这般规矩? 可是一直被他抱着乘凉,自己始终有些尴尬。直到姜维出门前的时刻,周瑜都绷紧了身字挨着。 “孔明心里就没一点羞耻之心么?”虽然视线比他低了许多,但是周瑜仍然的眼里仍带着“鄙视”的意味。 诸葛亮低头对着他笑, “伯约又看不见公瑾,公瑾紧张什么?”顺手就摸上了周瑜的脸。 那常年浑身冰冷的人,此刻脸上却传来一阵温热。 姜维紧贴着房门大口喘气,浑身冷汗直冒。正巧赵云看见了,便走了过来。 “赵、赵将军!”姜维像握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赵云的袖子。 “怎么了?又被丞相吓到了吗?”赵云见状,也开始着急起来。 “不……不是。”姜维忙白着脸甩了甩头。 “那这是……”赵云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姜维霎时间激动起来, “就是因为今天的丞相太正常,所以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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