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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房直子幻想小说

2012-04-29 50页 doc 228KB 8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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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房直子幻想小说《风与树的歌》 狐狸的窗户   桔梗花异口同声地说:   染染你的手指吧,再用它们搭成一个窗户。   我采了一大捧桔梗花,   用它们的浆汁,染了我的手指。然后,喂,你看呀——   是什么时候了呢,是我在山道上迷路时发生的事。我要回自己的山小屋去,一个人扛着长枪,精神恍惚地走在走惯了的山道上。是的,那一刻,我是彻底的精神恍惚了。我不知怎么会胡思乱想起过去一个特别喜欢的女孩子来了。   当我在山道上转过一个弯时,突然间,天空一下子亮得刺眼,简直就好像是被擦亮的蓝玻璃一样……于是,地面上不知为什么,也呈现出一片浅浅的蓝...
安房直子幻想小说
《风与树的歌》 狐狸的窗户   桔梗花异口同声地说:   染染你的手指吧,再用它们搭成一个窗户。   我采了一大捧桔梗花,   用它们的浆汁,染了我的手指。然后,喂,你看呀——   是什么时候了呢,是我在山道上迷路时发生的事。我要回自己的山小屋去,一个人扛着长枪,精神恍惚地走在走惯了的山道上。是的,那一刻,我是彻底的精神恍惚了。我不知怎么会胡思乱想起过去一个特别喜欢的女孩子来了。   当我在山道上转过一个弯时,突然间,天空一下子亮得刺眼,简直就好像是被擦亮的蓝玻璃一样……于是,地面上不知为什么,也呈现出一片浅浅的蓝色。   “哎?”   一刹那间,我惊呆了。眨了两下眼,啊呀,那边不是往常看惯的杉树林了,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原野。而且,还是一片蓝色的桔梗花田。   我连大气也不敢喘。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走错了,竟冷不防闯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了?再说,这山里曾经有过这样的花田吗?   (立刻返回去!)   我命令自己道。那景色美得有些过分了,不知为什么,让人望而生畏了。   可是,那里吹着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桔梗花田一直延伸到天边。就这么返回去,未免有点让人觉得惋惜了。   “就稍稍歇一会儿吧!”   我在那里坐了下来,擦去汗水。   就在这时,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刷地一下从我的眼前跑了过去。我猛地站了起来,只见桔梗花“刷刷”地摇出了一条长线,那白色的生灵像个滚动的球似的,向前飞跑。   没错,是一只白狐狸。还是个幼崽。我抱着长枪,在后面紧追不舍。   不过,它速度之快,就是我拼死追也追不上。砰,给它一枪打死倒是简单,但我想找到狐狸的老窝。那样,我就能逮住里面的一对老狐狸了。但小狐狸跑到了一个稍高一点的地方,我还以为它突然钻进了花里,它却就此消失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简直就仿佛看丢了白天的月亮一样。真行,硬是巧妙地把我给甩掉了。   这时,从后面响起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   “欢迎您来!”   吓了一跳,我回头一看,身后是一家小店,门口有块用蓝字写的招牌:   “印染-桔梗屋”   在那块招牌下面,孤单单地站着一个系着藏青色围裙,还是个孩子的店员。我顿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哈哈哈,是方才那只小狐狸变的!)   我心里觉得好笑极了,好吧,我想,我就假装没有识破,逮住这只狐狸吧。于是,我强挤出一脸笑容说:   “能让我歇一会儿吗?”   变成了店员的小狐狸甜甜地一笑,给我带路:   “请,请。”   店里面没铺地板,泥土地上摆着五把白桦做的椅子,还有一张挺好看的桌子。   “挺不错的店嘛!”   我坐到了椅子上面,摘下帽子。   “是吗,托您的福了。”   狐狸恭恭敬敬地端来了茶水。   “叫染屋,那么,染什么东西呢?”   我带着半是嘲笑的口气问道。想不到,狐狸出其不意地把桌子上我那顶帽子抓了起来,说:   “什么都染。这顶帽子就能染成漂亮的蓝色。”   “真——不像话!”   我慌忙把帽子夺了回来。   “我可不想戴什么蓝色的帽子!”   “是这样啊,那么……”   狐狸从我的上身看到下身,这样说道:   “这条围脖怎么样?还是袜子?裤子、上衣、毛衣都能染成好看的蓝色啊!”   我脸上显出讨厌的神色。这家伙,在说什么呀,人家的东西怎么什么都想染一染呀,我发火了。   不过,大概人和狐狸一样吧,狐狸一定是想得到报酬吧?也就是说,是拿我当成顾客来对待了吧?   我一个人点点头。我想,茶都给倒了,不染点什么,也对不住人家啊。要不就染染手绢吧,我把手往兜里伸去,这时,狐狸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对了对了,就染染你的手指吧!”   “手指?”   我不由得怒上心头:   “染手指怎么受得了?”   可狐狸却微微一笑:   “我说呀,客人,染手指可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啊!”   说完,狐狸把两手在我眼前摊开了。   白白的两只小手,惟独大拇指和食指染成了蓝色。狐狸把两只手靠到一起,用染成蓝色的四根手指,搭成了一扇菱形的窗户。然后,把这个窗户架到了我的眼睛上。   “喂,请朝里看一眼。”   狐狸快乐地说。   “唔唔?”   我发出了不感兴趣的声音。   “就看一下。”   于是,我勉勉强强地朝窗户里看去。这一看,让我大吃一惊。   手指搭成的小窗户里,映出了一只白色狐狸的身姿,那是一只美丽的雌狐狸。竖着尾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宛如在窗户上贴了一张狐狸的画。   “这、这究竟是……”   我由于过度吃惊,竟发不出声音了。狐狸只说了一句:   “这是我妈妈。”   “……”   “很久很久以前,被‘砰——’地打死了。”   “砰——?是枪吗?”   “是,是枪。”   狐狸的双手轻轻地垂了下来,低下了头。没发觉自己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不停地说了下去:   “尽管这样,我还是想再见到妈妈。哪怕就是一次,也想再见到死去的妈妈的样子。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人情吧?”   我连连点头称是,心想,这话怎么越说越悲伤了?   “后来,仍然是这样一个秋日,风呼呼地吹,桔梗花异口同声地说:染染你的手指吧,再用它们搭成一扇窗户。我采了一大捧桔梗花,用它们的浆汁,染了我的手指。然后,喂,你看呀——”   狐狸伸出两只手,又搭起了窗户。   “我已经不再寂寞了。不论什么时候,我都能从这扇窗户里看到妈妈的身影了。”   我是彻底被感动了,不住地点头。其实,我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也想要这样一扇窗户啊!”   我发出了孩子一般的声音。于是,狐狸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样的话,我马上就给您染吧!请把手在那里摊开。”   我把双手搁到了桌子上。狐狸把盛着花的浆汁的盘子和毛笔拿了过来。然后,用蘸满了蓝水的毛笔,慢慢地、细心地染起我的手指来。很快,我的大拇指和食指就被染成了桔梗的颜色。   “啊,染好了。您快点搭成一扇窗户看看吧!”   我的心怦怦直跳,搭起了一扇菱形的窗户。然后,忐忑不安地把它架到了眼睛上。   于是,我的那扇小窗户里,映出了一个少女的身姿。穿着花样的连衫裙,戴着一顶扎有缎带的帽子。这是一张我似曾见过的脸。她眼睛下面,有一粒黑痣。   “唷,这不是那孩子吗?”   我跳了起来。是我过去最最喜欢,而现在再也不可能见到了的那个少女呀。   “喂,染手指,是一件美好的事吧?”   狐狸天真无邪地笑开了颜。   “啊啊,太美好啦。”   我想示谢意,就去摸裤子的口袋,可是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我就对狐狸这样说:   “真不巧,一分钱也没有。这样吧,我的东西,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帽子也行,上衣也行,毛衣也行,围脖也行……”   于是狐狸说:   “那么,请把枪给我。”   “枪?这……”   我有点为难了。但一想到刚刚得到的那扇美丽的窗户,一杆枪,也就不值得惋惜了。   “好吧,给你吧!”   我大方地把枪给了狐狸。   “多谢您了。”   狐狸匆忙鞠了一躬。收下了我的枪,还送给我一些蕈朴什么的做礼物。   “请今晚烧点汤喝吧。”   蕈朴已经用塑料袋装好了。   我问狐狸回家的路。什么呀,狐狸说,店后面就是杉树林,在林子里走上二百来米,就是你那小屋了。我谢过他,就按他说的,绕到了店的后面。在那里,我看到了那片早已熟悉的杉树林。秋天的阳光直泻下来,林子里充满了暖意,静极了。   “啊!”   我禁不住发出了赞叹的声音。本以为对这座山已经了如指掌了,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条秘道。此外,还有那么美丽的花田、亲切的狐狸小店……我的心情变得好极了,竟哼起鼻歌来了。一边走着,还一边用双手搭起了窗户。   这一回,窗户里下起了雨。茫茫一片,是无声的雾雨。   随后,在雾雨深处,一个我一直深情眷恋着的庭院模模糊糊地出现了。面对庭院的,是一条旧旧的走廊。下面扔着孩子的长筒靴,任雨淋着。   (那是我的哦。)   我猛地记了起来。于是,我的心怦怦地跳开了,我想,我妈妈这会儿会不会出来拾起长筒靴呢?穿着那件做饭时穿的罩衫,头上扎着白色的布手巾……   “哎呀,这可不行噢,乱扔一气。”   我好像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庭院里,是妈妈的一块小小的菜园子,那一片绿紫苏,显然也被雨淋湿了。啊啊,妈妈会到院子里来摘那叶子吧……   屋子里透出了一线亮光。开着灯。夹杂着收音机的音乐,不时地听到两个孩子的笑声。那一个是我的声音,还有一个,是我那死去的妹妹的声音……   唉——,一声长叹,我把双手垂了下来。怎么搞的,我竟悲痛欲绝起来。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场大火烧毁了我们的家。这个庭院,现在早就没有了。   尽管如此,可我却拥有了了不得的手指啊!我要永远珍爱这手指,我一边想,一边走在林间的道上。   可是,一回到小屋,我首先做的是一件什么事呢?   啊啊,我竟完全无意识地洗了手!这是我多年来的一个习惯。   不好,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蓝蓝的颜色马上就被洗掉了。不管我怎样用洗过的手指搭成一扇菱形的窗户,从里面只能看到小屋的窗体顶端窗体底端天花板。   那天晚上,我也忘记吃狐狸送给我的蕈朴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第二天,我决定再到狐狸家去一趟,重染一遍手指。作为报酬,我做了好些三明治,往杉树里走去。   然而,在杉树林里怎么走,都还是杉树林,哪里也没有什么桔梗花田。   后来,我在山里找了许多天。稍稍听到了一声像是狐狸的叫声,林子里哪怕是有一团白色的影子闪过,我都会竖耳聆听,凝神朝那个方向寻去。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遇见过狐狸。   虽说如此,我还是常常会用手指搭成一扇窗户。我想,说不定会看到点什么呢。常有别人嘲笑我,你怎么有这个怪癖?   (选载自---“安房直子幻想小说系列”之《风与树的歌》) 《白鹦鹉的森林》 黑暗的深处倏地一亮。 笔直的下方,看得见一片不可思议的白颜色的森林。 那亮光,究竟是积雪的反光呢,还是怒放的樱花泛出的微光呢…… 蓦地,水绘的心中有一盏灯点燃了。 说不定,那里就是那个国度吧? 1 思达娥宝石店的入口,是一扇自动门。只要站到它面前,不要一秒钟,擦得闪闪发亮的玻璃门就会“刷”地一声往两边打开。一走进去,站在那棵巨大的盆栽橡胶树上的白鹦鹉,就会用一种奇妙的声音喊道:   “你好!” 就为了见这只鹦鹉,水绘每天都要到思达娥宝石店来。这是一家印度人经营的宝石店,所以,这只白鹦鹉大概是从印度带来的鸟吧?除了鸟冠是黄色的以外,它的整个身子都是雪白雪白的,白得叫人炫目。 从早到晚,鹦鹉就站在橡胶树上。一对蓝眼圈里的眼睛炯炯闪亮,门一开,就会机械地叫道:你好,你好。 “你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 水绘仰起脸瞧着鹦鹉问道。可鹦鹉默默无声什么也没有回答。 “喂,你什么时候吃饭啊?” 水绘轻轻地碰了一下它那长长的尾巴。摸上去,鹦鹉的羽毛就宛如天鹅绒的布料一般光滑。那触感,和摸在她那只心爱的、名叫“咪”的猫身上时一样。 咪也是一只洁白如雪的猫。 是水绘把它养大的。从它刚一呱呱坠地、眼睛还没有睁开时,水绘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喂它牛奶了。宠爱得是不能再宠爱了,就像妹妹一样。 水绘,还有咪,就是在附近一幢公寓的十楼长大的。她们常常一起到思达娥宝石店来看鹦鹉。 好久好久以前,水绘就想悄悄地教这只白鹦鹉一个词儿了。 那是一个人的名字。是水绘连一次面也未见过的姐姐的名字。就在水绘出生前夕,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去了一个远远的、谁也看不见的国度。那大概是天的尽头、地的深处吧? “这是水绘的姐姐啊!” 有一天早上,给佛像上完茶,妈妈突然这样说道。水绘是不会忘记的,佛龛里面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子的照片。女孩穿着一件有水珠图案的连衫裙,笑吟吟地望着远方。这是一个比水绘还要小的女孩。 “还是这么大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水绘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她勉强才听到了这支言片语。 我竟会有一个姐姐…… 那天之后,水绘不止一次地想起这件事来。而每当这个时候,都会觉得有一股暖融融的东西,从心底汩汩地涌上来。那是一种近似于金桂的花的味道。 (我想见姐姐。要是见不到,就写封信。) 一天,水绘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可是,究竟把信投进什么地方的邮筒才行呢? 记不清是听谁讲过了,说是我们这个世界能去死了的人的国度的,只有鸟。鸟是来往于黄泉国的使者。 当水绘在思达娥宝石店里发现了那只白鹦鹉时,她猛地一怔,心都发疼起来了。 尽管是一只鸟,可它是能说话的鸟啊! 而且它还又大又白。水绘想,这只鸟,是一定知道那个神秘的国度的了。托这只鹦鹉给姐姐捎封信吧?水绘认真地思忖起来。 她已经想好在信里写些什么了。 爸爸和妈妈的事、小猫咪的事,让人嫌恶的老师的事,还有那只红色的戒指。前一阵子,水绘买回来两只和红宝石一模一样的戒指。她打算再添上一句,如果姐姐喜欢戒指的话,就送一只给姐姐。一想到姐姐在那另外一个国度,戴着一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戒指,水绘的心,就溢满了金桂花的花香。 “夏子姐姐。 今天,水绘又在白鹦鹉的面前,张大了嘴巴教道。 从开始教它这个词起,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然而不管她怎么教,鹦鹉就是眼睛黑白一翻,怪声怪气地叫上一句: “你好!” 于是,小猫咪是就像责怪它似的,“喵——”地叫了一声。连咪都把这个词记牢了,鹦鹉怎么就记不住呢? “好不好?说夏子姐姐,夏子姐姐!” 水绘再一次放大嗓门的时候,背后不知是谁在模仿她: “夏子、姐姐!” 一个低沉的声音。 谁!水绘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就在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站着一位肤色黝黑的印度人。他的腿长得叫人咂舌,褐色的脸,就仿佛是雕刻出来的一样。恐怕是这家店里的人吧?是这只鹦鹉的主人吧?水绘不由得下意识地抱紧了咪,连连后退了几步。 印度人用极其流畅的日语说道: “这只鸟啊,只听喂它吃东西的人的话!” “吃东西,喂它什么吃的呢?” 水绘怯生生地问。印度人掰着戴满戒指的手指,说:“树的果实呀、草的种子呀、水果呀,蜂蜜呀……” “喔,还吃蜂蜜?”  水绘有些兴奋起来了。 “要是蜂蜜的话,我们家里就有啊!下次,我带来喂它。” “谢谢。” 印度人没有一丝笑意地谢她道。 2 然而,几天之后,当水绘捧着蜂蜜的瓶子来到宝石店的时候,那只鹦鹉不在了。 橡胶树上那朵绽开的白色的大花,消失了。 就在它的旁边,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印度人就像一座巨大的树雕似的,影影绰绰地伫立在那里。水绘一进来,印度人“嚓”地动了一下,接着,就用一张可怕得吓人的脸怒视着水绘。 “鹦鹉呢?” 水绘与印度人,几乎是在同时这样叫了起来。随后,两道视线就撞到了一起。印度人的眼睛好可怕。发火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水绘昂起头,昂得脖子都疼了起来。 她死命地盯住那个印度人,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鹦鹉,在什么地方?” “在什么地方?” 是那个印度人的声音。这不简直就像是那只鹦鹉在反问一样吗? “我、不知道啊!” 印度人直截了当、带着一股指责的口气这样说道: “是被你的猫给吃掉了吧?” “……” 水绘呆若木鸡地张大了嘴巴。 我的咪把鹦鹉吃了?猫怎么能把比自己身体还大的鸟吃掉呢……水绘不由得目瞪口呆。印度人仿佛是能把水绘的心看透似的,说,猫吃只鹦鹉还不简单。 “就说人吧,还不是满不在乎地就把比自己不知大多少的牛呀、鲸呀吃掉了吗?而且,昨天羽毛就掉在了这里。” 印度人好像是要展示什么确凿无疑的证据似的,在水绘的面前,摊开了紧握着右手。那只大手的手心上,是一根被硬拔下来的雪白羽毛。 “猫常干这种事。因为鹦鹉的肉太好吃了!” 水绘剧烈地摇着脑袋。 “咪,从不干这样的事。” 是呀。咪这种事根本就下不了手。它是一只非常、非常胆心的猫,也许是从小不点的一个小猫儿起,就在高楼上长大的缘故,偶尔带它去公园,放到地上,连地都会把它吓得一阵阵颤抖。真的,就是连条金鱼都没吃过。这样的咪,怎么能把那么大的鹦鹉…… 可是就在这时,水绘蓦地想起了咪在家里时的情景。这么说起来,咪这段时间还确实是有点萎靡不振。不要说牛奶了,连拌了干鲣鱼的饭也一口不沾,就蹲在阳台上。你喊它一声“咪——”,它嫌烦似的,只是把细细的眼睛张开一下,就再也不理不睬了。就仿佛在思索一件什么事情似的,纹丝不动。 (咪病了吗?真是吃了鹦鹉坏了肚子吗?) 可是就在这时,水绘脑子里又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  “可是,说不定是逃走了啊!说不定,自己,自己飞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是的。说不定,鹦鹉说不定是飞向了水绘姐姐住的那个遥远的国度。说不定,一直飞到了天上群星闪烁的地方。然而,这回是那个印度人在摇头了: “它不会随便就飞向远方的。不是被谁吃了,就是被谁偷走了。” 印度人的眼睛里射出了光。那眼睛似乎在说: 不是你偷走了,就是你的猫吃掉了—— “那可是一只珍贵的鸟啊!没了它,以后、以后……” 印度人突然泣不成声了。然后,一双含泪的眼睛突然就愤愤地瞪住了水绘。 水绘不禁往后退了两三步。她以为印度人会扑过来抓她,就背对着门,一步一步地向自动门的地方退去。“咔嚓”,背后响起了自动门打开了的声音。她一转身,调过头,就跳到外面跑了起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边跑,水绘一边想,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到那个地方去了,我不会再一次站到那扇自动门前了! 3 可是,在那之后还不到十天,水绘又一次来到了思达娥宝石店前面。 她脸色惨白,哽咽着抽动着身子。 自从那之后不久,咪就不见了。简直就像是被擦掉了一样,不知去向了。那天黄昏,水绘放学回家来,就没见到咪的影子。 “奇怪了,刚才还在阳台上哪!” 妈妈说道。水绘紧闭着嘴,冲出了家门,她问碰到的每一个人: “认识我们家的咪吗?” “看见白猫了吗?” 水绘问遍了在公寓的楼梯上、走廊里和电梯里碰到的每一个人,可所有的人都只是摇头。 夕阳西沉了,天上飘起了冷嗖嗖的雨丝,可是咪还是没有归来。第二天,第三天,依然没有归来。水绘呜咽着、呜咽着睡着了。从那以后,她每天晚上都梦见那个印度人。 在梦里,印度人总是抱着咪。他总是喂咪吃鹦鹉吃的东西,不是草籽,就是米粒或是树的种子。 “咪不吃这种东西哟!”听水绘这么一说,印度人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他说:“我不是在喂猫,我是在喂猫肚子里面的鹦鹉哪。”  (是那个人!) 半夜里水绘蓦地一下坐了起来。 (是那个人把咪藏了起来!为了替鹦鹉报仇,把咪给抓走啦!) 可是,那个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家……又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咪给引诱出来的呢……    窗帘的缝隙里,有一颗星斗闪烁了一下。就是在这一刹那间,水绘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个人,或许是印度的一位魔术师。要真是魔术师的话,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锁在屋子里的猫给引诱出来了吧?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只猫带走了吧? 一定要找回来!无论如何也要去把咪救回来…… 战战兢兢地迈了一步,水绘走进了思达娥宝石店。她悄悄地朝里面窥去,目光从橡胶树的阴影一直移到了店中央。 宝石店里很空,只有一位年轻的店员在擦拭着玻璃柜子。悬在墙上的金色大挂钟,滴答滴答,一丝不苟地走着。 那个印度人不在。 水绘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她是在呼唤咪,是打算呼唤不知被关在了店里的什么地方的咪。 怎么样呢?就在一个近在咫尺的地方,有猫叫了一声。“喵——”就一声,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就在橡胶树后面一点点的地方。像是在耍娇,又像是在闹着玩的声音。但这个声音确实是咪。 水绘迫不及待地绕到了那盆橡胶树的后面。就在橡胶树与墙壁之间那么一块窄窄的地方,她发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窄窄的楼梯,它张着四方形的大口,黑漆漆的。 她无法想像,如果走下去,会走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猫的叫声,就是从它下面一个深深的地方传上来的,叫得很惨。水绘对着楼梯下面,低低地唤道: “咪——” 可是,并不见咪上来。它的叫声更加凄惨了,听得出,它是在呼唤水绘。 水绘小心翼翼地在楼梯上迈了两、三步。楼梯下黑漆漆一片,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好像有一座谜一样的仓库深陷在地底下似的。 “咪,过来!” 就在这时,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下面深不可测的地方闪了一下。没错,是猫的形状。 只有咪自己。没有谁抓住它。既然这样,它为什么不上来呢? “叫你过来哪!” 一边这样说,水绘又在楼梯上下了几步。可是咪也下了两、三步,直盯盯地仰头望着水绘,简直就好像是在说:请跟我来。就这个样子,水绘跟在咪的后面,下到了相当深的地方。楼梯在一个小平台处改变了方向。下了二十级,又变了方向,再下二十级,又变了方向,就这样曲曲弯弯,没完没了地持续下去。咪的脚步渐渐加快了,很快,就像是从坡上滚下来的一个白球一般快了。不知不觉,水绘跟在咪的后面忘我地追赶起来。 尽管如此,地下却什么也没有。没有房间,也没有仓库。楼梯一级接一级地向下延伸下去。黑暗变得又细又浓,向地心长驱直入。 现在,水绘什么也不想,连那个让人害怕的印度人也抛到了脑后。只是跟在咪的后面紧追不舍,除此之外什么也顾不得想了。咪不时地会停下来,回过头,悄悄地仰头瞥水绘一眼。随后,便又像白球一样地滚下楼梯。 跑了有多远呢?已经下到了地下五十层了吧,正这样想着,咪突然停住了,望向这边,头一次发出了“喵”的一声叫。 两只眼睛,闪烁出黄玉一样的光芒。水绘追上去,总算、总算是把它抱了起来,她用脸贴住了它。咪大口大口地喘着热气。 “你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咪在水绘的怀里突然喊了起来: “你好——”  是人的话。而且是鹦鹉的声音。 水绘吃了一惊,“咚”一声,不由自主地把猫掉到了脚下。 (果然是这样,真像印度人说的那样……) 水绘哆嗦起来,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呀,讨厌讨厌,咪竟吃了鹦鹉。) 就在这时。 黑暗的深处倏地一亮。笔直的下方,看得见一片不可思议的白颜色的森林。那亮光,究竟是积雪的反光呢,还是怒放的樱花泛出的微光呢…… 蓦地,水绘的心中有一盏灯点燃了。 (说不定,那里就是那个国度吧?夏子姐姐就等在那里吧?) 啊啊,一定是的。咪吃了鹦鹉,就拥有了鹦鹉的一种神奇的力量,把水绘引到了地下之国。 转眼之间,水绘的胸中就充满了一股闯入未知世界的喜悦。这种心情,还是前年夏天才有过。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大海,面对奔涌而而来的海浪,当三个人手拉手,在漫过来的水中奔跑时,那种快感…… 水绘不顾一切地冲下楼梯,高兴地朝那片不可思议的光亮中奔去。 4 这是一片大森林。藤缠蔓绕,一株株老树遮天蔽日。树枝上开满了一簇簇白颜色的花……不,凑近一瞧,那竟不是花而是鸟。 天啊,是一群白色的鹦鹉。 森林中,栖满了白色的鹦鹉,简直就好像是点起了无数盏纸罩蜡灯。不论是哪一只鹦鹉,都悠闲地抖动着长长的尾巴,嘴里奇怪地自言自语着。像什么: “你好!” “后来怎么样?” “身体健康!” 还不只是这些。竖耳聆听,森林中是一个各种各样的语言的涡流了。有外国话,还有根本就听不明白的招呼声和断断续续的歌声。 一株树下坐着一个人,各人以各人的姿势侧耳倾听着自己那株树上的鹦鹉发出的声音。鹦鹉的数目,每株树上不一样。有的树上挤满了鹦鹉,数都数不清,也有的树上连一只鹦鹉都没有。没有鸟的树下面的人,一副落寞的样子。 咪在树与树之间熟练地穿行着,在一株树前,突然站住了。 那株树下坐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一条带水珠图案的连衣裙,眺望着远方。    没错,是那个人哟!  “夏子姐姐!”   水绘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了,向姐姐的那株树扑去。 夏子姐姐有一头美丽的长发,侧面看上去,不知什么地方长得有点像妈妈。但怎么看,她都更像是一个小孩子,是水绘的妹妹。水绘稍稍迟疑了片刻,才恍若梦里似的点点头:啊啊,她是在比我还小的时候死的呀。 水绘在夏子姐姐的一边蹲下来。咪凑了过来,叫了一声: “你好!”   夏子姐姐看见水绘,微微一笑,就好像是特地在这里等着水绘的到来似的。 水绘欢快地叫道:  “我,是你的妹妹啊!我叫水绘啊。” “我知道啊。”    夏子姐姐开心地点了点头。 “你的故事,从爸爸的鹦鹉嘴里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爸爸的鹦鹉?” 水绘瞠目结舌地楞在那里了。这时,有一只白色的鹦鹉从黑暗那遥远的彼岸飞了过来,落在了夏子姐姐的肩上。  接着,就“夏子、夏子”一迭声地叫了起来。  夏子姐姐把鹦鹉抱到膝头上,说:“这只鹦鹉,是妈妈的使者啊。”   水绘吃了一惊,夏子姐姐朝树枝上一指,欢快地说道:“顶上那只,是爸爸的使者;睡在那边树枝上的那只,是乡下爷爷的鹦鹉。它下面,看呀,就是这会儿转向对面的那一只,是奶奶的鹦鹉。这株树上的鸟,没有一只例外,全是另一个国度里思念我的人们的使者啊……”   “……”   水绘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了夏子姐姐,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竟都偷偷地养着自己的鹦鹉。而且,竟都会让它们飞到这么深的地下的国度。   “妈妈的鹦鹉,每天都会飞到这里来。一天也没停止过。”   夏子姐姐说。   “不知道。会有这种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水绘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时,那个印度人的脸一下子浮现出来。   “鹦鹉呢?”瞪着水绘的一张脸。   “那可是一只珍贵的鸟啊!”说这话时,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那个人肯定是为了某一个人,才养了一只白鹦鹉的!是为了某一个自己最亲爱的、死了的人……然而,我的咪竟把那鹦鹉吞了……)   水绘悄悄地搜寻起咪的影子来。   咪就在身边的一根树枝上,沉沉地睡着。呼吸时,白白的肚皮一起一伏。鹦鹉们说累了,全都睡着了。   森林中明亮而寂静。   两人聊起了爸爸、妈妈的事情。随后,又摘来越桔的果实吃了,还玩起了树叶的扑克牌,小声唱起了歌。   “姐姐,你永远呆在这里吗?就坐在这儿,听鹦鹉说话吗?”   当歌声中断时,水绘轻轻地问道。夏子姐姐摇摇头:   “一到时间,鹦鹉就全都回去了。鹦鹉一走,这里就会变得漆黑一片了。于是,在对面远远的一条黑暗的峡谷里,鬼就会点起火,狼就会嚎叫。然后,披着黑斗篷的风就会龇牙咧嘴地扑过来,把树枝摇得嗄吱嗄吱响。”   水绘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住了,倒吸了一口冷气,望向远方。   这么一说,这片森林的对面,给人的感觉还真像是一个稀奇古怪的洞穴。耸耳细听,风从黑暗中刮来,“嗖——嗖——”,宛如吹响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笛子。对面还传来乌鸦的叫声。   “鬼,会到这里来吗?”   水绘吓得战战兢兢,听她这么小声一问,夏子姐姐点了点头:   “是呀,常常来的呀。鬼最喜欢吃人的灵魂了,为了不让鬼近身,我们会集中在一个地方,唱起驱魔的歌。歌是用鹦鹉们捎来的话一字不漏串起来的,再谱上曲。我们一唱起歌,鬼呀狼呀,就全都落荒而逃了。”   “……”   当水绘知道这个国度要远比自己想像得阴森恐怖时,不知为什么,心中憋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还以为是一个不知多么好的地方哪!百花盛开,以为是一个快乐无比的地方哪!”   想不到,夏子姐姐却慢慢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是呀,你说的那样的地方,听人说,就在前方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就在漆黑的荒原和狼峡谷的另一侧,有一个真正的光芒四射的国度。那里有美丽的虞美人花田,有杏树林和蓝色的湖。”   “不能去那里吗?”   “去那里,要有人带路啊!要有一只能在黑暗中闪耀放光、率领我们前进的勇敢的鹦鹉啊!”   夏子姐姐“唉”地长叹了一声。接着,又嘀咕道,到今天为止,没有出现过一只这样的鹦鹉啊。夏子姐姐还在嘀咕着:一到时间,鹦鹉就一只不剩,全飞回它们的主人那里去了。能取代恶狼和鬼出没的道上的篝火、有勇气为我们带路的鹦鹉,一次都没有看见过啊!   水绘悲哀地朝树上的鹦鹉们望去。   这时,夏子姐姐突然把手伸直了,直指睡着了的咪。紧接着,她又出人意料地尖声高叫起来:   “喂,那只猫怎么样?”   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水绘半晌发不出声音来了。血“呼”地一下涌上了脑袋,心中狂跳不已。   “那……那……不行哟……”   水绘直起身,踉踉跄跄地朝树跑去,好歹挤出了这样几句话:   “咪,是我的猫啊!没有了咪,我就回不了家了!”   太阳穴怦怦地跳个不停。   “咪!绝对不行哟,它根本就不会带路。”   水绘就这样扯着嗓子一遍遍地叫喊着,当注意到时,她和咪四周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指着咪,嘴里发出低沉的咒语一般的声音:   “那只猫怎么样?”   “那只猫怎么样?”   一片嗡嗡声。水绘哆里哆嗦地发起抖来:   “不行哟!咪完成不了这样的任务哟。”   可是顿时,四下里嘶哑的叫喊声连成了一片:   “请把那只猫给我们!”   “请给我们带路!”   “给我们!”   “给我们!”   ……   可——怕!   水绘紧紧地抱住了咪。   恰巧在这个关头,一股风发出汉蒙德风琴一般的声音吹了过来。只见沉睡的鹦鹉全都醒了,拍动翅膀。一眨眼的工夫,鹦鹉们全都从树上飞舞跃起,排成一列,向上面攀升而去。看上去,这道闪耀着白光的线,就宛如是一条螺旋状的楼梯,一圈圈地旋转着,被吸进黑暗里不见了……   终于,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只有水绘怀里的咪的轮廓还能分辨得出来。   “夏子姐姐!”   水绘试着呼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相反,倒是传来了人们的合唱,是驱魔歌。   鬼在远处嗄嗄地笑着,红色的火焰一闪一闪地燃烧。   水绘急忙把咪放到地上,说:   “咪,回家吧!”   咪一下竖直了尾巴,那黄玉一般的眼睛一闪,望向了水绘。瞧呀,那是多么忠实的光芒啊!   咪跑了起来。水绘忘我地在后面追赶。   在汉蒙德风琴声一样的风中,咪和水绘箭一样地飞奔。   (快快!不快点,门就要关上了!)   不知为什么,水绘会想到了这样的事上面。只要奔出了那扇连接在黑暗的国度与地上的境界线上的、谁也看不见的自动门,就没事了……   咪和水绘,不知爬过了几千级、几万级黑暗的楼梯。脚都不听使唤了,好几次都差一点摔倒。拼了命气喘吁吁地往上爬。   爸爸那温暖的手、妈妈做的面包、昨天买的玩偶、算术簿子……这些东西在水绘的脑子里闪烁发光。接着,在那之后,夏子姐姐那张苍白的脸,像一个苦涩的梦一般浮现了一下,就消失了。 5   回过神来时,水绘已经抱着咪站到了橡胶树的背后。   光晃得有点目眩,正是白天的思达娥宝石店。   “到什么地方去啦?”   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询问声。是那个印度人。他站在橡胶树的对面,仿佛就一直埋伏在这里似的。   “到什么地方去啦?”   印度人又问一遍。   “唔、唔……就是这下面……白鹦鹉的森林……”   水绘语无伦次地回答。印度人朝咪一指:   “就是这只猫带的路吗?”   水绘微微点了点头。   “真是一只了不起的猫啊!发挥了鹦鹉和猫两方面的作用。”   印度人赞不绝口,竟毛直朝水绘身边走了过来。他一脸认真的神色,这样说道:   “这只猫,能借我用一下吗?我也想去一趟那个国度。”   水绘拼命地摇头。   于是,印度人恳求道:   “想去见一个人啊。”   听到这话,水绘不禁一惊:   “谁?想见谁?”   “……”   “说呀,叔叔,你是为了谁,才养了白鹦鹉啊?”   印度人嘟囔了一声:   “为了心爱的人……”   “妈妈?”   “不是。”   “姐姐?”   “那么是谁?谁呀?”   印度人的眼神变得梦一般迷离了,这样说:   “没看见吗?在那个国度里,没看见一个戴着金色耳环的印度女孩吗?”   水绘轻轻摇了摇头。   “身披纱丽,戴着红色的玻璃玉手镯。名字叫思达娥。”   “思达娥?不是和这家店同一个名字吗?”   “是啊。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的未婚妻已经死了十年了。”   印度人坐到了地板上,抱住了长长的腿。水绘一边拍着猫,一边也坐到了他的旁边。印度人取下戴着右手小指上的红色戒指,让水绘看。   “我想把这个送给思达娥啊!”   那是个大得惊人的红宝石。   “还没有把戒指送给思达娥,她就死了。”   “……”   水绘还是第一次看见大人这样一张悲伤的脸。   “这猫,可以借你一次。”   水绘轻声说。   印度人望着咪,好像有点晃眼似的。水绘把嘴凑到了咪那白色花蕾似的耳朵上:“再去那里一次。把这个人,带到印度女孩的树下就行。”   她悄声说。然后,又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加了一句:   “不过,咪,从那里再往前走可不行哟!谁求你也不行,一定要回来哟!”   咪一下子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仰头看了印度人一眼,轻轻地唤了声。接着,就慢慢地朝楼梯下走去。   “谢谢。”   印度人双眼闪烁着光辉,笑了。随后猛地站了起来,跟在猫的后面,向地下走去。长长的脚下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水绘就那么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听着那脚步声在地下渐渐远去。   从那以后,咪和印度人再也没有归来。   水绘每天都会到橡胶树的后面来,冲着昏暗的楼梯,唤她的咪。但,地下只有风的声音会“呼”的一下涌上来。   有时,混杂着风声,会听得见不可思议的脚步声与歌声,还有“思达娥、思达娥”的叫喊声,只是分不清是鹦鹉在叫,还是人在叫。   但是,终于有一天,连这样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是水绘十二岁的那一天,橡胶树后的楼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选载自---“安房直子幻想小说系列”之《白鹦鹉的森林》) 《花香小镇》 小鸟和玫瑰   少女突然一阵头晕。   啊啊,是谁在对我施魔法。   是的,是在施魔法……我必须马上回去……   想归这样想,   但少女却停不住自己的腿了。   腿变得像木偶一样。   某个春天的正晌午。   一条飘溢着嫩叶与花的芬芳的小道上,两个少女正在打羽毛球。   一个是高高的大个子,另外一个,是瘦瘦的小个子,不过两个人却是同岁。   羽毛球那白色的羽毛,一碰到大个子的球拍,就宛若被暴风雨刮走的小鸟一样猛地飞了起来;可一碰到小个子的球拍,却好像春风里的花瓣一样,只是轻轻一弹。   “嗨,用力打呀!”   小个子少女又把一个高得过头的球接丢了,大个子少女冲她训斥道。小个子少女腾地往上一蹦,用力猛挥球拍,但球快得如同燕子一般,好几次都没接住。后来,是第几个回合了,大个子少女打出的球,呼啸着飞进了右手的树篱笆里面。   大个子少女瞪了小个子少女一眼:   “喂,你看!”   “到底把球打到别人家里去了吧?那是个新球啊,昨天才买的。”   可……小个子少女才说了这一个字,就沉默不语了,她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沉默了片刻,她竟觉得是自己的错了。   “对不起,我去捡回来。”   说完,少女就沿着树篱笆,找起这户人家的大门或是屋后的栅栏门来了。   可是浓绿的树篱笆没完没了,就没有一个缺口。朝前走啊、走啊,连一扇小小的栅栏门也没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少女想。这被高高的树篱笆围起来的宅邸,究竟是谁的家呢?少女还从来也没有想过。   (说不出为什么,有点叫人不寒而栗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少女在脚边的树篱笆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是一个小孩子弓紧身子,勉勉强强才能钻进去的洞。   (说不定,我也许能钻进去。)   小个子少女蹲了下来,用两手撑住地面,把头伸到了树篱笆里。然后,少女肩膀一缩,就像一只猫似的,“嗖”地一下钻到了树篱笆的里面。   一钻进这不可思议的院子,少女就一屁股坐到了树篱笆里面,打量起这另外一个世界来了。   这么一个明亮晃眼的春天的正晌午,唯有这个院子像海底一样。院子里,大树成林,地面上铺满了一层青苔。与其说是一个院子,还不如说它是一片寂静无声的大森林。而且,就没有看到类似于“房子”的建筑。少女变得不安起来。她想快点找到羽毛球、快点出去。于是,她悄悄地站了起来,顺着墙根走去。   (就是这里呀!)   少女一边走,一边找起羽毛球来。有白色的东西飘落下来,可不过是凋谢的白玉兰的花瓣。   “找到了吗?”   大个子少女在树篱笆外面问。   “还没有。”   小个子少女在树篱笆里面这样答道。奇怪,她歪着头想。   就是掉到这一片了呀……   然后,少女猛地一下仰起了脸,看到白色的羽毛球卡在了稍远的一棵山茶树的小树枝上了。   “找到了,找到了,怎么卡在了那里?”   小个子少女正这么叫着,那个羽毛球突然抖动了一下。少女想,是风吹的吧!可是,羽毛球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轻飘飘地飞到了空中。   (咦咦?)   少女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了。   千真万确,白色的羽毛球变成了一只小鸟,飞上了天空,消失在了院子的深处、再深处。   (哇啊……)   小个子少女发出了一声尖叫,开始追起变成小鸟飞走的羽毛球来了。   (等一等、等一等,到什么地方去呀……)   少女突然一阵头晕。啊啊,是谁在对我施魔法。是的,是在施魔法……我必须马上回去……   想归这样想,但少女却停不住自己的腿了。腿变得像木偶一样。   被一股魔力操纵着,到底跑了有多远呢?待清醒过来时,少女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这片大森林当中的玫瑰花丛里了。盛开着的数不清的大朵红玫瑰,在风中摇晃着。蜜蜂在上面歌唱。   那只不可思议的白色小鸟飞翔在花和树之间,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少女睁大了眼睛,生怕把小鸟看丢了。   可蓦地传来了一声枪响,“砰”!正飞着的小鸟,“啪”地一头栽到了青苔上面。   一瞬间,少女被吓得呆在那里不会动了。   (鸟被打下来了……可它明明是一个羽毛球,怎么会流血……)   少女眼看着一道鲜红的血,从被打下来的小鸟的胸口流了出来,她怕了,战栗地眺望着。   这时,绿色的树枝哗啦啦一阵摇动,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在了少女的眼前。少年穿着蓝色的毛衣、蓝色的裤子,扛着一杆长枪。可沉甸甸的、黝黑锃亮的长枪,怎么看,也与这个纤弱、面色苍白的少年不配。尽管如此,少年的枪法还是让少女吃了一惊,他竟然一枪就能把飞鸟击落!   “这鸟,是你打下来的呢!”   少女小声问道。少年露出一口白牙,得意地点了点头。   “真厉害!”   少女直盯盯地瞅着青苔上的小鸟。不料少年却弯下身子,一把抓住了小鸟的爪子,快乐无比地说:   “一起来吃吗?”   什么?少女用眼睛问道。少年把小鸟高高地拎了起来:   “这鸟,才好吃哪。我妈妈会用它做成小鸟馅的馅饼,你来吃吗?”   说完,扭头便走了。少女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在心底里叫开了:不对、不对!   不对……那是羽毛球……   可少女的腿,依然还是木偶人的腿。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走到哪里,总是被一股魔力拖着往前走。   “这里,是你家的院子吗?”   少女一边走,一边问。   “是的呀,我和妈妈住在这里。”   少年一边扛着长枪往前走,一边回答道。   “可是,房子到底在哪里呢?”   少女失望地问。少年回答道:   “穿过森林就是了。”   好吧,就算是吧,少女想,可树篱笆怎么围得下这么一大片广阔的森林呢?不是有点蹊跷吗……   森林里,有一条小河流过,有一搂粗的大银杏树,还有精巧的假山。正在吃惊,少女又看到了好几个小小的玫瑰园,玫瑰花开得正烈。少年一看到凋谢了的花瓣,就捡了起来,说:   “要是把玫瑰的花瓣也掺到馅里,才好吃呢!”   “真的?”   “真的呀!妈妈一直是这么做的呀。”   少女的眼睛放出了光彩。虽然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但少年一说,就全都信以为真了。少女从青苔上捡了好些光润的红玫瑰的花瓣,放进了兜里。这么一来,少女的心又渐渐地明朗、高兴起来了。   如果用小鸟和玫瑰做成了馅……啊啊,那肯定就能做成春天的森林一样的馅饼了!少女一边像小鹿一样欢蹦起来,一边对少年说:   “我呀,个子小,不擅长运动,又胆小,其实是一个最没用的女孩了!”   想不到少年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只要吃了馅饼,就全改过来了。”   啊啊,如果真能那样……少女想。也许真的会那样。要是吃了有魔力的馅饼,我就一定会变成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了!高高的个子、又擅长运动,变成了一个非常开朗的女孩子……   少女的脸蛋上都放光了。   “我想快一点吃小鸟和玫瑰的馅饼啊!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正这么叫着的时候,少女的前方一下子明亮起来了。森林结束了。紧接着的,是一大片草地。   草地的正当中,是一幢巨大的木头房子。房子的前面,是一个用砖头砌成的炉子。炉子的前面,是一张木头的大桌子。桌子上还摆放着闪烁放光的银餐具——几个钵、菜刀、餐刀和盘子。它的前面,站着一个脸及体形都酷似少年的女人。她正在和面。长长的头发和长长的裙子在风中轻轻地抖动着。瞧见两个人走了过来,她微微一笑,说:   “来,把小鸟和玫瑰拿出来,放到这里吧!”   桌子上有一个银的馅饼盘。馅饼盘上,铺着一片擀得薄薄的馅饼皮。少年毫不迟疑地把玫瑰的花瓣铺了上去,又把死了的小鸟,搁到了花瓣的上面。少女也从兜里把玫瑰的花瓣掏了出来,盖在了小鸟的身上。   一个肃穆而凄美的仪式——   死了的小鸟,被一片片红玫瑰蒙了起来,看上去是那么的幸福。   这就是馅饼的馅了,少年的母亲把另外一张圆圆的馅饼皮,盖到了它的上面。其他的馅饼,也都是同样的做法。她又用叉子在表面上扎了几个洞,刷上厚厚的一层蛋黄,然后送进烤箱——   砖炉上的旧烤箱,已经非常热了。少年的母亲“乓”的一声关上门,就唱起咒语一般的歌来了:   “小鸟和玫瑰,   小鸟和玫瑰,   火和热和森林的风,   溶化吧,溶化吧,甜甜的蜂蜜,   溶化吧,溶化吧,黄色的奶油。”   因为这首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节奏,听着、听着,少女的一颗心就彻底地变得快乐起来了。   等待馅饼出炉的那段时间,少女天真地追起蝴蝶来了。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这户人家的小女儿似的……   就这样,过去了有多长时间呢?   “啊,烤好了哟!小鸟和玫瑰的馅饼烤好了哟!”   耳边冷不防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少女不追蝴蝶了。少年就站在少女的背后。双手捧着烤好的馅饼,一双交织着温柔与不安的茶色的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少女。   烤得焦黄的馅饼,飘出一股奶油和玫瑰的香味。少女不由得又是一阵头晕。少女从少年的盘子里抓起馅饼,送到了嘴里。连少女自己也弄不明白了,怎么会这么粗野地狼吞虎咽呢?不过,这馅饼实在是太好吃了,吃了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非得吃到最后一口不可。   馅饼有一股花的香味和奶油的香味。而且,明明摆到馅饼的馅里的小鸟的尸骸——却没有了。小鸟的羽毛、骨头以及两只坚硬的鸟爪,都像魔术一样地消失了。代替它们的,是一块块柔软的鸟肉。   吃完了小鸟和玫瑰馅的馅饼,少女的心中宛如拥有了一片美丽的春天的森林。少女坐到了草地上,闭起眼睛。这时,少年的母亲在她的耳边喃喃地说:   “要是困了,就到屋里去睡吧,屋里有睡起来很舒服的床啊!”   她抓住少女的手,把少女扯了起来,少女被领到了那幢很老的木头房子里面。   潮湿的、透着一股霉味的房子里面,有一间小小的房间。   “那么,就在这里睡一觉吧!”   这间房间的墙壁也好、地毯也好,都是玫瑰的颜色。窗户和床,当然也是玫瑰的颜色了。   “这房间真好……”   少女陶醉了一般地自言自语着。真想在这样的房间里睡一觉啊,少女一边这样想,一边钻进了被窝里。被子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好像也是由玫瑰的花瓣做的。   “什么都是玫瑰……”   少女在被窝里伸直了身子。顿时,觉得整个人仿佛一下子飘到了空中。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数不清的花瓣。花瓣从上面落了下来,一片接着一片,简直就恍如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少女伸出双手去接花瓣。花瓣却在少女的手上、脸上、身子上堆积起来了。到后来,就像刚才的那只小鸟一样,少女被玫瑰的花瓣埋住了……   笃笃,有谁在敲窗户。   笃笃、笃笃……   然后,就“咯嗒咯嗒”地响起了摇晃窗框的声音……   “哎哎?”   少女吓了一跳,从床上一跃而起。   “谁?”   下了床,向窗边走去,“呼啦”一声拉开了窗帘,外面是那个少年的脸。   “不要睡觉!”   少年憋住声音叫喊道。   “快逃吧!从这里跳出来,逆着刚才穿过森林的那条道,一直往回逃!然后从树篱笆的那个洞钻到外面去!”   这太不可思议了,少年贴着眨巴着眼睛的少女的耳朵,轻声说:   “这是我妈妈的魔法哟!吃了小鸟和玫瑰馅的馅饼的少女一睡着,就会变成玫瑰树了!”   “玫瑰树……”   “是的。变成一棵树苗。明天早上,妈妈就会把树苗栽到院子里。这样,院子里就又多了一个玫瑰的新品种。   “不过,如果你现在从这里逃出去,逃到篱笆的外面,就得救了。不但能得救,你还能变成一个像小鸟一样明朗、像玫瑰花一样美丽的女孩。喂,你逃还是不逃?”   女孩脸色苍白地朝窗户上爬去。少年催促道:   “快点!从这里跳出去!”   少女使劲点了点头,轻巧地跳到了院子里。然后就奔了起来。   少女奔得就像是一只兔子。   于是,绿色的森林旋转起来了。正在开花的真的玫瑰树放声尖笑起来了。   (不好、不好,玫瑰要告密。)   少女跨过小河,钻到了巨大的银杏树的下面。像是光着脚踩在天鹅绒上一样,少女好几次都差一点被地面上的青苔滑倒。啊啊,那个女人又在施魔法了,少女想。少女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变成一棵玫瑰树。身体渐渐地变硬了,可是头发却发出一股好闻的气味……   呀,快、快……   少女用几乎要变成玫瑰树了的腿,不停地跑着。终于穿过了森林,在尽头看到了那堵熟悉的树篱笆,还有那个让人怀念的小洞。   (啊啊,得救啦……)   穿过树篱笆的时候,那个少年的蓝毛衣,突然又浮现在了少女的眼前。   “你怎么这么慢哪!”   拿着羽毛球拍的大个子少女,站在小个子少女的面前。四下里,依然还是春天的正晌午。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找个东西也这么笨!”   大个子少女用刁难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小个子少女。而这时,不用照镜子,小个子少女就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玫瑰色、眼睛变得水灵灵、皮肤变得光润发亮了。   “找到羽毛球了吗?”   这么一问,小个子少女高声快乐地回答道:   “找到了。不过,被我吃掉啦!”   然后,小个子少女就丢下大个子少女,跑了起来。   一边跑,小个子少女一边清清楚楚地感到自己变得像玫瑰花一样美丽、小鸟一样的明朗了。   (选载自---“安房直子幻想小说系列”之《花香小镇》) 《黄昏海的故事》 是的,不知为什么,   她就是觉得这料子里头确实潜藏着这样的一股魔力。   海边的小村子里,有一个针线活儿非常好的姑娘。   她名字叫小枝,但是谁也不知道姑娘姓什么。哪里出生的、几岁了,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了。   许多年前的一个夏天的黄昏,海面上撒满了夕阳的金粉,像金色的鱼鳞一样,密密麻麻地涌了过来。就是在那个时候,这姑娘来到了村里的裁缝奶奶的家里。   “那时的情景,我忘不了啊!没有一丝风,后院的的栅栏门却‘啪哒、啪哒’地响了起来。我停下针线活儿,咦,好像是谁来了,是隔壁的阿婆送鱼来了吧?我这样想着,就站起来走了过去。可没想到,栅栏门那里站着一个没见过的小姑娘,正瞅着我哪!背后是大海,夕阳映在后背上,看不清脸。穿着黄色的夏天穿的和服,系着黄色的带子。你是谁啊?听我这么一问,姑娘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说‘小枝’,然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唉,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姑娘呢?我也半天不做声了。于是,姑娘小声地央求我说:‘在追我哪,把我藏起来吧!’见我呆住了,姑娘又央求我说:‘我帮您做针线活儿,让我留一阵子吧!’听了这话,我有点高兴了。不管怎么说,我从冬天就开始神经痛、手腕痛,贴着膏药干到现在了。‘那么你就进来吧。浴衣刚缝了一个开头,你就接着缝缝看吧。’我说完,就让姑娘坐到了屋子里的针线盒的边上。姑娘礼貌地进到铺着席子的房间,穿针引线,开始缝起刚缝了一个开头的袖子来了。那手势,非常熟练,一眨眼的工夫一个袖子就缝好了,和前后身正好相配!连我也服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就留在这里干活儿吧!我当时想。”   喏,就这样,名叫小枝的姑娘,便在裁缝奶奶家里一边帮忙,一边住下了。   小枝很能干。那小小的手指,不管是丝绸的盛装,还是和服的礼服和带子,都缝得非常漂亮,就好像是用糨糊贴上去的一样,所以村里的人不断地来求她。不,连邻村、离开老远的小镇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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