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雷立柏教授编-兔年吉祥rabbit

西方传统中的兔子：“狡兔巧窟”和“从善如登” 在中国传统中有关于“牺牲自己的兔子”的：三位仙人装扮成乞丐向兔子讨吃。兔子无奈身边没有食品，决定献上自己，一跃，跳入火海之中。仙人被兔子杀身成仁的举动深深打动，将它安置于月亮宫殿中生活，成为所谓的“玉兔”。 在西方古代传统中，“兔子”的象征意义是什么呢？在古代文献中的“兔子”有很多不同的称呼和名字： 希伯来语 希腊语 拉丁语 英语 德语 汉语 arnebet dasypous lepus “hair-foot” Hase 兔子 (阿拉伯 lagoos rabbit, hare 野兔 语arnab） leporis lepusculus bunny Haeschen 小兔 ptox “ducker” “Ducker” 退缩者 tachinas “lightfoot” “Schneller” 飞快的 shafan choirogryllios cuniculus cony , coney Kaninchen 小兔，“沙番” hyrax choerogryllus badger Klippdachs 獾，石獾 mus jaculus shrew mouse Springhase, Bergmaus 古希腊语有很多指“兔子”的词，最常用的是lagoos和dasypous（从dasys“多毛的”和pous“脚”）。Homeros（荷马）已经提到lagoos，又称他为ptox（“退缩者”，“低下者”）。在古希腊的喜剧中，兔子也被称为tachinas（“迅速者”，“飞快的”）。比较少出现的leporis当然和拉丁语的lepus有同样的词根。Choirogryllios本来不是“小兔”，而是一种獾，拉丁语全名是hyrax syriacus，英语的cony或badger，是一种比较像小兔的运动。在《伊索寓言》中“兔子”是“愚蠢”和“胆怯”的代名词。希腊人早就发现，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生育的速度很快，比如Aristoteles（亚力士多德）在他的《动物志》中就记载这方面的观察。Aristoteles也说，兔子的毛很多，而且“在脚底和嘴里都长毛”。另外，古人还说兔子“睁着眼睡觉”，但这个说法大概指兔子的警惕和胆怯。 从词形来看，汉语的“兔”可能使人们联想到“冤”，而拉丁语的lepus反而与名词lepos, leporis, m.（愉快，风趣，魅力，温和）和形容词lepidus有关系。Lepos的同义词是festivitas（喜乐）、jucunditas（快乐）、venustas（吸引力）、hilaritas（欢笑）、humanitas（文风）、urbanitas（文明）。在Plautus（普劳图斯）的喜剧中，lepus也是一个亲昵语，即lepus meus（“我的小兔子”，“我的宝贝”）。其它的小型动物有类似的用法，如passer（麻雀）和columba（鸽子）也可以当昵称。从大小来看，人们也许无法全心全意地喜爱一个大形动物（如象、老虎、马），因为当我们与这些动物接触时我们都会有一点点害怕（参见“叶公好龙”这个成语）。拉丁语成语都充满智慧，其中有一条是这样的：“在爱中不可能有恐惧”（Non est timor in amore），意思就是说我不能爱慕一个人，同时又害怕他。身为奥地利人，我有时候想，中国人喜欢奥地利也是因为奥国是“小国”，并不可怕；而在100年以前的“奥匈帝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成为中国人“爱慕的对象”，因为当时的奥国是列强之一，是一个大国，甚至“超极大国”。因为小兔根本不会令任何人感到害怕，所以大家都喜欢它。 根据古人的迷信，吃兔肉会使人变成美丽的，至少在吃兔肉几天内有效（参见Plinius[老普林尼]的Naturalis historia 28:260）。另外，兔肉几乎能治一切疾病（同上28:166）。在他的Kynegetikos（《狩猎者》）中，Xenophon（色诺芬）描述捕捉兔子的种种，即用很大的络网和一群猎犬。一个来自Terentius（泰伦斯）的拉丁语俚语这样说：Lepus tute es et pulpamentum quaeris?（“你自己是兔子，还要求吃肉食吗？”）德语的Wer im Glashaus sitzt soll nicht mit Steinen werfen（“坐在玻璃屋的人不应该掷石头”）很接近这句话的意思，汉语有“自不量力”，“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等成语有类似含义。 在犹太地区的兔子应该可以过比较安逸（注意：逸）的日子，因为《旧约·利未记》Lev 11:5-6规定“兔子”和“沙番”（即choirogryllios、rock badger“野兔”）与猪一样算为“不洁净”的，所以它们的肉不能吃。“沙番”这个动物在不同的《圣经》译本中有不同的译名，显然无法确定它具体是什么动物，所以“和合译本”直接保留了希伯来语的词shafan，音译“沙番”。根据Feyerabend先生1905年编的Langenscheidts Taschenwoerterbuch der hebraeischen und deutschen Sprache（《兰根晒特希伯来语德语袖珍词典》），shafan的意思是Klippdachs（石獾），但Martin Luther（路德）曾将这个词译为Kaninchen（即rabbit“兔子”）。“沙番”在《旧约》出现四次，在《利未记》Lev 11:5、《申命记》Deut 14:7、《诗篇》Ps 104:18，还有《箴言篇》Prov 30:26，而《和合本》都译为“沙番”。拉丁语的译本则两次使用希腊语译本的choerogryllus（“石獾”），第三次译为lepusculus（“小兔子”，即lepus的小词形式）。 汉语的“狡兔三窟”是家传户晓的成语，而《旧约》的成语集（《箴言篇》）在第30章第24到28节也记载关于一些小动物和它们的“窟”的格言：“大地上的小动物中，有四种极聪明的：弱小的蚂蚁知道在夏日储备粮食；石獾（即‘沙番’、lepusculus、badger）并不强壮却能在岩石中筑巢穴；蝗虫无王却能组织有序，列队行进；壁虎能用手捕，却出没皇宫与王同住。”与那些“弱小的”动物对应的是三种“威武的”动物：“三种东西拥有威仪的步履，四种仪态万方，它们是：兽中称雄的狮子，从不退缩；母鸡中神气十足的雄鸡；领队的公山羊和检阅人民的君王”（30:29-31，根据《牧灵圣经》汉译本）。《圣经》以微妙的幽默并列这些“自豪的”动物与社会上的领导，都是对“自高自大者”的委婉批评，同时赞扬那些弱小的动物的明智和他们所居住的“房子”。 “兔子”在《圣经》中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位，但对一些早期的基督徒来说，兔子给人的教训是不容忽略的。在二世纪末成书的Physiologus（《谈论自然者》）是古代晚期和中世纪最流行的书之一（参见拙著《西方经典英汉提要·二》，287-288页的介绍）。该书包含关于兔子的反省，全章只有几行，所以在此全部译成汉语： “兔子跑得飞快，而当它逃脱猎手并跑上山坡时，那些猎犬和打猎的人都疲惫不堪，无法赶上它。但如果兔子往下跑，很快就可以抓住它。——人啊，你也一样，如果你追求上面的事，正如David（大卫）说：‘我向山举目，我的帮助从何而来？’这就意味着追求种种美德（tas aretas）和神所喜悦的生活方式（enthous politeias），那么那些敌对的力量（hai enantiai dynameis）与猎手——就是说魔鬼（diabolos）——都会疲惫不堪，而你不会被他们抓住。但如果你走下坡路，即陷入腐败和罪恶，那么那些敌对的力量就会捉住你。”David（大卫）是犹太人的“圣王”（公元前1004-965年），据说他写《旧约》的Psalms（《诗篇》，亦译《圣咏集》），其中第121篇是这样开始的：“我向山举目……”。 这些说法令我们联想到汉语的“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也许关于兔子还有更多的、跨越东、西，古、今的观察或说法，你如果进一步进行研究，肯定能发现更多美妙的比喻和智慧的火花。无论你喜欢希伯来人的那个“极聪明的沙番”或希腊人的“毛腿”（dasypous）或拉丁语中那个小小可爱的lepusculus，我都祝你 兔年好！希望你能“向山举目”，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