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色_戒_李安怎样误读张爱玲

电哪文 李 风格与特色 《色 · 戒次 李安怎样误该张君玲 张爱玲把两性世界抽象为苍凉的意象 , 将现实的金色退掉 , 带 领观众直进到裸猿时代 , 在的层面让读者产生自我认同感 她 又善用摄影中的闪光术 , 用色彩和光影分割物质世界 , 使读者惊 诧于 日常重要事件的退隐和经常性被忽略细节的过分夸大 。 因而 , 她小说的题材和艺术竟然奇迹般地暗合电影之道 。 从许鞍华的《倾 城之恋 》 、 《半生缘 》到汉章的 《怨女 》, 再到关锦鹏的 《红玫瑰与 白玫瑰 》等 , 都明了银灯对张爱玲的钟爱 。 然而 , 和以上作品相 比 , 《色 · 戒 》被李安选中改编成电影的确让人吃惊 。 表面看来 , 张爱玲用电影组接的方述讲述爱国青年学生以美貌诱杀汉奸的故 事 , 文本显得诗意而晦涩 , 粗心的读者初次阅读可能还摸不着头 脑 , 但李安却 “ 被其中的力量震撼了” 。 震撼应该来自作品的深度 , 因为张爱玲善于把情爱婚姻上升到生命哲学的高度 , 就像刘再复 所说的 “ 张爱玲的才能不是表现为 ‘ 历史家 ’ 特点 , 而是表现为 ‘哲学家 ’ 特点 。 ” 在这种素材下 , 李安认可张爱玲的独特性 , 也更 信任观众的理解力 。 但作为蜚声世界的导演 , 他的敏锐性决不局 限于此 , 就电影来看 , 李安应该还被 《色 · 戒 》的空白震撼了 。 张爱玲深得 《红楼梦 》的精髓 , 小说始终氨氯着一种特殊的 “ 气息 ” , 叙述缓急有致 , 旁若无人 , 有时把细节张扬的繁复浓密 , 有时又 自作主张地阔步前进 , 故意略去一些 。 她不喜欢刺激性的 东西 , 而致力于启发性和美的回味性 , 因而写情写性含而不露 。 《色 · 戒 》以色始 —以性继 —以情终 , 特别是王佳芝和易先生 、 梁闰生之间的性 , 贯穿始末 , 但无一处显露 , 这种巨大的空白刚 好为商业化的电影留出空间 。 李安正是由此出发 , 巧妙地误读了 张爱玲 , 既恰当地把握小说原有深度 , 又逢迎了观众感官需求 , 把 “ 曲径通幽 ” 的文学从隐晦推向了世俗 。 “ 色 ” 是小说关键 , 王佳芝能否接近易先生 , 能否有足够的魅 力吸引住易先生 , 是这次刺杀能否成功的前提 。 但这只是问题的 表面 , 在这方面大做文章只会断送这个题材 。 张爱玲没有正面写 色 , 她完全略去那些与色有关的性爱描绘 。 王佳芝和易先生的两 次单独会面应该是细心描写的地方 , 但张爱玲却令人 “ 失望 ” 地 一笔带过 , “ 上两次就是在公寓见面 , 两次地方不同 , 都是英美人 的房子 , 主人进了集中营 ” 。 更有趣的是 , 在易先生第一次给王佳 芝打来电话试探口 气 , 大家兴奋不已 , 便集中起来 , 计议下一步 的刺杀 , “ 但是大家计议过一阵之后 , 都沉默下来了” , 因为假 装麦太太的王佳芝还是处女身 , 对易先生来说 , 这是最大的漏洞 , 大家自然就想到了梁闰生 , 因为只有他缥过 , 有性经验 。 这是一 个奇特事件 , 有诸多苍凉意味 。 为了某个目的 , 纯洁少女把 自己 最宝贵的贞操献给一个与 目的毫不相关的人 , 放在哪个作家那儿 都是最为繁缉的一章 , 但张爱玲却笔锋一略写道 “ 大家仿佛看出 来 , 一个个都溜了 , 就剩下梁闰生 。 于是戏继续演下去 。 ” 《色 · 戒 》没有直接写性 , 而是用充溢膨胀的莫名欲望来暗示 。 先就环境来看 , 易先生屋子 “ 整个一面墙上都挂着一面土黄厚呢 窗帘 ” , “ 麻将桌上白天也开着强光灯 ” , 然后是 “ 一只只钻戒光芒 四射 ” , 几个穿着黑斗篷的太太穿金带银的劈里啪啦地打着麻将 。 特别是在小说的开头和结尾 , 那帮太太纠缠不休的互相敲竹杠 , 峻 嚷请客吃饭 , 透出混乱 、 挤兑 、 倾轧 、 占有气息 。 就是在这种氛围 中 , 学生身份的王佳芝出场了 , 小说起笔就写 “ 酷烈的光与影更 托出佳芝胸前丘壑 ” 。 而且 , 易先生有太多的诱惑 , 为了能拴住他 , 佳芝 “ 简直需要提溜着两只乳房在他跟前晃 ” 。 这种欲望氛围的营 造 , 其实是用来暗示性的激烈与残酷 , 暗示故事的悲剧性结局 。 青 年学生不经世事 , 凭一时冲动 , 斡旋其中 , 竟然错误地以为 “ 这个 人是真爱我的 ” 。 这种采用暗示的隐晦手法既是文学的特质 , 也是文学的魅力 。 但它恰好为电影留下了表现的余地 。 电影是以真实化 、 世俗化 、 生 活化为宗旨 , 依靠演员和其他物质材料来强制性还原文学作品 , 其 世俗性往往需要解构文学作品的神圣感和距离感 。 隐晦地暗示有 时是电影重要的表现元素 , 但决不能像文学作品那样无限制地使 用 。 李安自然而合理地利用张爱玲留下的空白 , 大胆地填充进性 爱场景 。 他说 “ 我觉得色好像是感性 , 戒好像是理性一样 , 也是 有这么一个辩证的意味在里面 。 把它分隔开来 , 就增加了很多想 象空间 , 包括整篇小说 , 字里行间很多想象空间 。 ” 由此出发 , 他 详细地设释了被 “ 遗漏 ” 的性爱场面 。 于是一万多字的小说 , 变成 了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电影 , 其中令人瞳 目的激情场面竟有半小时 之多 , 而且还运用了皮带等性虐待工具 。 这是电影世俗化和商业 化的本质需求 , 因为电影不可能像小说那样去暗示 , 那会把观众 搞的疲惫不堪 电影还要或显或潜地追逐利益 , 达到物质市场和 精神需要的 “ 双赢” 。 李安把原著中的 “ 色 ” 和 “ 欲 ” 读成性 , 把 原著中的暗示还原成画面 , 是必要地 “ 正读 ” , 是文学与电影手段 的差异所致 。 李安就是这样 “ 忠实 ” 原著的基础上 , 又科学的 “ 忠 实 ” 了电影艺术 , 他打了胜仗 , 大大的哀了一把 , 难怪他会 “ 被其 中的力量震撼了 ” 。 但除了正读外 , 还有曲读 。 激情的性描写对李安来说是必要 的 , 但是激情到什么程度 , 是本质上忠实于原著 , 还是世俗上 “ 忠 实 ” 于观众 , 则面临着艺术和商业的两种选择 。 作为艺术家 , 读原 著时李安的理解力绝对不会有问题 , 但这次他好像故意犯些错误 , 抓住容易引起普通人误解的情节 , 在某些根本性事件上采取有策 略地曲读 。 王佳芝又一次成功地把易先生钓出来 , 并妥当通知同伴 埋伏在易先生可能出现的地方 。 大功即将告成时 , 她焦灼地在咖 啡店等待易先生 , 心里怀着刺杀成功期待 , 颇有感慨地回想起事 情的前后经过 。 小说写道 “ 事实是 , 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 个热水澡 , 把积郁都冲掉了 , 因为一切都有了个目的 。 ” 在小说发 表的当时 , 这句话就曾引一个叫域外人先生的误解 。 年 月 年 月 上 半 月 风格与特色 电都文 李 《疯狂的石头加 荒她中 合理的人性恩考 《疯狂的石头 》投资不过三百万 , 剧中没有一个大牌明星 , 更不注重影片的前期宣传 , 可是 , 它却奇迹般地轰动了整个中 国电影圈 , 许多所谓名导大片也只能乖乖的靠边站 。 这不能不 说是中国电影史上的一个奇迹 。 一块突然之间从茅坑里面蹦出 来的石头 , 竟然成了价值连城的翡翠 。 而这 , 恰好也预示了《疯 狂的石头 》它本身的传奇命运 。 不管这块石头是真是假 , 总之 , 一个令人疯狂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 也许 , 对于看惯了韩剧的生离死别 , 看惯了都市言情的卿 卿我我的我们 , 心 中都会有一个关于爱情 、 关于生活 、 关于人性 的轮廓 。 然而 , 那轮廓终归是模糊不清 , 在我们生长或寻寻觅 觅的途中 , 似乎连自己都不知道 , 我们究竟在追寻什么 而这 正如一个人酒足饭饱后 , 他很难再吃得下海味山珍 。 然而 , 在 影片 《疯狂的石头 》中 , 刹那间灵魂被触动 , 仿佛是失散已久 的东西 , 却需要久久企盼 , 等待的 , 也正是那种对于爱情 、 对于 生活 、 对于人性的思考 。 《疯狂的石头 》讲的是一个兵与贼之间的故事 , 兵是乌合之 众 , 贼则良芳不齐 , 两伙人凑在一起 , 笑料百出 , 时至今 日 , 它 几乎快笑破国人的肚皮 。 影片大致是讲某个停产的工艺厂在破 日张爱玲在台北 《中国时报 · 人间 》发表一篇叫做 《羊毛出在 羊身上 —谈 色 · 戒 》文章 , 特意指出域外人 “ 表错了情 ” , 读 掉了后半句 , 张爱玲写道 “ 此后在上海跟老易每次都像洗了个热 水澡 , 把积郁都冲掉了 , 因为一切都有了 ’个 ’ 目的 ” , 引原文又 再度断章取义 , 忽视末句 , 把她编派成色情狂 。 这才叫罗织人于 罪 , 倒反咬一 口 , 说我 “ 罗织她的弱点 ” 。 认为 “ 洗了个热水澡 , 把积郁都冲掉了 ” 是王佳芝从老易那 获得了怎样的性享受 , 关键错误在于误解了王佳芝的 “ 积郁 ” 。 王 佳芝是剧团里的当家花旦 , 凭一时冲动 , 被几个热血青年用作刺 杀汉奸的诱饵 , 自从心甘情愿地让梁闰生拣到便宜后 , “ 她与梁闰 生之间早就已经很僵 。 大家都知道她是懊悔了 , 也都躲着她 , 在 一起商量的时候都不正眼看她 。 ”所以 , 王佳芝反复地追问自己“ 我 傻 , 反正就是我傻 。 ” 此事成了她心理负担 , 如果筹划不能成功 , 她是真正 “ 赔了夫人又折兵 ” 。 因而每次和易先生深入接近 , 就让 她进一步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 她 “ 都像洗了个热水澡 ” , 把屈身于 梁闰生 , 而又被同伙疏远的 “ 郁积都冲掉 了 ” 。 在那篇文章中 , 张 爱玲又进一步清清楚楚地解释说 “ 因为一切都有了个目的 ” , 是说 “ 因为没白牺牲了童贞 ” 。 为什么大多数人会做出这样的曲解呢 关键可能还在于小说 里的一句谐语 “ 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 。 ”如果认为这是对佳芝 隐喻 , 则完全断章取义 。 这句话的确是在王佳芝和老易买了戒指 之后 , 店主在开订单时佳芝的心里活动 , 但并非佳芝的切身感受 。 后面的意思相当明显 , “ 她也不相信那话 , 除非是说老易倒贴风尘 的女人 , 或是风流寡妇 , 像她 自己 , 不是本来讨厌梁闰生 , 只有更 讨厌他 ” 这怎么能说易先生给予佳芝的性 , 已经深入到佳芝的 心里 , 以致于让佳芝做出捉放曹的举动呢 李安也像域外人一样 , 把王佳芝 “ 编派成色情狂 ” 。 按照李安 的逻辑 , 既然老易给予王佳芝的性已经通过阴道走进佳芝心中 , 以 致佳芝才最后做出错误决定 , 酿成大错 , 那么就要深度展示他们 这间的性爱 , 这样才能使结局有所依附 。 于是 , 大量的 、 长时间 的 、 极尽所能的性描写被名正言顺的炮制出来 , 以至于在美国也 被贴上 一 的分级标签 。 但这不是问题的本质 , 重要的是 , 李 安用电影讹误了读者 。 张爱玲本想在政治话语体系中解构爱情 , 探 讨爱与现实生活的悖论 , 探讨爱情所遭遇的恶劣环境 , 引导人们 对人类之爱做出生命意义的思考 , 但现在却被李安设释为 “缘性 起爱 ” 的趣味故事 。 当一部电影从根本上歪曲了原著 , 并有可能 让读者对原著产生根本性错觉时 , 我想其艺术效果是相当恶劣的 。 难怪龙应台在看了李安的 《色 · 戒 》后也撰文认为 “ 她 王佳芝 却是因为性的享受 , 而产生情而背叛大义 , 这才是真正的离经叛 道 。 ” 在这以讹传讹的恶性链中 , 李安的商业趣味是始作俑者 。 大 名鼎鼎的龙应台竟能做出这种表述 , 那么 , 被李安灾难性伤害的 普通读者会产生怎么的兴味呢 在多元化语境的今天 , 误读是一种阐释和创造行为 , 它在微 观和宏观上为读者带来丰富的意义 。 但是如果从一定 目的出发 , 变 误读为肢解式的断章取义 , 则只能是误导读者 。 特别是对文学名 著的改编 , 既要尊重文学与电影表现手段的差异性 , 利用误读来 丰富意义的表述途径 , 又要从根本上保护原著的圣洁性和经典性 。 就电影艺术来说 , 李安是成功的 , 但相对于文学经典来说 , 李安 是恶劣的 。 因为 , 虽然他没表错情 , 却达错了意 。 〔参考文献 】 【 刘再复 张爱玲小说与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 刘 绍铭等 再读张爱玲【 济南 山东画报出版社 , 。。 肠 李安 新浪娱乐对话李安 卜 七 , · 加 一 一 【习 龙应 台 我看《色 · 戒 》【旧 南方周末 。。了一 一 匀 年 月 上 半 月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