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治疗骨质疏松症的常用处方分析

［收稿日期］ 20100206(008) ［基金项目］ 江苏省中医药局科技项目(LZ09016)南京中医药 大学基础研究专项基金项目(09XJC04) ［通讯作者］ * 马勇，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从事中西医结合治 疗四肢创伤与骨关节疾病的基础和临床研究，Tel: 13505153212，E-mail:zhongyi-my@ 263. net 中医药治疗骨质疏松症的常用处方分析 郭杨，马勇﹡ (南京中医药大学，南京 210029) ［摘要］ 目的:探讨骨质疏松症的中医药内治法则及用药规律。方法:检索近 10 年骨质疏松症的常用处方及用药文献， 对其用药及配伍规律进行统计和分析。结果:处方多以右归丸、左归丸、归脾汤、身痛逐瘀汤等加减，用药多涉及熟地黄、杜仲、 淫羊藿、枸杞子、黄芪、当归、白芍、蛇床子、桃仁、红花等。结论:骨质疏松症的中医内治应以补益肝肾，健脾益气，活血化瘀为 大法。 ［关键词］ 骨质疏松症;处方分析;中医内治 ［中图分类号］ R285. 6 ［文献标识码］ B ［文章编号］ 1005-9903(2010)07-0188-04 随着人类社会的老龄化，学者们越来越关注中 医药防治骨质疏松症的研究，多针对其肝肾不足、脾 气亏虚、瘀滞阻络病机用药组方，通过提高骨量、纠 正骨结构及改善骨转换，有效地缓解患者临床症状， 降低了骨折发生率。对近 10 年 35 位医者防治骨质 疏松症的 35 张经验方［1-31］进行分析。 1 处方中常用药物 在 35 张常用验方中，涉及中草药 84 味，使用频 率最高的有 10 味，依次为熟地黄、杜仲、淫羊藿、枸 杞子、黄芪、当归、白芍、蛇床子、桃仁、红花，这 10 味 药使用频率均超过 25%，其中熟地黄使用频率高达 80%(表 1)。 表 1 处方常用药物分析 中药 出现次数 频率 /% 熟地黄 28 80. 0 杜仲 23 65. 7 淫羊藿 21 60 枸杞子 17 44. 7 黄芪 15 42. 9 当归 14 40. 0 白芍 12 34. 3 蛇床子 10 28. 6 桃仁 9 25. 7 红花 9 25. 7 注:总处方数均为 35。 2 基本处方 通过归纳分析发现，所有验方的基本方都来源 于右归丸、左归丸、归脾汤、身痛逐瘀汤等，在此基础 方上，加减化裁而成各自的经验方，有的以经方加减 为名，如加减左归丸［1］，有的自拟方名，如壮骨益髓 汤［2］等。 2. 1 右归丸 右归丸为明代名医张介宾所创，记载 于其著《景岳全书》，具有温补肾阳，填精益髓之功 效。方中附子、肉桂、鹿角胶补肾温阳，益精养血;熟 地黄、山茱萸、枸杞子、山药滋养肝肾，填精补髓，与 君药相伍有“阴中求阳”之功，阳得阴助而生化无 穷;同时佐以杜仲、菟丝子、当归，补肾之中兼顾养肝 益脾，使肾精得充而虚损易损。段玉民等［3］用雌性 SD 大鼠去卵巢制作骨质疏松模型，进而探讨右归丸 对骨质疏松的防治作用，结果显示右归丸可以有效 保持去卵巢大鼠的骨密度，提高大鼠血清 IGF-1 分 泌水平;提示温阳补肾法能提高骨量，明显改善去卵 巢大鼠所致的骨质疏松。刘擎国［4］、叶安娜［5］、袁荣 清［6］、王永刚［7］诸多医家在右归丸基础方上加减化 裁形成各自的经验方治疗骨质疏松症，均取得满意 的疗效。 2. 2 左归丸 张介宾用左归丸治疗真阴不足所致 腰腿酸软、潮热盗汗、头晕失眠等症，原方具有滋阴 补肾，填精益髓之功效。方中熟地黄补肾、山药补 脾、山萸肉补肝、枸杞补精、川牛膝补血、菟丝子补肾 中之气，龟胶、鹿角补督任之元，乃三阴并补，水火 交济之方。孙湘［1］予加味左归丸治疗骨质疏松症腰 背痛，结果显示总有效率达 91. 67%，腰背痛症状显 著改善，骨密度较治疗前明显增加。黎玉梅［8］、钱祖 ·881· 第 16 卷第 7 期 2010 年 7 月 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 Chines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Traditional Medical Formulae Vol. 16，No. 7 July，2010 稀［9］等以左归丸为基础方，临证加减，可减少骨钙的 继续丢失，升高骨密度，增加机体抵抗力，降低骨折 发生率。 2. 3 归脾汤 归脾汤记载于《正体类要》中，原方 主治心脾气血两虚、脾不统血等证。脾为后天之本， 气血生化之源，肾精需依赖脾精的滋养才能源源不 断得以补充，方中人参、龙眼肉、黄芪、白术、当归、茯 神、远志共奏补益心脾，养血安神之功，化生水谷精 微，滋养先天之精，充养骨髓。郝兰枝［10］使用补肾 健脾汤治疗绝经后骨质疏松症，60 例病人中总有效 率达 88. 33%，疼痛缓解率达 100%，骨强度较前升 高≥2%，X 线颈椎、腰椎退变未见加重，有效地维持 了骨结构。其补肾健脾汤中黄芪、白术、太子参、木 香即为归脾汤之主要成分，亦有益气补血健脾之意。 通过健脾益气养血治疗骨质疏松症已为徐超英［11］、 王和群［12］等多位医家所证实，补后天以养先天确为 治疗骨质疏松症的重要大法。 2. 4 身痛逐瘀汤 身痛逐瘀汤记载于清代名医王 清任所著《医林改错》，主治腰腿痛、或周身疼痛，痛 如针刺等血瘀痹证，具有活血行气，祛瘀通络，通痹 止痛之功。方中桃仁、红花、川芎、当归、赤芍、五灵 脂共奏活血行气止痛。陈继平［13］认为虚中夹瘀是 骨质疏松症的病变机制，采用健脾补肾、活血化瘀法 治疗骨质疏松症 38 例，总有效率达 89. 47%。所拟 基本治疗方为归脾汤合身痛逐瘀汤加减补肾类方药 而成，促进钙质吸收及骨形成，明显改善骨转换。骨 质疏松症的病理变化为本虚标实，而标实多为瘀滞 阻络为先，所以常配合活血化瘀，宣痹止痛之药，此 治法已被刘擎国［4］、庄洪［14］等医家大量的临床实践 所验证。 3 单味药物分析 3. 1 熟地黄 熟地黄性微温，味甘，归肝肾经，可补 益精血，填精生髓。《本草纲目》:“填骨髓，长肌肉， 生精血，补五脏内伤不足，通血脉，利耳目。”张梅玲 等［15］通过研究证实熟地黄可明显改善多种神经内 分泌生化指标如 5-羟色胺(5-HT)、去甲肾上腺素 (NE)、多巴胺(DA)，修复骨质结构，增加骨质密度， 提高钙、磷含量，纠正骨代谢紊乱，调整骨质成分构 成比例的平衡，防治骨质疏松症。 3. 2 杜仲 杜仲性温，味甘，归肝肾经，可补肝肾， 强筋骨。《神农本草经》:“主腰脊痛，补中，益精气， 坚筋骨，强志……久服轻身耐老。”饶华等［16］研究认 为杜仲叶提取物具有提高骨密度、抑制骨吸收、调节 骨代谢功能的药效作用，可促进成骨细胞增殖和碱 性磷酸酶活性。 3. 3 淫羊藿 淫羊藿性温，味辛、甘，归肝肾经，可 补肾壮阳，祛风除湿。淫羊藿为补肾壮阳要药，《本 草备要》谓其“补命门、益精气、坚筋骨”，刘亦恒 等［17］研究显示淫羊藿总黄酮能刺激 OB 增殖，提高 碱性磷酸酶活性，增强 OPG mRNA 的表达，RANKL 的表达无明显影响，从而抑制骨吸收和促进骨形成。 3. 4 枸杞子 枸杞子性平，味甘，归肝肾经，可滋补 肝肾，益精明目，《本草经集注》:“补益精气，强盛阴 道。”用于腰膝酸软、头晕失眠、潮热盗汗等肝肾阴虚 及早衰症，常与熟地黄、杜仲合用滋补肝肾。 3. 5 黄芪 黄芪性微温，味甘，归脾肺经，可健脾补 中，升阳举陷，补益后天之精以滋养先天之精，研究 认为［18］黄芪不仅具有强心、抗自由基、增强机体免 疫等功能，还具有抑制破骨细胞、降低骨吸收、促进 骨形成的补骨功效，降低骨高转换，维持正常骨 结构。 3. 6 当归 当归性温，味甘、辛，归肝、心、脾经，可 养血活血，润肠通便，《医学起源》:“当归，气温味 甘，能和血补血，尾破血，身和血。”为养血活血之要 药，滋补后天以养先天，祛瘀止痛不伤正，常与黄芪、 川芎配伍，益气养血，祛瘀生新，促进骨形成，纠正骨 代谢紊乱。 3. 7 白芍 白芍性微寒，味苦、酸，归肝脾经，可养 血敛阴，柔肝止痛，现代药理学研究白芍的主要成分 芍药苷具有较好的解痉作用，缓解疼痛，同时敛阴生 精以养肝肾。 3. 8 蛇床子 蛇床子性温，味辛、苦，有小毒，归肾 经，可温肾壮阳，常与当归、杜仲、枸杞、淫羊藿配伍 共奏温肾壮阳。李朝阳等［19］通过临床研究，证实蛇 床子有类似性激素样作用，通过抑制骨吸收和骨形 成，阻止去卵巢后大鼠的骨高转换，维持骨量的正常 水平。 3. 9 桃仁 桃仁性平，味苦、甘，有小毒，归心、肝 经，可活血祛瘀善治多种瘀血阻滞病症，现代药理学 研究其水煎剂及提取物有镇痛、抗炎、抗菌、抗过敏 作用，常与滋补肝肾，健脾养血之品配伍，活血祛瘀 止痛，以治骨质疏松之标。 3. 10 红花 红花性微寒，味辛、苦，归心、肝经，可 活血止痛，利水消肿，《本草纲目》:“活血、破血、调 ·981· 第 16 卷第 7 期 2010 年 7 月 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 Chines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Traditional Medical Formulae Vol. 16，No. 7 July，2010 经、解毒。”常与桃仁配伍加强活血化瘀，宣痹止痛 之功。 4 药对分析 4. 1 熟地黄与蛇床子 蛇床子归肾经，性温热，可 温肾壮阳，用于肾虚腰痛，阳痿宫冷，作用颇佳。《药 性论》:“治男子、女人虚，湿痹，毒风，顽痛，去男子 腰疼。”熟地黄性微温，质润入肾，善滋补肾阴，填精 益髓，同蛇床子共用，阴阳并补，而骨质疏松症的发 生与肾虚密切相关，二者相伍，滋补肝肾，治其本虚。 庄洪等［14］证实由蛇床子、熟地黄等组成的中药复 方，有直接抑制破骨细胞的功能，同时抑制去势后骨 高转换率的作用，显著改善患者临床症状，从而阻止 骨质疏松症的发生。 4. 2 杜仲与牛膝 杜仲以其补肝肾，强筋骨，肾虚 腰腿痛尤宜，有扶正固本之效;牛膝亦归肝肾经，补 肝肾，强筋骨，活血利水，具有走而能补，性善下行之 特点。二者联用，既可加强补益肝肾，强筋壮骨之 功，牛膝又可引杜仲下行入肾，经常相互配伍出现于 治疗骨质疏松症的方剂中。方坚［20］研究认为两者 联用可明显加强镇痛、抗炎和改善微循环的作用，抑 制 IL-1，TNF-α 等炎症因子对破骨细胞促进作用，从 而抑制骨吸收，迅速缓解临床症状。 4. 3 当归与川芎 川芎药性辛温，归肝经，活血行 气，祛风止痛，为“血中之气药”，善治各种气滞血瘀 所致痛证，《本草汇言》:“……味辛性阳，气善走窜 而无阴凝黏滞之态，虽入血分，又能去一切风，调一 切气。”当归养血活血，补中有动，动中有补，二者常 常相伍而用，气血同治，既可行气活血止痛，祛瘀生 新，又可兼顾扶正，为该病常用配伍。邵敏等［21］通 过对骨康方拆方研究结果表明，二者合用可以明显 加强补肾方药防治骨质疏松症的作用，可提高全身 骨密度、骨矿含量、血清雌二醇含量，有效防止骨折 等并发症发生。 4. 4 黄芪和白芍 白芍味酸，归肝脾经，养血敛阴 和营，柔肝止痛，黄芪善入脾胃，为补中益气要药，大 补脾肺之气，以资气血生化之源，二者联用，补气生 血，阳生阴长，补养后天以资先天之精，充养骨髓。 张琨等［22］研究证实，黄芪和白芍联用可促进维生素 D 及肠钙吸收，维持机体钙、磷代谢平衡，增强免疫 功能，抑制骨吸收，促进骨形成，有效预防骨质疏松 症发生。 4. 5 桃仁和红花 桃仁入心肝血分，善泄血滞，祛 瘀力强，亦称破血药。《本草经疏》:“桃仁，性善破 血，散而不收，泻而无补。”常与红花相须为用，治疗 多种瘀血阻滞病证。骨质疏松症常因正气亏虚，外 邪侵骨，瘀滞脉络，不通则通，故二者常常相伍为用 治疗骨质疏松症。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14］，活血化 瘀中药可通过改善微循环和血液流变学，调节体内 激素水平及其受体表达来防治骨质疏松症，桃仁、红 花等协同作用具有类雌激素样作用，直接抑制破骨 细胞增殖，抑制骨吸收，增加骨密度，保护骨强度，防 止骨质疏松症的发展。 5 分析与思考 骨质疏松症属祖国医学骨痿、骨痹、虚劳、骨枯 范畴，临床上治疗多从补肾着手，但单纯补肾效果不 佳，多因先天之精需后天滋养，肾不足则脾不健，肾 虚同时伴有脾虚，正气亏虚，外邪乘虚深侵入骨，气 血运行不畅，瘀滞脉络、骨失所养所致。所以对于治 疗骨质疏松症，多从肝肾不足、脾气亏虚、血瘀病机 着手选药组方，从用药特点来说，以补益药和活血药 为主，在药性上大多微温或温;在药味上大多味甘; 在归经方面大多入肝肾经;药对的选用亦多从“虚” 和“瘀”两方面着手;目前临床上治疗骨质疏松症的 中药复方多是经方加减或自拟方，其中以右归丸、左 归丸、归脾汤、身痛逐瘀汤使用频率较高。以上说明 治疗本症时，选用药物多以甘温补益、滋养肝肾、兼 及五脏为基本特点，以补肾益精为主，辅以健脾养 血、活血祛瘀、强筋壮骨，标本兼顾。大量的临床实 践已证实，此类方药能够刺激成骨细胞增殖，抑制破 骨细胞分化，促进骨形成，降低骨高转换率，有效提 高骨密度，并能改善微循环，维持骨代谢平衡，纠正 骨结构，从而防止骨质疏松症的发生发展。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中药治疗骨质疏松症的 作用是肯定的，各位医家均是遵循补益肝肾，健脾益 气，活血化瘀治疗大法组方，又以补肾、健脾、祛瘀为 不同偏重点，巧妙的使用一些药对，加强了中药复方 的作用，迅速有效地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提高患者 的生活质量。但目前中医药防治骨质疏松症仍存在 以下问:一是中药复方成分复杂，作用机制的解方 分析尚需更广泛、更深入的研究;二是多集中在中药 复方防治骨质疏松症的机制研究，单味药或常用药 对作用机制研究较少;三是中药防治多数集中在绝 经后骨质疏松症，对男性及继发性骨质疏松症的研 究报道较少，相关的实验研究亦少;四是中药复方中 ·091· 第 16 卷第 7 期 2010 年 7 月 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 Chines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Traditional Medical Formulae Vol. 16，No. 7 July，2010 各类中药如何合理配伍应用仍需深入探讨;五是相 关研究检测指标少，缺乏很强的说服力，缺乏中药治 疗骨质疏松症分子基因方面的研究等等，有关这些 方面的研究工作将是值得探讨的课题。 ［参考文献］ ［1 ］ 孙湘 . 加味左归丸治疗骨质疏松症腰背痛临床疗效 观察［J］.中国中医骨伤科杂志，2002，10(5):36.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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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No. 7 July，2010