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三星堆青铜神树与金沙太阳神鸟之比较研究

【doc】三星堆青铜神树与金沙太阳神鸟之比较研究 三星堆青铜神树与金沙太阳神鸟之比较研 究 康定民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JOURNALOFKANGDINGNATIONALITY TEACHERSCOLLEGE 第l5卷第3期2006年6月 Vo1.15No.3Jun.20o6 三星堆青铜神树与金沙太阳神鸟之匕较研究 刘道军 【摘要】三星堆二号坑出土的青铜"太阳神树"与金沙遗址出土的金箔"太阳神鸟",作为典 型器物,分别是两种考古文化的集中体现.无论是在宗教寓意和神话色彩方面,还是在古蜀人所使用 的历法等科学方面,都体现了金沙遗址文化对于三星堆遗址文化的继承与发展. 【关键词】三星堆遗址;太阳神树;金沙遗址;太阳神鸟;宗教崇拜;历法 【中图分类号】K87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OO8-5076(2006)03-0059-06 金沙遗址出土的文物在时间上,形制上和文化符号 等方面与三星堆文化相近,如金沙出土的金冠带与三星 堆金杖上的图案几乎相同.金沙遗址出土的铜立人像与 三星堆一号坑青铜立人像的造型风格十分相近.金沙出 土的陶器中,小平底罐,高柄豆,瓶,盂等反映了金沙 遗址与三星堆文化的承袭关系,同时金沙的陶文化又有 所发展,如尖底盏,尖底杯,高领罐,圈足罐,圈足杯 等则是金沙遗址的典型器物,可以说灿烂的金沙文明是 上接三星堆文明,下连春秋战国时期的巴蜀青铜文化. 这在"太阳神鸟"和"太阳神树"之间也得到充分 体现. 青铜"太阳神树"是广汉三星堆遗址二号坑出土的 一 株有着"一龙十鸟"的青铜神树,因为它首先体现的 是<山海经>等文献记载的"十El神话"和"金乌负 El"等神话传说.为这些神话传说提供了考古证明.因 此,应该被命名为"太阳神树".而"太阳神鸟"则是 成都金沙遗址出土的一件镂空的"四鸟绕El"圆环形金 箔.由于其中心图案很像一个喷射出l2道光芒的太阳, ",都与 外层的4只飞鸟极似神话传说中的"负El金乌太阳神崇拜有关,因此被学术界命名为"太阳神鸟". 作为典型器物的"太阳神鸟"和"太阳神树",分别是 两种考古文化的集中体现.无论是在宗教寓意和神话色 彩方面,还是在古蜀人所使用的历法等科学方面,都体 现了金沙遗址文化对于三星堆遗址文化的继承与发展. 一 ,宗教,神话的批判与继承 (一)"太阳,太阳神"崇拜 人类最初的宗教是自然发生的自然崇拜,主要是对 E1月星辰等自然现象.世界各地普遍存在着对El神的崇 拜.中国也有许多关于El神的神话传说.<山海经?大 荒南经>:"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El."<山海经?海 外东经>:"居水中,有大木,九El居下枝,一El居上 枝."及<淮南子>中关于尧时十El并出害人的记载,都 是把太阳当成有意志的神灵来看待.既然是神灵,就要 祭祀.甲骨卜辞中有许多崇拜El神的记录.<札记?祭 义>记载:"郊之祭,大报天而主El,配以月.夏后氏 祭其暗,殷人祭其阳,周人祭El以朝及暗."可见夏至 商周,El神是被作为主宰上天的神来崇拜的.文献中关 于"羲和生十El"等"十El神话"传说的记载,与三星 堆出土的青铜神树是可以互相印证的,都是三星堆文化 中太阳崇拜的直接的证据. 古人对太阳的崇拜非常普遍,也体现在各地考古发 现中.如:黄河流域上游与中游的辛店文化和仰韶文化 出土的彩陶以及青海,广西,江苏,内蒙古等地远古时 作者简介::刘道军(19r7o_-),安徽颍上人,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方向:巴蜀历史文 化和先秦历史文化.(四川 成都,邮编:610000) 59 第15卷第3期康定民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2006年6月 代遗留下来的岩画上面都有太阳形图案或符号"].说明 在原始社会普遍的自然崇拜中,太阳崇拜是主流.尤其 是古蜀人,其崇拜太阳的宗教情结,却是其它民族所不 能比拟的.这从三星堆遗址和金沙遗址出土的考古材料 中得到集中体现.三星堆遗址出土的许多与太阳有关的 考古材料,包括太阳形器,太阳神树以及有着太阳形图 案或符号的青铜神殿,铜挂饰,边璋,人面鸟身像等文 物,都说明在三星堆文化中古蜀人是崇拜太阳的.尤其 是青铜太阳形器和青铜神树是三星堆文化所独有的,其 中青铜神树更与<山海经>等文献记载的"十日神话", "金乌负目"等神话传说相印证.都是三星堆文化中 "太阳崇拜"和"太阳神崇拜"的直接有力的证据. 金沙遗址出土的"太阳神鸟",更是从直观上就形 象地显示出古蜀人的太阳崇拜.其中心是一个顺时针旋 转的漩涡状造型,并且带有l2条弧形齿状物,就象一个 正在运转着的太阳,发出l2道光芒.表现的正是对于三 星堆文化中的太阳和太阳神崇拜的继承和发展. (二)"鸟"图腾崇拜 母系氏族以后,自然崇拜和灵物崇拜又抽象为"图 腾崇拜",图腾被看作是氏族的族徽,标志以及氏族的 祖先和氏族的保护神.关于图腾的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 是比较多的.如<左传)昭公十七年郯子日:"昔者黄 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 师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大嗥氏以 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我高祖少嗥氏挚之立也,凤鸟 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这里所谓的云,火, 水,龙,鸟都是当时氏族的图腾.再如<诗经?商颂):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玄鸟可能就是商氏族的图腾. 另外,姓的由来也可以看出图腾的形迹,如姜姓以羊为 图腾,风姓即凤.因此,古蜀时期的部落或首领的名称, 也反映了古蜀人是以鸟为图腾崇拜.无论是蜀王鱼凫, 还是望帝杜宇,都是古蜀人鸟图腾崇拜这一特征的体现, 既有望帝死后化为杜鹃(即子规),蜀人闻子规啼而思 望帝的传说,又有鱼鬼这种鸟图腾.与"鸟"有关的考 古材料在三星堆遗址和金沙遗址中比比皆是,除了被认 为是鱼凫氏族徽的鸟头勺,金杖和金冠带外,还有众 多形态各异的青铜鸟,都是古蜀人鸟图腾崇拜的遗迹. 然而最神奇的却是三星堆太阳神树和金沙太阳神鸟. 无论是太阳神树上的一龙十鸟,还是太阳神鸟上的 四鸟饶日造型,都不仅直观地显示出古蜀人的鸟图腾崇 拜,而且还进一步反映出崇拜太阳鸟"金乌"这种神鸟 更是古蜀人的传统.也反映了从三星堆到金沙遗址文化 60 中古蜀人的鸟图腾崇拜的继承和发展. (三)"日,鸟"崇拜的继承有发展 1.合二为一的"太阳神树" 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兼具"崇鸟崇日"的宗教意 义和神话色彩.这株经过复原后,树上有着"一龙十 鸟"的青铜树,就是"太阳神树".因为它首先体现的 是"十日神话"和"金乌负日"等神话传说.这也与 <山海经>等文献记载相符合.<山海经>中除了有"十 日神话"传说.还有"金乌负日"等神话传说的记载, 如<山海经?大荒东经>:"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 一 日方出,皆载于乌."至于青铜"太阳神树"的顶端 有一枝虽然残缺了,它的上面应该有一只立鸟,下面有 九枝分为三层,每层三枝,其上各有一只立鸟.这十只 鸟应该就是十只"太阳鸟",或者说是十只负日的金乌. 由于三星堆文化中把"太阳崇拜"和"鸟崇拜"合二为 一 ,鸟即是太阳,太阳就是鸟,因此,这十只鸟应该叫 做"太阳鸟".它们反映的就是太阳神崇拜.因此,这 株青铜树应该被命名为"太阳神树". 2.一分为二的"太阳神鸟" 首先,无论是"太阳神鸟"外层的四只飞鸟的造 型,还是中心带有12条弧形芒纹的旋涡状图案,无不形 象生动地显示出古蜀时期的有关太阳崇拜,鸟崇拜等宗 教崇拜的象征意义和神话色彩.其次,"太阳神鸟"和 "使四鸟"神话与太阳鸟的崇拜有关,也与金乌神话和 太阳神崇拜有关.'山海经>中既有多处关于帝俊之裔 "使四鸟"的记述,还有"金乌负日"等神话传说的记 载,如<山海经?大荒东经):"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 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淮南子?精神训>中说 "日中有跋乌,而月中有蟾蜍."都是古蜀人"崇鸟崇 日"的证据.也是三星堆文化中崇拜太阳和鸟这一习俗 的继承和发展.另外,金沙"太阳神鸟"与三星堆青铜 "太阳神树"所代表的"日,鸟崇拜",也有着很大的不 同,后者把"日,鸟崇拜"中的"太阳崇拜"和"鸟崇 拜"合二为一,而前者则是一分为二. 3.从太阳神树到太阳神鸟 三星堆青铜太阳神树表现了三星堆文化中古蜀人对 太阳和鸟的崇拜高度统一,两者是合二为一的.而"太 阳神鸟"所反映的"崇鸟崇日"的宗教意义和神话色 彩,正是三星堆文化中这一传统的继承和发展.首先是 "太阳神鸟"的神奇的"四鸟绕日"图案和造 继承,在 型中,古蜀人把"日,鸟"崇拜更为完美地结合起来, 无论是外层的四只飞鸟的造型,还是中心带有12条弧形 2OO6年第3期刘道军:三星堆青铜神树与金沙太阳神鸟之比较研究 芒纹的旋涡状图案,无不形象生动地显示出古蜀时期的 有关太阳崇拜,鸟崇拜等宗教崇拜的象征意义和神话色 彩."太阳神鸟"继承了"太阳神树"中与"金乌负日" 等神话传说和太阳神,太阳神鸟有关的宗教崇拜.其次 是发展,对比金沙"太阳神鸟"和三星堆"太阳神树", 可以看出两者之间有很大不同:青铜"太阳神树"上只 有十只鸟,却没有太阳,但是这里的"鸟"也就是"太 阳",二者是合而为一的,并有机地结合起来,达到了 高度统一.而金沙"太阳神鸟"中却是"四鸟绕一日", 这里太阳是太阳,鸟是鸟,二者是分开的.但是,二者 却又是统一的,太阳离不开鸟,鸟也离不开太阳.直到 秦汉时期,二者再次合二为一.文献有<淮南子?精神 训>中"日中有跋乌"的记载.考古材料则以汉代最 多,如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彩绘帛画以及四川等地出 土的大量的汉代画像砖和画像石上的"日中有金乌"图 案.都说明古蜀人再次把二者合而为一.二者之间.既 对立又统一,极富辩证思想.既然太阳由十只变成了一 只,它所体现的自然也就不是十El神话了,鸟也从十只 演变成为四只,与"使四鸟"等神话相吻合,从形象 上,四鸟绕日造型,也更能给人以"金乌负日"的直观 感受和感性认识.使"日,鸟崇拜"更加有机地结合 起来. 二,宗教,神话的进步与发展 (一)青铜神树与"天,龙,树"崇拜 1."天,龙"合一的"天神"崇拜 三星堆也出土了虎,鸟,蛇,鱼,龙等造型的考古 材料.证明在古蜀人图腾崇拜的观念中,曾崇拜过天高 任飞的"鸟"和水阔凭跃的"鱼",也崇拜过呼啸山冈 的"虎"和能在山中,树上,水里,土下无孔不入且能 够随意变形的"蛇".但最终创造出来"龙"这种并不 存在的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神物".它能像虎一 样威猛,元坚不摧;像鸟能飞翔,翻山越岭,跨河升天; 像鱼能潜于渊,如鱼得水;像蛇能够随意变幻,无孔不 入.当然,这种大地之上并不存在的生物"龙".它只 应存在于天上,是天的神秘使者.龙就如同天一样,是 虚无缥缈的.既然代表太阳或太阳神的是太阳神鸟,那 么代表天或天神的只能是龙.因为太阳是具体的,所以 鸟也是具体的,二者的关系是"日中有金乌".而天是 神秘莫测的,所以龙也具有随意变幻的能力.古蜀人的 "天,龙"崇拜也是合二为一的.古人认为太阳的运行, 是由鸟在驮着.<山海经>:"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 载于乌."<天问>:"羿焉弹日?乌焉解羽?""后羿射 日"神话中,实际上后羿射的就是.乌"这种鸟.中国 历代统治者把自己神化为"天子",是龙种.可见龙代 表上天已经深入人心.中原地区也是在夏至商周时期, 日神是被作为主宰上天的神来崇拜的.周以后,日神的 地位逐渐为"天帝"所代替. 2."太阳神,天神"崇拜合一的"神树"崇拜 从生民之初,人类就与树结下了不解之缘,在古史 传说时代,传说中的每一次大的社会进步.几乎都离不 开树木.无论是有巢氏的构木为巢,隧人氏的钻木取火, 还是伏羲氏的(用树皮)结绳织网,神农氏的揉木为耒 等等,都是如此.尤其是文献中关于上古巢居时代的有 巢氏的记载:"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 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 使王天下,号之日有巢氏."这是人类脱离动物界之后 的第一次社会大进步.人类从此由"穴居野处"的穴居 时代进入到"构木为巢"的巢居时代.它的意义不仅仅 只是"以避群害"这么简单.而是在于它能够让人类从 此可以自由地选择聚居地,以食物来源丰富及适宜于生 产和生活为前提来选择聚居地,而不是以寻找天然洞穴 为前提.显然巢居比穴居更加有利于人类的生存和繁衍. 这才是它最大的社会价值和历史意义.树的价值可想而 知.也因此才会给后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后人把树 神化也在情理之中. 蜀中气候湿润,地面潮湿,"构木为巢"是古蜀人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的最好的选择,也是必然选择.因此, 对于古蜀人来说,其意义尤甚.直到后世相当长的时间 里古蜀人还一直住着一种"干栏式"建筑.如.成都十 二桥商代木结构建筑遗址"等.可见它对古蜀人的重要 性.因此,在古蜀人的精神世界里,"树"不仅是人类 的家园,鸟和蛇的乐园,也同样是天帝和众神的神殿和 华屋."神树"也就成了神灵的栖息之所."天神"和 "太阳神"自然也不例外.<山海经?中山经>云:"又 东五十里,日少室之山,百草木成困.其上有木焉,其 名日帝休."<中山经>又云:"又北三十里,日讲山. 其上多玉,多柘,多柏.有木焉,名日帝屋."袁珂先生 认为:"<山海经>中凡言帝,均指天帝."则"帝休, 帝屋"之帝也指的是天帝.因此,帝休,帝屋作为天帝 的栖息之所,完全具备了圣树的资格.从帝休,帝屋的 命名方式来看,似乎也足以证明它们已经被视为圣树而 被加以崇拜了.既然"鸟,蛇,人"是生活在树上的. 那么与之对应的"日,龙,神"也只能生活在神树上. 6l 第15卷第3期康定民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2006年6月 古蜀人通过神树把天上人间联系起来,把"日,鸟,天, 龙"统一于神树,统治者通过神树与天帝,众神沟通. 因此,在古蜀人的精神世界里,青铜神树既是"十日所 居"的"扶桑"或"若木".<淮南子?地形训):"若 木在建木西,末有十日,其华照下地".<山海经?海外 东经):"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也是"众帝所自 上下"的"建木".<淮南子?地形训):"建木在都广, 众帝所自上下."无论是"天,地,人",还是"神, 物,人",都通过"神树"得到统一. (二)太阳神鸟与"月,牙,蟾"崇拜 1."太阳神鸟"和"月亮,蟾蜍"崇拜 日夜交替是人类注意到的第一个天象,古蜀人不仅 崇拜太阳,也崇拜月亮.如"常羲生月"和"十二月 亮"等神话传说.<山海经?大荒西经):"有女子方浴 月.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山海经) 和<楚辞)等文献记载的神话是以中国南方流传的为 主,包括巴蜀在内的西南地区.因此,其中有很多都在 古蜀地区的考古发现中得到体现. 不仅"常羲生月"和"嫦娥奔月"等神话传说流传 很广.用"蟾蜍"代表月亮的习俗也很流行,在文献记 载和考古发现中屡有反映,成语"蟾宫折桂"也常被引 用.<淮南子):"日中有跋乌,而月中有蟾蜍."古蜀地 区的许多考古发现,都反映了古蜀人有崇拜月亮的习俗. 除了三星堆文化中的石蟾蜍和许多的蟾蜍图案以外,还 有金沙遗址出土的金箔蛙形器.至于汉代的考古发现更 多,如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彩绘帛画上就是"日中有 金乌"和"弯月伴蟾蜍".各地出土的关于"日,月" 等神话传说的考古材料最丰富的应该是汉代画像砖和画 像石了,四川地区发现的居多.这些汉代画像砖和画像 石中有不少反映的就是"金乌负日"和"嫦娥奔月"等 神话传说,其中的月亮常被刻画成满月,其中就有蟾蜍. 古蜀人崇拜月亮的习俗,也可以从"太阳神鸟"造 型上直观地感受到,它内层的12道旋涡状弧形光芒,很 象12轮弯月,表示的是一年十二个月.古人为了能够区 分月亮和太阳的图形.一般采用圆形表示太阳,用弯月 形表示月亮.如世界各地出土的考古材料上的"日", "月"图形和符号以及原始的象形文字中的"日"和 "月"都是这样的.古蜀人应该也不例外.因此,"太阳 神鸟"中太阳周围的l2轮弯月,表现的正是古蜀人对月 亮的崇拜. 2."太阳神鸟"和"象牙崇拜" 金沙遗址出土的象牙多达1000多根.数目之多,规 62 模之大,是中国乃至世界考古史上所罕见的.就是出土 象牙比较多的三星堆遗址,一号坑也就出土了象牙13 根,二号坑出土了67根.如此之多的象牙反映出古蜀人 经常用象牙祭祀,而且使用的规模和数量都很可观.三 星堆遗址出土的"边璋"上的图案也显示出古蜀人有用 象牙祭祀的习俗,"边璋"上面刻画有两组图案,两组 图案几乎相同,每组的下层的图案都是两座山,山的外 侧都是牙璋,中间极象一只弧形的象牙.玉璋上刻画的 图案与文献记载的古人祭祀山川林泽的仪式极象吻合. 金沙遗址也出土了一只玉璋残件,上有一侧跪之人,肩 扛象牙,作献祭状.这种关于宗教祭祀的图画,比一般 的文献记载还要可靠.因此,古蜀人经常用象牙祭祀是 毫无疑问的. 与其它考古发现完全不同的是,无论是三星堆,还 是金沙遗址出土的象牙数量虽然惊人,而象牙雕刻或其 它象牙器却很少见,尤其是金沙遗址,尽管出土的象牙 数以吨计,却几乎没有一件象牙雕刻等象牙器.而象牙 雕刻或者其它象牙制品在其它地方的考古发现中,却屡 见不鲜.但是,未加工过的象牙却不多.如河姆渡文化 中的"双鸟朝阳象牙雕刻"和"形象牙圆雕",大汶 口文化遗址出土有多件象牙雕筒,安阳殷墟妇好墓也出 土有多件象牙雕刻品. 古代蜀地的象牙资源如此充足,从出土的象牙可见 一 斑.<山海经)和<华阳国志)等文献记载了古代四 川盆地是产象之地.<山海经?中山经):"(岷山)其兽 多犀,象."<华阳国志?蜀志):"(蜀国)其宝则有璧 玉,犀,象".<山海经?海内南经>有"巴蛇食象" 的记载.至于象牙的加工制作技术,对古蜀人来说更加 不缺.因为无论是三星堆还是金沙遗址中,青铜器的冶 炼以及青铜器,金器,玉石器加工制作技术都是非常先 进的.另外,即使技术再落后,也会留下一些技术粗糙, 原始,简单的象牙器的.?但是,在金沙遗址中并没有发 现,说明这并不是技术问题.当然也不是原材料问题. 更不是古蜀人的不重视.因为在三星堆遗址和金沙遗址 的中,象牙是和其它贵重的金,玉,青铜等礼器堆放在 一 起,并被一层层有规律地平行放置,所以象牙也是被 作为祭祀用的.金沙遗址中更是厚达八层.可见对象牙 的重视程度.也并不是因为没有见过象牙器,早在三星 堆遗址中就有少量的象牙器出土,如二号坑出土的4件 象牙器残片,120颗象牙珠.至于其它地方的考古发现 中,更是不断地有象牙器出土,虽然不多,却反映了这 些地区是使用象牙器的.而蜀地自古就没有中断过和其 2006年第3期刘道军:三星堆青铜神树与金沙太阳神鸟之比较研究 它地区的交流.因此,古蜀人对于象牙器的加工和使用 并不陌生. 然而为什么金沙遗址出土了堆积如山的象牙,却没 有一件象牙器呢?理由只有一个,那是因为古蜀人从最 初的用象牙祭祀,发展演变为象牙崇拜的结果.古蜀人 不愿意破坏"月,牙"之间的这种相似与神秘."太阳 神鸟"内层的12道旋涡状光芒,极似一根根象牙.而同 是金沙出土的青铜立人像,它的冠帽上的13道象牙形旋 转状的弧形冠饰,和太阳神鸟金箔饰上的12道象牙形旋 涡状光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形象地说明了金沙文 化中的象牙崇拜的宗教意义和神话色彩,也反映出金沙 文化中的古蜀人已经有了象牙崇拜的习俗.而三星堆文 化中却没有一件类似的出土文物.也说明了象牙崇拜只 在金沙遗址中流行.在三星堆文化中象牙只是宗教祭祀 的工具,而不是宗教崇拜的对象. 3."太阳神鸟"和"月亮,象牙,蟾蜍"崇拜 "太阳神鸟"不仅体现了古蜀人崇拜月亮的事实, 也反映了古蜀人有崇拜象牙和蟾蜍的习俗.它的12道旋 涡状弧形光芒,既象12轮弯月,也象一根根象牙.无论 是三星堆,还是金沙遗址出土的文物中,象牙都是不容 忽视的.金沙遗址出土的象牙如此之多.这些象牙最初 就是用作宗教祭祀.这是古蜀人对自然崇拜的延续,在 自然崇拜中,日和月分别代表了白天和黑夜,古蜀人崇 拜月亮是必然的.而在古蜀人的思想观念中,太阳是圆 的,而月亮则是圆少缺多.因此,从形状上看,那一弯 弯新月不就象一根根象牙么?在金沙遗址出土的堆积如 山的象牙中,却找不到一件象牙器,就是因为在古蜀人 的心目中,没有比象牙的原始状态更能与月亮的形象联 系在一起.象牙只能代表弯月,而蟾蜍却是和月亮合二 为一的.无论是象牙还是蟾蜍表示月亮,都是古人对月 亮的直观感受.当月盈时,就会看到月中的蟾蜍;当月 亏时,则它又与象牙类似. 世界各地的考古发现中的"日","月"图形和符号 以及原始的象形文字中的"日"和"月"的形状,无不 说明古人一般采用圆形表示太阳,用新月形表示月亮, 因为月亮毕竟是亏多盈少.现在我们仍然称呼那一弯新 月为"月牙".可见"月"和"牙"之间的关系非同一 般.当然,这里所谓的"牙"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牙, 而是那种长长的,弯弯的,尖尖的象牙.古蜀人把象牙 和月亮联系在一块.除了它们在外观和形状上相似,颜 色相近之外,它们在质地上也很相似,都是晶莹洁白, 唐代李白的诗<古朗月行>:"小时不识,呼作白玉 盘."既然满月似白玉,那么为什么新月不能似象牙呢? 并且古代蜀地的象牙资源又是那么的充足.因此,古蜀 人想到了用象牙祭祀月亮.当然,后来随着三星堆文化 中的太阳崇拜越来越突出,月亮崇拜就逐渐衰落.不过 用象牙祭祀的习俗却延续下来.金沙遗址文化中,由于 历法的发展,朔望月与回归年之间的关系,月亮崇拜才 又被重视起来.又由于象牙和月亮之间的关系,象牙随 之也成为崇拜的对象.这也是为什么金沙遗址出土的象 牙如此之多的原因. 金沙遗址文化中"月,牙"崇拜的高度统一,在太 阳神鸟和青铜立人像上得到完美体现."青铜立人像" 和"太阳神鸟"共同地把月亮崇拜和象牙崇拜有机地结 合起来,它的冠帽上的13道象牙形旋转状的弧形冠饰, 和金箔"太阳神鸟"上的l2道象牙形旋涡状光芒,都 是古蜀人的月亮崇拜和象牙崇拜的高度统一最和谐,最 完美的体现.但是,这种高度统一的"月,牙崇拜"只 能发生在金沙遗址文化中,因为在此之前,由于历法的 原因,蜀地以太阳崇拜为主,而之后则随着环境的改变, 象牙资源逐渐缺乏,古蜀人只能用蟾蜍代表月亮. 三,历法等科学的继承与发展 (一)青铜神树与历法 古蜀历法首先是受到夏历的影响.与古埃及,古印 度,古巴比伦,古罗马等许多地方使用十二个月太阳历 不同的是,夏代的历法是一年只有10个月,每月36日, 另有5—6日为过年日的初始太阳历】.由于受到"十 进制"的影响,把一年分为1O个"月"也是极有可能 内的."十进制"是人类使用最多的,也是最长久的. "劳动创造了人本身".在劳动中,人类使用最方便的 "工具"就是自己的双手了,手指也就成了最方便的 "计算工具".因此,"10"也就成为最方便使用的最常 用的数字单位了.现在人们还常说"掰着指头也数不过 来".甚至即使是在计算工具极其丰富和发达的近现代 社会,我们教幼儿学习计算,还会用到10个手指.因 而,崇拜太阳的古蜀人把一个太阳回归年10等分也是正 常的. 在生产和生活中,在劳动或计算的时候,都要用到 手,所以"手"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手"有时用 一 只,而有时却要用两只.因此,就有"五"和"十" 两个计数单位.据吾师段渝教授研究,古蜀人有着尚五 的宗教观念和生活习俗J.结合"十日神话"所代表的 "十个月"的太阳历,就可以知道,既然"十个月"为 63 第15卷第3期康定民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2006年6月 一 年,那么"五个月"当然为半年.也就是说,年代约 相当于商代的鱼凫氏-4已经掌握了"二分"或者"二 至"的测量方法,正如同商代那样,有了"春"和 "秋"的概念,当然还没有"四季"的概念.因为在殷 商的甲骨文和金文上只有"春"和"秋".但是,与商 代的历法不同的是,商代的历法是一种阴阳合历,出现 闰月,有平闰年之分,平年一年里有朔望月12个,闰年 有13个月oLSJ 对比三星堆出土的"金杖"和"玉璋"上的图案, 它们都是分为两大组,再各分为两小组.因为这些宗教 祭祀图案应该有季节性.说明还没有四时的划分.再对 比"神殿"和"神树",神殿的殿顶和屋盖上的太阳图 形都是一面三个,共十二个.它表示这个时候的太阳历 已经相当进步,表明这个时候的古蜀人已经能够划分四 季,分一年为十二个月.因此这种神殿所代表的一年十 二个月的太阳历,当然要比神树所代表的一年十个月的 太阳历先进得多.神殿所代表的历法如此先进,说明它 至少是鱼凫末期的遗迹.因为在三星堆遗址出土的与太 阳有关的考古材料中,极少有表示10以上概念的图案 的.如三星堆二号坑出土的圆形铜挂饰,它的弧形旋转 芒纹是最多的,也才九个;而同样是二号坑出土的青铜 太阳形器,它的芒纹只是五个.至于青铜神殿的顶部和 屋盖上的太阳形图案,它们的芒纹不超过八个.而且大 都是直线,而不是弧形的.既说明它们只表示太阳崇拜, 而与月亮没有任何关系.又反映出三星堆文化中,至少 在早期和中期还只是使用一年十个月的太阳历.直到晚 期才开始使用一年有十二个月的太阳历.因此,这比同 时期商代的历法要落后得多. (二)太阳神乌与历法 金沙"太阳神鸟"中飞行的神鸟,象牙状芒纹和旋 转着的太阳,也与历法有关,具有科学含义.这主要体 现在它的飞鸟和太阳芒纹的数量上,"太阳神鸟"中飞 鸟和太阳芒纹的数量分别是4和12,这并不是巧合,而 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它们表示着特定的含义:外层4只 逆向飞行的鸟,每只鸟对应3个月牙,不多不少,不偏 不倚,恰好说明每只鸟代表一个季节3个月,4只飞鸟 代表着春夏秋冬四季轮回.说明古蜀人已经有了四时的 概念.它内层的12道旋涡状光芒,既象一根根象牙,也 象一轮轮弯月.表示一年十二个月周而复始.4只飞鸟 与太阳及12道月牙运行的方向相反,也形象地显示出岁 月的流逝,四季轮回,年年月月周而复始.也说明古蜀 人已经掌握了岁,时,月的概念及形成的规律和原因, 64 已经知道"岁"与太阳运行有关,"月"与月亮运行有 关,一年有12或13个月,使用的是阴阳历.体现了如 此成熟的历法证明"太阳神鸟"至少属于西周中后期. 再与金沙出土的青铜立人像相印证,这个青铜立人 像的冠帽上有13道象牙形旋转状的弧形冠饰,与太阳神 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之处正好说明了这个弧形冠饰 表示的是一年有13个月,即这一年是闰年,即加了闰 月.说明古蜀人已经有了平闰年之分.不论是太阳神鸟 的12道象牙状芒纹,还是青铜立人像的13道象牙形冠 饰,这里的12和13两个数字的特定含义.还可以由其 它考古材料得到证明.12和13两个数字都仅仅只是在 金沙出土的考古材料中出现,而在比之更早的三星堆考 古材料中就几乎没有出现.就说明这是历史的必然. 当然,古蜀历法并不是从太阳神树代表的一年十个 月的较原始的太阳历直接演变成太阳神鸟所体现的成熟 的朗阳历的,而是有一个过渡的历法,就是三星堆出土 的青铜神殿所体现的一年十二个月的历法.因为虽然很 多考古文化中都有太阳形图案.但是刚好是12个的却不 多.如甘肃东乡出土的一件双肩耳罐上共画了12个太 阳.郑州大河村仰韶文化晚期的彩陶罐上也画着12个太 阳.这些都不仅与太阳崇拜有关,也应该与历法有关. 然而象青铜神殿这种每面3个,4面一共12个太阳形图 案的更少.它似乎表示的就是一种分一年为4个季节, 12个月的太阳历.说明它至少属于晚商时期的文化遗 存,甚至迟至西周初.正是太阳神树所体现的一年十个 月的太阳历向金沙太阳神鸟所代表的阴阳历的过渡. 参考文献 [1]黄剑华.古蜀的辉煌[M]成都:巴蜀书社, 2002年,P158—161 [2]段渝.四川通史(一)[M]成都:四川大学 出版社,1993年,P33—34 [3]阴法鲁,许树安.中国古代文化史(3)[M]: 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年,P102 [5]段渝.政治结构与文化模式——巴蜀古代文明 研究[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年,P195-203 [6]王玉哲.中华远古史[M]: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年.P79,P413—415 [责任编辑:林俊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