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百米蹦极

母亲的百米蹦极 母亲的百米蹦极 口刘丽华 时间回到2003年2月8 日下午1点,河南省新乡市, 一 辆富康轿车在马路上急驰.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 来,一个女孩重重地倒在地 上,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衬衣 女孩叫青果,19岁,是郑 州中澳(国际)学校高二学生, 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去澳大利 亚留学,几天前刚办完出国签 证. 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正 上班的母亲郭克勤足足愣了 好几秒钟.她不相信,像花儿 一 样的女儿会在这个春天枯 萎.对郭克勤来说,女儿是她 的全部,与丈夫离婚后,她与 女儿相依为命. 青果昏迷了两个多月,醒 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为了帮 助青果恢复记忆,郭克勤不管 去哪儿都把女儿带在身边.一 天在家里看电视,湖南卫视 《勇往直前》栏目正在热播,青 果指着电视说:"妈,这个场景 很熟悉,我好像看过."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郭克勤紧张地问. 青果曾是这个栏目的忠 实观众,每次看完节目,都会 缠着母亲说这说那."我也不 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蹦 出一些东西,想抓又抓不住." 凳子比桌子还高——没大没小 ? 青果苦恼地说. . 郭克勤劝女儿别急,她把 女儿最爱看的节目从网上调 出来,一边看一边帮女儿串联 往日的点点滴滴,希望女儿能 想起以前的事. 2005年5月的一天,郭克 勤正在洗碗,突然从客厅传来 眶"韵一声,冲l出去一看,女 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为了挽 救青果的生命,医生先后给青 果实施了两次开颅手术.术后 青果颅压过高,昏迷不醒,关 节变形,手臂往外翻,脚扭成 半月形,整个人蜷缩一团.医 生遗憾地告诉郭克勤:"这孩 子醒来的几率等于零."郭克 勤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带着 女儿去了北京,专家的结论 是:青果将不会说话,不会站 立,身体不能舒展,也不可能 醒来. 这个结论几乎摧毁了郭 克勤的信心.从北京回来,朋 友们都劝郭克勤想开点,放弃 就等于解脱,可郭克勤坚信女 儿总有一天会醒来. "蜷曲人"的生命随时可 能消失,必须有人寸步不离地 看护.作为母亲的郭克勤只能 自己守着青果,上厕所必须在 两分钟内,晚上不敢闭眼睛. 她怕一睡着,女儿就没了. 郭克勤是单位的业务骨 干,为了照顾女儿,她不得不 从单位离职.她买了电饭煲, 电磁炉,同女儿一起住进了医 院. 医生被郭克勤的执着打 动,建议她尝试一下"唤醒疗 法":用亲人的声音,轻柔的呢 喃去刺激病人的脑神经,或许 有效果.从此,在女儿耳边说 话成了郭克勤每天必修的"功 课". "青果,窗外的柳树又发 芽了,你还记得去年母亲节送 我的'柳枝帽'吗?那是妈妈收 到的最珍贵的礼物.等你好 了,再给妈妈编一顶,好吗?" 医院给郭克勤母女安排 了一间10平方米的独立病 房.郭克勤把病房改造了一 下,从家里搬来了电视机,挂 低头狗——暗下口 上了粉红色的窗帘,在女儿的 病床前放了一张她最喜爱的 照片,让这里看起来像一个 家. 一 次,电视里播放青果最 爱听的歌曲《丁香花》,郭克勤 轻声跟着哼唱,她想起女儿以 前每次听见她唱歌,都会捂着 耳朵,扮着鬼脸说:"妈妈,您 想摧残我这祖国未来的花朵 吗?"此时郭克勤忍不住趴在 女儿的耳边说:"你肯定又会 说妈妈唱得不好,告诉你,妈 妈唱歌的水平提高了.等你醒 了,我唱给你听,保证让你刮 目相看."话音刚落,女儿的睫 毛轻轻抖了一下.郭克勤高兴 得大喊:"医生,快来,我女儿 要醒了!" 医生给青果做了检查: "病人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可能是您产生了幻觉." 郭克勤不信.从那天起, 郭克勤每天都给女儿唱一首 歌,读一首诗.青果仍是沉沉 睡着,没给过母亲任何暗示. 2007年5月9日,郭克勤 给青果擦身,像往常一样在女 儿耳边念叨:"青果,湖南卫视 《勇往直前》栏目要搞一个新 节目,组织一批人高空蹦极挑 战自我,你想不想看?"蹦极是 青果一直想尝试的,郭克勤觉 得这项运动太危险,青果学习 任务紧,没让她参加. 郭克勤惊奇地发现,当她 说到"高空蹦极"时,青果手臂 上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郭克 勤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医生, 医生也很纳闷:"您刚才说什 么了?" "我只是说起一档电视节 目." 医生兴奋地告诉她:"找 到病人的敏感神经,多加刺 激,情况或许会有好转." 郭克勤立即给朋友打电 话,录几期《勇往直前》的节 目,每天让青果听半个小时. 郭克勤发现,每次听节目,青 果的呼吸就有变化,时而缓 重,时而平和.她被几个问题 缠绕:女儿为什么对蹦极如此 敏感?难道蹦极是唤醒女儿的 笛子吹火——到处泄气 ?? 钥匙?报名参加《勇往直前》组 织的蹦极运动,代替女JL~Jk战 生命极限,女儿会不会很高 兴会不会醒来? 郭克勤伏在青果耳边认 真地说:"妈妈要参加《勇往直 前》组织的蹦极运动,你一定 要为妈妈加油.如果妈妈成功 了j你就醒过来.,和妈妈一起 庆祝胜利,好不好?"说完这句 话鄣克勤听到青果的喉咙里 发出"咕隆''声响,这声音像 天籁之音,L下击中了郭克勤 的心.她把耳朵紧贴在女儿的 喉咙上果然有流水似的声 音.郭克勤的眼泪奔涌而出, 女儿以0种特殊的方式回应 了她这个约定"你是一个守 信的孩子,可不许耍赖!"郭克 勤满脸沮水那一刻,她心里 洒满了阳光一' . 20o7,年l0月2日,郭克 勤给《勇往直前》栏目组写了 第一封信等来的却是失望. 工作人员告诉她蹦极是年轻 人的运动,删爝量要大,心脏 要好,他们组织的是蹦极运动 中最难的高空直落,风险极 大,年轻人参加这项运动,也 得经过严格的训练.她已51 岁,没经过训练,从安全角度 考虑,不能让她参加. 郭克勤理解栏目组的难 处.可她认为,《勇往直前》栏 目的精神就是要挑战自我,让 不可能成为可能.郭克勤不停 地给栏目组写信,打电话,希 望能破例接受自己.lO个月的 时间,郭克勤写了16封信,打 了21个电话,栏目组还是不 敢冒这个险. 20O8年8月8日,北京奥 运会开幕那天,郭克勤给《勇 往直前》栏目组寄去了第17 封信.一她说:"我知道你们担心 我的身体,我保证,出现任何 后果自己承担.我可以跟你们 签,希望你们能体会母亲 为女儿豁出一切的心,帮我达 成这个沾满太多泪水的愿 望." 2009年1月9日,郭克勤 正在女儿,突听有人敲 门.开门一看,《勇往直前》节 地瓜地里种豆角——纠缠不清 目主持人李锐拿着话筒站在 J'-J#l-.刹那间,巨大的欣喜让 郭克勤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李锐走后,郭克勤兴奋地 数着女儿的手指头:"再过36 天,妈妈就去桂林了,你没忘 了与妈妈的约定吧?妈妈多希 望你看着我跳啊!你看着妈妈 跳,妈妈就不害怕.你要跟妈 妈一起往前冲,使劲,使大劲 睁开眼睛,说到做到!" 郭克勤把哥哥,姐姐叫来 照顾青果,叮嘱他们注意青果 细微的变化.哥哥担心妹妹, 劝她:"真要完成不了,就别勉 强自己,青果离不开你."郭克 勤含泪点点头,伏在女儿耳 边:"青果,妈妈去完成对你的 承诺,你也不能失信哦!"她拿 起行李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快到门口时,姐姐突然大 声喊起来:"快看,青果的眼睛 睁开了!"郭克勤猛一回头,看 到了睁开眼睛的青果.女儿的 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她望着天 花板,眼珠一动不动. 郭克勤冲过去紧紧抱住 女儿,泪水流满了脸庞.1300 多个日日夜夜,她的呢喃终于 唤醒了女儿的灵魂! 青果的眼睛只睁开不到 两分钟,又慢慢合上了.医生 检查后叹息:"她并没醒来,可 能是机械性条件反射."郭克 勤却固执地认为,女儿是在为 她送行. 带着女儿特殊的祝福,郭 克勤来到了桂林. 2009年2月15日,郭克 勤登上了百米高的蹦极台,望 着台下碧绿的湖水,她头发 晕,脚打滑,不知不觉退了两 步.主持人扶着她:"阿姨,您 要不要放弃?"郭克勤深吸一 口气,大声说:"不!你们不必 担心!" 考虑到郭克勤的身体状 况,主持人给她带上了眼罩. 当1O秒倒计时响过,郭克勤 大喊一声:"女儿,妈妈爱你!" 纵身一跃,向浩荡的湖面扑去 主持人开始朗读郭克勤 地窖里聊天——.黑话 给女儿的信:"我最亲爱的果 果,妈妈在千里之外呼唤你, 如果你能听到妈妈的呼唤,你 就睁开眼睛,妈妈正飘在空 中,等待你的掌声,等待你的 祝福!你一定不要让妈妈失 望,不要让妈妈等得太久 …… " 此时,新乡医院病房的电 视正在直播《勇往直前》节目, 郭克勤的哥哥姐姐轻轻地扶 着青果,让她尽可能地坐起 来,尽可能地靠近电视.当郭 克勤大喊着青果的名字跳下 去时,郭克勤的姐姐发现,青 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青果,你是个勇敢的孩 子,妈妈相信,此时你一定在 与黑暗的力量决斗,你快要赢 了,千万不要放弃!妈妈就要 成功了,妈妈战胜了自我,你 也一定能战胜自我!你是妈妈 的骄傲,再加把劲儿……"听 着主持人的读信,青果的眼里 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喉咙发出 "咕隆咕隆"的声音.两秒钟 后,她的眼睛睁开了,手指开 始有节奏地抖动.一分钟后, 她的眼珠开始转动,更多的泪 水涌了出来.青果终于醒来 了! 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惊 呆了.这个被专家断言永远不 会醒来的女孩,被母亲的爱唤 醒了.这真是个奇迹! 接到女儿醒来的电话,郭 克勤马不停蹄地赶回新乡.冲 进病房的那一刻,郭克勤觉得 上帝为她打开了一个新的世 界.女儿在护士的帮助下直直 地坐在床上,虽然她的眼珠转 动得还不灵活,虽然她还不能 说话,郭克勤却知道,青果践 行了和自己的约定.郭克勤抚 摩着女儿的脸,泪水模糊了视 线,欣喜地说:"青果,你是好 样儿的,你最懂妈妈的心!" 求本刊特需有新意有深度的"手机小小说"(500字内),请各位文友推荐.荐稿发至 稿jmxxs3@l26.com,文题写"手机小小说". 地上的蚂蚁——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