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莫言的短篇小说

论莫言的短篇小说 四川师范大学 硕士学位论文 论莫言的短篇小说 姓名:李容华 申请学位级别:硕士 专业:中国现当代文学 指导教师:邓利 20080418 论莫言的短篇小说 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 研究生:李容华 指导教师:邓利 摘要:莫言是我国当代一位创作个性十分鲜明的作家。这位从军酞墼走向 文坛的作家，一出场就以其颇具特色的文风吸引了评论界的目光。从八十年代 初至今的二十年闻，莫言笔耕不辍，创作了大量现历史与现实，富于乡土民 情的的文学作品。 本文以莫言的短篇小说为研究对象。从文本细读出发，力图对莫言短篇 小说剑作进行总体把握和系统缝梳理与分析。论述着重从小说的愚想内容、艺 术特征两个方面进行。 上篇恳想内容篇，主要从莫言小说的感性书写与理性之思入手对莫畜笔下 的民间历史书写进行梳理。第一节着眼于对乡村生存境况的苦难书写的分析， 主要从物质苦难与精神苦难两方面对葜言小说的苦难意识进行细化，最后对苦 难中蕴含的温情做简要分析。第二节理性之思着眼于莫言的对历史与现实的理 性思考，包含了对历史政治的反思、传统战争的质疑、现代社会物欲化的关注 凡个方面的论述。 下篇艺术特征篇，从莫言小说艺术特征中中西方文化交融的特点入手。第 一节综述中西方文化因素对莫言小说的影响;第二节分析莫言小说传奇化的 叙 述模式，主要从叙述视角、人物特点、情节构建几方面进行论述;第三节对莫 言小说中西方现代手法的运用进行简要分析，其中对莫言短篇小说超现实与梦 幻、荒诞手法结合文本进行概述。 莫言短篇小说作为其丰富著述中的-d,部分，不能完全代表莫言的艺术 成就，然两管中窥豹，遥过对莫言短篇小说的阅读与分析，可以见基荚畜在小 说上不断的追求以及其作品在当代文学史上的意义。 关键词:莫言短篇小说思想内容艺术特征 Stories Short MoYan’S On literature Chinese or:contemporary Maj Li Supervisor:Deng Candidate:LiRonghua writerdistinct China’s creativeVcry YaIlisoneof contemporary Abs仃act:Mo out0nthe arather to writer, forces armed literary F舢the personality( has the 1980s attention(From critical early its hasattracted of chamcteristicsstyle a deaIof atnever great Yan stopped，creating 20 regularly intllelast years，Mo works?? oflocal llterary of people’s 11iston，andrealityperformance，full text the fromthe read，m this for study(Starting Mo?m’s paper sh 戚sto巧of overalland organlze the systematically createa on Moyan grasp abidto sh础story of teatures ofthe artistic onthe contentnovel，the ideological and姐alvsis。Focus t11etwoareas( ?? YahnoVels Mo emotional fromthe 1 c+ontentarticles，mainly Partide010百cal onthe historywntmg works ofcivil Moyan start Thinking 、厕nen雒d贼oml the ofmral of suffering onthesituation Ifocus shouldbe out(Section s仃aightened onboth from andmentalsuffering physical of suffering surviVal writing，mai】【dy ofthe inthefinal novelsfordetails，contained MoYan the of 0f aWareness pligbt rational MoYan’s andabrief IIof thought ofwa锄tll analysis(Section su涮ng Onthe ofrational reflections and thinking，contains focusonme reality 11istory modem of soclet ， desires War material of questioned 11istorypolitical，traditional ofthe several exposition?? Irony aspects noVelsm Yah ofMo characteristics fromtheartistic works fe批s an NeXt tlrst mthe start oftheWest thecharacteristics mecultural between exchange II oftheWesternculturalfactorsonthe ofMoYan of quarter impact novels; section the MoYannovelsnarrative fromthenarrative legendary mode，mainly featureseveral of the perspective，who aspectsbuildingcomplexexposition;in tmrd ofMoYan’SuseofmodemWestern withabrief quarter practices analysis，in whichMoYansurrealismand short fantasystories，absurdcombining approach textoutlined( MoYanasitsrich shortstoriesinasmall Callnotbe writing part fully artistic ofMoYan's achievements，but representative than80 ofMoYan’Sshort and more articles canseea storyreadinganalysis，we MoYannovels inthe well the asits workson constantlypursuit，as Contemporary significance( Yanshortstories contentartfeatures Keywords:Mo ideological III 四川师范大学学位论文独创性及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声明:所呈交学位论文，是本入在导师 墅刹 指导下，独立进 行研究工作所取褥的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不含任何 其 他个人或集体己经发表或撰写过的作品或成果。对本文的研究做出重要贡献的 个入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甓确方式标明。 本人承诺:已提交的学位论文电子版与论文纸本的内容一致。如因不符萌 引起的学术声誉上的损失由本人自负。 本人阕意所撰写学位论文的使用授权遵照学校的管理规定: 学校作为申请学位的条件之,，学位论文著作权拥有者须授权所在大学拥 有学位论文的部分使用权，即:王 已获学位的研究生必须按学校规定提交印 刷版和电子版学位论文，可以将学位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 行检索;2 为教学和科研目的，学校可以将公开的学位论文或解密后的学位 论文作为资料在图书馆、资料室等场所或在校园网上供校内师生阕读、浏览。 论文作者签名:李容华 2008年4月18日 刖罱 莫言是新时期文学以来的重要作家之一，从1985年至今，二十多年以来， 莫言以自己的独特风格，高质量高数量的作品，在当代文坛占据了显要的地位。 。莫言小说创作历经了“寻根文学’’、‘‘先锋文学”、“新历史小说”等文学思潮， 因此，对莫言其小说创作的研究可以从一个侧面反应同时代作家轨迹，具有借 鉴意义。关于莫言的研究论文已经不计其数，已有《莫言论》、《怪才莫言》两 部研究专著，《莫言研究资料》《莫言研究资料》两郝研究资料集。综观英言的 研究资料，目前学术界对于莫言的研究主要专注于以下方面: 一是关于莫言小说叙事的研究。 莫言小说叙事的研究主要有关于莫言小说叙事结构与叙事方法的研究。其 中对莫言小说儿童叙事视角的研究从一开始就是评论者研究的重点。如1986 年程德培《被记忆缠绕的世界――莫言创作中的童年视焦》一文中对莫言小说 中的儿童视角进行深入分析，从莫言小说中的儿童视角入手，进而分析莫言的 剖作心理模式。丽朱彝前在《天马行空――莫言小说艺术评点》中也认为莫言 以高密东北乡为背景的小说中，多用儿童视角，弱智视角的叙事方式。杨荣华 在《儿童视角(梦幻色彩(我向思维――前轮莫言小说的叙事》中认为这种为儿 童视角与莫言小说的梦幻色彩有联系，这种jL童视角可以帮助莫言完成他的入 类学的表述。 二是关予莫言小说的历史文化寻撮研究。 对莫言小说的文化研究开始于80年代后期90年代初并一直延续至今。评 论者认为“寻根"主题贯穿于所有乡土小说的剖 乍之中，而具体到莫言的创 作，则体现为对生命意识的追求和民族人格的呼唤。这方面主要的研究论文有: 张清华:《祖宗遗产的启示》;胡可清:《论阿城、莫言对人格美的追求和东方 文化传统》;谭好哲:《“祖宗崇拜"与荚言文纯选择的偏执》;李掖平:《重振 古老民族的生命元气:对莫言小说生命意识的一点重估》:季红真:《现代人的 民族民间神话――莫言散论》等。这些文化研究着眼予莫言小说创作中体现出 来的民族意识和生命意识，并探讨莫畜小说中的寻根之旅。 三是关于莫言小说中的性别叙事研究。 1995年《丰乳肥臀》的出版，激起了对莫言小说中的性别叙事研究的热潮。 对莫言小说的性别叙事研究观点分为两派，一些人认为莫言在小说中对丰乳肥 臀的礼赞实际上是对土地的礼赞，对母亲的热爱实际上是对土地的热爱，如刘 蓓蓓、李以洪的《母性崇拜与肥臀情结――读莫言的 丰乳肥臀 解》。另一 些人如彭荆风则在《 丰乳肥臀 型变态视角》一文中指出，莫言在小说中以 一患有恋乳癖的男孩视角进行叙述，实际上是从畸形的恋母情结发展出来的变 态视角，是对女性极大的亵渎。随着对《丰乳肥臀》中性器官描写的关注，研 究者也开始把眼光转移到莫言的整个创作中，反思莫言小说中的性别叙事。这 些对莫言文本中的性别研究，分为两大阵营，一方认为莫言小说是对女性的崇 拜或母性崇拜，这种崇拜发展至《丰乳肥臀》成为极致。另一方则认为莫言对 女性的书写经历了一个由崇拜到亵渎的过程，从早期的赞扬女性解放到《丰乳 肥臀》中大量性器官描写的亵渎。 四是对莫言与其他作家的比较研究 莫言曾说过:“我在1985年中，写了五部中篇和十几个短篇小说。它们在 思想上和艺术手法上无疑都受到了外国文学的极大影响。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 两部著作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和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而 评论界一般认为，莫言受到中西方方文化因素的影响，因此，莫言身上既有外 国作家的影响又有传统文化与中国作家的影响。关于莫言与其他作家进行对比 研究，比较突出的有莫言与鲁迅、福克纳、马尔克斯、大江健三郎的比较研究。 莫言与鲁迅的对比研究中，研究者多着眼于莫言作品在主题与语言上与鲁 迅小说的延续性，如孙郁《莫言:与鲁迅相逢的歌者》罗兴萍《试论莫言 对鲁迅精神的继承――鲁迅精神在1990年代研究系列之一》，葛红兵《文 字对声音、言语的以往和压抑――从鲁迅、莫言对语言的态度说开去》。 莫言与福克纳的对比研究，散见于各期刊论文中，另有专著《跨越时空的 对话:福克纳与莫言比较研究》，该书从福克纳与莫言的创作历程及文艺思想、 他们的部分主题、部分人物形象的塑造以及他们的创作特色几个方面，对两人 的创作进行了比较全面的对比研究。 莫言与大江健三郎的比较研究也有专著《来自边缘的声音:莫言与大江健 三郎的文学》，该书从四国山村和高密东北乡、无垢的孩童世界、生死场、永 ?莫言(《两座灼热的高炉》，《世界文学》，1986年第3期，第298页。 2 远的小宇宙、边缘世界、文学实验场六个方面对莫言与大江健三郎进行了对比 分析研究。 莫言与马尔克斯的对比研究中，研究者主要着眼于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 手法在莫言小说中的借鉴与影响，如《游走于两个世界间的作家――马尔克 斯 与莫言创作的类同比较》、《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一谈魔幻现实主义对莫言的影 响》等，都是从此方面进行的研究分析。 葵言研究专著《莫言论》与《怪才莫言》是在考据荚言生平豹基础上结合 莫言的作品进行综合研究，而《莫言研究资料》与《莫言研究资料》则是对莫 言研究资料的收集与整理。 从这些研究资料可以看出，评论界从多角度多层次对莫言小说进行了研究 分析，由此可见莫言小说的多义性与庞杂性。而综观莫言研究现状，现有的研 究多注重对莫言小说的寓意主题形式技巧方面的研究，从莫言小说文体焦度对 莫言小说的研究则较少。现有的资料中，对莫言小说从文体分类上研究较多的 是能静中长篇小说，丽对短篇小说的研究则相对滞后。 在二十多年问，从最初被孙犁称赞的短篇《民间音乐》，到第一次出现“高 密东北乡"这个具有莫言特色的文学地理名词的短篇《自狗秋千架》，再到成 名俸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h》与《红高粱》，莫言充满激情的剖作了《丰乳 肥臀》《檀香刑》《生死疲劳》等引人注目的十余部长篇，同时还创作了八十多 部短篇，二十余部中篇。用莫言自己的话说，“我什么都可以写，三匹马，长 篇、中篇、短篇挝羞我,块夕L走"?。在文体上，荚言称囊己比较偏爱短篇， 短篇创作甚至会让人上瘾?。由于莫言对短篇创作的热爱，莫言短篇小说的数 量和质量在莫言小说里的地位是显觅的。然丽正如陈思和所说:“从最近十余 年的文学发展来看，短篇小说是被传媒批评所忽视了的领域，传媒批评的背后 是市场所搡作的经济因素在起作用，长篇小说是直接给出版社带来利益的，所 谓的文坛热点也多半是熏绕了长篇小说的炒佟制造出来静，短篇小说基本上被 排除在传媒视野之外„„"@。在众多对莫言的小说研究中，评论界大多偏重 ?莫京(《“三践马”拉我一块走――访作家莫言》，《今晚报》，2000年“月23日。 ?莫富(酽三遴马”拉我一块走――访俸家莫言》，《今浚投》，2000年ll秀23鑫。 ?陈思和(《短篇小说:一道不成忽略的风景》，《文汇报》2003年2月16日第6版。 。 3 于莫言的中长篇小说的研究，对于其短篇小说的研究则涉及不多，但是短篇小 说同样凝聚着莫言深层的艺术追求和思考，展现作家的艺术感觉、灵气与才气。 从已有的资料来看，对莫言短篇小说的研究主要见于对个别短篇的研究， 如对《拇指铐》《冰雪美人》《倒立》等名短篇的评论?。在这些论文中，论者 主要针对具体短篇进行文本细读或分析，而对于莫言短篇的总体研究则相对较 少，只散见于几篇论文中?。因此，莫言的短篇小说尚有研究空间，将莫言短 篇从整体上进行分析，对莫言短篇小说做一个比较系统和全面的梳理和阐 述是有效可行的。 本文主要采用文本细读法的研究方法，从总体上对莫言短篇小说进行深入 细致的分析，同时结合莫言的小说创作理论来解读莫言的短篇小说，力图做到 有理有据。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迄今为止 二00八年三月前 莫言己公开发表出版的短 篇小说。本文的研究文本主要为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6月版出版的《莫言 短篇小说全集二卷本》 《白狗秋千架》、《与大师约会》 以及莫言没有收入这 两本集子里的短篇作品共八十余篇。? 本文的研究着重从莫言短篇小说的思想内容、艺术特征两个方面进行。上 篇思想内容篇，主要从莫言小说的感性书写与理性之思入手对莫言笔下的民间 历史书写进行梳理。下篇艺术特征篇，从莫言小说艺术特征中中西方文化交融 的特点入手，结合文本对莫言小说艺术特征进行概述。 ?这些研究论文主要有:《莫言短篇小说 的意象系统》，《民间形式和民间立场――莫言的短篇 小说 解读》，《美的毁灭:一出几乎无事的悲剧――读莫苦的短篇小说 》，《在压抑中 艰难地生存――读莫言的短篇小说 》《幻觉幻化艺术在莫言短篇小说 中的应用》， 《一次出乖露丑的表演――读莫言的短篇小说 》，《揭示老同学聚会中不同的心理心态――读莫 言的短篇小说 》，《致命的偏见与可敬的尊严――读莫言的短篇小说 》《意象与超越 ――莫言小说 的语言特色分析》《理论准备不足将使莫言没言――读 有感》等。 ?这些论文有:《试论莫言中短篇小说的真实性》 卢同良，时代文学 双月版 2006年第06期 :《莫言 近年中短篇小说透视》 胡秀丽《当代文坛》2002年05 ;《变化中的莫言――谈莫言近期中短篇小说》 《当代作家评论》周春玲2000年05期 ;《轻逸――论莫言的短篇小说》 罗小茗，《世纪末的中国 文坛》徐俊西主编上海文艺出版社2002年1月出版 等。 ?在这部短篇小说集的前言里，莫言声称这是他“迄今为止公开发表的短篇小说全集。从一九八一年九 月发表在河北保定市刊物《莲池》第五期上的《春夜雨霏霏》开始，到二 00五年一月发表在《上海 文学》第一期上的《小说九段》为止，时间跨度为二十四年。” 4 莫言短篇小说作为其丰富著述中的-d,部分，不能完全代表奠言的艺术成 就，然而管中窥豹，通过对莫言短篇小说的阅读与分析，却可以见出莫畜在小 说上不断的追求以及其作品在当代文学史上的意义。 5 上篇思想内容篇:感性书写与理性之思关照下的民间历史、 “民间”或者说“民间文化形态"，是陈思和在思考和梳理二十世纪中国当 代文化与文学的关系问题时，发现并提出的一个具有开创性的研究空间。1994 年陈思和先生在《上海文艺》和《文艺争鸣》上发表论文《民间的沉浮一从抗 战到“文革"文学史的一个常识性解释》、《民间的还原――“文革"后文学史 某种走向的解释》，系统地阐述了民间理论，后又经其他学者修正、补充，“民 间’’，作为一种崭新的理论话语和文学史研究视角，开辟了一个新的文学阐释 空间，也拓展了批评视界。可以说，“民间’’冲破政治意识形态和知识分子精 英意识的遮蔽，浮出了历史地表，以一种崭新的理性思维丰富了当代文学史的 解释与建构。在九十年代的文学语境中，“民间”作为一种文化意识和价值立 场，触动了知识分子对自身存在价值的思考，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和争鸣，作 家 们从宏大叙事模式中游离出来后，一部分在八十年代就有相当成就的作家都纷 纷转向民间叙事立场，他们开始立足于民间社会生活，并试图从中确认自己理 想的存在方式和价值取向。 莫言生长于乡村，他的气质与情感归属指向他早已脱离的故乡，而他也认 为自己作品的民间性是勿庸置疑的:“一提到‘民间’，就必然提到我的创作’’ ?，因此民间成为了莫言的一个标签，一种文学定位，一定程度上甚至成为了 莫言小说的某种属性。在莫言看来，“民间写作，最终还是一个作家的创作心 态问题„(真正的民间写作就是‘作为老百姓的写作’„„也就是写自我的 自 我写作。"?在实际的小说创作中，莫言坚持民间写作立场和价值取向，莫言的 短篇小说多以过去的事件、历史为题材，在言说历史的过程中，他运用了民间 话语，在民间话语中褒贬人物和事件，关注人物生存状况。莫言笔下的历史带 有理解者浓厚的个人色彩:“我认为小说家笔下的历史„„是打上了我的个性 烙印的历史而不是教科书中的历史。但我认为这样的历史才更加逼近历史的真 实。因为我站在了超越阶级的高度，用同情和悲悯的眼光来关注历史进程中的 人和人的命运。"?他对大地苦难与悲剧的感同身受，对弱者充满悲悯情怀， ?莫言(《先锋(民间(底层――莫言与新时期文学》【J】，《南方文坛》，2007年2期，第70页。 ?莫言(《文学创作的民间资源――在苏州大学“小说家讲坛”上的讲演》，《当代作家评论》2002年第 1期。 ?莫言(《用耳朵阅读》，《小说的气味》，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3，第107页。 ‘ 6 这些都体现了一位作家最为朴素的民间写作立场和理想。但即使是“作为老百 姓的写作"，莫言的民闻立场也依然是知识分子的民闻价值立场，因为就象无 法摆脱高密东北乡的影响一样，莫言同样无法摆脱他属于现代知识分子的这 一 既定事实，所以在他营造鱼龙混杂的民间形态的同时，在对历史与现实的书写 中，莫言融入自己对历史、战争和现实的理性愚考。 第一节乡村苦难书写 关于乡村苦难的叙事贯穿了整个中国现当代文学史，“20世纪中国文学显 然是以‘苦难’作为历史,现实本质而构成文学艺术表达的核心情感。现代中 国文学就是中国民族――国家建构的精神向导，拯救国民灵魂，医治心灵创伤 则是其根本任务。"?“文以载道”是中国知识分子代代相传的传统，作家们 摆脱不了那种拯越救物的社会责任感。 回顾中国现代作家的创作，大多数作家最初走上创作道路的动机都是抱着 救国救民的崇高霞的。现代作家对于民间疾蔷的关注往往揉和了浓厚的入道主 义精神，他们通过作品诉说农民苦难，表达真诚的同情和义愤，写出了乡土中 国日趋破败的时代悲剧，传达出一种凝重抑郁的时代氛围。鲁迅和文学研究会 佟家首倡乡土文学创作，反叛了传统文学的“团圆主义’’倾向，他们的作品往 往充斥着对民生与乡村苦难的描写，以犀利透辟的现实批判为主导思想，重在 揭示乡村社会中的黑暗与丑恶，乡誊重在他们笔下，成为落后中国的整体象征。 以鲁迅为例，在他的作品中，除了饱含了作家儿时温馨生活回忆的《社戏》以 外，其他小说都有着或淡或浓的苦难意识。润土的圈顿、祥林嫂的悲苦、阿Q 的愚昧„„鲁迅以其清醒的现实主义笔触，笃尽了中国农民的苦难。现代作家 们的写作是为了实现“为人生"的文学理想，为了“引起疗救者的注意"@。 以癌蒙者拯救受难者的态度来观照乡村的悲捌与颓败。 新时期文学以来，从寻根文学开始，一批优秀的作家立足民间，以“现代 文明"的霜度为观察方法，在对传统文化与甓族文化的重建与寻找中，褥次对 乡土苦难进行书写。比如陈忠实的《白鹿原》对于封建社会政治和宗法制度对 ?陈晓筏，《表豢懿焦虑一历史撩魅与当戴文学》，憩寨:孛央缤译凄版季圭2002笨6秀舨，第407燹。 ?鲁迅(《南腔北调集??我怎么做越小说来》，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8页。 7 人以及人性的摧残和践踏、朱晓平的“桑树坪"系列、李锐的“厚土’’系列、 张贤亮的《邢老汉和狗的故事》等，它们大多揭露了传统文化的重负或极左的 政治路线给人们带来的苦难，往往以动乱年代为背景演绎一幕幕乡土悲剧，揭 ‘示社会中存在的非人道本质，反映了农民在传统和现实的双重制约中的生存苦 难。 +。 及至莫言的笔下，乡村苦难的书写成为他小说创作的一大主题，在他的长 篇、中篇及短篇小说里都有着显著的体现，如中篇小说《牛》、《我们的七叔》 《白棉花》等以及长篇《丰gLiB臀》《檀香刑》《天堂蒜薹之歌》《生死疲劳》 等小说。而在他的短篇里，苦难的表现尤为凸显。莫言短篇小说共有八十余篇， 其中关注乡村生活的近五十篇。生长于农村的莫言对于苦难有着自身的切身深 刻体会，在这些小说里，莫言关注苦难施予乡村普通民众肉体与灵魂两方面的 苦痛，使苦难以一种感同身受的方式显现出来，产生令读者一惊的艺术效果。 一物质苦难 正如心理学家马斯洛认为，人的需要有五个不同的层次:生存的需要，安 全的需要，归属和爱的需要，自尊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人的需要中最基 本、最强烈、最明显的就是对生存的需求。与总是试图探求苦难的抽象意义和 形而上价值的作家不同，莫言强调实实在在的物质性。 农民世代以土地为生存之本，劳作是获取物质资料的先决条件，而有限的 条件与落后的生产力让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只能靠天吃饭。在风调雨顺的年代 里，基本的生存物资尚能能够得到保障，但是一旦遇上天灾人祸，他们的物质 需求就常常难以满足。莫言对天灾人祸自然灾害和农村生活条件与生产条 件的 描写的关注是其描写物质生活艰苦的一个必要背景。农村生活条件与生产条件 的艰难，作为农民出身的莫言对此有着切身的体验。在《白狗秋千架》里，“我’’ 回到家乡时与暖再次相遇在路上，看到暖背着大背的高梁叶子时“我很清楚数 天里钻进密不透风的高粱地里打叶子的滋味，汗水变身胸口发闷是不必说了， 最苦的还是叶子上的细毛与你汗淋淋的皮肤接触"，而暖也不是自己记忆中那 个“婷婷如一枝花，双目皎皎如星"的少女，农村恶劣的生活条件和田间劳作 的艰苦让美消失，带给我一种沉重感。而辛苦劳作并不一定就能获取收获，天 灾人祸与自然灾害的时常发生，让农民的辛苦化为灰烬。在《秋水》中，爷爷、 奶奶在一年的劳作之后，粮食在一夜闻全被洪水淹没;《老枪》中村民们常常 驾着船在洪水中收获高粱，《蝗虫奇谈》中满天的蝗虫把庄稼吃得精光，众人 眼睁睁的看着田野变得光秃秃一片;《大风》里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刮走爷孙 俩辛苦割的一车草，只剩下几操在车上。莫言小说中这些巍然灾害的发生大多 带有不可预料性，突然性和偶然性，预示着生活的反复无常与灾难的不可化解 性，从而为苦难的书写增添了凡分悲凉焉无奈的色彩。 劳动的艰辛如果可以换取温饱，那么生活尚可维持下去，但是在自然 灾害 与入为灾难降临时，物质的满足就成为一件艰难的事情。莫言对物质生活苦难 的表现便具化为对物质资料――粮食的匮乏的关注上。《粮食》里保管暗示母 亲可以用自己的身体的换取粮食，母亲断然拒绝，但是为了三个孩子和婆婆不 被饿死，只好偷谂鲍不加咀嚼翰生吞公家的豌豆，隧家后又吐出来。“媚这种 方法，伊使自己的三个孩子和婆母获得了足够的蛋白质和维生素。婆母得享高 寿，孩子发育良好"。?母亲反哺似的行为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莫言对于母 亲的这个行为在长篇《丰乳肥臀》里再次书写，而这也正好印证了莫言在小说 结尾时的那句话:“母亲是伟大的，粮食是珍贵的。"圆《五个饽饽》里过年时 爷爷摆放五个饽饽的过程如同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在发现五个饽饽失踪 后，全家都惊慌失措，焦虑万分，为了拿回五个饽饽母亲哭着让“我’’给“财 神"下跪。在《飞艇》里，母亲在腊月天里一大旱就带领着姐姐和我去远处乞 讨，在路上为了抵御寒冷与饥饿，我们叫骂羲脏话，向无边无际的寒冷宣战。 “大队的忆苦饭大会都是欢声笑语，囱始至终洋溢着愉快的气氛，吃忆苦饭无 疑也成了全树人的盛典。究其根本是，忆苦饭比我们家里的幸福饭要好吃碍 多。’’@七老妈的“忆苦”也是永远都与饥饿和吃的欲望相关。在这种看似欢乐 的情景中，生活的艰难似乎被眼翦短餐的欢乐淡化，僵实际上，生活的若味一 直萦绕在文中。 “童年的经历和经验对我以后看阀题、搞创作是有很多潜在的影响，有时 2 5 6 3 2 5 6 3 5 m豫记 ??? 莫莫莫 一蠢譬目拳? 《《《 粮粮飞 食食艇 K瓢鼽 《《《 与与白 大大狗 师戆秋 约绝千 会会架 趴乳轧 上上上 海海海 上上上 海海海 文文文 艺芑艺 版蔽版 社筏社 2??? 年年年 6月秀月 版叛版 第纂第 6页l黩 页 暑三滋出9 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里不知不觉会回到童年的状态。我从小在农村长大，那 时的农村比较穷，所有的时间、精力好像都花在填饱肚子上。对饥饿的感觉印 象特别深。"?或许就像莫言所说:“饥饿使我成为一个对生命的体验特别深刻 的作家。"圆饥饿在莫言笔下占据着一个醒目的位置，《五个饽饽》、《粮食》、《嗅 味族》，从这些小说的题目里，我们就可以看出小说的主题是关于吃的。因此， 在莫言笔下，生存的苦难也具化为对吃，对饥饿的描写，而由于童年的深刻记 忆，让莫言在对饥饿与食物进行渲染时，有意识的运用童年经验，重点描写儿 童对于饥饿和食物的感受。如“我”贪婪地吸着那香气，脑子里想着“那鱼那 鸡被吸成小米粒大小的分子流，源源不断地进入了我的肚子";烧熟老鼠也是 不可多得的美味，“鼠肉之香无法形容，姐姐把鼠骨吐出来给了猫，我是连鼠 骨都嚼碎咽了下去”;吃红薯干时我“流着眼泪快吃，吃完了就把姐姐手里的 ’薯干抢过来塞到嘴里”@;“我伸手抓过那块鳖裙，迅速地掩进嘴里，从口腔到 胃这段，都是腥的、热的。我的肠子在肚子里为我的行动欢呼。”五这些小说中 以儿童的视角，第一人称直接描叙的惊心动魄的吃相与当时现实状况也相差无 几，实质上就是莫言本人童年时期艰难困苦生活经历的一些真实写照，在其散 文集《会唱歌的墙》和莫言的对话录中我们可以得到相关应证。 在另外一些小说中莫言把关于吃的感觉与记忆做了变相、夸大的刻画，将 苦难的感觉淡化。如《铁孩》中，莫言描写了“大炼钢铁”年代里的两个吃铁 的小孩。这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由于饥饿学会了吃铁，无用的生铁在他们看来 似乎比任何食物都来得容易、可口，“铁筋好像又酥又脆"，“咸咸的，酸酸的， 腥腥的，有点像咸鱼的味道’。生铁能吃，并且还能吃出如此美妙的味道实在 是令人匪夷所思，然而童年时期的莫言自己也曾吃过不属食物之类的“食物" 以裹腹。”1961年的春天，村里的小学校拉来了一车煤块，那种亮晶晶的东 西我们不知道，一个孩子跑上去拿起一块就咯咯地吃，香得很，大家伙一见就 扑了上去，每人抢一块吃起来，那味道的确好，直到现在我还能回味出来。大 ?莫言、杨杨(《小说是越来越难写了》，《莫言研究资料》杨杨编(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 6页。 ?莫言(《饥饿和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什么气味最美好》，海151:南海出版社，2002年，第203页。 ?莫言(《猫事荟萃》，《白狗秋千架》，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6月版，第365页。 ?莫言(《罪过》，《白狗秋千架》，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6月版，第298页。 10 人们也来抢，结果一车煤就这样让大家给吃完了。"? 《唉昧族》中莫言写N(-“在饥饿的年代里，入们的嗅觉特别的灵敏，十 里外有人家煮肉我们也能嗅到’’。而“我"由于香气的吸引进到了一口长期闲 置的水井里，遇到了一群生活在井底，长着只有一个鼻孔的长鼻子人，他们是 很会做饭丽且每天只要嗅一次食物的气味就能饱腹的嗅昧族。我葶爨玩伴交上这 些奇特的人，从而可以满足的吃肉。在食物极度缺乏，无法满足味觉和消化器 富的欲望时，食欲转化成为了褫和唉的欲望，使饥饿显得更加强烈。感官欲望 的替代，恰恰是物质匮芝造成生命被扭曲和欲望被压抑的结果，而通过对这种 对吃的极致化描写，正表现乡村生活的苦难与艰难。 二精神苦难 莫言撼写乡村生活物质层面的书写，对凑体受难进行描写以此表达一种生 存之痛。同时，通过对物质层面的书写，进入到人的心灵。在关照乡村民众物 质艰难与生活艰辛的同时，也关照他们内心的痛苦与隐痛。也正因此，葵言笔 下对苦难的书写具有了精神层面的意义。莫亩是个农民出身的作家，他对中国 农民的思维方式和生活理想有着深层次的认同和接受，同时，他也是个受过现 代教育的知识分子，因此对于乡土苦难的观照不可避免地掺杂着现代的理念和 认知方式，表现出现代理性关照下的现代农村人的精神创伤与困境，对这一点 尤其表现在莫言对于女性与夕L童的精神疾苦的关注上。 女性作为农村底层生活的苦者，她们身上的精神创伤与苦难在现实中更为 强烈。一方面，女性在家庭中担负着母亲妻予的两重角色，这意味着女性需要 付出的更多。另一方蘑，在乡村生活里，女性除了生育等女性外，还要担 负Elj间地头以及家务劳动，在肉体之艰辛外还要经历作为女性本身自我所面临 的精神疾苦。在莫言笔下，女性精神上的苦难主要的来源于其情感与婚姻方露 的不得意。 在闭塞的农村里，女性的地位是低下的，甚至可以被当作物晶一样的作为 交换。《翱翔》里因为家里贫穷娶不上媳妇，于是两家人不得不互相换亲，燕 ?莫蠢、扬杨(《小说怒越来越感写了》，《葵言臻究资餐》搦杨编(天津:天津入民窭叛柱，2005年舨， 第6页。 。 ll 燕像物品一样被交换到麻脸大汉洪喜家做媳妇。燕燕美好而青春，当她看到洪 喜的脸后“哀嚎一声”冲出门外逃走。中国农村换妻的陋习，注定了新娘不幸 的将来。在粗俗野蛮的严酷环境里，漂亮女人的青春年华将被残酷的现实生活 摧残殆尽，直至麻木、苍老，变成另外一场换妻悲剧的主使人。小说中莫言用 超现实主义的手法让燕燕变成鸟逃离洪家，就是为了表现燕燕内心的痛苦与反 抗，表现她内心对解脱现实苦难的渴望。除去不能拥有的婚恋自由权，在家庭 里，女性特别是年轻女性的地位仍是最低的。在小说《祖母的门牙》里，刚刚 过门三天的母亲没有犯任何错误，祖母却要让父亲打母亲，而祖母的理由竟然 是为了树立丈夫在家中的权威性，而这种权威性的树立正是祖母从自己当年出 嫁进门时的遭遇得来的经验: “当年，我进门三天，我的婆婆也是这样，让你公告打了我一顿， 当时我 也觉得冤，连死的心都有，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婆婆让你公公打我，是告诉 我一个道理，知道是啥道理吗? 母亲摇头。 祖母站起来，拍拍腚上的土，说:多年的水沟流成了河，多年的媳妇才能 熬成个婆。’’。 自己曾遭受的苦难又强加在下一辈的身上，这种封建的落后思想，在农村 传统道德观念里居然得以延续，这在一定程度上不仅仅是女性自身的创伤记 忆，‘更多的是整个传统封建思想的集体无意识对人的一种戕害。 《白狗秋千架》里“暖’’少年时因为意外瞎了一只眼睛，出嫁后经 常遭哑 巴丈夫打骂，三个孩子都是哑巴。而她认为:“这就是命。人的命，天注定， 胡思乱想不中用。"少女时代那个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与梦想的“暖"消失，她 身上的活力也消失了，只有宿命论的思想支撑着她活了下来。而在最后，暖在 桥上拦住我的去路，要求一个会说话的孩子时，“你答应了就是救了我了，你 不答应就是害了我。有一千条理由，有一万个借口，你都不要对我说。"至此， 小说的悲凉达到了顶点，暖这个遭受了生活磨难的女性，内心的悲苦只有自己 方能了解。认命是暖这一类底层女性对待生活苦难时无可奈何的生存哲学，同 ?莫言:《祖母的门牙》，见莫言短篇小说全集之《与大师约会》，上海:上 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6月 版，第248页。 12 ‘ 样也是生活的困苦在她的身上瞬下的深深创伤。 莫言小说中同样经受到精神磨难的还有儿童。在莫言的小说蓬，儿童是一 个具有重要意义的意象群。对于乡间儿童的书写是莫言短篇小说的一个重要方 面。奠言曾说:“对于作家，童年的经历、记忆非常重要。我真正理解文学，( 始于我发现了童年记忆、理解童真之时，因为霆年是与故乡母亲联系在一起的。 一个作家的童年经历决定了他的文学。"?“我为什么成了一个这样的作家， 丽没有成为像海翳威、福克纳那样的作家，我想这与我独特的童年经历有关。 我认为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在今后的岁月里还可以继续从事写作这个职业的 理由"。?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认为，童年经验组成人类潜意识的一部分，它会 或隐或显地影响人的一生。“年幼的孩子是非道德的，并且在其对他们追求快 乐的本能上，不曾拥有内在的禁制抑阻功能，那后来由超我所发挥的成分，乃 是丧一种外在力量，如父母豹权威，(开始形成塑造的。父母的影响力，常借提 供爱的保证，并借处罚的威胁而控制孩子，发挥作用。这些对孩子而言，代表 失去爱，并由于能们自己的行为而恐惧失去爱，这种现实的焦虑不安，乃是嚣 后道德性焦虑不安的前驱。固 童年的苦难既折磨了莫言又成就了莫言，既给他留下了伤痛又给他带来了 收获。童年的生命体验又接影响了他的主体意识、创作心理、心理情绪。因蔼 当他对乡村苦难生活进行书写时，儿童时期所经历的苦难生活成为他书写的重 点也就不足为奇了。 ‘ 在《我的故乡和童年》中，莫言写道:“我们的家庭是当时村里人口最多 的家庭，大人们都忙着干活，没入管我，我悄悄地长大了。„„，我相貌奇丑、 喜欢尿床、嘴馋手懒，在家庭中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一员，蒋加上生活贫苦、政 治压迫使长辈们心情不好，所以我的童年是黑暗的，恐怖、饥饿伴随我成长。" 于是，莫言似乎成了家族的多余入，被歧视不受欢迎，加上莫言从小就有爱随 意说话的习惯，闯下不少祸，给家人带来不少麻烦，常常成为指责、打骂的对 象，使得莫言内心自卑、痛苦不已。生活环境压抑着莫言，使莫畜冒益沉默的 ?莫畜:《小说的气味》，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6月版， 第149页。 ?莫誉:《键饿嚣l銎委狻怒我懿裁佟聪塞》，《奎说懿气昧》，浼麓:春袋文艺囊叛李圭2003筝舨，第毒3夏。 ?弗洛伊德著(杨韶刚等译(《弗洛伊德心墁哲学》，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 年8月版，第274页。 13 同时，又培育了莫言性格中抵触和反叛的另一面。在外界强力的压迫下，莫言 感到窒息，在失落与不满中积极思考、寻求着出路。为了避免枯燥、贫乏、琐 碎的农村生活消磨自己的信念、意志，他对现实生活采取了拒斥态度，一种不 自觉的批判。 当一个人无法与他面对的世界认同时，这种对立的产生就是很自然的。上 小学期间，因为不满老师的独断独行、粗暴体罚，莫言私下戏称学校像监狱， 老师像“奴隶主"，班干部像老师的狗腿子并为此受到严重警告处分。后来还 替老师起外号，为了反对外号叫“狼"的老师对学生的“强权政治’’，莫言还 亲自组织了一个“茨葵造反小队”造老师的反。在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学习 时，因毫不留情地批评早已声名显赫的作家李存葆的新作《山中，那一片坟莹》， 曾被人误认为目空一切。解放军艺术学院的同窗对莫言的印象恰好最能说明莫 言这种孤独、隐忍、反叛的性格特征:“一颗天真烂漫而又骚动不安的童心， --N忧郁甚至变态的眼光，寡言而又敏感多情，自卑而又孤僻冷傲，内向而又 耽于幻想。"? 无爱的家庭环境、贫乏的现实生活，给敏感多情的莫言造成了沉重的心理 障碍，留下了浓厚的悲观情绪和精神焦虑的“后遗症”。正因为莫言的童年痛 苦记忆与心灵感受让他在书写乡村的苦难时并不仅仅止于物质层面，而是深入 到人物内心，将童年记忆所留下的创伤记忆――孤独、恐惧、寂寞以及由此而 产生的愤怒仇恨与反抗等心灵上的苦难一一隐射在小说中。 《罪过》里的大福子采取一种折磨自我的方式反抗外界，通过制造肉体的 痛苦来证实自己的存在: “我发现在我的右腿外侧有一块生锈的铁片，我用右手捡起那块铁片，用 它的尖锐的角，在疮尖上轻轻地划了一下„„我当然感觉到了痛苦，但我还是 咬牙切齿地在毒疮上划了一下子，铁片锈蚀的边缘沾着花花绿绿的烂肉，„„ 你不要恶心，这就是生活，我认为很美好”。罾 自我折磨是反抗的一种畸变，这是一种自虐式的自由，也是弱者的自由。 当他无力反抗外在强力的时候，他便以自虐的方式来表达自我的情绪，但大福 ?朱向前(《“奠言”莫可言》，《昆仑》，1987年第1期。 ?莫言(《罪过》，《白狗秋千架》，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6月版，第288页。 14。 子同时也扮演着一个心灵扭曲者和施虐者的形象。由于嫉妒弟弟得宠，他任由 弟弟失足落水而不相救，由此来证明“好孩子不长命，坏孩子万万岁"的歪理， 他无法得到基本的爱，所以他就以剥夺别人的爱作为乐趣。由母亲的偏心和饥 饿而引起的杀机扭曲了孩子原本纯净的心灵，作家在此究出了人的原始兽性。 《铁孩》塑造了两个男孩，他们被大人们淡漠地爱着，不经意地遗忘着。 生活在五十年代大炼钢铁的日子里，他们饱受了由于政治的荒谬和成人的荒诞 行为所带来的饥饿和藩辱，被大入所抛弃。莫言赋予他们一种特异的功能一一 吃铁正是为了表达儿童的,种愤怒，他们吃掉了炼钢的高炉和铁块，也吃掉了 民兵的枪杆，以示对成人及对当时政策的反抗，但最后他们仍然被大入用狡 猾 ’ 的方法抓获。 《枯河》中的小虎，他一出生似乎就意味悲剧的开始: “他霁l力挤嚣鳗鱼，落在一阏黑釉亮堂堂的房子里。小北风从鼠漏里、烟 筒里、墙缝里不客气地刮过来。他愤怒地看着这个金色的世界，寒冬里的阳光 透过窗纸射进来，照耀着炕上的一堆沙土上。弛湿漉漉地落在沙土上，身上滚 满了细砂。他努力哭着，为了人世的寒冷。 父亲说:‘嚎，嚎，一生下来就穷嚎!’听了父亲的话，他更感到彻骨的寒 冷，身体象吐丝的蚕一样，越缩越小，布满了皱纹。”世 这是小虎在幻想中自己的出生感受，自己的出生不受欢迎，父母也缺少温 情。后来他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砸伤了村支书的女儿，也砸碎了有着上中农身 份的家人幻想着靠支书的恩典改变命运的梦想。于是他承担起了破坏家庭希望 的责任，遭来了父兄的毒打，连“从来没有打过他’’的母亲也用“戴着铜顶针 的手狠狠地抽到他的耳门子上’’，亲情在这样的时代背景和家庭环境中显得异 常脆弱和苍白。小虎用死亡惩罚着父母的毒打、村人的麻术冷漠以及当权者的 肆虐，并从中体会“报仇雪恨看的欢娱”。小虎的死，使那层薄薄的人情面纱 被撕得粉碎。 阿义是《拇指铐》中的主入公，在为母亲求医买药回来的路上，他莫名箕 妙地被几个神秘人物将拇指铐在了树上，无法脱身，他向路人求救，结果所有 的入都像过客一般漠然，没有谁愿意停下来帮助他倾听他。大人们一方面以一 ?莫富(《桔河》，《白狗秋千架》，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6月版，第183页。 15 种孩子无法抗拒的力量束缚着阿义的自由，另一方面又给予他精神上的折磨。 《嗅味族》里，家人之间冷漠，为生活所累的父母对“我"十分粗暴，兄 弟姐妹也十分冷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对于肉的味道居然来自于“我” 胃里感到十分愤怒，兄妹以为“我”偷吃了队里的牛，而要和我断绝关系，免 得牵连了自己。 无论黑孩、大福子、小虎还是阿义，他们都像顽石一样承受着生存的艰难 和被践踏的痛苦，因此他们常常沉默而执拗，以某一方面超出常态来引起成人 世界的注意，潜越着成人世界的成规，显示与成人之间的对立与隔膜，并以此 证实自己的存在。物质的匾乏、社会的畸形、文化的贫瘠使他们稚弱的身心承 受了难以承受的人生苦难和痛苦侮辱，在特定的生存环境下，他们的苦难无可 逃脱。他们是那个特殊时代最大的受害者，通过对笔下儿童苦难的书写，莫言 将自己投射到那一个个饥饿孤独恐惧的小小灵魂里，“借小说的主人公之口i 再造少年岁月，与苍白的人生抗衡，与失败的奋斗抗衡，与流逝的时光抗衡。" ? 莫言笔下，女性与儿童受难最多，而这两者在现实乡村生活中都是相对的 弱者，对女性与儿童的苦难书写是莫言的一种人文情怀，也是他人生观的深刻 体现。“人生的根本要义我以为就是悲壮或凄婉的痛苦。英雄痛苦懦夫也痛苦; 高贵者痛苦卑贱者也痛苦;鼻涕一把泪一把痛苦畅怀大笑未必就不痛苦。大 家 都在痛苦中诞生在痛苦中成长在痛苦中升华在痛苦中死亡。死亡是痛苦的解 脱。但如果有灵魂，死亡也仅仅是痛苦肉体的解脱而不是痛苦灵魂的解脱。„„ 寄托痛苦灵魂的是艺术，解脱痛苦灵魂的也是艺术。以体验感情痛苦为己任的 艺术家即便是为娱悦的创造至少带着淡淡的哀伤，真正的、伟大的艺术品里都 搏动着一颗真正痛苦的灵魂。”@与同时期甚至是现当代诸多乡土作家相比，莫 言更深刻的体验到并传达出了人生的苦难与不幸，他不回避也不遮蔽乡土世界 存在的一切苦难的和悲剧性的生存状态，而是赤裸裸地执著于展示苦难和悲 剧，他的诸多作品都充满了被侮辱者和被损害者的困苦和悲凉。生活在现代 社 ?莫言(《诉说就是一切》[J]《当代作家评论》，2003年第5期，第83页a ?莫言(《我想到痛苦、爱情和艺术》[,q(转引自张志忠(《莫言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 3月版，第141页。 会中的很多人其实活得都很自我，长期以来，除了关注自我，关注与自己相关 的入和事，我们似乎已经淡忘了那些触露惊心的写满了苦难和血泪的历史，我 们甚至开始漠视现实中那些挣扎在农村底层的弱势群体。而对莫言来说，不让 他书写乡村，关注乡间苦难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可否认，我们今天己经跨入了中国历史上蓠所未有的崭新时代，然丽， 对底层人民，特别是对九亿农民生存状态的遗忘，又是我们这个时代一些人做 的最为彻底的一件事。"但遗忘总是要为遗忘错出代价，“农村，是中国入土生 土长的地方。一个人、一个集团、一个民族，到了忘记他的土生土长，到了不 对他土生土长之地分给一滴感情，到了不能从他的土生?长中吸取一点生命的 泉水，则他将忘一记一切，将是对一切无情，将从经何地方都得不到真正的生 命。这种个人、集团、民族的命运，大概也会所余无几了。’’锄莫言的短篇小说 新揭示的正是乡树民众的苦难和悲剧，镌以馋酌真诚和良知展示了一个楣对真 实的乡土世界。他提醒世人:历史是不可以被忘却的，现实需要我们有勇气去 正视，惟萁如此，一个匿家、一个民族的未来才可能不重蹈覆辙，才可能不因 此丽让普通百姓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而关注广大乡村民众的生存状态则是有 良知的知识分子所应负有的责任。可以说，莫言作品中所表现的悲苦、所流露 出来的感怀悲髑的情绪，就不仅是个入的悲哀，还透露羞囡家、民族和时代的 悲哀。而在这种对苦难的反复书写中，又表现出了一种生命的强力。在众多的 苦难恧前，入所拥有的一种对抗灾难与苦痛的一种生命力量。 三苦难中蕴藏温情 莫言早在幼年时一就开始品尝生活的痛苦，童年和少年时期也没有享受到 生活的快乐。一方面由于历史原因，“从莫言出生的五十年代后期起，左倾思 潮愈演愈烈，礴l刚从封建制度下解放崽来的中国农村前行的步履维艰。那个傲 了多少代的富足兴盛的梦，依然是虚幻的影子。大跃进，人民公社，大办食堂， 大炼钢铁，批判‘三鲁一包’，割‘资本主义尾巴’„„随着宣传的调子越来 越离，实际的景况越来越糟。莫言家里是上中农成分，虽然尚未打成‘敌人’， ?陈橇棣(春桃，《中国农民调查》，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1月版，第3页。 却也是入了另册的。经济的贫困和政治的歧视，给莫言留下惨痛记忆。"?另一 方面，家庭的压抑也给莫言心灵罩上了一层阴影。他的父母对他很严厉。莫言 曾回忆到:他少年时一最大的兴趣是喂养鸟雀，但父亲认为养鸟是浪荡哥的品 行，扼杀了他的这一童趣。有一次他得到一只雏雀，玩得忘了割草，遭到父母 的斥骂，要他将雏雀送走。这两方面原因造成了莫言童年的不幸体验。 心理学认为，人的心理有种补偿机制，当某种愿望在现实中不能得到满足 而造成心理失衡时，他会寻求其他的途径弥补心理失衡达到新的平衡。对作家 而言，这种途径无疑就是创作。在现实中，莫言是孤独和痛苦的，处处遭遇冷 眼和歧视，得不到温暖，为了得到某种补偿他可能会在小说中大力制造温情。 而这种温情主义在他早期的作品中有较多的体现，大多体现在日常生活中对普 通人积极乐观单纯的生活态度和纯朴善良的美好人性的描写，如《弃婴》、《初 恋》、《石磨》等，从而使作品呈现出一种明朗清丽的风格和浓郁的人情味与人 性美，作品也符合传统规范和中国老百姓的欣赏习惯，优美、节制、含蓄、温 柔敦厚。 在1983年发表的小说《售棉大道》里，莫言讲述了一群来卖棉花的陌生人 之间同舟共济的淳朴情感。现实生活是艰难的，卖棉花的人们要排队等一天， 姑娘和刚刚生育的妇女也不得不肩负起本该由男人们承担的重体力劳动。但作 者并没有过多渲染这些生活环境，而是饱含深情地写了棉农们身上的人性光 辉。姑娘与小伙子互相帮助，姑娘不记前嫌提醒拖拉机手避免他的一车棉花化 为灰烬，拖拉机手被感化帮助他们一起克服了卖棉路上的重重苦难。同年的小 说《民间音乐》中也充满着暖融融的气息。流浪中的小瞎子无处落脚时，善良 的花茉莉无私地把他领到自己家里，为他安排好了饮食和住处。这些温情像是 一缕穿透黑暗的生存夜空的希望之光，使那些挣扎在沉重、庸常的生活中的人 们心灵得到慰藉。其实，这是作家心理上的补偿，也是作家设想的救世良方: 想通过温情化解苦难。莫言在回顾自己创作的文章《我的墓》中也谈到自己当 时的观念，他说:“那时还认为‘善’能改造人类，‘善’是美的灵魂，所以就 拼命地制造‘美’的火花，想用它照耀我的小说中人物圣婴般的脸庞。”? ?张志忠(《莫言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3月版，第6页。 ?莫言(《我的墓》，参见《清醒的说梦者》，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2年9月版，第54页。 莫言对温情十分渴望，虽然他自己的家庭生活并不称心，但《春夜雨霏霏》 仍写了一个军人之妻的心灵美;《售褊大道》把棉农卖棉难的社会矛盾偷偷转 换为心灵美的命题;《民间音乐》中淡化了黄眼等人的冷漠，突出了世问日渐 稀少的同情;《石磨》中把本来应是横眉冷对婚外恋情节处理成二女共事一夫( 和谐相处的场景„可见初登文坛时的莫言怀着对人生的美好期待，即便现实冷 漠如冰仍然要对残存的温情款款述说、千呼万唤。 1999年发表的小说《凡子的敌人》里，绝望的母亲平静的认下儿子数人的 尸体，将其当作自己的亲身儿子，充满母爱的给他擦洗身体，换寿衣。在一系 列无声的动作里，表现了一位母亲的大爱。在《弃婴》里，“我"不忍让一个 生命消失，于是将被遗弃在葵花地里的女婴拾回家，没想到却因此引来囊子家 人的不解与仇恨以及一系列的嘲讽，但是在最后，当我站在开满花的葵花地里 时，仍然感觉到充满了希望: ( “葵花地毕竟充满希望„„它们给我安慰，给我感知和认识世界的力 量， 虽然感知和认识是如此稿苦不堪。”零 《断手》‘里的苏社曾经是一名边防战士，因为一次偶然的事故失去了一只 手，他以一个英雄的姿态回到乡里，在乡中到处炫耀，邀功请赏。乡民知道他 受伤真相震对他纷纷嘲讽，充满了鄙视。苏社虽然内心愤愤焉痛苦，却没有办 法拯救自己。最后，集市上卖樱桃的老人的话警醒了他，同样只有一只手的寡 妇留嫒以女性的柔情给予了链温情的关怀。苏社开始正视爵己内心的丑陋与软 弱，逐渐改变自已的想法，从颓唐中振作起来，重新做人。于是才有了月光 下两个人一起采桑叶的温情一幕: “两个人两只手，一会儿就采满了筐。从桑林到槐林，都被月亮照彻了。 人在树下晃动着，好似笨拙的大鸟。竹。 在卖樱桃的老入一严与留嫂一柔的言行中，苏社开始正视色己，勇敢面对 现实的残酷，面对自己的苦难。现实是残酷的，温情世界只是莫言刻意而为的 鸟托邦，善良和温情在其中往往显得脆弱而无力，然而莫畜小说在对苦难的悲 悯书写中始终无法放弃对温情的期望，在对冷酷现实与灾难的描写中，总会间 ?葵言(《夯篓》，《与大瘘终会》，_lz海:主海交芑窭舨享圭，2005年6足舨，第322页。 ?莫言(《断手》，《白狗秋千架》，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6月版，第242搬。 19 或闪烁点滴温情之光，以慰人心。 作为一个严肃的现实主义作家，莫言始终坚持从现实出发，关注生命、领 略生命。现实的沧桑与悲凉，理想与现实不可协调的矛盾，促成了莫言的苦难 ??意识。尼采说:“肯定生命，哪怕是在最异样最艰难的问题上;生命意志在其 最高类型的牺牲中，为自身的不可穷竭而欢欣鼓舞"?。在生活的苦难与痛苦 面前，人首先不是屈服于这种困境，而是肯定生命，竭力的追求自由和快乐的 人生。莫言小说中虽然充满了对生存之苦与痛的描写，他笔下的人物没有一个 能够轻松幸福地活着，都活得异常艰难和沉重，他们或在宏大的政治环境中无 法抗拒地承受一切苦难，或在一种无以名状的强大力量侵犯下无法自持地堕 落、死亡或者无望地等待和挣扎。在这艰难沉重的人生世相中，饱含着作家对 乡村生活状态的关注和对人生哲理的思考。“一个有良心有抱负的作家，他应 该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进行他的写作，他应该为人类的前途焦虑或是担忧，他苦 苦思考的应该是人类的命运，他应该把自己的创作提升到哲学的高度，只有这 样的写作才是有价值的。"固正是因为这种观念，莫言敢于正视残酷的现实、敢 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在对苦难生活的描画中，他揭示的了荒谬的岁月、贫困 的 生活、旧的道德价值观念等对人的压抑和对人性的扭曲，表达了蔑视世间一切 规范的、无拘无束的人生态度，。以及对人的尊严和个性自由的呼唤。 第二节历史与现实的理性之思 莫言小说在乡村苦难的感性书写中，把近百年历史中那些非人化乃至反人 性的世俗的和超验的生命状态以及被扭曲了的某些精神情结呈现出来。同时， 在生活的悲剧性存在的悖论中寻求安身立命的精神支点，对历史与现实进行理 性反思也是莫言小说创作的一个重心。从莫言的小说中，我们无法看到一个系 统的关于理性思考的理论框架，但是，读者能深深感到他对有益于个体人生 发 展的现代理性的不懈追求。在其短篇小说中这一创作主旨主要通过对政治历史 的反思、现代社会的物欲化的反讽、对传统战争的质疑来展开的。莫言肯定人 ?[德]尼采著(周国平译(《悲剧的诞生》北京:华龄出版社，1996年版(第345页。 ?莫言(《我的丰乳肥臀》，参见《莫占散文》(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第45页。 20?? 类的动物性的本能冲动，如食与性，而他也以此为突破口，审视历史与人生的 冲突，批判压抑扭曲人类正常合理的人性需求的政治因素、文化因素，进而探 索人性中普遍存在的弱点及更为隐秘的空间，通过对历史、现实的关照，对 蕴 于其中的入性进行理性的反思。 一对历史的批判性反思 “当代文学是个双黄的鸭蛋，一个黄子是滨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